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心无情的丁朗月 第3节(1/5)
作品:《那个无心无情的丁朗月》
广岚宗那样源远流长的老门派,都是由门中渡劫宗师独自出门游历,挖掘劝说有志之士收入门中,可算是门派与新弟子的相互赏识,选的自然都是最合意的人才,但也常常因选不到人而发愁;而阳玄派则是采用广泛撒网的办法,这样的办法吸引来的人自然良莠不齐,但在后期的严格考核与培养后,至少在人数上有了保障。
镜盲这回来找丁朗月,正遇上阳玄派大开宗门招收弟子,故而轻易混了进去,不用和管明光当初一样自登天梯而叩山门。当初也正是这褚氏兄弟,看准镜盲人品风流、才貌上佳,且对天道有一颗敬畏又追逐之心,举荐为传承弟子。
却说这兄弟两人,此番却要去在一个叫云门镇的小镇上。这个小镇人不算多,但史上以出狂人而著称:算来竟然出过好几个破宗门而出、性格狂放不羁的大宗师,甚至还有一个命途辗转、堕入鬼道,终成轮回老鬼。这小镇因那轮回老鬼的缘故,在幽界的名声比在明界还要大些。传闻此次云门镇的修仙世家与散修雅集里又各出了一位优秀青年,且颇有参商颉颃之意,故而这兄弟对他们也颇有兴趣,欲亲往一探。
镜盲更有兴趣。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其中散修出身的那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丁朗月强行打入了轮回的那个老鬼,镜须子。那老鬼如今修为尽丧、记忆全失,可算是从头再来了。镜盲当初得知此事,费了许多功夫,亲自在镜须子的轮回往生上做了手脚,如今正是报应之时。甚至镜盲要孤注一掷重伤丁朗月,为的就是今日。
镜盲自己是个飞扬跋扈、随性而行的性情,而那镜须子则谦虚谨慎、虚怀若谷,当初这两人互为至交,那交情绝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镜盲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便偏偏最欣赏这样的人,故而丁朗月杀了镜须子,镜盲将丁朗月恨之入骨,立誓除之;而丁朗月本人则反而是和镜盲意气相投,虽一明一幽,性情则恰恰相成,又叫镜盲爱之入骨,指心恋之。如此进退两茫然之中,镜盲却还是来到了明界,守护镜须子的转世。
褚氏兄弟同意了镜盲和丁朗月的随行,他们两个自小受到良好教育,一向以良善之心度人,自然想不到此中的曲折。
然而他们一行四人刚到云门镇,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世家出身那人,被人用幽界术法打杀,且枭走了头颅。家人以世家子身上的胎记为标识,认领了遗体,哭作一团;而镜须子转世的那人——现名徐心散,也抚尸大恸,几欲昏厥。如今尸身还停在世家灵堂,头颅尚未找到,凶手也毫无踪迹。
丁朗月的第一个反应是,布置人头阵的那人又来作恶了。
而镜盲的第一个反应是,镜须子此生,居然欣赏了一个明界庸人——那人死的好!他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出来,丁朗月嗤地一笑:“若是和人头阵有关,那死的那人,恐怕还真不是个庸人。”镜盲不以为然。
但镜盲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死的那世家子,竟然是明界一个大名鼎鼎的真仙——通广子的身外化身。那通广子一眼认出了丁朗月的身份,还看到了两个轮回老鬼掺和其中,竟然发来一封信,说此事是他的那一尊身外化身自己搞出来的,不必理会。但被枭去人头这事实在是说不过去,他本尊还有事要忙,就劳烦他们帮忙查明了。不查明也没关系,只不过来日要以阴阳雨露酿酒百坛,以做补偿。
镜盲当真是哭笑不得。
丁朗月安慰道:“看来你所喜爱的那个镜须子眼光总还算不错,总没有比你更差的朋友了。”
镜盲冷笑:“我必取你性命,偿还于他!”
丁朗月耸肩一哂:“你若真有这本事,我也不会立身于此了。”
镜盲眯眼,在丁朗月手心捏了一捏,道:“上好的茶水,头开是不能吃的;世间美人,也须得三邀五请,才是绝佳滋味。”
丁朗月回以一笑:“你还在此地调笑我,可惜你的美人徐心散此生份属明界,小心被我掠去了。”
镜盲只笑笑,不答话。
褚氏兄弟带着这两人来到了世家,通报了阳玄派的名号。到了灵堂,正看到世家的老宗主与镜须子两人,正相对落泪。丁朗月直接亮出了通广子的信物,老宗主立时间收了泪痕,镜须子一脸茫然。
镜盲道:“老友啊,我来看你了,你还认得我么?”
镜须子摇头。
丁朗月笑着说:“你听说过这云门镇出过一个轮回老鬼么?那个人,就是你啊。”
镜须子心中大骇,却依然镇静。镜盲不禁想,这人的风度行止,与前世并无半点不同,正是那翩翩君子之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丁朗月不以为然,又补了一句:“上一次,是我杀了你。正是这个镜盲,你的老友,把你重新投到了此处。这一生,你想怎样?”
镜须子双手捏紧,通体上下竟然并无一丝颤动,只道:“此事我自会厘清。”
丁朗月更进一步,笑意几乎逼上了镜须子的眉心:“那就再帮我一个忙——把人头的事情查清楚吧。”
镜须子点头,道:“可。我甚爱文通(通广子化身的名字),自会追查到底。”
到此时为止,褚氏兄弟已惊得呆了。他们二人自以为勉强算是见多识广,本来是为了招揽贤才后辈而来,不想到一把捅了个马蜂窝;卷在此事中的,竟然个个都是不好惹的。褚伯泉只得伸手一揖,道:“我阳玄派既然与此有关,必不会逃避责任。我兄弟二人也定当尽心竭力,助徐兄彻查此事。”
镜盲突发好心,提醒褚氏兄弟:“先前你们也帮了我的忙,这时我就多说一句:这事情可是牵涉甚广,我劝你们两小儿好好躲在顾咏之背后,不要出来惹事。” 兄弟俩只得应了。
镜须子抬眼,清明的目光里已经没有半点泪意,只是迥然幽深,凝望着镜盲。镜盲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再也认不得自己了。从前的他,不管遇到何等大事,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总是恬淡自持,像一笔染开了的墨笔远山似的;而现在,那种眼神已经没有了。
第十九章
一句话把烂摊子丢给镜须子,丁朗月的心情很好。前一世的镜须子作为幽界的得力干将,给他惹了无穷的麻烦;这一生那家伙转生成了明界小辈,借机给他扔点麻烦事报复一下,真是理所当然。那小子标标准准是一副认真、严谨、谦虚的样子,与丁朗月自己全然不同;而丁朗月自问在某种意义上真和镜盲那老鬼十分相似,就是喜爱这样的人——尤其是喜爱作弄这样的人,看他发窘、羞涩甚至羞愤的样子。
只可惜这样的人玩不起,一旦得了他的心,必然要叫他伤心。丁朗月自问自己正像那流水一样的月色,可以暧昧地缠绕在你的心上,却不能温热地留存在你怀里,摊开掌心、月色都是手中,攥紧五指,月光都流走了。
镇上有一个修士专用的市集,不管世家子弟、散修还是某些宗门的弟子,都可以在此自由买卖。市集有一个自知进阶无望、混吃等死的化神修士坐镇,镇上也勉强算民风淳朴,倒也没什么人敢弄虚作假。放着那镜须子和褚氏兄弟忙,仙、鬼二人就来这市集逛上一逛,想买个一斤稍微好点的灵酒,找个地方对酌一杯。
小镇有好几家茶肆和酒铺,修士和凡人混杂来往,个个都是热闹的很,但其中卖的酒却实在一般。这等小镇上外来之人不算太多,酿酒师父的名声还纯靠酒鬼们的口口相传,并没有大州那些热切招揽生意的法门。这两人初来乍到,一时就摸不着美酒的门路,在市集上绕了几圈,竟然找不到好的灵酒。
镜盲忽然想起一事来,道:“那通广子不是说,若是不能查清人头的事情,要你用阴阳雨露调制的美酒来赔?怎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阴阳雨露可以调酒的呢!”
听了这话,丁朗月不禁苦笑起来:“那是我昔日逗着他玩的,阴阳雨露滑腻腻的,调个羹汤倒是勉勉强强,哪里能调酒了。”说罢,想起前几日在秘阁对管明光说阴阳雨露当可做润滑剂的事情,忍不住脸上一红。
镜盲一嗤:“那个管明光——我看他就是个老夫子的态度,却比小儿还单纯些,你当日真是认真与他计较么?”
丁朗月假装面孔一板:“你又用读心术窥测我了?”
镜盲一面笑着,一面一手已经摸上了丁朗月的后腰,在上面小心流连起来,甚至指尖还在股缝的最上端一点,叫指甲透过衣衫,轻轻将那里刺了一下。丁朗月连忙去抓那只手,那手却化为一团幽气,不叫他抓住;等丁朗月把手收回,老鬼那手却又凝结成形——这次直接凝在了衣服里面,甚至恬不知耻在丁朗月的臀尖上捏了一把,直捏得他又痒又痛,后穴狠狠缩了一下,前面也有些抬头。待那老鬼还想继续妄动,丁朗月却不肯再放任,直接一股灵气打过去,把那只鬼手打散了事。丁朗月今日穿的衣袍实在不算阔,这几下调弄,却全被路过的人看了去;任是丁朗月这样的厚脸皮,事到如今也面红耳赤起来。去见镜须子之前,丁朗月刚被那不知是谁的身外化身操弄过,肠内还是一股子滑腻没有弄清;如今被那老鬼这样子一勾,却是敏感极了,忍不住发作起来。
那老鬼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意,附耳过去轻声道:“定然要叫你吃饱美酒。”却是转身走开了。
别人不知,丁朗月哪里不知,那老鬼明说是走开了,实则是化作一团幽气回了过来。幽气无形无质,旁人不能看见,只能用灵气感应;而那老鬼功力深厚,化作的幽气自有一副屏障,因此如此这般招摇过市,也并没有其他修士发觉。眼见那幽气团渗入衣袍,将丁朗月浑身上下紧紧一裹;老鬼自气团中伸出手指,便点在丁朗月左胸乳侧,绕着红晕画起圈来。还没等丁朗月反应过来,又觉得胸前身后一起冰凉,随即又化为一团烈火,熊熊朝边上烧过去,竟是那老鬼将许多美酒沾在掌心,尽皆抹在他身上!那酒味又烈又香,钻过衣领缝窜了上去,丁朗月闻了只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要醉;丁朗月又立刻反应过来,那烈酒要是沾湿了衣裳、叫路人看去,却又怎么想?便急急忙忙施法术,要除去那抹在肌肤上的酒液。
“该死……这是什么酒?”
老鬼低低一笑,嗓音贴着丁朗月的心脏传了上来,激得丁朗月的心重重一跳。千百年了,那老鬼总是知道如何叫他动心,真是无可奈何。清洁法术扫过,酒液没了,但那美酒留在皮上的滚烫麻痛却还没尽散,更有那老鬼拿冰凉的幽气贴过去,舒服地让丁朗月在嗓子里低低喟叹一声。此时的丁朗月已经不想着喝酒了,只想着快些消去烈酒带来的影响,便迈开步子急急要走;没想到刚迈开几部,却觉得两腿之间一凉,那老鬼竟然将一只手钻在他的腿间,且从前面伸入后面,在那后穴前面的软肉上狠狠揉拧了几下。这几下几乎要命,丁朗月面上立时一阵红白,身前端口更是憋不住析出些粘液,正流到那只乱动鬼手的手臂上,顺着它的动作向后穴蹭去。丁朗月不由自主停下步子,夹紧双腿想止住那手的动作,一时间竟然忘记用灵气去打散它。
正巧丁朗月却是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摊面前,低矮的方桌上铺着一块蓝布,隐隐都是酒渍,上面垒着几樽酒;另有一个眉目风流、满颊酡红的少年斜倚在一杆酒旗边上,向丁朗月瞧来。丁朗月正被老鬼的动作弄得一个恍惚,眼睛里面一片迷蒙。那少年却施施然拍开一樽,酒香飘溢出来,更熏得丁朗月喉咙收紧,往后退了半步。
那卖酒少年却作不知,更抱着酒绕过桌子走过来,鼻子出气,哼道:“要酒么?”
那老鬼见有人来,更是起了玩心,趁势用指尖凝了一点热液,就那样钻入了丁朗月的蜜穴。丁朗月一下张口,却不敢喊出来,硬生生忍住;待那老鬼将手指在他后庭里恣意翻搅,丁朗月再也忍不住,抛去一块灵石,就夺过少年手里的酒樽往喉咙里灌,用酒液强行压住了要出口的呻吟。
最后丁朗月都不知是怎么回去的,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了。待他从昏沉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阳玄派,正倚在那老鬼怀里。而那老鬼一手在他腰上动作,一手拈着酒杯轻轻摇晃,眼睛却不在看他,正在看前面的一个青年。前面那人的模样看不清楚,只觉得是一团模糊的白光、亮得刺眼。丁朗月狠命眨了几眨眼睛,眼角酸酸涨涨、落了滴眼泪下来,才看明白,那人正是管明光。
那管明光一开始只是愣愣看着丁朗月,随后,眼眶慢慢溢出恨意来;再之后,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却是他抖得狠了。
丁朗月终于看清了他,不禁又是一声苦笑,知道自己之前的一番话,是狠狠伤透了管明光的心。他其实有些后悔了,管明光那样单纯又迂腐的人,也许还是用柔声细语慢慢来讲通的好;只不过前有人头阵,后有身外化身,显然是有人刻意要找自己的麻烦:这个关头上,还是不要把这个呆子扯进来的好。
然而还没等丁朗月出声说什么,管明光却终于垂下眼帘,收回了目光,甚至放松了先前攥紧的手心。他不顾那一仙一鬼看着自己的目光,终于静下来,慢慢恢复了沉静和柔和的仪态。丁朗月看他,只觉得那像一只在暴风中挣扎过了的白鸽,终于能停下来,一点点理顺自己的羽毛,站成以往养尊处优的样子。
第二十章
随后的三个月,丁朗月过得十分舒心。赏花、练剑、和那老鬼躲在花树下偷个吻、去讲堂观摩年轻后辈们争辩。其间褚氏兄弟也来拜访过几次,镜须子则是常常来——他如今已经通过了考核,正式成为了阳玄派的传承弟子。他偶尔还会看到管明光偷偷跟在后面瞧着自己,然而倘若一回头,那人便像细细滤过的春风,更像慢慢盘磨过的美玉,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融在画里,叫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若是更进一步,用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去逼迫他一下,那这么个温和的人,就立刻化作圈圈涟漪,慢悠悠荡开在湖水心里,最终消失不见、归于平静,似乎从不存在。
除此以外,一切可以说是好极了。上回的身体在奚雪风那里消耗殆尽,随后丁朗月换了一种方法,用一寸荧火重新捏了一个。那是阴泉玉圭的荧火,明灭不定,有忽生忽死之象,故而这一具新的身体资质要比过去的好不少,已是化神巅峰,即将突破凝虚。而那老鬼也以“我的老对手若是修为太低,那也未免太不好玩”为由,强行缠着丁朗月,用各种稀奇的手法来助他突破。其中自然免不了以双修为名的欢好,以及以炼体为名的趁机折磨,丁朗月被那老鬼一时送上极乐,一时打入黄泉,在短短数日之内,倒也真是什么滋味都尝了个遍。
这一日丁朗月终于突破成功,破关而出;一望天色,只见秋冬一过,这阳玄派的高峰上,澄天高云、暖风透体,而四野所望之内瑞气冲天、万峰涌动,竟然已是一副春光尽染的新图景了。而恰才因自己晋阶而产生的天地异象,却着实没有引起多少关注。毫光瑞彩、灵气翻滚,这等奇观在别处也许不常有,但在阳玄派这样底蕴深厚的大派里,却着实不算罕见。
阳玄派里罕见的,其实反而是渡劫宗师。凝虚只是能凝实为虚、窥破物理,而渡劫关头,则又需要化虚为实、试窥人心——正好是一个倒过来的循环。这个一步,若是经历过的人,那是感觉易如反掌;但倘若别人告诉他,那就一点用都没有了。渡劫宗师突破真仙也是如此,其中的玄奥关窍,是断不能由他人告知的。
那个无心无情的丁朗月 第3节(1/5),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