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大喜[穿越] 第14节(3/4)
作品:《贫僧大喜[穿越]》
师兄,你每回生气了便要赶我走,今日能否看在曦儿的份上,容我多待片刻?”说罢,还将曦儿举起在尹修面前。小小的婴儿不懂自个儿的处境,“咿呀——”叫了几声。
尹修却没再赶人。“还有何事?”
“还有一样私事。”
“你何时来寻我是为的公事?”
顾连昭吃瘪,挠了挠额角,又一本正经道:“我登基三年有余,朝中大臣们近来开始盯着后位不放,催我赶紧立后。”
“嗯,这确是私事。那你想如何?”
“我想,拖着。”
“拖到何时?”
这似乎又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顾连昭思索许久,无奈道:“至少等他长大吧,等他心性定下了,懂事了,再叫他来做决定。”
登基三年有余,年年不缺上书催着他立后的大臣,偏偏今日才开始苦恼。尹修想: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尹修没问他那人是谁,是男是女,家世如何。他只道:“既然已有了决定,何必又来问我?”
顾连昭便腆着脸笑,尹修觉着这几年下来,当初尚空那白嫩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自然有事相求。二师兄,可否帮我一把?”
尹修抬眼与他对视,良久,被他眼中的真挚败下阵来。
数日后,朝中收到一封国师递来的奏章,道国师近来观天象,望算得凤命之归属,然大失所望,前朝后宫,并无可担国母之位者。
此言一出,百官静寂。顾连昭如愿以偿落了个一身轻松。
尹修虽没问那人是谁,但老天爷总归会叫他知晓。
那日清晨,小猫还窝在软榻上打瞌睡。尹修正扶起顾连卿,叫他倚靠在自己身上,为他梳理长发,便有人破门而入。尹修手中的梳子正要打出去,堪堪瞧见了来人。
顾连昭怕是叫人追急了,衣衫鬓发颇有些凌乱,一来便往衣柜中躲,匆忙间还没忘了回头嘱咐:“二师兄,待会儿若是有人来寻我,定要说我不在。”言罢,一头钻进去,“哐”一声关上柜门,没了动静。
尹修没应他,只专心致志地为顾连卿梳理头发,只是没由来说了句:“你弟弟变成这幅模样,全赖你没教好,不能怪我。”
黑咕隆咚的衣柜中,老大不小的顾连昭蓦地红了脸,亏得没人瞧见就是了。
这边头发将将打理完,尹修还未起身,便听见了敲门声。慢条斯理地将顾连卿放回床上,又不紧不慢地为他盖好薄毯,外边的敲门声已然快要将邻近的院子全给敲醒了。
打开门时,尹修久违地吃了一惊。他已太久没有过吃惊一类的情绪了,这一下心脏猛地一跳,竟一时颇感新奇。
而叫他吃惊的人站在门外,与顾连昭不相上下的狼狈。这回没再抱着那只白狐,也不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尹修看着那张满是焦急愤懑与不安的脸,才觉着这孩子有了几分人气。
“阿铄,你的狐狸呢?”他没头没脑这样问了一句。
急着寻人的蒋铄愣了一瞬,下意识道:“年纪大了,前年冬天没熬过去。”转瞬又绕回了正题:“尚空哥哥可在这里?”
尚空哥哥,这是蒋铄自出生后,一直到蒋钰出事那几年中对顾连昭的称呼。因着顾连卿与蒋钰的关系,蒋家与顾连昭自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会儿蒋夫人每回前往镇国寺,总要明里暗里看顾尚空,而蒋家的二公子自然也与尚空熟得很。
可如今顾连昭到底也是堂堂一国之君了,这个称呼,便没那样简单了。
这就是空空心里的人,尹修这样想。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欣喜,至于为何,却没再深思了。
“他在不在?”蒋铄对上尹修,脸上神色有些怪异,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尹修不做回答,只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他。如此一来,不只没得到答复的蒋铄急了,便连躲在柜中的顾连昭也急了。
蒋铄抬脚欲往房中走,却在瞧见顾连卿时退了回去。他回了院中,在尹修这个住持的眼皮子底下大肆喧哗,“顾连昭!明日我便要随父亲去往西南戍边,你究竟说不说实话?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便要走了。我走了,也许你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我了!”
喊完了,等了片刻,房中依旧没个动静。蒋铄不再多留,走得干脆。尹修却分明看见,他的眼圈红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尹修转身回房。顾连昭已然从柜中钻出来,失魂落魄地坐在软榻上。小猫坐在他的对面,一双猫眼睁得圆圆的,一人一猫对视,顾连宸倒先挪开了视线。小猫平日又乖又懒,今日却忽然爬到了顾连宸肩上,猫爪子一下扒开他的衣襟,露出锁骨来。
这一下,锁骨上那几道红痕便也露了出来。像是被谁的指甲划的。
小猫依然扒在顾连昭肩上,盯着那红痕看了一会儿。顾连昭伸手要将衣襟拉回来,小猫却忽举起一只前爪,在顾连昭脸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只是这一下却是收起了利爪的。
顾连昭愣愣地看着小猫,正巧看见小猫打人的尹修也呆了。独独小猫一个,打完了当今圣上,却大摇大摆地跳下人家的肩头,转身用屁股对着他,走了。
☆、 结局
小猫打完人就走猫了。它前脚一走, 尹修后脚便又坐到了顾连昭对面。两人在软榻上各坐一头,中间隔着一张矮桌, 两双眼睛互相望着,一个目光灼灼, 一个躲躲闪闪。
直到顾连昭心虚地将头低下去, 尹修才算放过他, 转而饮了口茶。见此,顾连昭一颗心稍稍放下, 也伸手去端茶盏。谁知尹修饮了茶,却开口便问:“做了?”
顾连昭口中的茶险些喷在尹修脸上, 亏得及时掉转了方向。他这边呛得咳嗽连连, 尹修却起身掸着衣袍上沾的茶水, 出口嫌弃得很:“没出息。”
这下, 咳得愈发厉害了。
良久, 顾连昭总算喘匀了气, 涨红着脸低着头, 看似委屈的模样, “是阿铄用了药, 我并非有意的。”
尹修却不管这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料定他是占便宜的一方,便问:“他方才问你说不说实话,是何意?”
顾连昭咳得涨红的脸渐渐恢复本来颜色,只是颇有些迷惘:“昨日他差人带信说蒋将军戍边时打算将他一并带去, 又说想见我一面,我便应了他出宫与他会面。后来,他与我说喜欢我,又问我的意思。他那个年纪,哪懂得喜不喜欢,我若说也喜欢他,万一日后他心性变了,岂不成了一对怨偶?是以我没法回他。正要走时,却发觉他在酒中用了药……今日一早,便成了这幅模样,我……此事如何处置,还未想好。”
“阿铄,今年十五了吧。”尹修若有所思道。
顾连昭不知他说此话是为何意,只应道:“是,十五岁又一月半。”
“那也不算小了,该懂的都懂了。”关于蒋铄懂不懂事的问题他再未多说,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事,“只是战场凶险,西南之地又多毒蛇猛兽,蒋将军若是有意磨炼他,那上阵杀敌自是免不了的。你哥说过,战场上,若是心中念着重要之人,便多了活下来的可能。可你这一着,断了他的念想,他如何还回得来?”
顾连昭猛然抬头。
“何况他方才是怎么说的?也许这辈子你再也见不着他了。这话若是不仅仅说说而已……”话还未说完,眼前人影一闪。饮下一口茶,再抬首,眼前已没了顾连昭的人影。
“呵,没出息。”尹修又这样说道,却是带着几分笑意。
隔日,听说蒋铄已出发去了西南。顾连昭再来镇国寺时,总是满脸的忧心忡忡。
世事哪有那样顺遂?不经一番折磨,怎能得到善果?
尹修觉着,蒋铄戍边,不仅是对他自个儿的磨炼,亦是对顾连昭的磨炼。若有朝一日蒋铄归来,两人仍是如今的心意,那才算圆满。
渐渐的,顾连昭来镇国寺的次数少了许多。据他自个儿说,他是要为迎娶蒋铄做准备。少年人的这份自信,当真是令人佩服。
这一准备,便是两年。
两年后,蒋铄凯旋,当今天子亲自出了城门相迎。蒋铄长高了许多,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两年,体格比先前也健壮了些。京都城外,他骑在马上,一身戎装,眉宇清隽,都说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比其兄长蒋钰更甚。
一时间,京中适龄的小姐公子们顾不得矜持,请来的媒婆险些踏烂了蒋府的门槛。只是无一例外,未能如愿。
伤心之时还未过去,便又得了个叫人悲痛欲绝的消息。那令人憧憬的蒋少将军,再有月余便要嫁了!嫁的还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天子!
大婚那日,自然要由国师主持大典。彼时,顾连昭牵着蒋铄,笑得十分不矜持,看的尹修险些忍不住又要骂他没出息。
大玄自古国运昌隆,帝王大婚便办得尤其隆重,整个京都满眼喜庆的红色看得人心生欣喜。到了夜里,更是一连办了整月的花灯游会,数不尽的烟花灯火,结结实实热闹了一把。
整个京都最为清净的处所,怕就是镇国寺了。
尹修与顾连卿并肩躺在床上,颈边依旧窝着小猫小小的一团。这几年过去,小猫再也没有长大过,尹修早已认清了这个事实,也觉小猫一直保持着小奶猫的模样也甚可爱。
尹修只偶尔才会与顾连卿躺在同一张床上。从前嗜酒时倒还多些,可自打旧疾痊愈,不需要酒来麻痹感知,醉的少了,亲近之时便也少了。
顾连卿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呼吸、心跳,甚至连体温都是冷的。到了夏天,他的身边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空空成亲了。”他说,“有时觉着,这世上最配得上空空的,恐怕也就是阿铄了。”他翻了个身,面对着顾连卿,看了片刻,忽向前倾身,将脸埋进顾连卿肩窝。“今日,很热闹,比当年热闹。”
当年,是哪个当年?他没有说。小猫竖起了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他的下文。小小的身子探过去看,却见尹修已然睡着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是今日尚空与阿铄的婚礼,只是场景仍是那个场景,人却换了。高台之上,不是并肩而立的两人,而是一个人的背影。他顺着一级又一级的台阶走上去,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向他伸出手,笑着与他说:“阿修,我回来了。”一身耀眼的红衣几乎灼得尹修眼睛疼。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尹修却不觉得他有这样肖想过。此外又有一说,现实与梦境是相反的。醒来后,尹修觉着这后一句才是真理。
顾连卿双目紧闭,并未醒来。
若要问可有失望?自然没有,因为早已明白,梦境中全是虚假的。只是有些失落罢了。可尹修觉着,他该是连失落都不能有的,一切皆是他选的,哪有失落的资格?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究竟有多少年?大概是二十三年又五个月。
顾连昭成婚二十三年又五个月后,尹修听闻秦珂病重的消息。
正值春寒料峭,原本只是风寒之症,本已快要痊愈了,她却偏要出城一趟,不想又加重了病情,自此便一病不起。
她出城那日,正是蒋钰的忌日。
那日没能将她的信物带到,尹修也没再见过她。时隔二十多年再见,两两皆是惊讶。
秦珂惊讶于尹修的容颜不老,尹修则恰恰相反。也是啊,二十几年了,还有谁能抵得过时间的消磨?
尹修本想将念珠还她,秦珂却看着尹修手中那念珠摇摇头,气息虚弱道:“答应我的,你该做到。”尹修有些羞愧,遂收回了手。
一时两相无言,尹修起身想要告辞时,秦珂却忽然问:“外边的桃花开了吗?”
尹修想起来时沿途盛开的桃花,点了点头,秦珂笑着频频念道:“那便好,那便好。”她轻轻地闭上眼,眼角似有水珠划过。
回镇国寺的路上,忽然起了一阵风,吹下了满枝的桃花瓣,尹修险些被这桃花雨迷了眼。
没过几日,听闻秦珂去了。
似乎听人提起过,秦珂与蒋钰初相识时,便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人面桃花相映红。蒋钰被桃花树下的秦珂迷了眼,才大着胆子托父亲上门去提亲,有了这样一段姻缘。
镇国寺中的日子过得很快,快到尹修已然记不住年岁。只知道他每出寺一回,便是有一位故人离去。
先是秦珂,再是颜大人,后来是蒋将军,连颜洛都逝去时,他才恍觉,真的已经过了太久了。
寺中亦是如此,圆达、圆通、圆明,一个个故去,尹修再也吃不到梅香四溢的糕点。寺中圆字辈分的弟子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智字辈的弟子越来越多,再后来又渐渐被慧字辈取代。
几十年光阴,却仿佛只是眨眼间的事而已。
顾连卿身上穿的衣裳,盖的锦被,早已不知换了多少,他却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甚至有时尹修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会醒?
这个问题,他去问过圆静。圆静苦大仇深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进了他的房中,盯着顾连卿看了半晌,又在他的天灵盖处试了半晌,终究摇头道:“不知。”
要说寺中还有什么是没变过的,倒是还有那么四样。尹修,顾连卿,圆静,还有小猫。
养着它的第十年,尹修便已觉惊奇,如今都已快要六十年,要说它是一只普通的猫,尹修是打死都不信的。
可惜,小猫不会说话。圆静又什么都看不出来,尹修便也只能继续养着它,权且只当它是一只长不大的猫。如圆静那般,长不大,便没了所谓生老病死。
圆静依然称尹修为妖僧,但每每妖僧有所要求,他又没有反抗的能力。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忍着。尹修倒是也没苛待他,曾经铭生教给他的,他又一样不落地教给圆静。只是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圆静从未能赢过尹修。
有那么一段时日,尹修忽然开始沉迷占卜之术,甚至为之在后山闭关半年。圆静也被他逼迫着喂了半年的猫。
而当圆静觉着养猫的时光甚为安逸时,尹修却出关了。且一出关便将圆静寻了来,勒令其收拾包裹,去了远在几百里外的丰县。说是寻人,却没说是寻谁。
他只给了圆静两样旧物,一张地图,一串念珠,要寻的便是这两样物什的主人。
两人每日拿着这两样旧物,在丰县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丰县虽小,寻人却难,更何况是不知名姓相貌之人。
在丰县待了月余,身边带的银两便不够用了。倒不是带的不够,只是这世上,饶是再太平的盛世,也少不了男盗女娼。尹修纵是本事通天,也防不了这无声无息的小贼。
师徒二人为了生计,只得做起了圆静的老本行。在丰县最是繁华的大街上占了小小一个街角,摆了个卦摊,算姻缘,算功名,算吉凶,无所不算。
起初圆静是不情愿的,年幼时摆摊算卦,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似乎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反感。可迫于尹修的淫威,便不得不做。只是他心中不舒坦,也没叫尹修好过,总有那么几回,他故意反着说,惹得客人动了肝火,扬言要砸了卦摊。每每闹到最后,尹修都不得不出手。有那么一回,连当地衙门都惊动了,害得两人在狱中蹲了半月,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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