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鬼王婚书鬼王婚书 第9节

鬼王婚书 第9节(1/3)

作品:《鬼王婚书

    凰兮进去了半个时辰,沈炼在殿门口等着,一步都不敢动。

    他心思并不灵透,对于将要发生的事,也从未有什么预感一类的。然而现下,他心中不安地动摇着。虽只是无言在那站着,身子却早已从头凉到脚,似乎血液都已凝结了。

    他从未见过那甚么凤毓公主,却也听说过,凰兮有个妹妹,但似是感情并不浓厚,那公主远嫁后,便疏远的多。

    或许外人是那样觉得,可沈炼却懂得凰兮。他知道凰兮那个人,实则外冷内热,他对凤毓的情分,源自于骨血,不会比自己与诡姬之间的情分稍逊分毫。

    若是凤毓真的出了什么事,凰兮又要怎么办呢?

    血亲的故去,是任何情谊都无法弥补的。再亲密的爱人、至交,毕竟也并非骨血,毕竟也并无亲缘。

    若是凤毓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会在凰兮心口上剜除了巨大的创洞,而那份伤痛,他沈炼弥补不了。

    沈炼在那里又等了许久,方见着那熟悉的白影形单影只的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然而凰兮并不说话,微低着头,面上已褪的毫无血色,却也瞧不出悲喜。

    沈炼看着他,同他一道走,凰兮却似没瞧见他似的,只低着头向凤王殿方向走去。

    在这沉默中,沈炼急都要急死了,犹豫许久后,方才小心问了一句:“究竟怎么回事?你进去这么久,天帝和王母,究竟和你说什么了?”

    凰兮听见他问,脚步忽然停住了。

    在那微妙的气氛中,时间似乎也凝结了,不知过了多久,凰兮方回过身子,瞧着沈炼,语音微凉的说了一句:

    “明日午时,诛仙台问斩。”

    沈炼听了,煞时愣在原地,凰兮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沈炼站在那,竟是没有追。

    他现在去追,丝毫意义也没有。

    他知道凰兮是个要强的人,不需他人安慰,也不容他人安慰。可他,多想把那个落寞的身影搂在怀里,用自己心头的温度去暖他。

    可是,他不能。

    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毕竟,不是这六界的主子。天帝和王母,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而他是那样渺小,连略微的挣扎和反抗也不能。

    沈炼觉得,应该让凰兮一个人静静。

    他站在原地,望着凰兮离开的方向怔了许久,最终只叹了一口气,回到他九幽鬼王府去。

    凰兮回到凤王殿后,异常地平静。沉默地进了门,面对面带慌张的流苏流光和满府俾人,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没有回到寝宫,反而穿过那狭长的廊子,到了神阁。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该悲怮地痛哭失声,他觉得心中空荡荡的,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悲切,他已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绪。

    可他,却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他褪了外衫,在一旁的架上取了柄银刀和一只金杯,端坐在神台上。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是逆天的事,他不知道要因此,付出多少代价,也不知这件事,最终是否能成。

    可现在,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哪怕只有十中之一的希望,也是值得。

    闭上眼,脑海中闪烁的,尽是凤毓如花的笑靥。他这个妹妹,别瞧着现在大了端庄了,小时候可是极顽劣的,总是和他族的公子哥玩在一起,发起威来,几个年长的男孩子都敌不过她一个。

    那是先王先后整日忙着,便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去收拾那小丫头遗留的烂摊子。他冷情冷性,最厌恶与他人谈说。可每每回到宫中,瞧见凤毓灵透娇然的笑,似乎一切不快都消散了。

    责备她的话,他一句也不曾说过。

    后来,他也曾怪过自己,或许因是这样,那丫头才愈来愈放纵,愈发有自己的主意了。到最后,竟是先斩后奏的嫁到月郎族去,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可他又能怎么办。

    能原谅妹妹一切娇纵任性的,才是哥哥。

    一切能做的,能带来一线希望的事,他都要做。

    凰兮垂下头,用那柄银刀,在腕上割了道血口。他是凤王,重生之力是极强的。他生怕伤口愈合,便狠力割的深些,让创口流出的血,落在那金杯里。

    随后,他轻启薄唇,微凉的语音吟唱的,似是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他垂着眸子,不停念着,眉宇锁的愈来愈紧,却也不曾停。

    直到金杯之中,猩红的光芒大作。他瞧着杯中殷红的血,因那咒术的灵力跃动着,慢慢凝结,最终变成了颗透红的珠子。

    咒语完毕,他瘫坐在神台上,手心里握着那殷红的血珠,面上是雪一般的苍白。

    他垂着头,墨发落在肩上。此刻他的模样狼狈极了,似是刚刚打过败仗似的,衣冠不整,面容苍白,极是落魄。

    然而,他忽然轻轻笑了。

    尽管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却似是光晕似的点亮了他的眸子,他站起身,对着一旁的铜镜整理好仪容,将那血珠收在香囊里,推开门出去了。

    神阁门口,流光流苏正在那里守着,瞧见凰兮出来,却拘谨的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敢说。

    凰兮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问了句:“什么时候了。”

    流苏低下头,恭敬的答:“回王上,刚过未时三刻。”

    未时……

    凰兮垂下头,他得在子时前,进到天牢中去。只是天牢的守备向来是极严的,又要如何才能突破呢。

    正当凰兮低头沉思的时候,远处忽然跑过来个俾人,恭敬的跪在凰兮身前道:“王上,月见神君来了。”

    凰兮不由一怔,月见神君?他又来做什么,和沐炎之间的纠葛,还没有理清吗?

    只是现下,他便是有心,也再无暇去管人家家里的事情了。

    然而,疑惑归疑惑,人却是不能不见的。凰兮走到花厅的时候,月见正身着一件月白的素服,站在那里等。

    月见回过身,对他笑道:“此番,全当是我报答你的情分了。”

    凰兮一愣,一时没懂他的意思。

    月见向前一步,轻声道:“莫非凤王殿下不知道,镇守天牢入口的,全是我师兄麾下战队的人吗。”?

    ☆、第四十五章 诛仙极刑

    ?  鬼王婚书第四十五章诛仙极刑

    凰兮微垂着眸,顺着天牢潮湿昏暗的阶梯向下走去。

    天牢之中,只管押着罪孽深重的神。九天刑罚极其严苛,故甚少有仙人敢于犯戒。如今天牢之中,不过凤毓一人。

    凤毓被管押在天牢最深处,就在那位于狭长廊子尽头的牢室里。或许是为了保全罪神的尊严和尊重神明的身份,牢室装潢简雅却并不简陋。凤毓身着一身素衣,在小桌旁的梨木椅子上安然坐着,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凰兮走过去,站在牢室外头,轻声唤了句:“毓儿。”

    凤毓蓦然抬起头,与凰兮四目相对。灵透的目光中,几分茫然,几分惊喜。她站起身,向凰兮走过来,隔着牢门对他柔声道:“王兄。”

    随后,两人便无话了。四目相对间神情交融着,一时间,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可却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片刻,凤毓笑了笑,道:“王兄,你回去吧。这儿毕竟不是什么好地界,你怕也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小心让旁人瞧见,追究你呢。”

    凰兮望着她,却没有动,许久后问了句:“为什么。”

    凤毓听他发问,先是一怔,随后道:“王兄,我不会后悔的。”她抬头瞧着凰兮,眸子中似乎有什么坚韧的东西:“他是罪有应得。我只恨我自己,没杀了他,只是毁了他的神目,让他成了瞎子。”

    凰兮望着凤毓,从她瞳子的深处,似乎瞧见了什么至纯至烈,却坚韧如丝的东西。

    天帝七皇子,以其顽劣不堪,不学无术闻名。

    九天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神明都厌弃着他,却碍于他的身份,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任其骄纵。谁又能想到,连太上老君都不敢责备一句的天帝之子,会败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上。

    七皇子的罪名自是数不胜数。

    可让他落在今天这番境地的,是因为他动了离念——凤毓的夫君。

    凤毓的夫君离念,出身月郎族,现下,是月郎族的族王。而凤毓嫁过去后,便是族中王后,月郎族母。

    却不想,那顽劣的七皇子,竟在一场宴会上,垂涎上了这位有夫之妇。

    凤毓的确生的美,不比凰兮清冷,可举手投足间,都是珠圆玉润的典雅和高贵。成了人妇后,更是端庄起来,再衬着珠宝穿戴,便是静坐在人群之中,也烁着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人群之中,那七皇子,一眼便瞧上了她。

    六界之中,唯有那七皇子,什么话不敢说,什么事不敢做,也自是没有人是他不敢抢的。

    他要凤毓,凤毓不从,他便扼着凤毓的腕子,狠声道:“你这样的美人,该有一个好夫君的。成了我的人,我保你荣华富贵,比族王都尊贵,还不成么。”

    凤毓是何等人,只白了他一眼,仍是不肯。

    他便走了,留下一句:“只盼着,你不会希望只此一生,守着个废人。”

    凤毓听了他狠话,虽心上一颤,却并未留意,只当着是警戒罢了。谁又能料想,翌日,那七皇子真的会派人,用那阴谋手段,毁了离念。

    离念真的废了,被毁了元神废了仙根,神骨被打的寸断,在床榻上瘫着,只用仙丹灵药吊着一口气,再没机会看凤毓一眼。

    牢室之内,凤毓垂着眸子,将这段因果讲完,复又说了句:“所以我才说,他是罪有应得。”

    凰兮依旧望着他,道:“把你自己赔进去,也值得?”

    凤毓看着他笑:“再没什么,比这更值得。”

    凰兮无话可说,沉默许久后,将那血珠从缝隙中递过去,沉声道:“把它吞了。”

    凤毓看着那灵透的珠子,觉得殷红的颜色煞是好看,却不知是什么。她抬头,瞧了凰兮一眼,半分犹豫也没有的吞到腹中去。

    凰兮转过身,向外走着,只留下最后一句。

    “明日行刑的时候,我不会去看你,这便是最后一眼。”

    他回过头,轻声道:

    “下一世,好自为之。”

    凤毓点点头,瞧着凰兮渐行渐远的背影,泪珠一下落下来。

    她哪里还有下一世。

    明日她要受的,是诛仙极刑,那一刀下去,元神飘散,形销骨毁,福禄俱灭,连捧微尘都不会留。

    就似乎,红尘辗转,她从未在这苍凉世上走过这一遭。

    翌日午时,诛仙极刑,天帝王母亲自观斩。

    实际上,这已是最轻的罪。刺杀天帝之子,没有牵扯上血缘之亲和族众,已算极是难得,网开一面。

    毕竟,这世道,一直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又去管谁是谁非。

    一刀落下去,便是香消玉殒。那昔日仪态万千的美人,在那猩红的光芒间,散的连尘埃也不剩。发上一支红玉的簪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簪子,是离念与她成婚时送她的礼。

    朦胧一瞬间,凤毓微眯着眸子,脑中走马灯似闪过的,是那夜两人成婚的样子。金玉堆簇间,两人隔着红幔对面。皆穿着那惹眼的大红颜色,她唇上的一抹朱红,他瞧了一眼,立时觉得血脉喷张。

    随即,便是红烛帐暖,春宵一刻。

    消散的一刹那,凤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她忽然觉得身上很冷,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将她搂在怀里。

    她忽然觉得面前有光,有些刺目,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

    眼前,那总是喜欢穿着一袭青衣的男子,淡淡笑着,朝她走来。

    “在下月郎离念,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凤毓笑了。

    一切,似乎还是最初的样子。

    与此同时,凰兮推开神阁的门冲了出来,领口和唇边,尽是殷红的血。面上却是煞白,半分血色也没有。连薄唇也褪了颜色,如同白娟似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和虚弱。

    流光和流苏见了,一时惊了。

    凰兮瞧了他们一眼,将唇角的血迹拭了,沉声说了句:“将神阁大门看好,里头的阵,千万不能破。”

    两个小僮跪在地上,应声点头。

    凰兮向前走了一步,眼前晕眩的一片模糊。

    他还不能倒。还有最后一步没做呢。

    最后的终点,便是九幽了。?

    ☆、第四十六章 三生奈何

    ?  鬼王婚书第四十六章三生奈何

    许久的黑暗和死寂之后,凤毓从朦胧中醒转,睁开双眼,微抬起头。

    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容色浓丽的女子。红衣黑发间露着的,是润白如雪的肌肤。女子垂着头,一双瞳子跃动着星光似的,轻声道:“你醒了。”

    凤毓不明现下情形,只点点头。

    她该是死了,魂魄也应消散在九天的浮云中了。如今在她眼前的,又是谁?这周遭的一切,莫非是最后的幻象么。

    女子微俯下身子,将她扶起来。腰身弯俯间,隐约露出雪润如玉的胸口。凤毓望着她,只怔怔地想,眼前这女子,当真是个绝世的美人。那妖冶的容颜和妩媚的气质,不知能惑了多少男子心思。

    女子的身边,有一块硕大的磐石。

    那似是山石,黝黑的颜色,粗杂的纹理,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冰冷。不知是否有太多人触过,磐石表面光滑如玉,烛光辉映,能返出微茫来。

    那女子对她笑着,轻声道:“你摸摸看。”

    凤毓点点头,伸出手,指尖轻触上去。

    一瞬间,那陌生却熟悉的人和事,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生生世世间,她似乎已忘了自己是谁,只在这幻影似的画面中迷失着。

    红衣女子站在一旁,静静望着她,唇角泛着几分笑意。

    生过,死过,来过,瞧过。

    到头来,其实谁又真正存在过。

    摸过三生石,喝下孟婆汤,又有一个魂灵,要上路去了。

    等待她的,又是一世的煎熬和蹉跎。

    凰兮闯进沈炼寝宫的时候,沈炼正在茶案旁坐着。他估摸着已经过了行刑的时候了,正犹豫是否该去九天看凰兮一眼,真正见了,又要说什么。

    却不想,那心心念念的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沈炼瞧见凰兮那面无血色的蹒跚模样,心立时便凉透了一半,连忙迎上去。凰兮倒在他怀里,神思不清间咳出一口嫣红的血,似是道落雷似的打在他心上,又生生给震的清醒了。

    沈炼垂着头去看他,不知是吓怕了还是怎的,声音无比的柔和,却又暗自颤抖着:“凰兮,凰兮,你看着我,究竟又怎么了?”

    最坏的念头,他是觉得凰兮去劫刑场了。若是那样,可是天大的罪过,便是天帝再如何网开一面


    鬼王婚书 第9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