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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 第122节(2/3)

作品:《长嫡



    他觉得世道艰难,朝中人心叵测,高甚这样的朝廷大员遭刺杀已经好些天,凶手却迟迟未被抓捕,朝臣却寻欢作乐,无人想起高甚来。

    旁人见他态度狂傲,心有不满:

    “左拾遗满腹才学,涉猎极广,听说吟诗作对,也是信手拈来。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不知左拾遗可能作出一首诗来?”

    若是以往,贺元慎自然听得出来这人话中的讥讽之意,而忆及卫安公府,忍气吞声。

    可此时他心中有怨,听了有人挤兑,便不由道:“满腹才学不敢当,吟诗作对倒也学过一些,只要诸位大人不嫌弃粗鄙。”

    说完这话,他顿了半晌,张嘴就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重浊浪掩清明。东施揽镜见真伪,唯有脂粉饰太平。”

    他诗里透出的讥讽,顿时将周围的人都激怒了。

    贺元慎却不以为意,接着又念:“北边高府失至亲,东面神仙拜昆仑。百姓点香拜神佛,庙中菩萨无人x,in.g。”

    他一句话将人得罪了个透,洪少添当日在大理寺中便与他结怨,此时听他冷嘲热讽,心中不耐,便与他争执起来。

    贺元慎心中也有火气,又对朝中众人失望透顶,高甚之死至今无人查清,没有人为失去同僚而哭,却在皇后生辰这一日大肆饮酒取乐,这样的情景令他心中郁郁不得开怀,洪少添有意与他争执,两人自然便吵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极凶,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怒火中烧之下两人却顾不得那些,直到燕追出来时,二人已经吵得面红耳赤,自然是遭了燕追喝斥。

    “还未入宴,大理寺卿与左拾遗便被皇上喝斥,令其出殿反省。”

    傍晚之时,一群宫人为傅明华拆着云鬓,提起白日时发生的事,傅明华想到贺元慎,他年少之时,是温柔而多情的郎君,哪知几年之后,却成了这个样子。

    当日燕追当着他的面,令人刺杀高甚的举动,再想到贺元慎入仕之后被封为皇上身侧入谏的左拾遗。

    他的x,in.g情没有成熟到足以担任这一官品,阅历亦是浅得最初让他看不清时势,便得罪了人。

    如今高甚当他的面被刺,使他对朝局产生怀疑,进而作诗几首,对朝中权贵加以讽刺。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该有多少人是恨极了他的。

    她想起了梦中贺元慎携家带口远离洛阳赴任的情景,梦里的‘傅明华’养在深闺,恐怕不知那是贺元慎变相遭了流放的原因,可如今的傅明华自然猜得出来原委。

    若贺元慎的结局与梦中一般,他乃是卫国公府世子,最终却落了个如此结局。

    不管他将来进或是退,盛名都大不如前,贺元慎的这一生已经算是毁了。

    燕追当日所说过的,‘欲要取之,必先与之’,还未给与多少,便借贺元慎,将卫国公府连消带打,贺家两代之后,也不过尔尔。

    贺元慎恐怕此时还未明白,自己身在局中,只是一颗任人拿捏的棋子,成了燕追治理朝政的牺牲品。

    “您不生气?”

    杨复珍有些诧异看了傅明华一眼,贺元慎今日所做的那首‘北边高府失至亲,东面神仙拜昆仑。’,分明就有讥讽众人为傅明华拜生辰之意。

    可是此时傅明华听了原委,贺元慎做的两首诗她都听过了,眼中却不见半丝怒气。

    旁边钗环拆了一妆枢,梳头的宫人安静的拿了篦子,正为傅明华梳理着那一头青丝,她伸手捏了扣在妆台上的海兽鸾鸟葡萄镜,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犯不上与贺元慎计较,贺元慎一时的怒火,说不定只是正中燕追下怀而已。

    傅明华不相信燕追只是杀高甚泄愤,而没有后着的。

    她只是有些为苏氏叹息。

    无论是不是梦里,苏氏仍逃不脱随贺元慎一道贬离洛阳的命运。

    果不其然,第二日朝堂之上,燕追认为贺元慎出身卫国公府,乃国之栋梁,位居七品左拾遗乃是屈才,封其为罗州五品下长史。

    第六百五十二章 前兆

    名义之上,贺元慎连升两阶,只是燕追却将他调出了洛阳之中,此生怕是一个长史便到头了,再难寸进。

    贺元慎被下令调离之后,燕追又令洛阳之中洪少添等人捉拿刺客,并令中书省拟旨,若有人胆敢窝藏刺客,便诛其九族,举发官府有奖。

    燕昭周岁之后,案情便有了进展,洪少添、夏侯慎等人捉拿到一些嫌疑人,一番审问之后,倒是问出了些许眉目来,刺客恐怕与昔日西京中忠信郡王余孽有关。

    朝廷得知这一消息,自然大为震惊,燕追令领兵坐镇西京的郭翰点齐人马,捉拿忠信郡王余孽。

    昔日忠信郡王几十年来镇守西京,心腹众多。

    凌宪虽已伏诛,但余孽仍有。

    距西京城五十里开外一道观中,以昔日凌宪手下刘昌本为首的凌氏家臣旧人,杀牛反唐!

    郭翰得知有人举报,带兵追赶,刘昌本等人慌不择路之下,逃往江陵一带。

    傅明华得知郭翰领兵入江南时,便已经猜到了燕追的打算。

    关内河山,江南自古以来便少灾祸,乃是文人栖息之地,燕追此时巧立名目令郭翰领兵逼入江南,此举怕是大大出乎了谢家的人意料之外。

    果不其然,消息很快传来,刘昌本等昔日凌府余孽赶往江陵,在受郭翰围逼至困境的情况下,闯入宇文氏府邸。

    江洲谢府之中,谢老爷一手执壶,一手执杯,正往杯盏里倒着茶水。

    他年事已高,穿着青衫,头戴双耳幞头,腰束丝带,流火七月,外间阳光炙烈,他却不紧不慢,看着热茶的水雾腾腾蒸发起来。

    “老爷,围困在荆州的人,不太像是昔日凌氏反贼。”

    旁边火炉之上,沸水发出‘汩汩’的声响,谢利镇、谢利亨及谢家嫡系一脉子弟都坐在主宅之中,听着堂下一个中年文士说话:“倒像是自行武出来,进退有度,杀伐果断。宇文氏中有私兵三百,包括谢家借了五十精锐,却仍是被‘凌氏’余孽逼入族学。”

    中年文士话音一落,谢家的人脸上便露出凝重之色来。

    事到如今,稍有心眼的人便瞧得出来,此事怕是朝廷有意为之,高甚之死,只是借机将事情闹大,把火引到江南来。

    皇帝有要对付江洲谢氏的心,谁都没有想到,燕追会想出这样一个明目张胆,无视将来会遭人诟病的举动来。

    “介甫对于此事,如何看待?”

    谢老爷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茶杯上,将茶壶放下之后,将杯子放到鼻端,轻轻的嗅了一口,才问出这一句话来。

    他口中的‘介甫’出身临川王氏,早年刻苦读书,却惧于太祖当年手段凶残,不愿入仕为官。

    与谢老爷相交后,数次受谢老爷资助,有感于谢家知遇之恩,自愿居于谢家,为谢氏出谋划策。

    王介甫听着谢老爷的问话,心中沉思了一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他说完这话,仰头去看谢老爷的脸。

    他闭着眼,嘴角边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来,袅袅白烟之下,显得他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窗外阳光亮得刺眼,洒落在植株之上,打出片片绿荫来。

    战事还没蔓延至谢家,宁静的谢家里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沉闷感。

    王介甫听到宇文氏出事的那一刻,便知道不大好了。

    谢家安稳了多年,盛名虽在,可近几十年的时间里,声势却又大不如前。

    他吸了吸鼻子,仿佛能闻到血腥气一般,叹了口气:“之所以先动宇文氏,不过是杀j..i敬猴罢了。”

    谢利镇不由自主的皱眉:

    “燕唐真敢向我谢家举起刀来?”

    世族门阀传承至今,声势地位非同一般,哪怕时隔多年,谢家曲居于江洲一侧,子弟不再入朝为官,可燕追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向谢家动手,仍是会惹来诟病的,这可不是像当日太祖诛杀一些世族换来骂名,及吓破一干学子不愿为仕为官能比拟的。

    若燕追要灭谢家,多的是江洲学子愿为谢氏奔走,到时太平没有几十年的关内河山,怕是再一次会陷入战乱。

    燕追要是聪明,便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谢利镇的话说出口,其余人都盯着谢老爷看,谢老爷抿了口茶,捏了袖口缓缓将茶杯放在一旁桌几上。

    这样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却如行云流行,尽显谢氏礼仪。

    如今正值危急时刻,王介甫说的话让一干晚辈面露忧愁之色,谢老爷却不卑不亢,既不为即将到来的危险感到恐惧担忧,也不为宇文氏遭昔日凌氏‘余孽’攻破而感到焦急。

    他跪坐在软垫之上,看了长子一眼:

    “微之,你失仪了。”

    谢老爷不急于谈谢家之危,却先教儿子气度礼仪。

    谢利镇深呼了一口气,将头低垂了下去,认了错之后,谢老爷才笑了笑:“介甫所说杀j..i敬猴是有道理的,只是杀j..i敬猴,目的便是使猴畏惧。”他看了阁中的谢氏族人一眼,语气温润:“若是恐慌,便正中旁人下怀了。如今被围的是宇文,证明皇帝心中仍有顾忌,否则今日‘凌氏余孽’,闯进的便是谢家的族学里。”他笑容里透出几分轻蔑之意,“谢家传承至今,不是没经历过坎坷的。”

    他转头去看上首,众人围炉席地而地,分列两侧,如今谢家里谢老爷已经是一家之主,可是主位之上,他仍空着位置,那里是曾经赵国太夫人崔氏所坐过的。

    赵国夫人已经故去一年,可是谢家里却仍处处留着她的影子。

    “当日母亲在世之时,一切早就交待妥当的。”

    谢老爷说完这话,似是陷入了回忆里,再不出声了。

    当日宇文世族的族学中,共被‘凌氏余孽’抓了五十余人。

    这些人除了宇文氏族中入学的弟子之外,还有江南各地前往宇文家族学求学的士子,及一些江陵官员之子。

    忠信郡王府的‘余孽’在将人抓到之后,将五十余人残忍杀死,并将尸体抛入江河里。

    第六百五十三章 成功

    郭翰领了江陵太守王嵩等人在洞庭湖下游,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打揽上来时,江陵各地官员的脸上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之色。

    这些死去的子弟中,都是才能出众之辈,都是宇文氏的希望,有些甚至是官员之后,可却死了‘凌宪余孽’之手。

    岸边摆满了尸首,前来围观的人占了一层又一层的。

    每打捞起一具尸体,人群中便发出一些唏嘘之色。

    “大将军,这‘凌氏余孽’行事如此嚣张,下官谨代表江陵各地百姓,托将军一定要将贼人寻出,要安民心。”

    王嵩脸色凝重,朝郭翰深深的拜了下去,说出口的话强忍着怒火:“我江陵乃是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大事,还请大将军奏请朝廷,加派人手。”

    郭翰挑着眉应承道:

    “那是自然的。”

    他年纪还轻,身材高大结实,眼中露出杀气腾腾之色:“我已经奏报朝廷,相信不日便会得到皇上旨意,此次务必会将贼子扼杀于江南,定会使他们有去无回的!”

    郭翰的话并没有使王嵩安心,他听着郭翰说到会将‘凌氏余孽’杀死在江南,便面露苦色。

    “只是王大人,”郭翰似是并没有注意到王嵩脸上的为难,话锋一转,神情凝重道:“这些人一心一意要为光复昔日凌氏而行动,前往江南,杀进宇文氏中,怕是有意杀名门望族以泄愤,期图将事情闹大。”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记得,江陵不远处,就是江洲了?”

    王嵩一下便明白了郭翰话中的意思了,脸色顿时如雪一般的惨白。

    宇文氏便罢了,昔日虽大有来头,来历经两朝之后,宇文氏最多算是江陵一个望族,可谢家不一样。

    谢家是世族名门,若是出事,将来江南的学子的唾沫怕是都能将他及朝廷淹了!

    谢家德高望重,绝对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可是‘凌氏余孽’丧心病狂,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王嵩想到此处,急得直跳脚: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这位在江陵一带颇有贤名的太守此时也被这事震住,郭翰沉吟片刻,想了想:“现今我有一计。”

    他说完这话,便看了王嵩一眼,闭嘴不言了。

    王嵩等了半晌,见他也不说话,不由便c-ui他:“将军有何妙计?不妨说来。”

    郭翰就道:

    “我奉皇上之命,领五百骑入江南,原本是为了追捕杀害兵部高侍郎的凶人。贼子j.i.a.n滑,诺大的江陵,一时片刻要将人搜拿出来,也是不易。”

    王嵩无声的c-ui促着他接着往下说:

    “我人手虽不多,但谢家不同于其他世族门阀,便由我斗胆决定,分出三百人手,护送谢家的人先入洛阳避避风头,待将贼子捉拿诛杀之后,再听皇上发落。想必为了安抚江南人心,我这举动,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说到此处,郭翰顿了顿:

    “事急从权,若是大人也认为此举妥当,便请谢家收拾一番,我先令人送他们出江洲,以躲避灾祸。”

    岸上还横七竖八摆了不少尸首,王嵩点了点头,下了决心:“如此也好,麻烦将军。”

    洛阳紫宸宫里,傅明华正陪着燕追处理奏折。

    已经七月,可是天气仍旧炎热,宫中四处摆了冰盆,可殿内仍有几个宫人拿了扇子在轻摇着,送出一阵阵凉爽的微风来。

    凉榻之上摆满了奏折,燕追靠着小几,拿了本折子,傅明华拿了白团扇,不时为他摇上两下。

    她没有去动那些随意乱扔的折子,只是拿了银签叉了冰镇后切开的瓜果吃,燕追身体往她靠近了些,将嘴唇凑了过来。

    殿中的人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黄一兴等人甚至连眉梢都没动,傅明华却仍是觉得有些羞涩,叉了块甜瓜递到他唇边,他拧着眉,很勉为其难的吃了。

    他对于吃食并不如何讲究,在许多事情上,与当初的嘉安帝有异曲同功之妙,十分的克制。

    衣食住行四样里,他仿佛一切照例制,并没有对这些东西有特殊的喜好。

    他吃了瓜果,兴许是太甜腻了,又伸了手出去,黄一兴体贴的送上茶,他喝了一口漱嘴,便有宫人捧了盆钵来任他将茶水吐了,他取了帕子擦嘴,傅明华眼角余光看到他手上的奏折,隐约瞧见了‘江洲’的字样。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燕追却仿佛并没有在意,反倒将折子一扔,“江洲里宇文氏死了五十多人,郭翰有意令谢家的人撤出江洲。”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锐利逼人,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神色。

    傅明华顿了一顿,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碗放下,若到了此时,还说她猜不出来燕追意图,那是假的。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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