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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4(1/1)

作品:《功夫

    拜师吧,我住在……”

    阿义把烟弹向老人的脸上,一拳迅雷不及掩耳地扁向老人的小腹,老人受痛蹲下,阿义猛然一脚踢在老人脸上,大喝:“还不快滚!”一点都没有敬老尊贤地留力。

    这时我反而同情起老人,毕竟他年岁已大,又受了阿义的蛮打……

    “算了。”我跟阿纶拉住阿义,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叹道:“不要再烦我了,真的。”

    我蹲在老人身旁,遮住围观同学的眼光,快速从口袋拿出几张一百元的钞票塞在老人手里,轻声说:“老先生,我不是看你不起,只是想帮帮你几顿饭。不过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我是个二十世纪末的国中学生,这个时代的学生是要念书而不是去深山习武的。真的很抱歉。”

    我就是这么没个性的人。有人说我婆婆妈妈,像个杂念的大姑娘。

    我看着老人,老人眼中泛着泪光,我深怕自己已伤了老人的自尊心。

    不料老人却紧紧抓住我的手,感激地说:“束修而后教之,你的诚意为师很感动,学费我就先收下了,该教你的功夫一招也不会少!这也算是缘份。”

    我简直要晕倒。

    此时钟声响起,阿纶似笑非笑地将我拉回教室,我一边责怪阿义过火的拳脚相向,一边想着怪异到了极点的老人。

    那怪异的老人,应该是个被子女丢在街上的可怜老人吧?!

    或许正因为子女遗弃了他,才使他整天装疯卖傻地搏人同情……

    我上着地理课,脑子却无法抹去老人被揍倒在地上的可怜情景,忍不住遥遥向趴着睡觉的阿义比了个中指手势。实在太过分了。

    那天放学时,我同乙晶走在阿纶跟小咪的后面,漫步下山。

    “那老人真的好奇怪,说不定等一下你又会遇见他了。”乙晶说。

    可怕的纠缠(3)

    “坦白说,今天早上阿义揍他一顿,让我心情郁闷了一整天,雪特。”我说。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老被别人欺负。”乙晶一边看着记满英文单字的小册子,一边拾阶下山。

    “不管怎么说,打一个老人总是令人愉快不起来。”我埋怨道:“本来我可以一直抱怨那老人的,但是现在却反而有点同情他。”

    乙晶点点头。她一直是很了解我的。

    也许是年少情怀,我对乙晶一直抱有纯纯的好感,每天放学后一起走下八卦山的时光是我一天的精华,也许,我根本就是为了跟乙晶一起放学才来上学的。

    但一个国中生对另一个国中生的纯纯好感,也只限于——嗯,纯纯好感。

    我完全同意。

    八卦山的林道是很美的,夕阳的金黄在树叶间来回穿梭,偶尔有阵轻风带起地上的脆叶,沙沙声在两人的影子下流过。这才是象样的青春。

    乙晶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也许,她还没准备好谈恋爱。没关系,我也还没有准备。就这样平凡地度过我们模糊的青春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乱感叹的时候,我陡然重心不稳,差点从石阶上摔倒,幸好乙晶及时扶住我。

    我抓着胸口,额冒冷汗。

    没错,又是那股讨厌的心悸感!

    乙晶扶着我,慢慢坐在石阶上。乙晶蹙眉问道:“怎么会这样子?你今天早上说的情形就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喘着气说:“昨晚、今早上学、今早升旗后,还有现在……”

    这时,我突然发觉一件毛骨悚然的怪事。

    我紧张地四处环顾,手不自觉地紧捏乙晶的手。

    “怎么了?不要吓我!”乙晶紧张地说:“我去前面叫阿纶跟小咪!”

    乙晶说完便甩开我的手,放下书包冲下石阶,竟留下我一人。

    竟留下开始害怕的我!

    我脑中思绪随着不断被挤迫的心脏,开始清晰与锐利。

    每次我身体发生异状的时间,都跟那老人的出现有着诡异的关连……

    多么令人不安的关连。

    我机警地环顾四周,看看那老人是否就在附近。

    黄昏的金黄美景,彷佛在我不安的寻找中凝结成蓝色调。肃杀的压迫令我喘息不已,我在林木间搜寻老人的身影,竟是害怕发现老人多过于没发现老人。

    没有。

    没有。

    这里也没有。

    那边……那边也没有。

    后面……也……还好,也没有。

    我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我真的需要去看医生。

    正当我低下头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麻麻的电流在身上每个毛细孔间共振着,这股强烈的不安感从我的头顶直灌入体,我抬起头,发现……

    发现头顶上的树干上,站着那穿着绿色唐装的怪老头!

    “啊!”我惨叫着。

    我这一叫,使老人的眼神从锐利遽然转成喜悦的一条线。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靠过来!”我尖叫着,几乎跌下石阶。

    “仁者无敌,心无所惧。”老人说着,脚下踏着随风晃动的长枝干。

    我歇斯底里大叫:“你快走开!!快走开!!”

    老人也跟着大叫:“仁者无敌,心无所惧!”

    老人的叫声宛如钟声般扩散开来,震得我耳朵发烫。

    “怎么了?!”

    阿纶背着书包冲上台阶,小咪跟乙晶也快步跟在后面,我赶忙指着老……

    老人呢?

    我的手指指着空荡荡的树枝。

    树枝,还微微晃动着。

    “会不会死掉?!”阿纶摸着我的额头。

    我呆呆看着空无一物的树枝上,茫然张望,也没有老人的踪迹。

    “我好像有幻视。”我喃喃自语。

    乙晶喘着气,狐疑地看着我。

    “我……我好像没事了。”我抓着头发说。

    站在树枝上的老人……

    是我的幻觉?

    “你的身体没问题,只是有点睡眠不足。”医生看着x光片说。

    “谢谢。”我背起书包。

    “你给我直接回家睡觉。”乙晶敲着我的脑袋。

    我站在书店前,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回家,只会被烟臭跟冰冷的热情淹没。

    不回家,又怕遇到吓死我的老人。

    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我想起了乙晶的警告。

    “我从六点开始,每隔一小时就打电话去你家,检查你在不在。”乙晶认真地说:“别忘记我们赌了下次月考的排名,你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念书,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我无奈地摇着书包,骑着脚踏车回家。

    但脑中转着乙晶谆谆告诫的认真表情,却让我慢慢展开笑颜。

    “王妈已经走了,菜在桌上,自己热着吃吧,碰。”

    妈碰了张牌,继续将脸埋在麻将堆里。

    “嗯。”我草草在冷清的桌上吃完晚餐,趁老爸的猪朋狗友还没凑齐前溜进房里。

    缺乏家庭温暖的小孩,就是在说我这种人吧。

    我盯着电话,五点五十八分。

    我盯着电话,让时间继续转动一分钟。

    然后再一分钟。

    可怕的纠缠(4)

    盯着,然后又一分钟。

    终于,电话响了。

    “你好,我找劭渊。”乙晶的声音。

    “迟了一分钟。”我整个人摔在床上。

    “那是因为我们的时钟不一样。”乙晶道。也对。

    “我要开始念书了。”我跷着腿说。

    “那再见啦!”乙晶轻快地说。

    我们同时挂上电话,没有任何拖拖拉拉。

    我不禁莞尔,看着电风扇飞快的扇叶,心中不禁感到奇怪……爱情小说里那些既有趣又澎湃哲理的对话是怎么来的?

    我跟乙晶好像永远不会有爱情小说中的对话。

    我也想不透,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会那样肉麻兮兮地讲话吗?那样不会很奇怪、很别扭吗?

    也许,在这个故事里,我扮演的不是谈恋爱的角色,更或许,这个故事根本不是爱情故事。更也许,是乙晶对我根本没有所谓的喜欢不喜欢,所以我们之间才不会出现那些梦幻对话。

    我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正当我想小睡片刻时,突然全身坠入挂满荆棘的冰窖里。

    熟悉的压迫感加倍袭来!

    我闪电般地从床上跃起,惊惶地站在枕头上,两只眼睛瞪着窗外。

    我懂了。

    霎时,我懂了。

    这是一个千真万确、不折不扣的恐怖故事。

    不幸的是,我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配角的受害角色。

    而加害人,恐怖故事的主角,此刻正贴在我房间的窗户上,身体紧黏着玻璃,瞪视着肝胆俱裂的我。

    第二篇

    一九八六年。那年,我十三岁,一个不吉利的年纪。那年,张雨生还没死,王杰正红,方季惟还是军中最佳情人。他们的歌声整天挂在我房里。那年,我遇见了他。那年,功夫。

    老人(1)

    “啊——”我尖叫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尖叫!

    窗外的老人凝视着我,歪着头,端详着他的猎物。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镇定下来的,但当我停止无谓的尖叫时,我的手里已经拿着一双扯铃用的木棒。

    “你在干什么?!你爬到我家窗户干什么!”我怒斥着老当益壮的老人,一个看起来没用任何工具、就攀爬到三楼窗户外的老人。

    老人不说话,只是张开嘴巴在窗户玻璃上呵气,让玻璃蒙上湿湿的白雾,老人用手指在玻璃上写着:“跟我学功夫”五个字。

    我摇摇头,此刻,我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怪人!

    我拿起电话,拨了一一○。

    “喂,对不起,我要报案,我家在永乐街五号,有一个坏人像蜘蛛人一样爬上我家三楼的窗户,好像要偷东西,可不可以麻烦你们过来一趟,嗯,不,不是开玩笑,请你们马上过来。”我看着贴在窗外的老人,把电话挂上。

    老人热切地看着我,而我身上的压迫感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

    这个老人也许会被我一通电话送进警察局里盘问,也许还得吃上官司,在监狱里关上几个月,以他这种乱七八糟的疯状,一定会被别的囚犯欺负的。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我这样问我自己。

    不过,他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贴在我房间的窗户上吓我,要是我正好坐在床前书桌上念书的话,一定会被吓到心脏麻痹。

    我几乎敢肯定,这次若是放过报警抓他的机会,他还是会变本加厉地想办法吓我。所以,我决定横着心了。

    “叮咚叮咚。”

    我赶忙抢步开门出房下楼,果然看见两个警察站在玄关上。

    “你们家小孩报案说有人爬在你们家三楼的窗户,我们过来看一看。”一个警察说。

    我爸愣了一下,说:“没有啊,是小孩子无聊乱报案啦!”

    王伯伯顶着他的大肚子笑道:“对啦、对啦!渊仔就是那么调皮,两位警察辛苦了,一起泡个茶吧!”

    我气得大叫:“在我房间的窗户外啦!警察先生,你们快跟我上去!”

    警察相视一眼,只得脱鞋拔枪跟我上楼,而我爸跟他四个朋友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我打开房门,指着窗户外……

    怪了?

    没有人?

    我大叫:“刚刚明明还在的!我还被吓到尖叫!你们都没听到吗?”

    爸狐疑地说:“尖叫?什么尖叫?”

    我紧紧握着拳头,恨得说不出话来。

    陈伯伯在一旁笑说:“渊仔从小就喜欢这样顽皮,警察先生不要生气啊,一起下楼泡个茶吧。”

    警察冷冷地看着我说:“再乱报案的话,就把你关起来!”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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