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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秋 第18节(1/3)

作品:《悲秋

    “住家里?”图春立马改口,“住你那里?”

    邵蓁点了点头,问图春:“我们哪一站下啊?”

    图春说:“在中央公园下吧,弄两辆公共自行车到处骑骑好了。”

    邵蓁点头,眼睛还盯着那闪烁的绿色小点,绿色的点后头是一长串红色的点,这是他们搭过了的站,不会动了,只是亮着光。

    图春看邵蓁,问道:“你会骑自行车吧?”

    邵蓁笑出了声音,盯着图春看,摇了摇头。图春不好意思了,忙补了句:“我知道你会游泳。”

    邵蓁脸上还带着笑,到了中央公园这一站,他拍了下图春,往门口跨去。图春跟上他,两人出了地铁站,邵蓁径直往马路对过的公共自行车站点去。图春一拉他,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邵蓁走,穿过中央公园的大广场,人多了起来,今天暖和,天色也蓝,云朵也白,不少人都来公园走走,逛逛,邵蓁抽出了手,和图春一前一后走在水泥步道上。他问图春:“什么地方啊?”

    图春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邵蓁说:“我不喜欢惊喜啊。”

    图春回头看他,没响,转身加快步伐,跑过了一座桥。邵蓁紧随着他,不一会儿图春就停下了,邵蓁上前来问他:“就是这里?”

    他们停在一条小径的前头,小径环绕着一片草地,像个字母c。径道两旁都种了树,只是树冠全被削去了,徒留光秃秃的浅木桩芯子暴露在空气中。

    图春怔怔地和邵蓁说:“去年来不是这样的。”

    他遗憾地大叹,给邵蓁看他手机里拍的照片,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节,这条小径两旁该开满了紫荆,小小的花密密麻麻爬满灰色的枝干,好像一排长长的,繁盛,热烈的鲜花拱门,从这一头根本望不到那一头。连天空都被薰得泛紫,发红。

    邵蓁捏捏图春的肩膀,说:“苹果拍照还是不错的。”

    图春苦笑,邵蓁拿手肘撞了撞他:“我还没来过这里,带我走走吧。”

    图春还是有些郁闷,一时没精打采,不响了。没一歇,他和邵蓁经过一排玉兰花树群,白玉兰已经开始枯萎了,大片大片的雪白花瓣掉在草地上,边缘都像是被火烧灼过一般,泛出焦黄、咖啡色。一个男孩儿背着三脚架,手持单反相机蹲在地上拍这些花瓣。

    邵蓁看了眼他,图春也看了看那男孩儿,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了片玉兰花瓣,图春着急地跳到一边。邵蓁看他:“你干吗?”

    “没什么……”图春说,抓抓后脑勺,往前一打量,他冲邵蓁笑,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邵蓁跟着望出去,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一片花林前。那花粉粉的,白白的,看得像雾,风一吹,洋洋洒洒地下花雨。

    邵蓁走过去,公园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花,草地,暖洋洋的初春,图春,还有他。

    邵蓁钻进了那花林里,花枝伸到他眼前,戳着他的外套,盖在他的头顶。他问图春:“这是桃花?”

    图春说:“不是吧,桃花花瓣更大一点,尖一点,好像是海棠。”

    邵蓁嗅了嗅:“没有香味。”

    图春拾起掉在地上的一朵粉海棠,说:“都这么好看了,再有点香味,那还得了?“

    邵蓁拿出了手机举高了拍照,花的势头太足了,好像蓝天是挣挣扎扎地长在花海的缝隙里。

    图春走在邵蓁后头拍照,拍他拍花的样子,拍他入迷地看花的样子。

    一缕缕微风吹拂,一场场花雨摇落,图春和邵蓁走到了花林后的小河边,一树海棠和一棵柳树依傍在一起,花影错落在柳叶的倒影间,河里的模样更热闹。

    邵蓁小心地靠紧了树干拍照,图春抓着他的胳膊,人向后仰着。那持单反的男孩儿来到这片花林时,图春和邵蓁走开了。

    他们在中央公园外租了两辆公共自行车,图春设了个路线,他们跟着手机导航,走苏惠路,往金鸡湖的方向骑。

    图春问邵蓁:“你搭船上过金鸡湖中间那个岛吗?”

    邵蓁说:“没有?你去过?上面有什么?”

    图春说:“那个岛叫桃花岛。”

    “啊?”邵蓁回头看图春,图春耸肩膀,邵蓁说:“你别骗我啊?”

    两人停在十字路口,图春说:“真的。”他看着手机地图,问邵蓁,“你想吃点什么?再过去就是左岸商业街了,再再过去是李公堤了。”

    邵蓁没响。图春说:“吃泰国菜吧?”

    绿灯亮了,邵蓁先骑出去,路过星原街时,他放慢了些,等图春骑上来,图春一看星原街上,一家门面门口排着老长的队伍,都排到苏惠路上来了,他探头探脑地张望了阵,和邵蓁道:“哇,这家店这么多人排队,下次来吃吃看?”

    邵蓁说:“好啊。”他又道,“那个桃花岛该不会是金庸写的那个吧?”

    图春道:“当然不是!不过好像找了金庸题字……”

    邵蓁说:“江南七怪是不是都是苏州的?”

    “啊?不知道……姑苏慕容应该是苏州的吧……”图春说,“你看的哪一版啊?”

    “b那一版啊,李若彤演王语嫣那个。”

    图春笑了:“我以为你在说小说!”

    邵蓁哈哈笑,两人骑到了湖滨新天地附近,还了车,去了图春说的泰餐馆吃泰国菜。餐馆新开张,正搞开业酬宾,点单即送两杯泰式奶茶,消费满一百还打八八折。店里布置得极具亚热带风情,服务员都穿泰式民族服,人人都很黑,牙齿洁白整齐,店里客人却不多,四面角落挂着四台电视,一台在播泰国连续剧,一台在播曼谷旅游片,一台播美食大三通,还剩一台,连着店内的音响,播的是《泰国情哥》的mv。

    他们点的咖喱螃蟹上桌了,服务员送来两件围兜,两副塑料手套。图春老实地穿好围兜,戴好手套,邵蓁只戴手套,和图春道:“这个算越南菜吧?”

    图春想了想:“新加坡比较出名好像。”

    邵蓁道:“我之前还很奇怪,一直听说这边有个和新加坡合作的区,我一直以为是新区,结果来了才知道原来说的是园区。”

    图春笑了,邵蓁喝冰奶茶,说:“新加坡的旅游签证好像挺容易办的。”

    图春低头掰蟹钳,轻声回:“是吗……”

    他把蟹肉挖出来,给了邵蓁。邵蓁笑道:“我自己会弄啊。”

    图春看他:“别人弄的比较好吃一点。”

    “胡说八道。”邵蓁翻翻眼睛,用面包蘸咖喱螃蟹的酱吃,吃图春剥给他的蟹肉,望向窗外,没再说什么了。

    后来店里播一首叫《学广东话》的歌,图春总疑心自己听到了骂人的话,他问邵蓁,邵蓁对广东话一窍不通,便用手机搜歌词和歌词注解,歌里确实有好些不雅的谐音,他和图春坐到了一起,肩靠着肩,边看边笑。再后来,回去的时候,邵蓁翻着手机,和图春道:“网页广告已经跳出来问我要不学广东话了。”

    图春凑过去看,还看到了些什么新加坡旅游签证,意大利旅游签证的广告。

    邵蓁笑笑,道:“可能百度是最了解我的人。”

    图春没响,他看了看周围,悄悄碰了碰邵蓁的手指。邵蓁缩起手,用双手捧着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一回家,邵蓁就去淴浴,他骑车骑出了一身的汗。图春把窗帘拉了起来,挑了部电影塞进播放器里,邵蓁淴好出来,穿着条内裤走到了客厅里,他看看图春,图春问他:“不冷吗?”

    邵蓁用手扇风,“刚洗好澡,热都热死了。”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找手机,倒水,喝水,他拿着可乐从电视机前经过,图春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看到画面一侧出现的人物,他和邵蓁道:“还是穿件外套吧。”

    邵蓁坐到了图春边上,问图春:“什么片子?”

    “《内陆帝国》。”

    “该不会又是大卫·芬奇?”邵蓁跟着看,两只兔子在一间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图春笑着说:“是林奇。”

    邵蓁拿起光碟盒子看了看,放下了,靠着图春喝可乐。那两只兔子不见了,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邵蓁打了个哈欠,他站起来,说:“是有点冷。”

    他去穿了套长袖长裤出来。图春说:“还有个大卫。”

    邵蓁不响,站在客厅和餐厅的交界处,看着电视。图春的声音小了些,说:“拍《裸体午餐》那个。”

    邵蓁掩住嘴,又是个哈欠,他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坐在餐桌边开了机。

    图春问他:“要看点别的吗?”

    邵蓁摇摇头:“你看吧。”

    图春拍拍边上的位置:“你可以在这里午睡一下。”

    邵蓁笑笑,盯着电脑,吃了颗口香糖。图春问他:“晚上想吃点什么?”

    邵蓁皱起眉:“才吃过午饭吧,等等再说吧。”

    图春没响了,电影的镜头开始剧烈抖动时,他去厨房倒水喝,出来时,从邵蓁身后经过,他瞥了眼他的电脑,邵蓁在看一周证券形势分析,红色的线,绿色的线,蓝色的线,紫色,白色,黄色的线像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一起。他看不懂。

    图春驻足,站在了邵蓁背后,他低下头亲了亲邵蓁的头发。邵蓁拍拍他的手臂,合上了电脑,伸了个懒腰,道:“我去睡会儿,你看完了叫我吧。”

    “还有十分钟吧,大概。”图春说。

    邵蓁回过头,笑着亲他的手背,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走:“看完了叫我。”

    他关上了房门,图春喝了口水,在邵蓁先前坐的椅子上坐下了,电影还在演,画面还在晃动,但电影很快结束了。图春把杯子放在桌上,他把自己的笔记本从桌上的一堆工具书下面抽出来,打开了,他搜新加坡旅游签证,他的页面右下角也有广告在一闪一闪的。

    苏州最受好评的十大餐馆。

    一会儿,换了一个。

    亚马逊旗下奢侈品网站,最懂女人心,优惠来袭。

    又是一个。

    我们只作最正宗的槐花蜜。

    图春合上了电脑,走去把影碟拿了出来,收进盒子里,调回电视盒子,继续补《x档案》。

    他终于看到了第四季。

    礼拜天。

    图家带邵蓁回家和茉莉花吃饭,茉莉花外卖了只烤羊腿,大盘鸡,半打烤包子,两块馕,自己就烧了个红烧黄鳝,里头的蒜头梧得很烂,怪香的。饭后,三人一人一颗口香糖祛祛味,茉莉花洗水果,图春和邵蓁洗碗,吃过草莓,他们一道出了门。茉莉花去逛街,图春和邵蓁在路上散了会儿步,邵蓁去了健身房,图春去了体育中心打篮球。这天晚上两人都睡得特别香。

    礼拜一。

    邵蓁急急忙忙出门,到了律所,忙得连信息都没空回。图春中午去附近的小菜场吃了顿砂锅馄饨,顺便打包了份给邵蓁送去,两人在楼下匆匆见了一面,一支烟吃了一半,邵蓁就跑上了楼。

    礼拜二。

    图春和邵蓁吃芝士肋排时候遇到了两个邵蓁的同事,大家拼了单,拼了桌,一块儿吃午饭。席间,邵蓁和同事们谈起单案子,强奸案,受害的女孩儿智力低于普通人,被告财大势大,女孩儿的监护人,她叔叔打算撤诉。一桌的人长吁短叹,图春没响,他们又开始谈另一个案子,夫妻离异,对簿公堂,各自都有婚外情,在法庭上互相爆料,两方律师拦都拦不住,笑掉人大牙。图春出去吃香烟,没一会儿,邵蓁的两个同事出来了,图春同他们打过招呼,吃完香烟,回进去,把剩下的海鲜煎饼打了包,到了晚上,热来当晚饭吃了。

    礼拜三。

    邵蓁在家吃早饭,洗好脸,灌好嘴,和在沙发上躬着背瞅着电脑的图春挥了下手。

    “早啊。”图春对他笑笑。

    邵蓁走进了厨房,很快又出来,问图春:“今天没煮粥吗?”

    图春扶了扶眼镜,忙起身,朝邵蓁走过去,说:“啊,我以为你……我下点馄饨吧。”

    邵蓁点了支烟:“我自己来吧。”

    图春还是进了厨房。邵蓁点火,煮水,下馄饨,图春在边上切苹果,切得很小心,一只苹果切出来八片,没削皮,用刀划去两块,成了只小兔子。他递给邵蓁看,邵蓁端详着,拍拍他,目光赞许,说:“不错,不错,可以去夜总会兼职了。”

    图春笑着说:“还叫夜总会啊,也太老土了吧。”

    邵蓁轻声笑,图春也点上支烟,两人站在厨房吃香烟,锅里的馄饨浮起来了,锅上的热气直往外扑,同香烟烧出来的烟雾纠缠到了一起。图春把火开小了些。

    邵蓁说:“我们健身房最近在搞活动,充半年会员送自行车。”

    “山地车?”

    “你以前那辆自行车呢?”

    图春道:“我妈送给我表哥了。”

    邵蓁挠挠脸颊,没响了。图春问他:“下个礼拜天你要过来吗?一起打篮球的几个人找我参加三对三。”

    “哪里主办的啊?”

    “不是,随便打打。”

    邵蓁应了声,又问图春:“给你妈的礼物你买好了吗?”

    图春说:“我送一颗真心给她。“

    “那行,反正回头吃白眼的人肯定不会是我。”邵蓁把火关了,拿着锅直接往外走。图春说:“你别担心啊,还有留给你的一颗心的。”

    邵蓁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啊?”

    图春笑笑,回头看了眼,天光白晃晃的,有些刺眼,他伸出手,把窗开得更大了些。

    礼拜四。

    图春和邵蓁在街上晃了半天,都快从金狮大厦走到商业街了。邵蓁一拍裤子,说:“算了,还是吃面吧。”

    正好经过家茶餐厅,两人进去一人点了碗云吞面。等餐时,邵蓁的手机响个不停,讲完电话,还要回信息,他用双手打字,手指动得飞快。图春看看他,无言地叠纸巾,折出一个角,又扣回去,叠上去。邵蓁好不容易把手机放下来了,图春摊开那张餐巾纸,问邵蓁:“小学入学考试,你说里面有多少个三角形?”

    邵蓁数了数:“七个?”

    图春比出个拇指:“不愧是大学拿奖学金的。”

    邵蓁低着头,狂敲桌子:“不对不对,八个!”

    图春啊了声,邵蓁笑得发抖:“你这个出题人行不行啊?”

    图春没响了,两人喝茶,图春又出声搭话,说:“你知道北极熊的肝对人来说有毒吗?”

    邵蓁不解道:“是吗……但是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去吃北极熊的肝?”

    图春尴尬地抓了抓耳朵:“我最近在翻译一本冷知识大全。”

    “北极专用的知识吧?所以叫冷知识?”邵蓁挑起半边眉毛。图春笑着说:“还是律师脑筋转得快,你知道吗最近……”

    邵蓁的手机又震了,他忙拿起来,图春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邵蓁打了好久的字,一抬眼睛,看看图春:“最近什么?”

    图春默默转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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