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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尾 第9节(1/3)

作品:《化尾

    一缕烟缠上李定塘,韩睿抹去李定塘身上的血,李定塘浑身一软晕了过去。

    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水母背上,水母的背上光滑柔软,海水摇晃昏暗的阳光透下来来回闪动。淡粉色的水母一吸一呼间向前游动,身边还漂着不少巴掌大的水母。

    聆安抱着膝睡着了,身子不时随水流晃动。李定塘抱住聆安,聆安往他怀里凑了凑继续睡。他撩开聆安晃动的发丝捏着聆安的小脸亲了一下。一个小水母游过来,一抖一抖撞着李定塘的脸。呦,小家伙好像不开心。李定塘伸手,小水母乖顺的游到他手上。

    “你也想亲聆安吗?”李定塘逗着小水母,一串水泡从他嘴里冒出来。水母戳起来很弹,“啧。”李定塘收回手“脾气不小。”,水母蛰了他一下。小水母扭了扭在聆安脸上蹭来蹭去,聆安的睫毛抖了抖。

    “不要动。”李定塘伸手捏住水母,水母从他手里滑出来撞上他的鼻梁,瞬间七八只稍大的水母漂过来绕在李定塘身边,鬼魂一样安静的抖动。

    “好吧,我错了,我认输。”李定塘摊开手,小水母满意的游回聆安的肩膀上。李定塘揽住聆安的肩手掌一挥挥开小水母,小水母久久没出现。

    “嗯?”聆安的眼睛睁开一点点,他看见李定塘又闭上眼。“阿塘……你醒了……”聆安带着浓浓倦意,声音软糯。李定塘叹口气,海水也浇不灭心里的火。他一动不动直直坐着,聆安笑了一声,他凑到李定塘耳边。

    “哈哈哈哈。”聆安坏心眼的往李定塘身上摸。

    “……”

    李定塘生无可恋向后一躺顺着光滑的水母背落了下去。他浮在水里,一只只小水母从身边游过,像做梦一样。聆安变出尾巴从李定塘身下冒出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浮在水里李定塘抱起来毫不费力——就是对聆安来说有点大。

    李定塘往聆安的肩上一靠,感觉有点别扭但是做起来倒是很顺。聆安一偏头斜眼看着他。

    “官人——”李定塘叫了一声,自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他一打挺从聆安怀里翻出来,大概是笑多了精力分散呛了水,鼻子和嗓子火辣辣的疼。

    “娘子。”聆安带着笑意叫咳嗽不止的李定塘,他手里捧着好几只水母,李定塘一扭头水母立马都游走了,它们围成一个不大的圆圈在他上下跳动。李定塘看了半天一把拽下最小的一只,他捏捏小水母弹弹的背,聆安从他身边游过顺手拿走了小水母。聆安灵活的在水母里左闪右躲,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

    一阵阵低鸣从水下传来,聆安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鱼竿上绑着一个蒲牢钮的香炉盖。鱼竿后面跟着几只巨大的鲸鱼——呃,李定塘比了一下,矶姬可能是鲸鱼的老老老祖母。

    聆安把鱼竿交给李定塘,李定塘看着庞然大物游过来——鲸鱼挤开水母,性情温顺朝李定塘点了下头。聆安抓着李定塘的手触摸鲸鱼的皮肤。

    “秦熙身上有龙涎香的香味,你们说那种香是龙的口涎滴到海里凝结的,其实是它们拉出来的。海水荡涤干净,变成白色。”聆安歪头看着李定塘,脸上带着隐秘的笑。

    “我不用那个。”李定塘一脸恍然大悟,那种东西还是秦熙那些人自个留着慢慢用吧。他晃晃鱼竿,鲸鱼叫了一声,声音悠长,久久回荡不能消散。

    “我以前就躺在鲸鱼背上去别的地方。”聆安游上去,“漂来漂去,麻烦了就停下来。两年前我去了翻腾寺,就留在那里。”

    “后来你就捡了我。”李定塘坐到聆安边上,聆安的头发飘到他的脸上。“我记得你的头发,你救我的时候。”

    “现在看来你还算不错,聆安大人暂且不扔你。”聆安撑着脑袋,尾巴扫动。小水母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蹭着他的脸。

    “我的衣服丢了。”聆安忽然想到,“我随手一扔不知道扔哪去了!”

    “没事,你不穿也好看。”

    李定塘亲上去,聆安环住他的腰。聆安试着舔了舔李定塘的嘴唇,李定塘笑了。小水母憋成深粉色围着两个人不停晃荡,李定塘拿鱼竿又一次把小水母挥了出去。

    所爱在怀,李定塘邪火肆虐。等上了岸,聆安再这样抱着他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到时候一定得这样那样讨够本,不让聆安哭出来不罢休。

    鲸鱼浮出水面,天上下着蒙蒙雨,没法用鸣空往陆上飞。李定塘一手举着伞一手拿着书给聆安讲,聆安不时哼一声。氤氲水雾里显出礁石,李定塘和聆安游了很久湿淋淋上了岸。李定塘舒了口气,脚踏在实在的石头上。他拿出迷榖花背着聆安往雾外走,就像第一次出翻腾雾海时一样。

    贺州依旧笼着雨,天阴沉如泼了茶。屋子里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画屏边的玛瑙茶垂着脑袋。

    “嗯…嗯……”

    “聆安,舒不舒服?”

    “舒…嗯……舒服。” 聆安带着哭腔哼哼。

    (缏处直应心共紧,砑时兼恐汗先融。所有省略以后补番外。)

    李定塘亲亲聆安带着泪的眼,“下雨天睡觉果然舒服,温玉在怀,暖衾加身。”

    “耳鬓厮磨不过如此。”聆安打了个哈欠在李定塘怀里拱一拱。

    李定塘叫来小二添上热水,他半搂着给聆安洗好身子,然后抱着已经不清醒的聆安钻到被子里。

    上了岸果然舒服,诸事顺心啊。李定塘给聆安掖掖外侧被角,他也伸伸懒腰睡了过去。

    韩睿隐藏在蜡烛的烟里,他面无表情坐在蜡烛上晃着腿。李定塘,我都点燃了蜡烛,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韩睿拍了拍脑袋消失在蜡烛上,烛花跳动几下灭了。

    一室沉寂,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着叶子,天色暗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艳诗是晚唐诗人韩偓说的,番外是以后再来写的。信我,以后所有欠的都会补回来(????)??

    ☆、38

    李定塘和聆安一觉昏沉睡到天黑,李定塘披上衣服推开窗,窗外还下着雨,湿冷的风吹开屋子里的旖旎。

    眉湖上三四画舫里传来丝竹管弦声,李定塘深吸一口气醒醒神,他叫醒聆安去吃饭。

    外面冷,聆安穿了提花香云纱的外衣,李定塘看了看拿出银朱的大氅裹住他。

    “穿厚点。”李定塘道。

    聆安张开胳膊,李定塘抱抱他,聆安想把李定塘也裹到大氅里。“阿塘,你也穿厚点。”

    李定塘拿出一把油纸伞,“我还不冷,冷了你抱着我我还省的拿。”

    “我的衣服包不住你……”

    “你抱住我我就暖和了,聆安。”

    “……我的脸皮好薄。”聆安偏头站着,一脸无奈。

    “走,咱们去雨里转一圈。”李定塘关住房门和聆安走下楼,他撑开伞遮住聆安和自己,两人慢慢走在街上。街石淋了雨,反着两边商铺的微光,聆安走在光点上不亦乐乎,李定塘背着一只手走在聆安身后。

    聆安走到眉湖边,画舫上有艺伎在弹琵琶,黄金捍拨紫檀槽,弹的是《杏花天影》,纤纤玉指揉抹挑拨,嘈嘈落落如珠玉坠银盘。旁边几个文人儒士围在一桌谈诗论赋。

    李定塘和聆安在湖边的一家酒肆坐下,他点了一壶桂花酒,聆安抿了几口。

    放在一边的灯笼里冒出一缕烟,韩睿翘着二郎腿,“现在,帮我个小忙怎么样?”

    “嗯?”聆安吹了一口气,差点把韩睿吹散。

    “帮我带几枝桂花和白宝珠。”

    “不是说只用带你会元州吗?”李定塘喝了一盅酒。

    “我帮你们,你们得帮我!我不管!要不你们就走不了了。”

    “你这可是挟恩图报。”李定塘笑着和聆安递了一个眼神,这里不是腹中国,有机会可得好好逗逗韩睿。

    “我自己去会吓着人。”

    烟雾变浓,聆安咳了几声,“不过是开个玩笑,嗯,帮你。”

    聆安说着夹起龙井虾仁放到李定塘碗里,几个文人不知何时转过身盯着他们,李定塘毫不在意夹起虾仁吃了。一个穿着墨绿深衣的书生刚想开口,他的衣服着起火来。

    “做人贵直,作文贵清。我们坦荡。”

    聆安嘟着嘴,一副跟我没关系的表情。李定塘夹起一片桂花糯米藕慢慢吃,他朝聆安一笑,掐着嗓子道:“官人,那个人着火了,奴家刚才好害怕。”

    聆安一听吓得脚下一滑,“娘子莫怕”他摸摸李定塘的头。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

    雨一直下,聆安没骨头似的倚在栏杆上眺望黑夜里小山朦胧的影,李定塘声音沉稳,他捧着杯热茶站在一边看着聆安,心里很平静。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家靡室,猃狁之故…… 岂敢定居,一月三捷。”李定塘看着湖面倒映的星辰,北疆云汉美不胜收。

    聆安吹开李定塘手中热茶的雾气,“毋以穷兵黩武为快,毋以犁庭扫穴为功。大概以后战事就少了。”

    “嗯,秦煦不肖其父。”

    “那秦熙呢?”

    李定塘摇摇头没说话。他举起茶喝了一口,“聆安,回屋里吧。”

    聆安拽下身上盖的衣服蹦起来,“你叠的被子,我去铺床。”

    李定塘慢慢把茶喝完,暖涩回甘。“有夫如此,我复何求。”李定塘放下茶杯帮聆安铺床。

    雨一直下,仿佛无边无尽,李定塘和聆安乘小舟穿梭在充闾城,岸上有撑伞赶路的行人,踏过青石板的声音混着船橹破水声十分宁静。

    “小哥,这雨怎么也停不了了?”聆安缩在船舱里问。

    “这年的雨下得是挺久,不过雨水不大。前些年大雨下了半个月,那才吓人,这水都涨到岸上了!城西程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出门,水没了膝,她就直接走到水里淹死啦!这次的雨下了不过小半月,不急。”

    “要是下上一个月呢?”李定塘问。

    “哎呦,这您就说笑了,这秋雨哪有这么多,夏天梅雨也不过一月。这一个月,充闾城估计又得淹了。”

    “小哥莫放在心上,我就随口一问。”

    “不当真不当真,你们从别处来不知道。”

    小舟撑街过巷停在桑槿街前,撑船的小哥道:“二位上街直走,街上大都是花草铺子。您往里走,第六间铺子里的白宝珠上一年赏花会夺了头筹。现在佛手柑正好,喝一杯佛手姜糖茶暖暖身子也不错。得嘞,一共五十文,您们走好!”

    李定塘跳上岸拉过来聆安,他撑着伞走在聆安身侧。

    “阿塘,这雨下了好久。”

    “好几天没见过晴天,咱们找完白宝珠就去别处晒晒太阳。下一处是洵阴,在贺州北。”

    李定塘和聆安走进第六家草木堂,里面香气浓郁,草木清新喜人。店里蹲着两个十来岁的小学徒斗蟋蟀,聆安叫了他们一声,一个小男孩站起来。

    “两位贵客快请”,他一弯腰做出请的姿态,“小草木堂里什么花都有,包您满意,凡在这买的花草我们随时都可以给您上门修剪,不满意三天之内拿回来,退换都行。现在开的好的有菊花茶花佛手瓜,菊花有矮盏、宝钗、绿云、明珠、墨葵盘龙 、樱唇、鸠仙、白剑云、白十八、白雪塔、沉香台哎呀说都说不完,您非得自己挑挑看不可!”

    “我们想看一看白宝珠。”李定塘道。

    另一个刚刚斗蟋蟀的小男孩端来两杯佛手茶,“二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一会我们俩带您们去后面看。”

    李定塘端起天青釉的杯子呷了一口,佛手茶香气温润入口清甜。

    “你们这有没有加了兰花汁翻炒的茶?”李定塘忽然想到。

    “客官您识货——我们家的兰花茶那是有名的好喝,不过只供官家不外卖。不过,您要是想尝个鲜,这不妨,我们帮您。不过您要是买了我们店的白宝珠,那赠您几两都是可以的!”

    李定塘和聆安穿过前堂走进院子,一个干瘦的老头走出来,“多来、少去你们去忙吧。”他佝偻着腰打量了一下聆安和李定塘,“两位这边请。”

    他打开一扇门,屋里摆了不少山茶花。他一摸胡子,“老朽这有株山茶白宝珠种了百八十年,可一次都没卖过。今日看二位对了眼缘,您摘几朵?”

    李定塘一脸疑惑。

    “你们来挑,挑完给钱就能拿走。”

    “多少钱?”李定塘试探着问。

    “不多,一斤若木灰即可。”

    聆安摇摇头,“……我们没有。”

    看来这个老头不是简单人,萧龄列出的单子上亦有贺州白宝珠,这次看来是找对了。

    “那你们就抢吧,抢走了我也不报官。”

    “老爷子,我们可以付银子。”李定塘听见“抢”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一会抢了有什么后果呢。

    “我不稀罕那个。”

    “那就得罪了。”李定塘一抱拳拔出乌夜剑,“聆安你挑好看的摘,我来拖住老爷子。”

    老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关住屋门自己退出去了。

    “抢吧抢吧我看不见!”他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李定塘和聆安相视一下开始挑花。茶花有半拳大,金蕊雪重瓣,外层的花瓣舒展,里层攒在一起。

    两个人不忍心胡乱下手,就把所有花都摘下来了——留一片绿色也挺好看。李定塘推开窗户准备逃走,没想到老头就等在窗外。

    “你们怎么能走窗户?老朽看见你们了这可怎么办!”他痛心疾首的拍拍脑门。

    两个小学徒闻声跑过来,一人抱住李定塘,一人抱住聆安。 “不许走!”两个小孩一起道。

    李定塘冲聆安做了个口型,聆安点点头,两个人想冲开小孩,使了劲跑到门口一丛荆棘忽然长在门外。李定塘和聆安赶紧后退往门口跑,老头一把合紧屋门。“不许走!”他拿着扫帚拍过来。

    两个小孩一个人拎水壶一个人拿鸡毛掸子,李定塘和聆安在院子里的花木间来回乱窜,院子里鸡飞狗跳一团糟。

    老头的扫帚拍过来,李定塘紧紧捂住聆安。

    “啪——”一声响,李定塘吐出一口黑血。

    “好了,你们走吧。”老头收了扫帚,胡子一歪道。两名小学徒打开屋门,恭敬的站在门两边。

    李定塘抬眼看看聆安,“聆安,我这一生,居然是被拍死的。”说罢又吐出几口黑血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别瞪小老儿,放你们走,快走吧。不走老朽就要关门放狗了!”

    聆安探一探李定塘的脉,架着他走出草木堂。

    身后“吱呀——”的关门声响起,“师父,你可不可也拍我一下!”多来高兴的冲他师父道。

    “萧叔父想帮忙可以直说,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有点忧伤。”聆安抖一抖身上的水,抬起头忧郁的望向天。

    聆安截到一艘小船,船夫居然是刚才的小哥,他一见二人眼前一亮,“二位要回客栈?”

    “嗯。”聆安应了一声。李定塘幽幽转醒,“回客栈。”他咳了两声用衣袖擦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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