首页功夫分节阅读_26

分节阅读_26(1/1)

作品:《功夫

    版本稍稍融会贯通一下:师父从安养院逃出来,大喊自己是古代大侠的时间,正好是师父从中国大陆渡海来台的同一年,在这之前,两个版本南辕北辙、搭不上线(一个人在台湾、一个人在中国大陆),但在那一九七九年之后,两条线才完好地贴着。

    “师父,你既然以前五年都待在中国大陆,为什么会知道员林这个……这个窝啊?”阿义问。

    真是个大哉问!

    面对这样的大哉问,师父没说话,只是“哼”一声带过。

    彷佛这个问题轻如鸿毛。

    我受不了师父龟缩的态度,又问:“师父,阿义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

    师父冷冷地说:“这地方是我来台湾住的第一个地方,这女人说的东西乱七八糟,鬼扯!瞎说!谬论!无一可信!”

    师父像个歇斯底里的小孩子。

    妇人又叹了口气。

    自从我们进门,她已经叹了非常多次气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谁都会不断叹气。

    妇人站了起来,走向书柜,搬了一大本陈旧的书册下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拿给师父。师父看了一眼,没好气问道:“看什么?走开!”

    妇人只好打开书签插着的那页,说:“爸,这是你们户政事务人员的员工连络册,你瞧,这是你。”

    师父瞪着连络册,说:“根本不像我!”

    妇人只好将册子拿给我跟阿义,我跟阿义一看,乖乖,什么不像?简直像透了!

    不过奇怪的又来了!

    年轻版的师父大头照下,名字不是师父自称的“黄骏”,而是“关砚河”。

    姓黄跟姓关,差别很大。

    其中必定有个是假的?!还是两个都是真的?!

    这真是匪夷所思。幸好,名字的问题跟之前的问题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小疑问。

    不过一连串的疑问加在一块,就像是杯胡乱调的杂种酒一样,难以下咽。

    这时,门铃响了。

    妇人请我们坐一下,便去玄关开门,只见一个红光满面的老人冲了进来,开心地大声嚷嚷:“老关!你可回来啦!我听街坊说的,就一个劲来看你!”

    师父忍不住睁开眼,淡淡地说:“你是老几?我不认识。”

    老人哈哈一笑,说:“老关!你真忘啦?难怪这两年跑得不见人影!”

    妇人跟我们解释道:“这个先生是我爸的老同乡,当初一起跟国民政府过来的,也一起在户政事务所做事,后来我爸搬来跟我们住的期间,他也搬了过来,是我爸拜把的好兄弟。”

    师父听到这里,又动了肝火,说:“他奶奶的!”

    老人拉着缩在椅子上的师父,热切地说:“老关!等会儿教小梅腾个饭,咱俩喝壶好酒!”

    师父瞪着老人,老人依旧笑着说:“当初你进安养院那鬼地方,我可是够义气地陪你进去住了几个月,就怕你在里头无聊没伴,哇!没想到你装疯作傻逃出安养院,这些年却在外头好生逍遥!”

    我又想起一个疑点,于是紧张地问道:“师父,你记得安养院吗?”

    师父大声说道:“怎不记得?!我在海底走太久了,走得迷迷蒙蒙的,后来累了就让海潮带着我,一边休息,一边辛苦地闭气,后来我给冲上岸后,简直昏死过去,我一觉醒来后,就躺在见鬼的什么安养院里头!”

    师父越说越激动,吼道:“见鬼的安养院!里面的人都说我疯了!操你娘!要不是老子禁杀无辜,个个尸横就地!”

    号称师父挚友的老人,连忙安慰师父说:“没的、没的,老关你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师父嘶吼道:“什么老关!老子是黄家村长大的!姓黄!”说着,师父伸手虚点老人的“叮咚穴”跟“不讲话穴”,老人被封住气血,就这样不能动弹,有口不能言。

    我心头的疑惑堆栈堆栈,心烦意乱,阿义则低着头苦着脸。

    交错矛盾的现实(4)

    突然,我灵机一动。

    “师父!我帮你杀了她!”我指着妇人大叫。

    师父大吼:“快快快!下手莫留情!这疯婆子快把我搞死了!”

    妇人惊讶地看着我,我跳下椅子,暴出全身杀气,伸掌奋力往妇人胸口轰去!

    “崩!”

    我全力一击下,汹涌的力道却被吸入一块大海绵中。

    大海绵不是别人。

    就同你猜的,是惊慌失措的师父!

    师父的掌及时贴着我的掌,将我的力道全都接了过去,霎时,师父额冒白气,往后退了两步,伸出另一只手往空中一击卸劲。

    毕竟那一掌是我的倾钧之力,师父若是将我硬生生震开,我一定大受内伤,但师父照单全收的结果,即使师父的内功深湛,在不运功抵御的情况下,也必受小伤。

    我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为了试探师父对这名妇人的感情,我不惜冒险一击,要是师父不阻止我,我便将没有收势的强大掌力硬是打入妇人身后的墙上,要是师父阻止我了,便证明师父的心底深处,有着对妇人难以割舍的情感。

    而师父出手阻止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师父一边咳嗽,一边挥着手。

    我看着咳嗽的师父,说:“师父,她真的不是你女儿?那你为何要阻止我杀她?”

    师父并不回答,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阿义,急步走出这栋快让师父窒息的房子,留下那名号称师父女儿的妇人,呆立在客厅。

    师父看着前方,拎着我们师兄弟,熟稔地在巷子中转来转去。转出了巷道,师父终于将我俩放下,咳嗽了几声,说:“师父终究不愿对不当杀之人,痛下杀手,唉……”

    就这样,员林是个充满问号的地方。

    面对一个杀人者,会是怎样的心情?

    也许是厌恶,或带点害怕吧。

    但,若杀人者是自己的心上人时,那种感觉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

    特别是,那个杀人者还打算继续累犯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复杂了。

    乙晶现在的心情,就很复杂。

    “你才国三。”乙晶忧愁地说。

    “你也是师父的徒弟,你知道的。”我低着头。

    乙晶跟我,就坐在篮球架下,看着阿纶、阿义等人打篮球。

    阿义只要一拿到球,就卯起来灌篮,从下场到现在已经灌了十七次篮了。

    “可是你才国三。”乙晶重复地说着,身上的气充满了矛盾的味道。

    “大侠没有分年龄,你也是师父的徒弟,你知道的。”我说。

    “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乙晶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无奈,杀人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我抓紧乙晶的手,说:“没有人有权力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

    乙晶盯着我的眼睛,说:“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还杀人?你心里应该知道,无论如何,这个世界跟师父的武侠世界已经很不同、很不同了!”

    我继续说道:“就因为没有人有权力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所以随意断人生死的坏蛋,就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世界上。”

    乙晶的手抓痛了我,说:“我知道那种人很坏,我也知道以暴制暴有时候是情非得已的,但有必要杀人吗?”

    我点点头,说:“有必要。”

    乙晶有些生气,说:“那不也一样在断人生死?”

    我摇摇头,说:“不一样,坏蛋的生死是自己断的,只是由大侠来动手。”

    乙晶气呼呼地说:“你杀了人,不就跟那些坏蛋一样?”

    跟那些坏蛋一样?

    我笑了。

    乙晶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乙晶知道,一个杀了人的大侠,还能这样悠然跟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这个大侠心中,至少是自认坦坦荡荡的。

    也至少,还笑得出来。

    多少都令人安慰。

    阿义赏了一个高个子火锅,随即又灌了篮,嘘声四起。

    乙晶幽幽地说:“其实,我最怕你心底不舒坦。”

    我懂,我也怕自己的坦坦荡荡是强装出来的。

    但我深知,只要乙晶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是杀人魔王,而是大侠,总是笑嘻嘻的大侠。

    “但我也怕你开心。”乙晶低着头。

    这句话,模模糊糊的,我心中却揪了一下。

    “睡觉前难免会想东想西,只有那时候才会有点闷。”我说,看着乙晶乌溜溜的头发。

    “那怎么办?”乙晶说。

    “以后会习惯的吧。”我说。

    “杀人的事,还是不要习惯得好。”乙晶若有所思。

    “我是说杀人后的心情调适,总会慢慢习惯过来。”我解释。

    “那样更不好。虽然你觉得坦坦荡荡比较没有负担,但……”乙晶认真地看着我,说:“杀了人,还是难过一下比较好。”

    我若有所悟,说:“我有点懂你的意思了。”

    “杀人的事,以后还是要让我知道,虽然我说不定还是会生气,但你就是要让我知道。”乙晶坚定地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夕阳越沉越低,篮球场上依旧持续着没品的清一色灌篮打法。

    突然,阿义不留情地抄截了阿纶的球,虽然阿纶是阿义的队友。

    交错矛盾的现实(5)

    “等一下一起练点剑法再回家好不好?”我说,这真是奇怪的约会方式。

    “不行啦,你不想继续升学,我可不一样,我妈帮我找了新的家教老师,今天第一次上课,七点。你要不要一起听?剑法等课上完再一起练吧。”乙晶看了看表。

    “喔,没兴趣。”我说:“大侠不用念书。”

    乙晶笑着说:“今天上的是英文,大侠要杀外国坏人,就要懂英文。”

    我哼了一声,说:“大侠杀洋鬼子,唏哩呼噜就杀光光了,要懂什么英文?”

    乙晶一脸哀怨,说:“男大侠不关心女大侠的未来。”

    乙晶对外文极有兴趣,将来想念南部的文藻语专,至于更远的未来,乙晶就没有头绪了,或许,当一个很聪明又高学历的女侠也说不定。

    如果乙晶去念文藻,我们简陋却勇冠全球的凌霄派,也会移阵到风光明媚的南部,到那里行侠仗义。

    我背起书包,说:“你去上你的课吧,那样也好,我想再去员林一趟。”

    乙晶也背起书包,说:“为什么还要再去一次?”

    我皱着眉头,说:“我想知道师父到底是谁、到底出了什么事等等,我想帮助师父。”

    乙晶说:“应该的,不像某人只会欺负弱小灌篮。”

    阿义没有听见,只顾着抄截跳来跳去的球,不论球在谁的手里。

    于是,我送乙晶下山后,就跳上公车,在暮色中往员林前进。

    师父在员林的“家”,僻处深巷,我虽来过一次,却也着实找了好久才找到。

    我站在门口,听见房子里细细碎碎的笑声、电视声、还有筷子声,大概是在吃晚饭了吧,于是我站在门口发呆,直到筷子声停了,餐餐盘盘的敲击声开始了,我才上前按门铃。

    门打开了,是个穿着国小制服的男孩子。

    “我有事找你妈妈,可以进去吗?”我说,微笑着。

    小男孩往后大叫:“妈!有人找你!”

    收拾碗筷的声音停了下来,“师父的女儿”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是我,便匆匆擦干手,唤我进客厅。

    “师父的女儿”,我还是暂且称她“妇人”好了,虽然我心中已经认定她的的确确是师父的女儿,因为那几本相簿中的照片万分不假。在一九八八年时,我也根本没有什么计算机合成照片的概念。

    妇人简单地向我做了家庭介绍:正在嗑瓜子的男人,是她先生,而两个正在电视机前摇头晃脑的,则是她的一双子女,分别念小学三年级跟一年级。

    “我爸爸他人还在你那边吗?他有地方住吗?吃得好不好?”妇人眼中带泪,但他的先


    分节阅读_26(1/1),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