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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au]殊途同归 第10节(2/2)

作品:《[楼诚][AU]殊途同归

小姐程锦云见面吗,就是为了这次假结婚做准备的。日军现在面临颓势,在彻底垮台之前,他们一定会有最后的疯狂。程锦云有一个姑母在纽约是当地名流,膝下没有子女,因此非常疼爱程锦云,希望能够看到这个外甥女的婚礼。程锦云的姑母早年在日本留学,和日本军部一位高层的夫人颇有交情,因此如果是她要求派发的邀请函,日本军部应该可以放行。所以组织上安排明台和程锦云假结婚,刚好借着举办婚礼加探望姑母的借口,护送一批爱国进步人士以参加婚礼的傧相的名义安全离开上海。程锦云是进步人士之一,会积极配合这次行动。”

    “可是你想,于曼丽刚刚才死,明台他……”阿诚突然神色黯然起来。

    “想到于曼丽又难过了?”明楼问,阿诚点点头。

    “我有时候也会梦到那个女孩。”明楼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活在明台的字字句句里,那么鲜活,那么可爱,让人怎么也忘不了。可是这是战争,有时候为了胜利,我们必须把最爱的人填进去。”

    “我懂。”阿诚说。

    “这也是明台不愿意的原因。”明楼说,“他说了,他这辈子的妻子只能是曼丽一个人。活着是,死了也是。我想劝他顾全大局,他反而踩起我的痛脚来了。”

    “哦?”

    “他说,大哥顾全大局,有牺牲精神,好啊,那大哥倒是去娶程小姐啊。”明楼头痛地说。

    “你去吗?”阿诚问。

    “去什么去,”明楼瞪了他一眼,“心还捏在你的手掌心里,我拿什么跟别人结婚。”

    “瞧瞧你这觉悟。”阿诚忍不住笑了,“那最后怎么办?”

    “我跟他说了,在上海这边,婚礼能免则免,能简则简,要是说起来,就说是大哥我还没有结婚,当弟弟的如何好大张声势。至于到了纽约,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日本人哪里还管得着。他这才同意了。”

    阿诚松了口气,终于安下心来,却见明楼把头凑到他的头发上。

    “怎么了?”阿诚问。

    “你身上有露水和青草的气息,真好闻。”明楼说。

    “大概是行了很长的夜路回来,所以沾到了,”阿诚说着,把脸埋在明楼的胸口,“你更好闻。你闻起来像……家。”

    然后他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明楼:“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家是什么样子?”

    “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嗯。”

    明楼想了想,说:“湖畔旁,树林边。”

    阿诚皱着眉头:“没了?”

    “有树,有水,有风景,有生活,还不够?”明楼说,然后他拍了拍额头,“哦,对了,忘了……还有你。”

    “去。”阿诚心头一热,嘴上却不老实。

    “你要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那我就去讨个外国太太,金发碧眼那种……”

    “我愿意。”阿诚立刻说,说完脸也热了。

    “我还从没真正有过一个家,但是我喜欢你的家。”然后他看着明楼,这样补充道。

    他们在黑暗之中互相凝视,久久都没有开口。

    冬至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在黑暗之中相对而眠。

    但是此时此刻,却又如此不同,仿佛已经心意相通,灵魂相融。

    明楼伸出手,想去摸摸阿诚的脸。但是阿诚却更快抓住了他的手。

    阿诚就握着他的手,一寸一寸地吻,从手腕到掌心到指尖,眼神却和他直视,不肯移开。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明楼想。如果他还能忍着他就不叫毒蛇。

    可是他刚刚想要倾身上前,突然觉得阿诚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

    “这里有茧子。”阿诚说。

    “这个,是拿刀的茧子。”明楼给他解释,“这个,是拿枪的茧子。”

    “拿刀的茧子那么厚,你是近攻的类型?”阿诚问。

    “对啊,我以前和王天风一起出任务,我负责贴身暗杀,他负责在高位狙击,顺便掩护我。”

    阿诚一下子想起来之前汪曼春之死,还有那个在香港被暗杀的短命前任会长。

    “等等,那个原来要上任的时局策进委员会的会长,听说也是被不知道什么利器割开喉管,一刀毙命。”阿诚说,“该不会也是你的作品吧。”

    “佩服我了?”

    阿诚支起一边胳膊看他:“看不出来,你吨位那么重还能那么灵活。”

    明楼笑了,翻身把阿诚压倒在床上。

    “我有多灵活,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今晚不行,我真的好困。”阿诚揉了揉眼睛。

    “刚刚是谁半夜潜进我的房间,又说要行苟且之事的?”

    阿诚心虚起来:“我就是占点儿嘴上便宜。”

    “哼,就会嘴上撩,再撩,我真的不放过你。”明楼说,“不过嘛,今天要我放过你也可以,叫声大哥听听。”

    “想得美。”

    “我想得还就是特别美。”明楼说着,伸手去挠阿诚的咯吱窝。

    阿诚敏感,仿佛全身哪儿都是痒痒穴。这个弱点,他小的时候明楼就知道了。

    “饶命。”阿诚满床打滚,把被子搅成一团,“别挠了,饶了我吧。”

    “叫不叫?”明楼不放过他。

    “好了,好了,我叫我叫,大哥大哥大哥,哥哥饶命……”

    有人在门外捶了捶门。是明台。

    “喂,你们两个有色性没人性是吧,这么大动静,你们还让不让我睡啊。”明台在门口愤愤叫道。

    明楼和阿诚对望一眼,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还笑?”明台来气了,“好啊,今天晚上我收拾不了你们,明天早上我让大姐好好收拾你们两个。”

    阿诚立刻缩了缩脖子。

    “我们要倒霉了对不对。”他问明楼。

    “明天早上的事情,留到明天早上再想吧。”明楼说,然后听着明台的拖鞋啪嗒啪嗒离开了。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对吧?”突然他听见阿诚问。

    “什么?”

    “你说的那个你以后的家,一定会有实现的一天对吧。”

    明楼点了点头:“一定。”

    阿诚笑了。即使在黑暗里看不太清,明楼知道他一定露出了那种暖融融的满是憧憬的笑容。

    明楼凑过去,想要吻他一下,吻住那总是让他心动不已的笑容,但是嘴唇还没有碰到,耳边却传出了细细的鼾声。

    ……阿诚俨然已经睡着了。

    他执行了一天的任务,太累了,沾到了枕头和暖烘烘的被窝,便睡了过去。

    就算自诩是个文化人的明大长官,这时候也忍不住想骂两句脏话。

    这小子!总是把他撩出火来,然后从来不负责!

    深深叹了口气,明楼无奈倒回自己的枕头上。

    大概是感觉到了身边的这个热源,即使睡着了,阿诚也往他身边依偎,就像是一只冬日怕冷的小动物一般。耳边传来阿诚睡着时柔软的鼻音,明楼静静听着,然后伸出手把这个深爱的人揽到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拥紧了他。

    如果今晚要做一个关于未来的梦,那么明楼想梦到那所湖畔旁树林边的房子。

    那房子依山傍水,风景这边独好。他看书的时候,阿诚就画画。他们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互相嫌弃彼此的手艺。他们一起去湖边散步,一起看夕阳,握着彼此的手,陪着彼此老去。大姐和明台偶尔会带着阿香来探望他们,也许还会抱着他们的小外甥来,叫着“大舅舅”“二舅舅”,整天闹着要他们给买糖吃。

    那时抗战必然已经胜利,明楼想。他们有国亦有家。

    第十二章 【风骤起】

    王天风来得迅猛又凛冽,真像是冬日的一道烈风。

    他密约昔日战友见面,明楼就选了德国乡村俱乐部作为会面地点。

    谁会想到呢,被日本军部和76号挂名通缉,赏金无数的毒蜂竟然会有胆来上海,还大摇大摆在上上下下都是汉奸走狗的地方以赌客的身份出现。

    ……所谓藏木于林。

    阿诚和郭骑云在毒蜂毒蛇密约的包厢外面站岗。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郭骑云有点担心。

    “打起来也不怕。”阿诚说。

    “说得好像你家一定赢一样。”郭骑云不服气。

    阿诚不说话,想想明楼手上那个厚厚的茧子,然后笑了。

    可是笑容还未从脸上褪去,突然听得包厢里面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

    不好!阿诚和郭骑云面面相觑,连忙冲了进去。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明楼反手扭住了王天风的手,把他的头重重按倒在赌桌上。

    “快放开我长官!”郭骑云说着就要掏枪,阿诚连忙一伸手把郭骑云的枪按住了。

    “谁叫你们进来的!”王天风厉声道。

    “我们,我们听到……”郭骑云立刻噤了声。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阿诚把手放在明楼绷紧的手臂上,明楼哼了一声,才把手松开了。

    “明明打不过我,还来惹我。”他对王天风说。

    王天风甩了甩手:“我怎么打不过你,只不过你现在比那个时候胖了那么多,跟我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要是回去那个时候,你试试我打不打得过你。”

    “我记性好着呢,你那个时候也是我的手下败将。”明楼说。

    见两人还是针锋相对,阿诚看了看表,说:“时间有限,你们谈事就谈事,不要动手,不然一会儿真把军警招来,吃不了兜着走。”

    王天风斜眼打量他:“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长官威严摆在那里,阿诚只好不作声了。

    “怎么了,他在我面前也这么说话,碍着你了?”明楼说着,重新在牌桌对面坐下来,“而且,你自己的计划失败,有什么脸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我叫毒蜂,又不叫上帝。”王天风也在牌桌另一面坐下来,“从来没有万全之策,计划不执行到最后一步是不知道结果的。”

    “倒是会找借口。”明楼说,懒得跟王天风打嘴仗,“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你只要帮我找到我说的那个人即可。”王天风正色道,“只要找到那个人,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要我帮你找人,却什么线索都不给我,这不是叫我大海捞针吗?”

    “如果不是须要大海捞针,我干嘛来找你毒蛇帮忙。”

    明楼想了想:“我有多少时间?”

    “越快越好。”

    “屁话。”明楼骂道,“这话我也会说。”

    “一周内,”王天风说,“再晚了,我怕就算找到人也没有用了。”

    “知道了。”明楼点点头,答应下来。

    “那我等你消息。”王天风倒也干脆,听明楼答应了,立起身来就走。

    郭骑云赶紧替他递上大衣。可是就在王天风要走出包厢的时候,明楼叫住了他。

    “万一我失败了呢,会如何?”

    王天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会有人死,”王天风说,“会有很多很多人死,都是那些在前方浴血抗战的战士。战局也可能发生逆转。”

    直到坐上汽车,明楼都沉默不语。

    “很少看你这么严肃。”阿诚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明楼不答,只是道:“你知道许鹤吗?”

    “许鹤?”阿诚迅速搜索了一下他的记忆库。

    他想起来了。许鹤是一个党内高级干部,负责过很多地下党的工作,还担任过将官参谋。

    “许鹤怎么了?”

    “叛变了。”

    “什么?”阿诚震惊得差点把方向盘打歪了,“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明楼脱下眼镜,捏捏眉心,“听王天风说他是因为骄横气盛,打死了自己人,党内要处分他,他不服,便逃了出来。但是他逃出来还不算,他还带出来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阿诚想起来王天风的话,心猛地一凉。

    “战区图?”

    明楼点点头:“他打算拿它跟日本人做交易。”

    “所以……他来了上海?”阿诚问。

    “没错。”明楼重新戴上眼镜,“王天风接到任务要刺杀许鹤。他是一路追着许鹤来上海的,本来想要在半路截住许鹤,拿到战区图。但是这个许鹤是做地下党工作出身的,对军统的作派清楚得很,王天风在路上扑了空,没有截住。”

    “那既然许鹤已经到了上海,为什么不立即跟南田联系?”

    “王天风放了风声出去,说是军统在上海成立了锄奸队,有一张暗杀密令,这个上面首当其冲的就是许鹤的人头。前两天汪曼春不是失踪了吗,王天风便说汪曼春也是这张暗杀密令上的人物,所以已经被锄奸队暗中刺杀了。”

    “他倒是会抢你的人头。”阿诚看向明楼。

    “这样也好,省得南田来烦我。”明楼回答。

    “可是你要怎么找许鹤?”阿诚问。

    “那个许鹤自知战区图事关重大,他这样叛逃出来,国共两方面都不会放过他,自然非常小心谨慎。再加上他听说汪曼春被刺杀,就更不愿意亲自露面了。所以如果他要跟南田交易,一定会找一个斡旋人。”

    “你要找这个斡旋人?”阿诚问。

    “我们不知道许鹤在哪里,只能从这个斡旋人入手。”

    “有妙计了?”

    “没有什么妙计,只有一个想法。”明楼说,“姑且试试,也许能成。”

    把车子停进明公馆,从车上下来帮明楼拿过公文包的时候,阿诚叨咕:“王天风倒好,把最难的找人任务给你,他自己就领个刺杀任务。刺杀任务我们也行啊,他要是能够告诉我人在哪里,再给我把枪,我现在就去把许鹤办了。”

    明楼回头看他:“怎么了,跟你前教官有过节?”

    “没有,只是不喜欢他那劲儿。”阿诚说。

    “是啊,”明楼点点头,“真看不过去,大摇大摆,像个正宫。”

    阿诚一愣,转头看明楼:“说什么呢。”

    明楼笑了:“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原来是吃醋了。”

    阿诚站直了身体:“我为什么要吃王天风的醋?”

    “不诚实。”明楼笑着点点他,然后说,“因为你在意,在我特别艰难的一段时间,是王天风陪着我,不是你。”

    阿诚被看穿了心事,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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