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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 第7节(3/4)

作品:《心上人

你就没想到?”

    王东微微一愣,这种可能,他怎么会没有想过。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萌芽的禁忌之恋,就曾幻想过无数次他内心的畸念被人戳穿的可能,他可能就此身败名裂,被老王家唾弃,被世人嘲笑,被王语厌恶,这些,他都想过。

    他也是人,一个正常人,普通人有的羞耻心他也都有,普通人对名声的珍惜他也同样是,他也同样畏惧世俗的压力和血缘的羁绊,他不是像小说或电视电描述的主人公那样,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强大到什么苦难阻碍都可以克服,他不是,他可以不要命,却不能不顾老王家的名声,不顾自己的亲人,不顾世俗的眼光。他吃五谷杂粮,食人间烟火,他是这世上很普通的男人,他对王语,也是很真实很普通的爱恋。

    也因此,这感情炙热得像有血肉,又纯粹又厚重。

    夏日的夜晚却异常舒坦,地面上依然残留着太阳的热气,可是风一吹,拂在人身上,却又特别熨帖舒坦。不知道是不是临近河流的缘故,大杨树村到了晚上空气显得很爽快,带着淡淡的野草的气息。院子里虫鸣不断,天上星星灿烂繁多,王东点了一支烟,默默地在后头抽着。王语闻见烟味,就伸手说:“给我一支。”

    王东就把烟盒跟打火机递给了他,王语抽了一支噙在嘴里,打火机都点着了,犹豫了一会儿,又把打火机合上了,叹了一口气。

    结果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担心的传言终于出现了。

    “听说王家城里来那个小伙子,不知道跟王东闹了什么矛盾了,盛哥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光溜溜地在路上跑呢。”

    “裤头都没穿?”

    “光溜溜的,穿裤头还叫光溜溜的?”

    一群女人就笑了起来。

    幸运的是,再具体的传言就没有了,大家伙再怎么猜,也不会猜到那方面去,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俩是男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俩是堂兄弟。

    禁忌的关系于他们而言,其实也是一把保护伞。

    “可我看他们兄弟俩,倒是挺合的来的,王语虽说是城里人,但是不娇气,他堂哥住院,不都是他陪护的?”

    “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事,依我看,可能这事跟张素芹有关……你想啊,王东现在算是张素芹的半个儿子,王语呢,又是那一位生的,张素芹跟那个城里女人,那可是水火不相容的,上一辈都不和睦,她们俩的儿子,能有多好的感情?”

    “谁知道呢……”

    “说不好”

    ……

    “不过他们老王家,祖上风水不知道怎么那么好,你说他们家的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一个比一个俊俏。尤其是那王语,在咱们这,十里八村也找不到一个吧?”

    “那还不是他们城里人会打扮,那小伙子长的像他妈,他妈来过咱们这一次,那可是个大美人。”

    “可不是美人么,要不是美人,也不能抢得过张素芹呀。”

    一伙人又笑了出来,中年女人最有同情心,嘴巴却也最不留情,乡下的中年妇女,是很复杂的一群女人。

    第54章 领头羊

    乡下生活平淡,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事儿,可是女人们聚在一块,总要八卦几句,所以关于老王家的各种事儿的传闻都有,好像从前积攒的对王老隐私的窥探,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比如王语他爹是怎么当上官又怎么爬上去的啦,比如张素芹一个女人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守寡啦,有没有偷偷摸摸的相好啦,比如王语他大伯家的那个在城里上班的儿子听说养了个情人啦,有的没的一大堆,甚至连老王家民国时候的事儿也有人拿出来说,说地主出身的老王家有个女人曾经为了不挨批斗陪当时的生产队长睡觉啦,生的儿子可能是外来种啦,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难听。

    鉴于最近的流言比较多,虽然没说到王语害怕的方面,可他也不能不注意,所以就又恢复了从前窝在家里不出门的状态。王东在家里养病,顺道给部队又延长了几天的假期,一晃眼一星期就过去了。

    伤口愈合之后,王东去镇里拆线,碰见了刘芳。

    刘芳一见他就问:“大哥,王语是不是回省城了?”

    “他最近心情不好,一直在家里窝着呢,不愿意出门。”

    “那……你有他的电话么,能不能把他的电话告诉我?”

    王东不大想给,可碍不过面子,最后还是给了。刘芳千恩万谢的,看样子这几天饱受相思之苦。

    王东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王语,见了他第一句话也是:“刘芳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刘芳?没有。”王语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上头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他整个人都躺的懒洋洋的。王东在旁边坐下来,说:“今天我碰见她了,她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我就给她了。”

    “你怎么碰见她了?”

    “我去医院拆线。”

    王语这才注意到王东头上的纱布没有了,这才坐直了身体,倾过来看了看:“没事了吧?”

    “没事了。”

    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留了一块疤,头发剪掉了一块,有些难看。不过他头发本来就短,远远地看起来,也没那么明显。

    “你怎么老在屋里呆着,我看你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王语心想我为什么老在屋里憋着,还不是拜你所赐,可是旁边有他大伯母在,他只好笑了笑,说:“这天热成这样,懒得出门。”

    “今年的天不知道怎么了,往年也没今年热。”他大伯母说:“地里的庄稼都旱的不成个样子了,再这么下去,就该扯水管浇地了。”

    “咱们家好久没浇过地了吧?”

    “那可不是,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老百姓富裕了,也懒了,不到万不得已,谁还浇地,那么麻烦。”

    王东就笑了,说:“小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还都挺喜欢浇地的,难得玩个水,在地里看守电表水泵,田野地里也就睡了一觉。”

    其实周边村子的人,已经有开始扯水管浇地的了。浇地是个力气活,很麻烦,要找电工扯电线,要清理水井,因为已经有几年没浇过地,有些水井里头已经脏的不成样子,扔的什么东西都有。

    他大伯聪明,是最后一拨才浇地的,地里的庄稼已经发蔫了,他大伯母心急如焚,天天催着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浇:“咱们村大部分能浇的可都浇了,咱们家的地,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浇?”

    “这时候浇地,水井要清,浇地的水泵还有水管咱们家以前用的这几年没用已经报废了,还得买新的,不如等其他人都浇完地之后咱们借用人家的,不是省点事儿?”

    王语很佩服他大伯过日子的精打细算,要说他大伯家的经济水平,在大杨树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家里的孩子也都有出息,手里都有俩钱,每个月仨孩子都会给他们老两口打几百块钱回来,足够他们日常的花销。可是他大伯过日子从来不铺张浪费,每一笔都精打细算。

    等过了两三天,他大伯终于打算把地都浇了:“正好王东在,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这不还有我呢!”王语兴奋地说:“我帮你一块浇,我还没浇过地呢。”

    “你呀,是没干过农活,见着觉得新鲜,这浇地可是个辛苦活儿,别的就不说了,单是在地里扯管子,就把人累的半死。”

    可是光听他大伯说,王语当然体会不了干农活的辛苦,他觉得他大伯是小瞧了他,觉得他城里人没干过活,膀子没几两肉,出不了力气。

    他大伯当天傍晚的时候就把水泵跟电表水管等东西都借过来了,又找电工在水井那儿扯好了电线,就等着明天一大早开工。因为明天要早起,吃了晚饭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睡了,刚要关门呢,外头就有人隔着墙叫王大伯,他大伯把门一开,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说:“王大伯,孙明家的老爷子老了。”

    “老”是他们的地方话,是对“死”比较委婉的说法,他大伯脸色一凛,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才,他们家的人让我请您过去呢。”

    “那咱赶紧走。”他大伯说着就跟着那年轻人往外头走,他大伯母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问:“刚才是谁来了?”“我不认识,说孙明他家的老爷子死了,让我大伯去帮忙了。”

    “啊?”大伯母一听,赶紧解了围裙往院子里的晾衣绳上一搭:“你看着家,我也过去看看。”

    王语点点头,就在院子里坐下来,这天的夜色同样好,漫天的繁星格外璀璨。可能因为知道死了人的缘故,王语的心里有点毛毛的,觉得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院子,周围又黑漆漆的,还真有点吓了。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整个村子都沉睡当中苏醒过来的感觉一样,夜空似乎也亮堂了一些,全村都有狗在叫,墙头外头时不时地传来一阵一阵的跑步声,看来老孙家的老人过世,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过去帮忙了。如果说农村给王语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种人情的冷暖了,这种一家出了事,整个村子都会过来帮忙的情景,在城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也只有在农村,还保留了老祖宗们留下的宗族观念和邻里观念,这让他觉得格外淳朴和温暖。

    “王语。”

    墙头忽然有人叫他,把他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就看见王东隔着墙看着他。

    “大伯他们都去帮忙了,你怎么没去?”

    “去了,刚回来。”王东看了看他,说:“你怎么没去看电视,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

    “屋里头热,我来外头透透气。”

    “大伯跟大伯母他们俩估计半夜才能回来,要留那儿帮忙呢,你别等他们了,先睡。”

    到这个地步,估计明天的地也浇不成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王语就被一阵一阵的哭声给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发现他大伯跟大伯母已经出去了,早饭给他留在了桌子上,用碗扣着。他草草吃了两口,就出门去看。

    结果刚出了门,就见王东开着车从院子里出来,他凑过去,透过车玻璃朝里看了看,看见里头还坐着几个男人。

    “东哥,你们要去哪?”

    “去送丧信。”

    “我能跟着去么?”

    他就见王东回头看了看后面几个,然后把车门推开:“上车。”

    王语赶紧钻进了车里面,回头跟那几个人打了招呼。王东介绍说:“这是孙明,孙亮,跟咱们一辈的。”

    “明哥,亮哥。”

    孙明跟孙亮冲着他点点头,他们对王语都很客气,乡下人向来把城里人当贵客看,何况王语他爹还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大官呢。送丧信这种事很有讲究,一般办丧事的本家是不能去的,比如这次去世的是孙明他爷爷,那去给孙家的亲戚送丧信的时候,孙明就不能去亲戚的家门,而是要有村里其他不是很亲近的年轻人代替他去,他之所以跟着,是引路,因为王东他们几个不知道孙家的那些亲戚都住在哪里,而丧信这种东西一般乡下人都是认为很晦气的,千万不能送错,不然的话赔礼道歉是小事,弄不好还会打起来。

    所以每到一个村子,孙明就会把他们家亲戚住的地方指给他们看,然后王东他们下车,过去送丧信,王语没经历过这种事,一开妈只是跟着凑热闹,都是王东跟孙亮去送信,他跟孙明留在车上。可是送了两三家之后,他就心痒了,想跟着去看看。

    于是就由他跟王东两个去送,王东办事稳重,这事儿都是由他领着。

    每家每户都有个领头羊,同样的每一辈也都有个领头羊。他们大树村的领头羊一直是他们老王家,现在也不例外,而他们老王家现在的领头羊毫无疑问是王语他大伯,村支书,又有头有脸,红白事儿都得找他帮忙。从他大伯往下一辈说,领头羊那就是王东了,在他们这些堂兄弟里头,王东是最出息也最稳重的一个,在村子里也很有脸面和威望,是他们这一辈人里的翘楚。

    第55章 久旱甘霖

    王语原以为收到丧信的孙家的那些亲戚会很悲痛,或者很震惊,可是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吃惊还是有一些的,不过悲痛就很淡了,也可能中国人向来感情比较内敛,更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表达自己的悲痛,也或者他们亲戚之间,一年也难得见上一趟,本就没有多深的感情,总之他们收到丧信之后,只是脸色沉静地点点头,有的还会跟他们客气一下,留他们坐一坐。

    王语从村里头出来,对王东说:“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我还以为会看见形形色色的反应呢,没想到大家的反应都大同小异。”

    “你想要他们有什么反应?”

    “我以为会因人而异,有的可能一听就掉眼泪了,有的可能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可是我发现他们的表情都一个样……”王语说着,就把他见到的那些表情学了一下。

    “这种事情跟喜事不一样,又不是至亲,一般人听了都会是这种反应。”王东说着忽然看向他:“比如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说我死了,你可能也是这样的反应。”

    王语一愣,嘴角一扯:“那你就错了。”他说着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我会呼朋唤友,请客去酒吧嗨一下!”

    “这么没良心?”

    “怎么没良心了,你又不是说对我有多好,你死了,我为什么就得撕心裂肺地嚎一嗓子?”

    “我对你挺好的了,只是你自己没看见。”王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还有两家呢。”

    他们送完丧信,已经到晌午头上,这一天的天气终于不再是艳阳高照了,太阳躲进了云彩里,风也带了凉意,这是一个难得的阴天。

    吃了中午饭之后,天色愈发阴沉起来了,风也越刮越大,他大伯母把院子里的衣服收了,说:“这场雨要是能下大一点,咱们家就不用浇地了,省了大事儿。”

    王语在走廊下,懒洋洋地躺在他大伯的那张梨花木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看着外头的天,天边有一团乌云正压过来,看样子这一场雨来势汹汹。

    “老孙家可不希望这场雨下多大,明儿就是他们老爷子出殡的日子,要是下了雨,可就麻烦了。““他们家出殡的日子怎么这么快,不都是要吹三天的喇叭么?”王语早就听说农村出殡要吹喇叭唱戏唱歌舞,他还从来没见过呢,对这种风俗,尤其的好奇。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死人哪能放那么久,听说他们家的灵堂上,那尸水都从棺材里流出来了,再不下葬,屋子就不能要,现在就好大一股味儿了。”

    王语听了犯恶心,他大伯母瞪了他大伯一眼:“你说这些干嘛。”

    “这不是王语问的么……”他大伯讪讪地笑了笑,说:“不过出殡当天还是要大宴宾客的,吹响器的也会来,你要是想看,明儿就过去看看。”

    王语出门去溜跶,来到田野上的时候,发现老孙家请来的风水先生正在地里看风水,他们家原来那块墓地群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老孙家打算开新坟,在地里另找一块风水好的地方把老爷子埋了。

    风水看好之后,就准备挖坑了,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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