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钟 第9节(1/2)
作品:《五更钟》
25、第二十五章 ...
韩诩之出了花楼山庄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江颜逸不断想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韩诩之显然没什么心情应答,连一两个字都答的很勉强。
江颜逸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韩诩之,你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怕杀人吗?”
韩诩之目光哀戚,依旧缄口不言。
江颜逸摇了摇头:“那五十几个人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死了又如何?你不是害怕杀了他们,而是害怕你自己会变得自己也掌控不了,对不对?”
韩诩之苍白的嘴唇颤了颤。
江颜逸亲了亲他的脸,将他身体缓缓放平,头搁在自己腿上:“你睡一觉罢,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到了寒山庐。等寒山老人治好了你,你就不会再走火入魔了。总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韩诩之。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什么人的x_i,ng命值得我怜惜。”
韩诩之缓缓闭上眼,眼角滑落一行水珠,打s-hi了江颜逸的外袍。
等两人到了寒山庐,寒山老人恰巧采药归来,瞧见失魂落魄的韩诩之不由一怔,手里一箩筐药材丢在地上,忙冲上去扶他:“诩之,你怎么了?”
韩诩之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老头儿……”
寒山老人白眉紧锁,握着他胳膊将他向里拖:“来,进去,老朽替你看看。”
江颜逸忙跟了进去。
寒山老人一边为韩诩之搭脉,江颜逸一边解释道:“前辈,他走火入魔了。”
寒山老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韩诩之身旁的玄衣人,捻了捻胡子,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问道:“星宿宫朱雀使?”
江颜逸颌首。
寒山老人的眉峰微不可见地挤了挤,唤道:“宁肖,带朱雀使去偏房休息。”
年轻的小弟子忙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哎!”
江颜逸敏锐地察觉到寒山老人似乎不怎么喜欢他,背脊挺直地立在原地,微微低头,不卑不亢亦不焦躁:“前辈,我想陪在诩之身旁。”
韩诩之点头,伸出空置的一手握住江颜逸垂着的手:“老头儿,他是我……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有什么,你不必瞒着他。”
寒山老人瞥了韩诩之一眼,冷冷道:“宁肖,给朱雀使搬张凳子。”
江颜逸淡然一笑:“前辈可以叫我江颜逸。”
待寒山老人为韩诩之检查完身体,喟叹道:“你上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杀了多少人?”
韩诩之脸色微变,身体明显僵了僵。江颜逸答道:“两天前,五十四人。”顿了顿,犹犹豫豫添上一句:“还有十三只牲畜。”韩诩之脸色更白了。
寒山老人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再上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这次两个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韩诩之。
韩诩之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十三个月前,我杀了一群狼。”
寒山老人道:“你是不是一直压抑自己,鲜少运真气练功?每次练功是不是都躲到无人处,一直避免见血?”
韩诩之点头。
寒山老人不住摇头:“你越压抑,爆发的时候就越厉害。这样不行。你压抑了十三个月,杀了五十四个人,压抑二十三个月,只怕你下一次就要屠城了。”
江颜逸忙道:“前辈,他的状况能否根治?”
寒山老人淡漠而疏离地瞥了他一眼:“诩之的事,老朽自当尽力而为,不劳朱雀使c,ao心。只是他这毛病,恐怕难以根治。便是废了武功,心已成魔,他依旧会嗜血。”
韩江二人同时心头一凛。
寒山老人眼尖,突然发现韩诩之的脖子里空空如也,皱着眉道:“我给你的寒玉魄呢?”
两人怔了怔,江颜逸忙从脖颈里掏出一块泛着幽光的玉魄:“在我这里。”
寒山老人眉头皱的更紧:“还给他,这东西能暂缓他的病情。”
江颜逸忙将手绕到脖颈后解绳子。韩诩之摁住他的手,温柔地解开绳结:“我来。”
寒山老人微微摇头,道:“诩之,你先在我这草庐中住一段时间,我想想办法。”
韩诩之勉强笑了笑,点头道:“好。”他给自己系上寒玉魄,又扯着江颜逸的手递到寒山老人面前,“老头儿,你给他看看,他身体里被人下了蛊,你看看可有法子解了。”
寒山老人冷冷瞥了眼江颜逸,漠然道:“朱雀使用毒下蛊的本事应该胜过老朽百倍,老朽怎敢班门弄斧,还是算了吧。”
韩诩之原先虽隐隐觉得寒山老人不喜欢江颜逸,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人应当没什么过节,约莫是自己多心了。如今寒山老人说出这句话来,他才确定老头子真的对江颜逸有成。
不等江颜逸开口,他虎着脸佯怒道:“老头!你不治他,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寒山老人面皮抖了抖,拂袖道:“你想寻死的话,老头子也拦不住你。”
“你!”韩诩之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寒山老人:“老头儿!!”
江颜逸摁着韩诩之的手,恭敬地问道:“前辈,晚辈是否曾无意中得罪了您?”
寒山老人不说话。
韩诩之抓抓头,暴躁道:“老头儿你都几岁了,闹什么小孩子脾气!有话直说!”
在一旁装模作样晒药材、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宁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寒山老人瞪了韩诩之一眼,捻着胡须慢吞吞道:“朱雀使,白蔚是不是你下的手?”
韩诩之愣住了,江颜逸沉默了。
寒山老人冷冷地看着他的脸,缓声道:“诩之和白蔚都是老朽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关系想必你也清楚。你利用白蔚对你的心思,写了封信骗她偷偷到星宿宫去,是不是?”
江颜逸还是不说话。
韩诩之紧紧握着他的手,眉头紧锁:“思暇,真的是你。你把她怎么了?”
江颜逸看了他一眼,将视线投回寒山老人身上,缓缓吐出三个字:“隐龙蛊。”
江颜逸派出去的探子找遍武林所有门派只找到六个人个气血至y-in的人,其中一个就是白蔚。江颜逸念及白蔚与韩诩之的交情,只捉了其他五人来,一一在他们身上试验,可惜他们能没能成为龙皿。江颜逸不愿就此放弃,将白蔚约到星宿宫,囚禁了她在她身上种下蛊虫,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江颜逸不愿此事传出去,杀了其他五人,单单留下白蔚。那时候韩诩之躲着他不肯回来,江颜逸心力交瘁地找了三个月,终有一日怒火爆发,迁怒于白蔚,将她打成重伤后丢进了流向塞外的宁河。
寒山老人颇吃了一惊:“隐龙蛊?!你弄到了那个东西?”
江颜逸微微颌首。
韩诩之蹙着眉问道:“隐龙蛊是什么东西?”
寒山老人的目光在江颜逸和韩诩之脸上转了一圈,心下已明白了大致,叹气道:“你这人真是……真是……”停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都失败了?”
江颜逸缓缓点了点头。
韩诩之目光在两人间游走,惊疑不定。
江颜逸平静地看着韩诩之的双眼,大致将隐龙蛊解释了一番,说道:“抱歉,白蔚被我杀了。”
韩诩之眉头皱的抹都抹不平:“中了那个蛊,会死吗?”
江颜逸摇头。
韩诩之道:“那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明知道,我和她有十几年的情谊。”
江颜逸心脏紧了紧,欲出口的解释的话语被吞了回去,只是凉凉地看着他:“我杀了她又如何?我对自己都能下手,为什么不能对她下手?”
韩诩之愣住了。
江颜逸松开韩诩之的手,站起身,风轻云淡地说道:“前辈,我累了,我想先去休息。”
寒山老人没说什么,只道:“宁肖,带他过去。”
江颜逸看也不看韩诩之,身姿挺拔地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令江颜逸宽大的外袍紧紧贴在他身上。韩诩之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过了这么久,江颜逸还是这么瘦,一点也没有养回来。而他多年之前身材匀称的模样,现想起来,竟久远的好似在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觉得江蜀黍真惨,可是该他倒霉的还是要他倒霉……
26、第二十六章 ...
是夜,江颜逸穿着单薄的亵衣坐在床边,清冽的月光洒在床头,他望着那淡薄的银辉出神。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值得吗?
屋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江颜逸的思考被打断,他迅速翻身面朝墙躺到床上,替自己将被子拉好。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韩诩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着江颜逸流泻的长发:“思暇,你还在生我气吗?”
江颜逸睁开眼睛,却没有开口。
韩诩之在他身后躺下,从背后抱住他,撩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后颈:“思暇,我心里很乱……”
江颜逸身体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出声。
韩诩之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我这个人……我不值得你这样。”
江颜逸恨恨道:“你自然不值得!”
韩诩之苦笑了一下,道:“以后你做事,和我商量一下好吗?”
江颜逸猛地翻了个身,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和你商量?那时候,你人在哪里?”
韩诩之愣了愣,垂下眼,轻声道:“若我当时在,你在下蛊前会问我吗?”
江颜逸没有立刻回答。实则在韩诩之没有离开星宿宫之前江颜逸早已弄到了蛊虫,他原打算若能成功找到龙皿,届时再告诉韩诩之。若此事不成,也便就此揭过,他并不打算向韩诩之提起。
江颜逸正在气头上,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
韩诩之也有些生气,压抑着怒火道:“这事情和我无关吗?你也太过自作主张了罢!”
江颜逸冷笑道:“你要为你那青梅竹马报仇吗?”
韩诩之一口气哽在胸口,不由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能抄起什么东西来砸一通出气才好。
两人僵持了良久,韩诩之一字一顿道:“你好好休息。”说罢猛地翻身坐起来,大步向外走。
江颜逸抄起竹枕向他背后砸了过去,韩诩之猛地飞起一脚将竹枕踹飞,冷冷地看了江颜逸一眼,摔门离开了。
江颜逸气得四肢五骸都麻了,抄起噬魂剑冲了出去。
翌日一早,寒山老人来到江颜逸的屋外,发现院子里植物的残骸一地凌乱。昨夜韩诩之冲到他屋子里来,非要和他一把老骨头挤一张床,他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
他轻轻敲了敲江颜逸的房门:“江少侠。”
过了良久,脸色不佳的江颜逸从里面将门打开:“前辈。”
寒山老人走进屋子里,在桌边坐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江少侠,让老夫看看你中的蛊。”
江颜逸怔了怔:“前辈……?”
寒山老人冷冷道:“你毕竟是诩之的朋友,也算一心待他。老夫能为诩之做的不多,就帮你这一次。只此一次。”
江颜逸没说什么,将手递给寒山老人。
寒山老人检查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过了五六天,江颜逸和韩诩之还在冷战,寒山老人将他二人招到炼丹房,递给江颜逸一瓶药丸:“这里有十二粒,每个月服一粒,吃完之后再到我这来取。五年之后,你的蛊自然可解。”
江颜逸神色淡然地将药品接了,道了声谢。
韩诩之撅着嘴没有说话。
寒山老人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扫了一圈,笑着摇了摇头,捻着胡须道:“快滚吧,别打扰老朽炼药。”
两人同时怔了怔,韩诩之指着自己呆呆地看着寒山老人,江颜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转身向外走。
韩诩之将目光在低着头专心捡草药的老头和愈行愈远的美人身上转了来回,终于大步追了出去。
江颜逸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步子,却不回头。韩诩之跟他保持约十步的距离停下,也不开口。
江颜逸等了一会儿,又向前走,他一动,韩诩之连忙跟上。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走停停,江颜逸脸色越来越沉,韩诩之则吊儿郎当,笑得十分欠揍。
江颜逸忍无可忍,掏出一枚银针,头也不回地向后掷去。
“哎哟!”韩诩之惨叫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
江颜逸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只见韩诩之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他霎时惊得手脚冰凉,冲上去抱着韩诩之颤声道:“你、你没事罢,扎到哪了?”
韩诩之紧紧捂着右眼,表情十分痛苦。
江颜逸颤抖着去拉他的手:“你~你怎么不躲……”
韩诩之气息奄奄道:“躲不开……”
江颜逸掰不开韩诩之的手,急的快哭了,脑中一片混乱,大叫道:“我去找寒山老人!”
他正欲站起身,却被韩诩之猛地扑倒了。
韩诩之将他压在身下,牢牢地扣住他两手,低头在他脸上胡乱啃着:“好啦,骗你的!”
江颜逸望着韩诩之完好无损的右眼,呆呆地任他舔咬,过了好一阵,才突然抽出一手给了他一巴掌。
韩诩之捂着脸委屈道:“谁让你乱丢暗器的,多危险。若真伤了我,你就不心疼吗?”
江颜逸臭着脸道:“我没下毒!”
韩诩之嘟哝道:“谁说下了毒的才叫暗器……”
江颜逸一把推开韩诩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大步向外走。
韩诩之忙冲上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嚷道:“思暇你别生气啦!你都五天不理我了,我快闷死了!”
江颜逸挣了挣,奈何韩诩之使蛮力抱的甚牢,说什么也不放手——何况,江颜逸也不是真心要他放开。
韩诩之嘟囔道:“老头儿天天让我陪他钓鱼,一坐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晚上还让我杀鱼,说要让我见见血,你闻闻我身上,腥死人啦!”
江颜逸终于转怒为笑,嘴角弯了弯,冷声道:“放开我,别把腥味弄到我身上。”
韩诩之嬉笑着啄他耳朵:“我就不放,偏要弄得你一身腥。”
江颜逸见他已放下了花楼山庄一事,心里十分宽慰,却还是用力踩了他一脚:“滚。”
韩诩之嘟着嘴,委屈的半死:“不滚!我偏不滚!你再生气,我就在这里办了你!哼!”
江颜逸脸色又黑了黑,渐又笑了出来,没好气道:“我饿了,去给我弄条鱼来吃。”
韩诩之这才缓缓松开手。
江颜逸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服,道:“你去做条鱼来,随你怎么做,要是弄的不腥,晚上准你睡我边上。”
韩诩之想了想,兴高采烈地走了。
韩诩之走后,江颜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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