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尾 第1节(2/3)
作品:《化尾》
脸一身。
李定塘的拾起几颗聆安眼里流出的透明小珠放到他手里,又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没事,你不要我了换我要你。聆安,为什么要这样?”
聆安的终于不再掉珠子了,他紧抿着嘴不说话。
苍符再次开口,他拉过一旁的年轻人,道:“在下苍符,从积明山冥黎幽薮u)来。这位是我的小厮沈素——”
身旁的年轻人拿手里的剑了捅苍符一下, “莫听他胡说,在下是积明山栖玉宗正白真人的弟子——的弟子沈素商。刚刚御剑忽遇大风,让各位见笑了。”
“在下李定塘,这位是友人聆安。”
沈素商整整衣服,“若在下没猜错,刚刚这位小友割伤自己的原因是想化尾——泉客若想像人一样,需用利刃割开鱼尾以获双腿。不过小友,你可想好了?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有事相求,在下只求小友的泉客珠一把,小友若是愿意相赠,助小友化尾,并且——小友想变回来时还依旧是泉客,可好?”
聆安看着他,半天之后问:“真的?”
沈素商一笑,“当然。”他看了一眼苍符,苍符递给他一片黑鳞。
聆安怀疑着点点头。他揉揉眼,李定塘轻轻拍着聆安的背说:“聆安,你要是难过就咬。”
聆安毫不含糊的啃上了李定塘的胳膊,他压抑哭声着闭上眼。不过一会聆安松开口,他摸了摸李定塘胳膊上的牙印问李定塘:“我的大荷包呢?”
李定塘拿过荷包给聆安,聆安把里面西瓜籽大小的珠子倒到沈素商, “你要省着吃,这个味道很不错,我平时都舍不得吃。”
沈素商哭笑不得,他收回手道了句“多谢”。
苍符端详着聆安的伤口,他对李定塘说:“李兄,抓紧聆安。我来帮他治伤,不过会有点疼。”他又对聆安说:“聆安,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对了,你多大?十六还是十七?我已百余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对了李兄,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大哥。”
说罢苍符从大氅里伸出两根白净细长的手指,他微微施力凝了一团黑气在指尖,“你们别看我这灵气颜色不好看,功效却确实在是很厉害。”
苍符将手指悬在聆安的伤口上方,然后呢喃了几句,黑气涌向伤口。聆安疼的脸色发白使劲咬着李定塘。等黑气散去,他的伤口复原如初,连鳞片都已附上。李定塘往身上随便一蹭咬出血的胳膊。
沈素商着黑鳞,他俯下身在聆安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聆安点点头接过鳞片放在尾巴上。黑雾轻轻浮起,又慢慢散开,黑鳞已经不见,聆安的小白腿正在海水里一荡一荡。李定塘把聆安的衣裳往下拽拽。
聆安抓住李定塘的手往腿上放,他从衣襟里掏出了两颗荔枝大的珍珠给沈素商,又冲着苍符说:“苍大哥,谢谢你们”
李定塘对着沈素商和苍符一抱拳,他拉起聆安。
“今日多谢两位,日后有需要,定塘自当全力相助!”
沈素商摇了摇头,道:“无端海边迷雾茫茫,海上鲛人难寻,今天是你们帮了素商,不必言谢。在下与两位有缘,还有迷榖花一朵相赠。此花有不迷之效,离这里最近的镇是宝泉镇,两位对这花说一声宝泉镇后再上路,若是方向有误,迷榖花便会发光。在下和苍符这便告辞。”说罢他拿出了条白毛毛虫样的迷榖花放到了聆安手里。
“两位后会有期”他和苍符一颔首,登上宝剑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幽u:深大的湖泽
☆、4
李定塘背着聆安在雾海里跌跌撞撞走了很久,走在迷眼的雾里行走有踏在云中的错觉。
出翻腾雾海不远就是宝泉镇。
宝泉镇是个好地方,背靠宝泉山,离白耳江东岸也不远。白耳江发源自大宣疆界之北的群山,滔滔江水激起叠叠耳状的白浪,浩浩荡荡奔向西南汇入南方恒海,江上航运发达,连带两岸泊口也富庶不少。宝泉山上有温泉,不少商旅在纽阳城卸货后过来休憩游玩。
李定塘和聆安行至宝泉镇已十分疲惫,聆安趴在李定塘背上沉沉睡着。
李定塘找了间客栈,他把聆安放在床榻上盖上一层薄被后出去了。李定塘找当铺当了一块平安水精佩,然后去成衣铺给聆安买了几身衣服。
聆安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李定塘把衣裳递给聆安。聆安接过衣服皱着眉,他看着李定塘,李定塘猛然醒悟转过身去。
聆安换上春蓝地烫金青海波的外衫,他并不熟悉怎么穿,衣领微乱。他拍拍李定塘,李定塘转身,他帮聆安整好衣服后略显轻佻的捏捏聆安的脸,“好看。”
聆安脸色微红,他揉揉带着睡意的眼,“你也好看,小美人。”
李定塘穿着件鹊灰地暗绣云鹤纹的衣服,爽朗清举,风姿特秀。他哈哈一笑,“不及大人。”
李定塘叫来小二,点了一道金虾球并杂七杂八几道菜。金虾球上的很快,新鲜的河虾剥皮去肠后用蛋清和淀粉、细盐裹匀下锅炸,炸完后颜色金黄口感酥嫩。
聆安用筷子戳着虾球吃了,他“嗯”了一声权当赞美。李定塘给聆安夹了一个鸭腿,“聆安,以后有的尝。”
“宝泉镇多温泉,你和我去吗?”
李定塘摸了摸聆安的脑袋, “当然可以。一会咱们两个后面泡个温泉澡,然后再去买些东西,怎么样?”聆安点点头。
刚过中午,客栈的人大部分都在午睡。阳光微晒,风很轻,偶尔吹过树梢上聒噪的知了。
客栈的后院有从山上引来的温泉水,李定塘找店小二包了后院澡堂子带聆安去泡澡。温泉水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屋子里水雾蒸腾。
聆安变出鱼尾,他在水底沉着,只尾巴偶尔浮出水面往李定塘身上撩一下水。过了一会,聆安又只把脑袋露了出来和李定塘说话。
“聆安,水烫不烫?”
“不烫,很舒服,像白天在海面晒太阳,不过晒太阳没这么舒服。以前在海里不觉得冷,现在也不觉得烫。”
“晚上的海水很冷。”李定塘摇摇头,“你第一次找我那个晚上,我跳到海里,碰到海水一刹那没准备好冷得差点跳起来。所以你说话的时候其实嘴唇都在打颤。那种冷就像在北疆睡觉时刚脱了衣服被子又不暖和,不过在北疆暖一暖被子就热了,在海上等了好久衣服也干不了。”
“难怪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冷吗?’”聆安笑了几声又钻回水里,微烫的水环着李定塘,舒服的骨头都要酥了。
李定塘和聆安东拉西扯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温泉水泡久了两人都有些困,起来穿好衣服又去补觉了。
李定塘和聆安睡了冗长的一觉,再起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叫醒聆安,手把手教着聆安洗漱顺便用白玉发冠给聆安束了头发。
两人在街上转了半天,杂七杂八吃了些小馄饨、槽子糕、醪糟汤圆之类的小食。下午去宝泉山,李定塘租了头毛驴,聆安坐在驴背上,他在前面牵着驴慢慢走。
“聆安,骑驴感觉怎么样?”
“一颠一颠感觉怪怪的,没有趴在你背上舒服。李定塘,为什么不骑马?”
“骑马更颠啊,先骑驴感觉感觉。过两天衣服做好了,咱们骑马去纽阳城,然后坐船去王都。聆安,你以后叫我‘定塘’就好。”
“哦,定塘。你姓李,我是不是也姓李?”
“嗯,聆安大人。对,你和我一个姓。”一个姓,就是我的人了。李定塘在心里偷笑。
☆、5
李定塘和聆安边闲聊着来到宝泉山下,山上郁郁葱葱佳木成荫。
宝泉山位置稍稍靠北,季夏之月,山下几株合欢树开着绒花,地下有薄薄的一层落蕊。聆安从驴背上下来踩着地面,李定塘牵着驴跟在聆安身后,隔着厚厚的靴底也能感觉到绒瓣在脚下断裂。山上偶尔开着一丛夹竹桃,风一吹落下一地残粉。白马骨、野天麻和石竹零星在树下长着,耳边有山风拂叶声、虫鸟鸣和潺潺水声。
李定塘问聆安:“喜欢吗?”
聆安长于无端海,第一次见如此大片浅浅浓浓的绿色,他问李定塘道:“我可以脱了靴袜走走吗?”
李定塘答道: “最好不要,草里看不见的地方会有虫子,泥沾到脚指缝和指甲里也会不舒服。不过你可以蹲下来用手捏一撮土,用鼻子闻闻花叶。开白花的那个是白马骨,没有毒。”
聆安折了一小枝,刚一闻就把枝子扔到了远处,“……臭的,你骗人。李定塘,你不是说花是香的吗。”
李定塘在一旁忍着笑道:“鱼有好看的丑的,花也有香臭的啊。”
两个人继续往山上走去,李定塘听店小二讲山不深,小半个时辰就能绕完,循着引水的竹管往上走,在山腰有个小潭,温泉眼在水里咕嘟冒泡,而且小潭水热,潭边上还长着一丛毛竹。
聆安腿酸,走了没几步就又骑到了驴背上。李定塘牵着小毛驴顺手摘了几朵花戴在了毛驴的耳朵边上。他回头问聆安好不好看,恰好瞥到毛驴后面闪过一个人影。
李定塘拿起挂在毛驴身上的乌夜剑,他支愣着耳朵听了会,然后回身扔出去一枝树枝——树枝什么都没打中,掉在地上。
李定塘又突然把乌夜剑扔出去——一个人从一旁的树丛里踱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李定塘刚刚扔出去乌夜剑。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微挑丹凤眼,飘飘美须髯,穿着一身水貂灰地提祥云团花样的锦缎衫,外罩一件浅玉蓝细纱罩衣,修长的手指捏了柄玉拂尘。
“贫道姚邀灵,乃栖玉宗门下弟子,法号惊决。刚刚多有得罪,现将原物奉还。”说罢他将拂尘夹在腋下,双手拿着乌夜剑走了过来。
李定塘接过剑,他站在聆安身前道:“在下李定塘,这位是聆安。惊决真人有礼,不过,真人跟在我们身后意欲何为?”
惊决捋着胡子道:“真人不敢当,惊决在处皆凉快,贫道长二位几岁,二位只唤贫道惊决即可。刚刚贫道在山间行走,偶然瞥见聆安小弟,觉得他根骨灵秀绝非凡人。贫道想着,若是聆安小弟手中有多余的泉客珠,可否给贫道几枚,贫道定有厚礼相赠。”
聆安从驴背上跳下来,他和李定塘并肩而立。
“凉快道长,我是人。”
“凉快道长”惊决挥了挥拂尘,他带笑着道:“聆安小弟莫开玩笑。贫道虽然不才,可也是栖玉宗正白真人的二弟子、沈素商的师伯,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你是泉客,身上应该有龙鳞一片助你化尾——这是栖玉宗‘易鳞十七诀’里的术法,除了我栖玉宗的人少有人再能识出。”
李定塘低头问聆安,“聆安,换不换?”
身后的驴打了个响鼻,然后“哦——啊哦——”叫了两声。聆安揪着毛驴脑袋顶的毛,“我想换,可是现在哭不出来,手里没多余的珠子。”
李定塘压低了声音在聆安耳边道:“聆安大人——你悄悄说一句‘我喜欢李定塘’就行。”
聆安像平常说话一样说了句“李定塘是我的,我喜欢李定塘。”
李定塘听完只想捏捏聆安的脸,但考虑到“凉快道长”在场,他嘘咳一声掏出个荷包递给过去。
“荷包里有几粒泉客珠,道长要说话算数。”
惊决接过荷包打开看过后收了起来。他伸出白净的手轻轻一转,手里便多了节竹子——一节看着普通的竹子,颜色微黄,表面光滑。但是当他轻点了下竹子后,竹子使劲颤动了起来。
太阳西斜,日色稍暗。宝泉山突然静止,只有水声和风声依旧。竹管不再颤动,有幽幽青色光芒从竹管里一丝丝溢出,像燃着的火焰顺着风突然暴涨。
毛驴惊恐的叫着,发出一串难听的“哦——啊哦啊哦——哦哦——”后晕了过去。光芒突然像炸开,发出“嘭——”的一声。
光芒重新聚在一起,凝成了一个诡异的青色透明狐狸。那只狐狸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后眯着眼说话了——“汝等凡人,于吾何求?”声音辽远空寂。
李定塘和聆安都被唬住了,两个人看着竹管里出来的狐狸久久无言。惊决用手指头点了点竹管,狐狸的身影晃了晃。
“折甘,好好说话。”惊决道,“莫要装神弄鬼,有我在这里你还想唬住谁?”。
被唤作折甘的狐狸摆摆尾巴不情不愿道:“爷,不,我住在这节竹管里,你们三个人都入不了爷的眼。如此,你们若有事相求,需得供上烧鸡烤鸭各一只。”说完他一翻白眼消失了。
惊决尴尬的咳了两声,把竹管交给聆安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后道:“折甘是只狐狸的魂魄,一个月前我游历至涂泽捕捉茈鱼,在水里发现了他。说来奇怪,一般精怪死后魂魄随即湮灭,折甘却待在涂泽水底的一团水藻里。贫道见他时他已憔悴不堪,所以将他制成管狐封进竹管里以回复精力。”
他顿了顿,“贫道问及折甘的死因,他从不愿说,不过折甘言之凿凿说自己是死在踏荡山幽容峰不是涂泽,并托贫道带他去幽容峰缅怀遗骨。只是贫道有事在身要往南去,不能完成此托,所以还要麻烦二位带折甘去幽容峰一趟。折甘妖力颇强,贫道将他交给聆安小弟,需要时,聆安小弟只需轻敲竹管,折甘自会帮忙。”说罢,他又伸手一翻翻出一个小瓷瓶和一把青色的韭菜花,
“瓷瓶内是茈鱼止息丸,食之…嗯….上下通畅,无需泄下气。”惊决说道,“这把花是祝馀花,状似长生韭花可味道妙极,加雪梨、鲜橙皮、冰糖捣碎后用水嫩的白萝卜蘸着吃,可三日不饥。”
李定塘抱着胳膊,他笑了一声道:“道长好打算。这是不是说,我们接了折甘便要去幽容峰。”
“是,这本是贫道的事,不过二位可否帮贫道这个小忙?”。
聆安摇摇头,“道长,我都不知幽容峰在何处。”
惊决想了半天,“也罢,是贫道想多了。”他转身欲走。
聆安拿出迷榖花晃晃,他把竹管塞到袖子里,“道长,你把竹管给我了,那我帮你。”
惊决伸脚踢了踢驴子,“多谢。贫道与二位有缘,掐指一算来日定能与二位夜话长谈。”
“既然如此,静待与道长再会之日。”李定塘拉住聆安点头。
“重逢必不久,二位帮过贫道,贫道定不忘。”惊决爽朗笑了两声往山下走,几步后就没了踪影。
倒在一边的毛驴醒了过来,李定塘和聆安往山下走。
回客栈的路上,李定塘和聆安碰到了一位卖花的小姑娘,十一二的年纪。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小丫头手里拿着几支半展的大洒锦和两个莲蓬。李定塘花买了个莲蓬,他细细剥好抽了莲心把莲子递给聆安,“聆安,莲子清如水。”
聆安没听懂,他眨巴眨巴眼问:“什么?”
李定塘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道:“怜子情如水,不过达意微。聆安,我得好好保护你。”
暖风醺醺,聆安从驴背上下来牵住李定塘的手,嘴里嚼着莲子,两个人随着踩着渐渐暗下的夕阳向前走去。
聆安先回客栈,李定塘去还驴,回来时他顺手买了笔墨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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