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仍怔怔的，像是醉在了叶修那三个字里，醒不过来，眼泪越流越多。

    叶修擦都擦不完，只好改用亲的。

    如此又过了两三分钟，孙翔总算回过神来，猛地推开叶修的头，胡乱地抹着自己的脸，震惊而语无伦次地道：“我……你……这什么？！”

    叶修舔舔唇，故意道：“是啊，这是什么？”

    孙翔瞬间展开全身防御：“这不是！我没哭！”

    叶修：“……”

    孙翔自个儿把自个儿噎住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抬起胳膊，用力擦了擦脸，扭过头就往外跑。

    叶修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认命地追上去，扬声道：“诶诶诶！都说了慢一点的啊！”

    主卧里，孙翔把自己紧裹在被子里，床上隆起鼓鼓的一团，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传出：“滚！我没哭！滚！”

    叶修在床边坐下，拍拍被子，好声好气道：“好好好，没哭没哭。”

    抽动静止了大约三秒钟，随后，被子猛地被掀开，孙翔带着一脸泪痕和一双红通通的眼从被子里哗啦冒出来，胸口激烈起伏着，大声地说：“对我哭了！”

    叶修：“……”

    孙翔大概是彻底自暴自弃了，用力拍打着床面，边哭边吼：“你很得意！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又哭了！你烦死了！我不想看见你！你滚！你给我滚！”

    说完转身趴下，脸埋在枕头里，哭声越来越大，间或打一个饱饱的哭嗝。

    他又哭了……

    他又在这个人面前哭了！而且又和上次一样，眼泪流了那么多，自己都还不知道。

    好了！现在完了！彻底完了！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了！

    什么反正不会和以前一样，什么没有期待……都是假的！都被看穿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么丢人、这么……这么……

    这么喜欢这个人啊……呜……

    听见叶修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样，耳边有数不清的烟花绽放，极短的轰鸣之后，是一阵漫长的失聪。

    就在叶修说出这句话的上一秒，孙翔都真情实感地以为他早就不在乎这句话了。就是一句话而已，无所谓。他这么想。

    结果呢，他哭得跟个傻瓜一样。白痴都看得出来他有多想听，多在乎，多高兴。

    他真的好高兴啊，这些眼泪根本不听话，哭渐渐变成了嚎，抽噎不止，撕心裂肺似的。

    他不想哭！可他就是忍不住！怎么办嘛！

    叶修苦着脸体会了一把手足无措的滋味，俯下身，尝试着轻声问了一句：“呃，翔翔？”

    哪知这句话就跟开关一样，啪嗒，打开了孙翔的条件反射。

    “滚！！！”

    得，破音了都。

    叶修马上坐直身子，再不说一句话，迅速起立，还真的滚了。

    ……嗝！

    孙翔打了一个异常响亮的哭嗝，狠狠地蹭着枕头，尽情地大哭。

    二十分钟后。

    孙翔披上外套，推门来到阳台，本来是想和叶修谈谈的，毕竟都要一起过下半辈子了……顺便挽救颜面。然而等叶修一转身，孙翔瞪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叶修手里的东西——

    他都哭成那样了，这个人居然、居然……在玩手机？？！！！

    叶修察言观色，赶紧递出手机，坦白从宽：“求助呢。”

    刚套上去的戒指在无名指上放着微光。

    孙翔很不要形象地大声吸了吸鼻子，一把抢过手机抢来，闷不吭声地浏览。

    页面是荣耀论坛的交流讨论区。?

    楼主：刚求婚成功，小朋友哭成了花猫，还让我滚，求助，急。

    楼主：大七岁，可不是我的小朋友吗。

    楼主：是因为荣耀认识的。

    楼主：现在他打得更好。

    楼主：喜极而泣也是泣啊，哭得哥心疼。

    楼主：大概是因为我刚总算对他表白了吧，就是最俗的那三个字。啧，哥是真心紧张啊，活了快四十年没对谁说过，要不是小朋友就喜欢听这个，哥能带进土里去。

    楼主：呃……对，第一次表白。

    楼主：十年。七年前分手，联系一直都有，不过不太愉快。在这儿就不展开了吧。总之是我的错。

    楼主：当然喜欢了。只是……算了，没但是，哥是个混蛋。

    楼主：诶诶诶，重点偏了啊同志们，别乱猜了，到底谁能给哥支个靠谱的招？急啊！

    楼主：哥的手速已经退步很多了，你们习惯就好。

    楼主：娇贵？可不是吗，本来哭哭也没事，可他现在怀着孕呢，我看人都要哭坏了。

    楼主：当然好看了，还很可爱。

    楼主：嫉妒啊？嗯，哥也觉得自己上辈子拯救了宇宙。

    楼主：别忙着恭喜，支招支招啊同志们。刚去卧室门口溜达了一圈，还在哭，一抽一抽的，哥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楼主：179楼那哥们，都说了怀孕了，这招用不了，哥又不是禽兽。

    楼主：嗯？你是说再说一次？说到对方腻为止？

    楼主：好像有点道理。

    ……

    孙翔木着脸把手机还给叶修，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自己正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叶修微微一笑。伸手接手机时，他顺势握住了孙翔的手，上前一步，把人轻轻揽入怀中，双唇擦过耳畔——

    “我爱你。”

    回首是千山万水。

    —完—

    翔翔生日贺文

    【知乎体】“你爱我的时候我不爱你，你离开了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早已爱上你”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匿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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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过去你轻而易举伤害到他的事情，后来都变成了对你连续暴击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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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居然这么多赞和评论了？

    家里妹妹嫌弃哥说得太少，那就说个故事吧。

    我和他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不过他刚入行的时候，不夸张地说，我已经是我们行业第一人了。因为工作关系，见过他几次，对他印象还算可以，年轻，有天赋，虽然有些缺点，不过好好磨练绝对前途无量。差不多就这样吧，其他也没什么了。毕竟在我们这个行业，天才那是很常见的事，如果以天才的标准衡量，他不算顶尖，更谈不上特别。

    大概过了一年，有一天他在qq上弹我，说想当面请教我一些东西。当时这样的人太多了，我随口回想来就来吧，也没当真。结果没过多久，冬天，他居然真的来了了杭州，跑到我们公司找我。

    当时我不在，保安不肯放他进去，他在外头等了半天，等我回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愣是冻得直哆嗦，脸白白的。

    哥当时就被这孩子的蠢给震惊了，旁边又是麦当劳又是星巴克，他是脑子多一根筋才会在雨夹雪里一动不动地站着。

    后来证明他还真是……

    他一见着我就叫我y（我的姓）哥，挺有礼貌。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因为他的外形气质和工作表现都属于日天日地那一种。想不到这么乖。

    我把他带进了公司，给他上了会课。

    结果就是这一次——哥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就这么一会功夫，他怎么就喜欢上哥了？正说话呢，他突然脸红得跟什么似的，急吼吼地冲出去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笑过就过了。

    那时我没有喜欢他。

    之后他开始老往我这儿跑，虽然没有表白，但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思，又是微信轰炸又是送礼物又是约吃饭的，就差没在脸上写“我在追你”四个大字了。

    终于有一天他约我在西湖边一个馆子吃饭，特意打扮了一番，环境和气氛也都很好。我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于是整个吃饭过程我的心情都很轻松。说出来就好办了，哥总算能拒绝了不是。

    果然。

    吃完饭，在西湖边，他对我说：“y哥，我喜欢你，我、我要追你了。”

    啧，他的反差萌实在厉害。大概跟你们描述一下，他身高一米八五，长得很帅，家里堆着金山银山，怎么看都是花花大少的做派，可实际上呢，他脸红，结巴，害羞，青涩，像颗没熟的青果子。你知道现在下口铁定会糊你一嘴牙酸，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变得无比甜美。

    我竟然犹豫了。

    含糊着打了会太极，他当然不会放弃。我沉默了。又过了很久，我对他说了四个字：“随便你吧。”

    都见过柴犬吧，嗯，当时他笑起来差不多就那样。特别傻。

    特别……幸福。搞得哥差点以为自己说错嘴，直接答应他了。

    他可真喜欢哥啊，当时我想。

    但那时我仍然没有喜欢他，只是一瞬间的动心吧。没办法，那孩子又年轻又漂亮，说一点没动心，那是鬼话。

    之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连串不愉快的事，具体就不说了。总之这傻孩子一根筋，缺心眼，社会经验又不足，自以为是地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其实是被别人当枪使，从老东家跳槽到我们公司，还抢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那时候我确实非常生气，气得要命，先前那点心动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年轻是好，但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这玩意有个副作用，就是幼稚。

    我迅速冷处理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我就在公司附近，妹妹也还在公司里，我知道他怎么样，但没打算主动联系他。等他通过各种渠道找到我，看见我住在一个破旧的小储物间，拿着和之前天壤之别的工资——之前说了他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大概是脑补了些苦情剧，二话没说买了一套房子送我。

    嗯，在杭州，买了一套房子，送我。你没看错。

    我简直要气笑了。不是因为什么感觉被施舍伤了自尊之类的理由，说实话哥不差钱，哥也知道他那脑子压根想不到这些，他只是以为我需要，就送了。

    他从来不去想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需要他好好工作，和同事处理好关系，学会合作，别再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和大家一起，带公司走出困境。

    他哪件都做不好。

    不仅做不好，他还把这一切都单箭头在我的身上，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得到我的喜欢，就脑子发热地做这一切，没有合理的目标和规划，更从没想过这些对我，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

    由于我个人的一些经历，我对这种人是全无好感。

    所以那时我当然没有喜欢他。我甚至想，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任性的家伙。

    这还不是最糟的。过了几个月，因为一件事情，我们的关系跌至冰点。

    起因是在一个跟工作有关的场合里，又一次，他为了跟我炫耀，胡乱领导，最终导致了他们整个团队的溃败。

    我是直接击败他们的人，但结束之后，我自己倒心灰意冷了。这次事件不止是让我生气，还让我失望，极度的失望。对他，更对以前相信他的自己。我看人都挺准，第一次，是感情大于理智了。

    然后我们大吵了一架。混乱中他把从我那儿抢走的东西扔在地上，踩在脚底，说他不要了。

    我气疯了。

    我这人吧，有个特点，越是生气，面上反而越冷静，笑得嘲讽，嘴巴还毒，特别欠揍。

    他完全相反，只是看着凶，说的话其实是没有一点杀伤力的。因为他嘴太笨，而且口是心非。

    那时候我明明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公事上，我对他说了很重的话。不仅如此，在另外一件突发的私事上，我还说了非常难听的话。

    有人专门总结过我的垃圾话，还按照毒舌程度排了个序，其实那些真不算什么。

    我自知性格里有一部分恶劣因子，但那句话，是恶毒了。

    究竟伤人到什么程度呢？十年之后我们再聚在一起，当时情况比较复杂，各种客观主观因素加起来，基本是箭在弦上没得选择了，他忽然说出这一句。

    那时我的心情就是开头第一句话，啧，别提多酸爽。

    教训完人我就走了，他怎么样我不知道，应该哭了。

    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了，从此除了工作不会再有交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老实说，没太大感觉。因为工作太忙，想不到那么多，又或许是在潜意识里，我从来不认为他真的会离开我。老实说，这种想法，很糟糕，也很危险。

    当然，事情要真这么发展，我也不会来回答这个问题了。没多久，因为一次意外，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吃了个大亏，之后我不放心，去找他，赶巧又碰上这傻孩子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忙活着照顾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他看见是我，那高兴得，哎。

    我有一点心软了。

    那时我意识到，不管是不是喜欢吧，这孩子在我心里终归是不一样了。我生他的气，教训他， 欺负他，总归是没办法放着他不管。换别人，我没有这个兴趣和时间。

    之后整整一年，我俩之间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他摔得狠了，晓得错了，渐渐学到些东西，慢慢在改。我都看在眼里。

    那期间我常常想，如果他年纪再大一点，就他做的那些不经大脑的蠢事，我应该会更不客气。

    这里说一下，我们这个行业比较特殊，入行都早，他那时才不到二十岁。

    二十岁青涩，三十岁成熟，四十岁稳重，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可比他疯多了。他其实是个乖孩子，只是年轻气盛。

    年轻气盛，这是个很美好的词。

    嗯，这里双标了，但事实就是如此，年轻是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可惜，因为对手是我（哥被赶出来之后自个儿创了个业），他到底没能挽救公司。好在他年轻，实力也是被业内公认的，很快就被另一家大公司挖走。我松了口气。

    直到那时，我们的关系依然没有更进一步。眼看着就要去另一个城市了，虽然也不远，就在上海，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很失望的。

    我没点破，想着走了也好。我对他的那点动心，和他对我的喜欢，实在差得太远。再说我也不打算真的和小朋友有什么结果。我个人经历比较复杂，早就没有那个心思了。

    该说我们就是注定要在一起吧，每到这种时候，总会出意外打乱计划。他临走前的一个晚上，洗澡出来不小心被我看见了裸体，之后又是打雷闪电下暴雨又是停电，他送我到门口，又不小心碰掉了塑料袋，掉出来一盒安全套。

    这气氛就尴尬了。

    这么多意外加在一起，根本不用谁再多说什么，我也忘了是怎么开始的。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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