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十里缘生劫 第3节(1/4)
作品:《君心十里缘生劫》
苏篱回首瞧着温浅,温浅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去掰酒坛上的泥封“你且尝尝,这是我新挖出的桃花醉”
苏篱不作声,淡淡一瞥便叫司命胆颤心惊,连忙拱手告退。
温浅扑哧笑出声来,苏篱自然不会恼,只唤来一侧候着鬼侍将酒坛递于过去并吩咐其装壶在送至院中亭。
“可是又去寻那桃仙玩耍?”苏篱淡淡的嗓音响起,温浅一怔,面上闪过一丝红意“桃桃一人在林中也甚是无聊,恰我每日也需采瓣埋酒,便去与她作了伴”
苏篱又怎会不识温浅变化,他沉思半晌道“那花j-i,ngx_i,ng子颇野,恐日后亦不会有所大成,你贵为冥界储君,轻重自得拿捏”
温浅听得这一席话,直直愣住,往昔苏篱从不用如此口气同他言谈,更别提是用冥界储君身份来约束于他,虽不解苏篱为何不愿他同桃桃来往,心中郁结纵生,但却也只得老老实实行礼,口中答一声温浅知晓。
苏篱正待再叮嘱几句,忽有鬼使来报,似是要紧之事,他挥退鬼使同温浅又交代几句无非是不得再前去桃林云云之类的便随着鬼使离去。
温浅眼珠一转,待看不见了苏篱的背影,立刻转身向着桃林跑去。
“桃桃,桃桃”温浅小声唤道。
离他不远处,桃花无风自飞,转眼便幻化成小姑娘模样,蹑手蹑脚的跑到温浅身后去蒙了他双眼,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温浅唇边笑意流露,伸手就抓上女童如玉般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听得女童惊呼一声,随后化作千片桃花散落空中又飘飘扬扬落下。
“你赖皮”桃桃站在树枝上跺脚,面上怒气冲冲,她脚下的桃枝经她一跺便落下片片花瓣,随风飞舞。
若那跺脚的并非是少女而是娇滴滴的小姐,若赏此景的不是温浅而是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摸不准倒是可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快些下来,我有事要同你说”温浅仰头唤道
“你就在那儿说”桃桃气鼓鼓的坐下,一副似是温浅不道歉便不准备饶恕他的模样。
温浅面上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却是吐不出一个字。
“哎呀,你莫不是要急死我”桃桃似是猜到温浅想说何,低头扭着袖口,面上飘起两朵霞云。
温浅本是想同她说,这大抵是他最后一次来桃林了,可见了她这般模样,话到嘴边却怎的也开不了口,他抬头瞧了瞧坐在树枝上的桃桃,终究还是扭头走了。
“这傻子,他到底来做什么的”桃桃有些纳闷,随手就从怀中摸了个果子啃着。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一人看到清清楚楚。
曙光透过枝桠被分割的支离破碎,树下的人眼睫轻颤,似是将要醒来,君痕背靠树曲腿坐于他一侧,嘴边叼着一只枝桠,漫不经心的拾着石子打水漂儿。
温浅睁眸时恰见那石子在水面上跳跃几下便沉了底,唯那一圈圈的涟漪在湖面散开,他抬手遮了遮印于他眸间的光斑,却使得那本在他手旁的酒坛,咕噜咕噜的滚进湖中。
“醒了?”君痕听到声响转脸“方才见你嘴角含笑,想来是梦中私会佳人去了”
“佳人倒算不得,不过一位故友罢了”温浅眸中划过怀念神情”幼时这桃林中曾住有花j-i,ng,伴得我一些年岁,只是后来,苏篱言她拜师去了别处,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她”
“看来是位女子”君痕一脸戏谑,心中却道:苏篱说什么,你便信什么,着实是傻,这分明是他吃了味,那桃j-i,ng定是连本体都叫他不知迁何处去了
“。。。你若是闲得慌,这湖面的残荷便劳你清上一清”温浅不知从何处摸了个果子啃食起来。
“。。今日我们回何处?”君痕详装未听见温浅所言,心中却是泪流满面,他堂堂天帝竟在他温浅眼中就是个打杂的,等他日苏篱回来,定是要于他跟前告上一状。
“回神庙”温浅眸中笑意一晃而过。
二人踏出殿门,雕花的朱红府门在身后徐徐关闭,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启。
第16章 第 16 章
“倘若。。本君是言。。倘若苏篱并非是当初的苏篱了,你又当如何?”君痕抿了抿唇,终究是将这话问了口。
温浅步伐顿了顿“他只要回来了,那些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么?君痕终究是没问出口,结局未定,又何必徒增悲伤。
二人晃晃悠悠直至晌午才走到了门处,还不待温浅开口,就听到一句打趣的话语
“我当你今年的愿牌是不要了,原是同天君幽会去了”候在门处的玄音面上挂着戏谑的笑意。
温浅眉眼弯弯瞧着他。
玄音陡然一震,他上次见温浅这般模样,还道温浅是翩翩佳公子,却不曾料到当夜沐浴之时丢了衣衫不说还险些清白不保,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来补救一番,便听得温浅壮似不经意闲聊般的开口
“那花魁?我知晓的,你不是常溜于镇上花楼中同她饮酒对诗,但我却不晓得她对你竟有爱慕心思,你今日同我说这些,莫不是有炫耀之意?”
玄音微怔,不明温浅此话何意,君痕忍笑轻咳一声在一侧同他使了个眼色,他回首便见青衣女子手中握把折扇,贝齿咬唇目中却是哀伤一片,见玄音看来,那女子将扇狠狠砸向他转身就跑。
“玄雨,你听我。。。”玄音转手将愿牌抛了温浅,也顾不得其他,就追着那女子去了。
君痕颇有些同情的看向玄音背影,给温浅使绊子,最后只会摔的更惨,这他可是身有体会的。
温浅接了愿牌,灵识一扫,难得的好心情也沉淀下来“我们大抵需得出一趟远门”
“我们?”君痕唇角微翘。
“你若是不愿,也不强求,就替我守着客栈罢”温浅淡淡的瞥他一眼。
“别。。本君可不想同那貂崽子还有小娃娃作伴”君痕一脸嫌弃之色。
“那便走”温浅将那愿牌扔过去,君痕接过灵识一扫便知晓他们将要去往何处,他手中结印,打出一道道法诀,片刻间,厚厚的云层汇聚于二人足下,君痕御云飞起,忽又忆起什么回首道“此番是直奔云慕镇?”
“怎?你还要去往别处?”温浅撩了袍慵懒卧在云上,正撕扯云片往口中递去,听得君痕问话,动作微顿诧异抬首。
君痕唇角抽了抽,淡定回过头去,他怕倘若再看下去,便会有将温浅从这云片上丢下去的念头“本君的意思是,你无需回趟客栈交待几句么?”
“你原是担心这个?”温浅的声音略显含糊“客栈中的童子皆我从冥界带来,账房亦是冥界之人,那归尘虽说不会法术,但吓一吓凡人的本事却还是有的,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大事,我那账房自会传音于我,你大可放宽心”
“你还有个账房?为何我从不知晓?”君痕很是诧异,他来温浅客栈少算也有快一年光景,虽说中途离去几月,但他却从来不曾见过温浅口中的账房。
“你不知晓有何稀奇?”身后传来的平淡语气令君痕眉头一跳,“要算起来,你大抵也是晓得她的,只是她的x_i,ng子顽劣很少待在店中”温浅似在斟茶,泊泊流水撞击杯璧发出泠泠声响,君痕终是忍耐不住,转身劈手夺下温浅手中的杯盏,似是赌气又似是挑衅般看一眼没个坐相的人,仰首饮尽杯中物。
待他放下杯盏对上温浅诧异的目光,颇为解气道“怎么?我如今连饮你一杯茶水也是饮不得的?还有,你且说说那账房是何方人物,我如何就该晓得他?”
温浅收回诧异的目光,眸中平淡的像是三月扬州的湖水,只听他轻笑一声慢悠悠开口“天君要喝茶,自是喝得,只是我未曾料想天君如此之渴,方才那杯中装承的却是用来沐杯正欲倒掉的,置于那账房,本帝冥界虽j-i,ng此道者少之又少,但总有那么几位是天生的j-i,ng打细算”
君痕听得前句时,面色虽于一般无二,心中却是暗骂温浅,待听得后句,面上却是突然大变,一会儿功夫便由白变红又转青,直看的温浅赞叹,他眯眸浅酌杯中清茶,暗道,君痕变脸的功夫却着实是不错的,想来是连人界的那些个变戏法的见了都要赞叹连连,甘拜下风。
君痕如此变了面色,却是因他大抵是猜到温浅口中的账房是何人了,这人他不止是晓得,还清楚的很呐,要说冥界最j-i,ng打细算的莫过于三生石魄拾骨了
每每想起两万年的那桩往事,君痕便恨的牙根都痒痒,两万年前他不过失手打碎了她的一盏琉璃灯盏,便被她追了整整三日,各种赔物不要不说,竟让他赔一盏同那盏无二的,他自知理亏,又道是好男不同女斗,虽听闻材料难寻,但却也上天入地多方寻找做了一盏以表歉意,本以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曾料到,偶然机会竟从鬼侍闲聊只言片语中知晓,他打碎那盏原就是普通的琉璃灯,而他所用来赔罪的却是稀有极好的。。。。。。
据说那盏灯被拾骨送了冥帝,现在还于冥帝案前摆着。。。。。。
温浅见君痕半晌无声,懒洋洋掩唇打了哈欠便闭目养神去了,接下来的时日,也许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君痕回神便见温浅闭目卧在云上,风吹起他耳侧散落的发丝,唇边似还有未干的水渍,垂下的眼睫在面上打下扇形的y-in影,一时间,君痕心中那些杂乱思绪竟都平静了下来,他低笑一声,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真是败给你了”
一时只闻风声簌簌。
第17章 第 17 章
“主人”
深林暗影中,身着长袍隐了面容的男子恭敬的跪在另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身前,那男人身形皆被隐于篷衣中,唯有一缕白发顽皮的钻出了篷帽,随风而飘动着,半晌不见那男人开口,跪着的男子才开口道“温浅同君痕已有几日不归,属下无能,探不到其消息,但前些时日,温浅不知从何处抱来一名女婴,现正与店中饲养,属下探过,是名凡人”
“本尊见过”男子清冷冷的嗓音中隐隐透着笑意“他给那女娃子取了何名?”
跪下的男子身形微顿,面上有些犹豫,只听得那男人冷哼一声“怎么?不能同吾说?”
“。。。吾主息怒”那男子身子一颤似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才开口道“温浅唤她。。。。念梨”
话一出口,霎时,四周安静了下来,连风声都听不得一丝,男子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身体的骨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挤压,仿佛下一刻就碎成粉末。
他咬牙承受着痛苦,片刻听得那男人低低的笑声,四周的空气又恢复了流动,明明是夸赞的话语但从男人的口中说出却不带丝毫夸赞之意“呵呵,好名字”
男子偷偷抹把额处的冷汗,男人挥了挥手,男子才如释重负的行礼退走,一缕月光透过枝桠照在男人唇边,便见那唇开合了两下,似是在念何人的名讳。
温浅醒时,月已上了柳梢,他支起身子,刚睡醒朦胧的眸子在下刻化为清明,他四下环顾不见君痕身影,唯他一人卧在离地约有百尺的云层上,夜风有些微凉,吹动他垂下的发丝,许是离的近了,月色柔和流泻下的光芒也更为明亮,温浅眯了眯眼,在那如玉盘的明月中隐约可见玉人身影。
他懒洋洋的又歪了回去,丝毫不去关心君痕的去向。不仅如此,他还一边撕扯云片往口中递去,一边懒散的眯起双眸仿若在回味云片入口即化的甘甜清凉,但却在下一刻,那双懒散半眯的双目却又睁开,其间划过一丝凝重。
“哟,醒了”君痕轻巧的落于云上,将手中的荷叶包抛过去“这镇子着实古怪了些,本君方才跑了些地方,这个时辰,家家门户紧闭不说,这街面上竟是连打更人都无踪可寻”
温浅接了却不急于拆开,反而在手中掂量似在思考,半晌他才曲腿坐起身来“此地是有些古怪,连你这云都沾染上了不一般的气息”
君痕眉梢微皱将那愿牌摸出,灵识再此扫入,半晌摇首道“这牌中只道近年镇中所生孩童不明原因痴傻,望泰山神帝福泽虞镇,救救孩子”
温浅在一旁慢条斯理拆开荷叶,一股清香弥漫,他难得好心情的夸道“手艺不错”
“你说。。嗯?那是自然”君痕本欲讲些个推测猜想却冷不丁的被温浅把话头带走。
“本帝夸的是这炊夫的手艺,并非夸你”温浅咬一口含糊道
君痕咬了咬牙,终究是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语咽回肚中,就算他说这j-i为他所烤,温浅也总归是有法子说的的他想杀鬼灭口,如此不如少言几句,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堂堂天君同一只鬼置气,着实显得失了风度,如此一想,心中便也舒坦起来,连带着看温浅也顺眼不少,只是这位天君大人似是忘记了,温浅本就非一般冥鬼,而是能同他平起平坐,甚至权法力略高他一些的冥帝,又怎是一般鬼怪可以相比的。
温浅见君痕面色变得奇怪,上一刻还咬牙切齿的像是忍不下去准备同他大战个三百回合,下一时却收了怒意笑容满面似是遇了天大的喜事,温浅面上平淡,心下却猜测道,莫不是君痕同他置气得了疯病,虽说这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但却不是没有前例的,思索片刻,他面带凝重看向君痕。
君痕被他这么一瞧,当下正经起来,以为温浅是发现了什么,谁料却听温浅认真且严肃的建议道“有病不要拖着,本帝从前就同你说过,拖着对身体是不好的,虽你现在回不了九天,但如此藏着掖着难不保会严重,此趟回去,本帝便去请鬼医给你好生瞧瞧”话毕面上竟还露的一副本帝这是为你着想,无需道谢的模样,看的君痕一怔一怔,半晌才觉察温浅话中含义。
“本君无病”君痕一口气梗在嗓中,上不来亦下不去。
“有病之人通常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温浅起身理了理衣袍不赞同,额眉微蹙“你若是还当本帝为友,便叫鬼医给你瞧上一瞧”
。。。。。君痕扭身跃下云头,看似是被温浅气的受不了,但他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却显示他此时心情颇为愉悦。
温浅唇角也微微翘起,笑的像只狐狸,在他漫长且无边际的生命中,总是须得为自己找些个乐子,才不至于枯燥无味。
如此一耽搁,又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东方泛白,堪堪可见半个太阳,温浅拢了拢衣衫,不紧不慢,瞧他的模样,似不是走在不见人踪的路上而是悠闲的在热闹街市上闲逛一般。
君痕随在他身后,瞧见他这般模样却也是无奈万分,理智的未上前搭话,他尚未识得温浅前,便晓得冥界有这么一位存在,着实是因为九天女仙们的碎嘴,外人对东岳府君的印象,一是他强,二是他的面容颇为俊俏,三则是他无心无情从不喜麻烦之事。
而就是这么一位神,他竟接下了上一任冥帝留下的烂摊子,为何用一个烂字形容,便是因当时的现任冥帝温容无故失踪,只留下了个未满一万岁且什么都不知晓的娃娃,也就是温浅,冥界其余帝王自是不服,因此那时的冥界动荡的很,然谁也不曾想,一贯不爱参合闲杂琐事的苏篱竟亲自出手平乱,辅着温浅上位,将那不足一万岁的小娃娃培养成了如今这足以撼动六界的冥帝。
其间原由,世间说法不一,孰真孰假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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