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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6节(3/3)

作品:《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苦楚,都不必再想。

    “小师父可记得,你们离开那日,我追到村头……”纯如终于鼓起勇气,有些期盼地说道,“那日我便想问……倘若,倘若小师父……”

    惠岸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带上了隐约的洞悉。

    “倘若小师父不是自幼生长于寺庙之中,只是凡俗子弟,可会娶一个……娶一个如我这般的女子?”说完,纯如便低下了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一截衣袖。

    惠岸微笑,带着出家人常有的宽厚笑容,并不觉得纯如的话有什么冲撞之处:“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命数。贫僧生长于佛前,日日得佛理打磨身心,不曾想过这些。”

    手指松开,纯如讷讷点头道:“小师父心思纯净……是纯如孟浪了。”

    惠岸继续道:“今后,贫僧会日日诵经,为施主祈福,愿施主下一世平安康乐,安稳无虞。”

    纯如的笑有些勉强,又带着些许释然:“如此,便劳烦小师父替我超度罢。”

    惠岸颔首,复又跏趺坐于蒲团上,诵念《往生咒》。纯如贪恋地看着他的眉眼,合眼念诵的僧侣,身上镀着一层银色的月光,缥缈得如同她做了经年的一场梦。

    “师弟。”虚青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文霁风转头。虚青突然伸手揽过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师兄弟二人身量相仿,虚青略高一些,靠着文霁风的姿势有些别扭。

    “师兄怎么了?”文霁风微微低头,虚青这么靠着,他都没有办法转头看纯如他们。

    埋在肩窝的脑袋摇了摇,虚青低声道:“只是有些累了。”师兄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文霁风有些担忧。只是看虚青这副模样,定然是不想讲自己的心事,文霁风便由着他靠着,什么都不曾多问。

    虚青虽然好奇心重,却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这一次这么尽心竭力地帮着纯如,也不是如他所说为的道门情谊。初初虚青不过是好奇,纯如这只女鬼,身上有厉鬼的戾气,却没有厉鬼的狰狞丑态,更没有怨气。他想瞧瞧,引得她执念相见的惠岸是一副什么模样,除去一只厉鬼,不过是顺便之举。

    昨夜谌玖私下里找了虚青一趟,虚青才终于明白了纯如身上的过去。谌玖的残魂能吞噬梦境,也能窥探记忆。

    心怀悲悯的女冠们,原本是救治病患的仁心医者,可是在官府困锁了整个村庄之后,无端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没有粮食,没有律法,没有生路。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不逞之徒。

    虚青透过谌玖的叙述,真切地看到了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

    她们不是没有向村庄外的官兵们求救过。只是为了不叫瘟疫蔓延,她们一次次被赶了回去。

    纯如是紫云观里年纪最小的弟子。师姐们的维护,只是让她活到了最后。她用一把斧子,将那些人都砍杀干净,拖着残损的身子,将所有师姐的遗骸理好,最后放了一把大火,将所有罪孽肮脏,全部付之一炬。

    只是她不甘心,她还惦记着自己当初未说出口的一句话。这才拖着一身戾气,成了一只盘踞不散的鬼魂。

    谌玖将这些事告诉虚青时,文霁风正帮纯如打理衣物配饰。想了许久,虚青还是没有将这些事告诉文霁风。

    这样的事,师弟都不必知道。

    经文念完了最后一句,供于香案上的金刚杵悬于纯如身前。浅色金光落在纯如身上,鬼气渐渐消散,纯如面上没有痛苦,神色恬淡。

    魂魄溃散前,纯如浅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若是下一世再能与小师父重逢,便好了。”

    可惜岁月尽倥偬。

    一片薄云遮住了月色,金刚杵失了灵力加持,落回香案上。惠岸沉默许久,最后一声木鱼敲响,手中的念珠蓦然散了。断开的珠子,落了一地。

    夜色阴沉,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片月光照不见的阴影。

    “好不容易为尊上寻到一个上好的炉鼎,没想到被这么两个臭道士搅和了。”阴影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女童之声,带着愤愤。

    “不过一株普通的灵花罢了,于尊上而言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玩意。你也不必这么生气。”安抚她的声音,是一个有些憨厚的男童之声。

    “难道便这么算了?”女童反问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宽宏大量的?你养的那些地狼,可都折在了这里。”

    男童似是想了想道:“想要报复,有的是机会,不必着急。”

    女童道:“没什么好戏可看了,我们还是先赶路去仙室山吧,他们几个可精着呢,一定一早便等着尊上了,定不能由着他们抢了先。”

    男童有些疑惑道:“可你不是想捉些什么,给尊上补补身子吗?”

    男童突然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委屈道:“你打我做什么!”

    女童咬牙切齿道:“那是时候尚早,我才想着为尊上做些什么。若是错过了尊上出关的时候,有得你苦头吃。”

    男童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阴影处掠过暗色的火光,而后便沉寂了下去,再也没了响动。

    ☆、第37章 岂曰无衣·其一

    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将文霁风吵醒。他睁开眼,抬手挡了挡,阳光照着眼睛有些刺目。撑着身下柔软的草料起身,文霁风一时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只记得,他和师兄一同到了师叔当初交代的长乘野。师兄照着师叔的嘱托,催动了他留下的那枚剑符。而后文霁风便感到周身被大风牵扯着落入风眼中,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催动符咒之前,师兄还玩笑似地给他们二人的手腕缠上了一条布条,说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不至于两人分隔两端。只是如今,文霁风手上的布条只余下了一截,倒是他的佩剑和师兄硬要他背上的一堆干粮还在背后。

    不过这里究竟是哪里?他摸着手下的草料,触手干硬,此处似乎已入了冬,朔风凌冽,阵阵如刀。文霁风微微探身,往车外看去。他躺着的草料足有一人多高,旁边是一群穿着轻甲、拿着长|矛的士兵。

    文霁风的动作惊动了守在车边的一个士兵,他抬头看了一眼文霁风,十分憨厚的一张脸,笑着问道:“你醒了?”

    见他并不含有恶意,文霁风微微放松了警惕。那憨厚士兵道:“我们赶路的时候,看到你昏迷在路上,怎么也叫不醒,便将你放在干草上了。不然这寒冬腊月,你可不得活活冻死。”

    文霁风怔了怔,转而应道:“多谢。”男人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文霁风不善言辞,这救了他的士兵,却好似是憋了一路的话,不等文霁风问,便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文霁风听着他的话,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了一些消息。

    这个车队,是前去坤城押送粮草的队伍,今年的冬天尤为严寒,西戎进犯也更为凶猛,已经听闻已经攻破了苍玄关,直逼坤城。

    “听闻西戎经过每个村子,尽是生灵涂炭,许多村子都是满村被屠。”士兵唏嘘,“只要咱们的粮草一到坤城,元将军一定会率着玄铁军将这群狗娘养的西戎人都赶出去!”

    元将军,坤城,于文霁风而言,俱是十分陌生。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初初相识的士兵义愤填膺的模样,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打断他的话询问。

    “哎,如今朝廷一片乌烟瘴气,皇上病重,几个月都不曾上朝了。内忧外患,也不知道咱们大洛朝还能撑多久……”

    原本一直安静听着的另一个士兵小声骂了一句:“说什么浑话!真的被冻糊涂了么?这种话也敢说。”

    憨厚士兵察觉失言,嘿嘿憨笑了两声,哈着一口热气不再说话。

    大洛朝,文霁风从草料车上跳下来,跟着车队边走边问道:“元将军,可是‘知节将军’元婺?”

    士兵道:“元将军是唤作元婺不错,只是不是你口中的知节将军,而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

    文霁风不语,“知节将军”乃是元婺死后,后人为他追加的谥号,如今他还活着,自然无人知道这个名号。文霁风总算是弄清,自己约莫是入了一个幻境,而这幻境,却是千年以前的长乘野。

    洛朝永嘉三十六年冬,藩王叛乱,西戎进犯。知节将军元婺率六千玄铁军死守坤城,玉石俱焚,大伤西戎,坤城破。

    次年元月,晋王窦华阳攻破都城,改国号为魏。

    车马行行复停停,沿途看到许多逃难往腹地去的灾民们。看着这支逆行的粮草队伍,许多食不果腹的灾民来求过粮食,只是都被士兵们的长矛驱赶走了。

    途有饿殍固然值得怜悯,这些粮草却是坤城一城将士们的救命稻草,决计不能分与旁人。听一路过来的难民所说,西戎此次来势汹汹,驻扎的营地已经离坤城很近。西戎的王庭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攻下坤城。怀化大将军元婺日前已经发下了军令,让坤城四围的百姓们乘早离开,免得被战场波及。

    救了文霁风的士兵私下问过文霁风的意愿,坤城已经不如他们来时那么安全,若是文霁风不想蹚这趟浑水,大可早早离去。文霁风只道,此时正值国之危难,匹夫有责。一身凛然正气,叫士兵对他十分敬重。

    文霁风跟着车队,一直行了三日。

    王侃哈了一口气,偷偷摸摸从草料堆里摸了一小团干草塞进自己的棉衣里:“马上就要到坤城了,总算可以喝上一口热汤了!”他便是那日同文霁风说话的那个憨厚士兵。

    陈立踹了他的屁股一脚:“把草放回去。”

    王侃委委屈屈地道:“我不过就是拿来取取暖,到了坤城自然会放回去的。这么冷的天,我今日才啃了半个冷馍。”陈立无言,由着他去了。知道坤城的战况吃紧,不需领队的将官多说,这些士兵们便自发地减少了自己的口粮,只为多给坤城的将士们留些粮草。

    文霁风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烙饼,递给王侃。王侃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文兄弟到时候还要同咱们一起吃苦呢,怎么能拿你的东西!”文霁风不语,将饼直接塞入了王侃的怀中。王侃那一脸口是心非的模样,文霁风心中微微觉得好笑。

    陈立又踹了王侃一脚:“撑不死你!”王侃嘿嘿笑了笑,撕了半块饼给陈立,陈立也没推拒,便接了下来。

    嘴里咬着饼,王侃含糊地问文霁风:“说起来,文兄弟,你穿得这么单薄,这么冷的天,难道就不冷吗?我还有一套棉衣,不嫌弃的话可以拿给你。”文霁风摇摇头,他体内灵力流转,自是不畏惧严寒。

    王侃颇有些羡慕道:“你们习武之人底子就是好,这么冷也只需穿这么薄的衣服。也不知省下了多少衣料。”陈立咬着饼子,又踢了王侃一下。

    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陈立问道:“文兄弟的打扮,从前是在哪家道观修行吗?”

    文霁风颔首道:“贫道是玄冲观的弟子。”

    “哦……”陈立点了点头,不曾听说过这个道观。千年前,玄冲观的开山祖师都不知道在何处,更不要说享誉天下了。

    王侃倒是十分好奇地问道:“既然文兄弟是道士,那是不是还会什么道法?说来,咱们洛朝的国师也是玄门出身,不知道文兄弟见过没有,他果真是鹤发童颜,几百岁都不会老么?”

    文霁风摇了摇头。若是虚青在此处,或许会知道得多一些,他素来对这些野史怪谈不怎么上心。连洛朝的史书也不过是粗粗看过。

    陈立训斥他:“有空关心这个,你还不如问问文兄弟有什么功夫可以传授你一招半式的,战场上也多点活命的本事。”

    王侃被他一点,连连应声,刚想询问文霁风,便看到这位一直沉默寡言的年轻道长,足尖一点,跃上了草料车。

    王侃嚷嚷了一句:“文兄弟,这草虽然是给战马吃的,你也别这么踩啊,脏了指不定会吃出毛病的。”

    陈立看到了文霁风颇为严峻的神色:“别吵。”

    文霁风凝神细听,有疾行的马蹄声顺风传来,穿草行路,快马加鞭,夹杂着铠甲碰撞的声音。

    “有一队人马过来了,携了兵器,速度很快!”文霁风所在的草料车,跟在押送队伍的最后,隐隐可以看到前路有尘土飞扬。他直觉来者不善。

    陈立听闻他的话,神色即刻严肃起来:“可能是敌袭,我去前边通报一声!”说着他将没吃完的半张饼塞进衣服里,快步往前边跑去。王侃叫都叫他不住。

    “离坤城这般近了,或许是将军他们派来接应咱们的呢。”王侃十分天真地嘟哝。

    文霁风掐指算了算,他算命的本事不大好,只是这幻境中事,应当不会同千年前差得太多。

    大凶。

    文霁风从怀中取出一枚护身符,丢给王侃:“这个你拿着,我去前边看看!”说完便运着轻功往前边去了。身姿利落,又引得王侃一阵赞叹。

    文霁风没有算错,来的是西戎偷袭的骑兵。快马轻骑,速度极快,押送粮草的队伍又拉得极长,等文霁风赶到车队前头时,骑兵已经同前边护卫的队伍交锋。

    西戎一族生活的地方都是些不毛之地,几乎年年进犯,他们的骑兵更是残忍凶悍。护卫的队伍虽近千人,面对这支几百人骑兵的突袭,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文霁风来不及多想,口中一声轻叱,背上的长剑出鞘,白虹一晃,便幻化出十数道剑影,直取骑兵首级!

    这些骑兵也不是站着不动的靶子,文霁风的神来一笔叫他们先是一惊,却并未造成多大的伤亡,倒是帮着护卫们减轻了些许重负。待两队人真的混战到了一处,文霁风便是身负术法,也无法力挽狂澜。

    他思索了片刻,召回了长剑,转而潜心施展法术,帮将士们避开一些重创。

    骑兵灵活,打散了原本整齐的护卫军队,文霁风微微皱眉,局面于他们不利。

    刀兵厮杀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号角。文霁风抬眼一看,一支队伍疾驰而来,身上穿的俱是玄衣铁甲。

    文霁风皱了皱眉,细看那队兵马的领头之人,竟与师兄生的一模一样!

    ☆、第38章 岂曰无衣·其二

    虚青穿着一身玄色重铠,猩红披风随风鼓动,眉眼清冽,带着令文霁风颇为陌生的杀伐之气。

    重剑高举,虚青马不停蹄,高声喊道:“杀!”

    “杀——”干脆利落的一字,引得全军共鸣,一时间喊杀声沸反盈天。本已式微的护卫军队振作起来,加上虚青带来的数千兵马,气势大增的洛朝军队,很快便将这些突袭的骑兵们打得狼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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