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 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表露的太明显, 好像什么也不在意,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人为他烦恼。

    比赛结束之后, 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走在前面稍微交谈了一下比赛的观感。羽生芥只是听着，并没有怎么插话。

    黑发的少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他就这么站着就好像与外界隔开了一个看不见的鸿沟。

    “嘿, 火神，黑子！”

    后面一个少年的声音充满元气，清亮澄澈，将黑子哲也他们叫住了。

    “高尾君, 绿间君。。”

    “哟，高尾！绿间！”

    比起黑子哲也和平日一般无二毫无波澜的打招呼方式，深红色发的少年直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爽快的打着招呼, 甚至直接上前走过去拍了拍高尾和成的肩膀。

    绿发的少年也和平淡的打着招呼，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推眼镜, 沃若绿色的眼眸暗沉，俊美的五官有一种冷冽的弧度, 声音很沉, 和夜色一般无二。

    他的视线微微抬起, 落在了黑发少年身上。

    羽生芥只认识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 他本就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如果别人不和他搭话，他很少会主动开口。

    他就这么站着，颀长的身形像是松柏一般，阳光微微落在他的身上，好像被镀上了金边，连同他冰蓝色的眼眸也被慢慢晕染成了暖色。

    绿间真太郎比羽生芥要高那么一点，他垂眸看着黑发少年，觉得他莫名的熟悉。

    不仅仅是绿发少年有这样的感觉，一旁的高尾和成也注意到了羽生芥，他在看到少年的那一眼的时候，脑海里自动就浮现出了画面。

    在所有的黑暗之中，无垠的夜色里面，一道光划破，少年只看得到背影，他轻轻地拍着篮球，在偌大的空间里，他一下一下的拍着，周围没人任何人接近。少年也没有去关注周围的寂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球的拍打声，和他一个人一般。

    “火神，他是……？”

    高尾和成这么问道，浅蓝灰的眼眸暗沉，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了羽生芥的身上，好像在思索着些什么，但是却想不起来。

    “哦，忘了介绍了！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他，他是羽生芥，是黑子今天邀请来一起看比赛的朋友！”

    “羽生，这是高尾和成，这是绿间真太郎！”

    深红色发的少年这么对黑发少年说着，一旁的黑子哲也天蓝色的眼眸看着他，带着莫名的安抚。

    羽生芥自然能够感受的到黑子哲也对自己的安抚，知道他是担心他会觉得不自在什么的。

    他对天蓝色发的少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然后上前一步对着绿间真太郎伸出手，蓝色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绿发少年，慢慢开口介绍道。

    “你好，羽生芥。请多关照绿间君，还有，高尾君。”

    “啊，请多关照。”

    绿发的少年这么应道，伸出给修长的手轻轻地回握住羽生芥的手，不过很快，一触即分。

    不亲昵也不算太过疏离。

    羽生芥又朝着高尾和成伸手，比起绿发少年的沉稳，高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握手，大概是很少这么正式过吧。

    好几个人站在一起，尤其还是各高校的篮球主力，周围的人很容易就注意到他们。

    羽生芥正想对黑子哲也说自己要回去了，毕竟这次是少年们特意来看他朋友的比赛，之后肯定会去聚一聚的，自己一个外人自然不方便再继续叨扰了。

    但是黑发的少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哟，这不是羽生吗？国中到现在，两年没见了吧？”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羽生芥身体一僵。

    他抿着唇，长长的睫毛颤的厉害，最后还是转过身去，蓝色的眸子微闪看着国中时候的“朋友”。

    “羽生，是你的朋友吗？”

    火神大我根本没有觉察到黑发少年的异常，这么开口问道，暗红色的眼眸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前面的栗发少年。

    他大约比羽生芥矮几厘米，五官有些桀骜暴戾，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黑色的眸子像是鹰一般锐利，尤其是在注视着对方的时候，有一种被狠狠捕捉的无法逃离的感觉。

    高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的身份，低声对旁边的绿间真太郎说道。

    “小真，这好像是国中时候在你们之前赢得全国大赛冠军的城洛中学的吉川凛。”

    吉川凛……

    绿间真太郎倒是有印象，比他高一年级。当时在整个国中篮球界的确很有名，不仅仅是因为精湛的球技，还因为他的事迹，不良中的不良，打架狠戾……

    而且，传闻他曾经在赛后将同队的一个队员给打了，原因只是因为当时那个人没有将球传给他。

    简直……恶劣至极。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球技的确能够和奇迹的时代比拟。

    “……好久不见，吉川君。”

    羽生芥沉默了一会儿，疏离的打着招呼，并没有回答之前火神大我问他的问题。

    或者，根本不用回答，直接用态度就能够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还是老样子啊，长的比我还像个不良，却总是这样软软糯糯的，啧，真是让人不爽！”

    栗色发的少年这么说道着，语气里面全是扑面的恶意满满的嘲讽。

    “我听说之后你高中之后没有再进篮球部了，怎么，是觉得没有人能够追上你吗？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听着吉川凛的话，少年不由自己的身体一僵，垂在两旁的手不知觉的紧紧握着。

    这一切的反应，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

    “喂，吉川前辈，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啊，我记得你前些日子就应该打架而被禁赛了哦，所以，还是稍微长点记性为好。”

    高尾和成这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脸上带着笑意，好像是真的在以一个后辈的角度来提醒前辈一样，但是笑意却未达到眼里。

    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不约而同的往前走了一步，眼眸冷冽的看着吉川凛，深红色发的少年更是忍不住想要开口。

    黑发的少年对着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蓝色的眼眸温和的看着黑子哲也他们，然后径直走上前去，在距离吉川凛半步之摇的距离停了下来。

    垂眸冷冷的看着栗色发的少年，脸色很沉。

    “如果你是想要来挑衅我的话，我觉得你毫无必要，你现在还在篮球部吧，而我，并没有……”

    少年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你现在打架会被禁赛，而他却没有任何的顾虑。

    吉川凛被羽生芥的话给生生的噎住了，之后又怒极反笑起来，看着黑发的少年，眉眼里面满是嘲弄。

    “以为躲着不碰篮球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了吗？难道你忘了……青木了吗？”

    “你可是他憧憬的前辈，可是……也是你生生的将他推出了篮球这片领域哦~”

    故意上翘的尾音，里面满满的全是恶意。

    毫不留情的，将羽生芥心里掩藏的最深处的事物完完全全的挑了出来。

    绿间真太郎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觉得自己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眼眸闪了闪，里面带着一丝惊讶地注视着黑发的少年。

    高尾和成也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了一眼绿发的少年，发现他也好像已经知道了。

    哦呀哦呀，还真是不得了了，城洛的以前的两大王牌，今天竟然会以这样咄咄逼人的方式再次见面。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来挑衅我，嘲弄我的吗，吉川？”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有些波澜的心，慢慢的开始归于平静。

    已经过了两年，很多事情索然难以忘记，但是也差不多该淡下去了。

    羽生芥声音沉郁，冰蓝色的眸子看着他，第一次这样无礼的注视着一个人，眼神冷冽，，像是在看着蝼蚁一般。

    被这样的眼神给激怒了的吉川凛，面部都扭曲了，怒火让他出离愤怒，他直接不计后果的伸手朝着羽生芥直直的来了一拳。

    黑发的少年抬起手，狠狠地抓住了吉川凛的手腕，蓝色的眸子凛冽，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我是他的憧憬，那么他有权利做出任何的选择……”

    “是继续来追赶我，还是放弃……都由不得你来评价。”

    虽然很可惜，那个少年放弃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给了他永远无法超越的强烈感官，让他离开了这片篮球场。

    但是羽生芥并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

    他错的只是，没有回头去拉他一把。

    对，他忘记回头了……

    哪怕一个微渺小的希望也好，他应该给他的。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匹及天赋。

    第31章

    吉川凛听着黑发少年的话,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比起之前还要笑的肆意开心。

    他的胸腔在剧烈的震动着, 笑的近乎癫狂, 原本俊朗的面容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黑色的瞳孔里面像是被雾气给蒙住了一样, 夜色暗沉里，也无法看出他真正的情绪。

    甚至笑的都站不起来了, 直接蹲在了地上。

    羽生芥觉得没有什么比此时他的笑声更加刺耳，就像是之前嘲笑着自己渺小的只是想要拥有羁绊的愿望一般无二, 这一次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分别。

    黑子哲也眼眸沉了沉, 伸手按捺住想要上前一步的火神大我。

    “火神君，这是羽生君的私事，不要上去。”

    深红色发的少年顿住了脚步，最后握住拳后, 只是烦躁了“啧”了一声后，便隐忍着没有上前去。而一旁的高尾和成和绿间真太郎比起火神大我更加的懂得此时的情况并容不得他们插手，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

    他们也有些想要知晓, 关于曾经加冕的王者的事情。

    绿色头发的少年淡淡的将视线落在黑发少年的身上，眼眸深邃, 鲜少的带着一丝慎重，他右手拿着一只粉色的兔子玩偶, 和他整个人看起来丝毫不搭。

    如果是和吉川凛有关系, 能够被他重视的人, 他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个人……

    这么看着, 绿间真太郎想起了赤司征十郎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些话，在下将棋的时候，好像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无心之话。

    【城洛的辉煌，始于微光，最后也堕于光亮。】

    当时不知道是怎么谈论到的城洛的，似乎是那一场全国比赛的胜利，又或者，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夏日透过窗户的耀眼夺目的阳光。

    高尾和成浅蓝灰色的眸子闪了闪，将视线落在那个曾经在篮球场上驰骋的王者，此时的他沉稳静谧，像是要融入在浑浊的夜色之中，连身影都看不到。

    “……你在笑什么？”

    羽生芥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但是吉川凛已经笑的蹲在了地上，捂住肚子了。

    他蹙了蹙眉，蓝色的眸子幽冷，抿着唇，沉着声音问道。

    栗色头发的少年在羽生芥问道的时候又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站起来。黑色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羽生芥，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的笑意，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将笑意抵达过眸底过。

    “我笑什么？笑你天真啊！”

    少年这么说着，脸色沉的厉害，他直接上前拽住羽生芥的衣领，眼眸冷极了，沉郁而阴暗，毫不吝啬的朝着黑发的少年散发着恶意。

    “你以为那支队伍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有想过吗，王者羽生芥，嗯？”

    他的那声王者的称呼满满的全是嘲弄。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告诉过你，我，很讨厌你！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他们才会那样堕落，才会觉得胜利能够唾手可得！”

    “从来不给任何人希望，就这样朝着前面跑着，丝毫不在意身后匍匐的人！那个青木知道吗！他为了能够追上你拼命的训练，但是因为训练过度似乎永远不能够碰篮球了呢·”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在嘲弄着什么，吉川凛反而从刚开始的愤怒到后面慢慢的平静下来了，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就像是羽生芥的错觉似的。

    少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确跑的太快了，没有为队伍所停留过，当他觉察到的时候已经难以避免了。

    他最先接触篮球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之后也是没有进过什么部，被父亲带到街头篮球场上练习的那些人也都是比他大好几岁的少年。

    他不知道，也没有人教给他。

    那个时候的羽生芥并没有觉察到篮球真正的意义，在加入篮球部之后，也是直接就成为了王牌，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因为没人能够配合他，没有人能够追上他的速度，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独自一人在篮球场上行动着。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道。

    【前辈，我想要接住你的传球，我想要追上你，我憧憬着你……所以，我可以擅自将你当做我的目标吗？】

    那个时候少年的眼眸澄澈，俊朗的面容带着满溢的笑容，灿烂的一如夏日的花树。

    但是最后……在国中二年的时候，他却退部了，什么也没有言说，就这样离开了。

    而黑发少年试图去找他问清缘由，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篮球部里的人对于他的态度还有看法也渐渐的从原本只是微弱的趋势，变得更加的强烈起来。

    【只需要羽生一个人就可以了吧……】

    【反正有他在我们一定会是冠军啦。】

    【……】

    羽生芥当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在他们之中传来这样懈怠的想法，但是他隐约知晓，那些人好像知道为什么青木褪部的原因，而那个原因是士气的导火线，也是将他推入深渊的手。

    而他们，却并不打算告诉他，好像是被人委托的，不会透露。

    现在，两年多都没有想清楚的事情，在此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原本细碎的片段也被整理拼凑完整了。

    “你说什么……”

    黑发的少年身体僵硬了一下，喉结微动直直的注视着吉川凛，眼眸里面满是震惊还有抗拒，不愿意相信。

    栗色发的少年看着羽生芥这副模样，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开心，他的唇慢慢的抿平。

    “是不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而你却丝毫不知情？”

    “因为你可爱的后辈，不想让你知道，求着我们不要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就让你以为他是真正的放弃了，说是这样还能够更加将他放的下。”

    他这么说着，扯着嘴角。

    “真是，蠢爆了！”

    不知道是在说青木还是再嘲讽着羽生芥。

    绿间真太郎听了这么一出大戏之后，抬起手轻轻地推了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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