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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昙华录 第21节(1/3)

作品:《[GL]昙华录

    她黯然神伤了月余的一颗心,骤然间滚热起来,强烈的渴盼自心底深处蒸腾开,化作无尽的期待。

    没有人只愿意单相思,陷入情中之人,无不盼着能得到哪怕一丝丝的回应。而石寒的那句无意的调侃,于跌入谷底,初被情伤的杨谨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怎么了?”石寒古怪地看着更古怪的杨谨。

    “没……”杨谨慌忙垂眸,假装无事,“没怎么……”

    她紧走了几步,缀在石寒的身后一尺有余,便不敢再靠近了。

    石寒心头划过一阵莫名,宕开话题道:“关于姚掌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眼下,你不要去招惹她。她,不是个寻常的。”

    “我没有招惹她!”杨谨忙辩道。她不想让石寒误以为她真的和姚佩琳有什么,虽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谁又能因此而责备一个初陷情中、不知所措的少年人呢?

    石寒闻言,挑眉,也不戳穿她多此一举的话,侧头,笑看她悬在腰间的小锡酒壶,道:“我看你日日挂着这物事,是越来越习惯这杯中之物了吗?”

    杨谨顺着她的目光,抚了抚腰带下的小酒壶,抿唇道:“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铭记于心的。”

    石寒眉心一跳,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她假作没在意这句话,笑道:“你我既为酒中友,去那风雅地,怎可不畅饮几杯?”

    她说着,促狭地冲杨谨挤挤眼睛:“如何?杨郎中,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饮几杯葡萄酒应该不碍事吧?”

    杨谨的心跳随着她挤眼睛的频率,都急了几分,忙稳了稳心神,轻声道:“嗯,不碍事。”

    石寒遂换来侍女,命去酒窖取两坛葡萄酒,送去水榭后海棠林中的小亭中布置准备。她又转过头,指着杨谨腰间道:“你那小酒壶里,盛的不会也是葡萄酒吧?”

    杨谨再次顺着她的目光所及,抚了抚小酒壶的壶身,道:“以前是。从前日起,换成秋露白了。”

    “你倒会挑!”石寒挑眉,怪道,“你可省俭些喝,这酒酿着麻烦,庄中就那么十几坛,我还要留着等身体大好了解馋呢!”

    杨谨见她惜酒如金的模样,只觉可爱,心内顿时柔软了,温声道:“那我只喝这一小壶,余下的都留给你……你想让我喝什么酒,陪着你,我便如何陪着你。”

    石寒眉心猛地一跳,心中有强烈的异样划过,淡道:“不值什么。我是你小姨,多金贵的东西自然都舍得给你吃穿用度。”

    说罢,她自顾自朝门外迈步,“走吧,她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杨谨却被“小姨”两个字,瞬间打回了原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你撩我干吗!

    老杨:没有啊!小姨在疼爱你。

    小杨……

    第77章

    杨谨第一次来到这片海棠树林。

    她自幼时起, 看到过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其中包括有北地药婆婆住处的山谷里形形.色.色的花与树, 有挽月山庄中被精修细剪过,其风姿绝胜天工的香花瑞草, 还有她这一路从南至北、从东到西见过的或美或丑的植株、药草……身为一名细研药理的郎中,这方面的见识,她从不欠缺。

    然而, 与以往不同的是, 她从没见过这么纯粹的, 只由单种植株造就的园圃。若非说与此相似的,那就唯有她记忆深处,那条通向挽月山庄的蜿蜒河道两旁大片大片的梅林了。

    杨谨曾在挽月山庄偶然听下人们提起过, 说是那片梅林的所在, 过去是一片光秃。当年, 庄主夫人在此处选址建庄之后,庄主就命人种下了一片梅树苗, 据说其中还有十几棵树苗是庄主亲手种下的呢。

    初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杨谨年纪还小, 也只当是个掌故听。而今,她也浅尝了情之滋味,回想过往所见的庄主与夫人的恩爱与亲昵, 她恍然明白了:那片梅林,其实并不是简单的梅林,而是代表着决意两厢厮守的两个人之间的某种美好的期许。之所以种下的是梅树, 而非其他,大概是因为庄主与夫人曾因梅树结缘,或者其中蕴藏着某件甜蜜的往事吧?

    所以,当年种下这纯纯粹粹的一片海棠树的姚佩琳,是不是心里面也存着某个与海棠有关联的厮守故事?

    那又是什么故事呢?

    庄主说,姚佩琳心里有倾慕的人。那么,那个人,是与海棠有关的了?

    “谨儿觉得这里如何?”石寒的问话打断了杨谨的思索。

    “很好。”杨谨很快答道。

    岂止是“很好”?简直是极好的。

    杨谨喜欢这种纯纯粹粹的、眼中唯有一种存在的景致,一如这世间她只喜欢那一个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古人总有美好的句子来形容纯澈干净的爱情,那么她的爱情,是否也能同她所渴盼的那般,纯粹而不含一丝杂质?

    庄主可以种下大片的梅林,只为了心中的那一人。那么,她与石寒,是否也能于这海棠林中存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留待两个人一辈子一起回忆?

    面对美景,杨谨那颗初初驿动的少年心很容易浮想联翩。可惜,所有纯粹的美好都是被用来打碎的——

    “走,去那边看看!”石寒自顾自朝着海棠林一角微微隆起的高地走去。那里,有一座精巧的小亭子。

    杨谨于是只得暂丢开那些旖旎的想象,随着她,走到了亭下。

    仰头看去,亭子不大,刚好能放得下一案、两坐席,四围只余下一人宽窄可供走动。侍女们已经布置好了,案上有两人平素喜欢的点心、果品,以及几小坛酒。坛封未启,馥郁的酒香便已经隐隐透了出来。

    杨谨不由得耸鼻翼嗅了嗅,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于这物事的气息。原来习惯一种东西,就像习惯某个人的存在,时日久了,便再也割舍不下。

    “看这匾额如何?”石寒扬首,向杨谨道。

    杨谨此时方注意到亭上还悬着一条匾,不禁暗叹惭愧。她心里光惦念着女庄主和……酒了。

    “念……棠亭?”杨谨疑惑地盯着那个“棠”字。

    恕她眼拙,这个字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中间的“口”字里多了一横,变成了“日”字。这个,是念“棠”吧?杨谨没自信了。

    石寒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去,笑得没什么笑意,道:“就是’棠‘字。”

    杨谨噤声。她面对女庄主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底气的,暗道莫不是自己读书少,不认得“棠”字其实还有这种写法?

    “这是佩琳题的字,”石寒解释道,“这片林子是她种的,亭子也是她着人建的。当初请我给这亭子命名,我躲懒,索性都由着她去了,便有了这块匾。”

    竟这样纵容姚掌事?不怕这寒石山庄改姓姚吗?杨谨暗自替女庄主担起心来。

    她深觉姚佩琳与石寒的关系很奇怪,很难捉摸。

    杨谨困惑的当儿,石寒已经挥退了一众侍女:“你们都退下吧。何时唤你们,何时再来侍候。”

    侍女们答应着散去了。

    石寒抬头看着那块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谨儿奇怪这个字的写法吗?”

    杨谨确实奇怪啊,又生恐提出来,再在女庄主面前露怯闹笑话。她很鄙视自己的不够坦率诚实,红了红脸,道:“是很奇怪。”

    石寒呵笑:“也难怪,谨儿你自幼长于江湖,对于’为尊者讳‘这种东西定是没什么了解的。”

    何谓“为尊者讳”,杨谨多少能懂得些字面意思,但若说深入的,还有什么规矩与讲究,她既非世家子弟,又从没接受过正统的书塾教育,到哪里知道去?

    她原本一腔火热,幻想着她人生的第一场爱情,却不料女庄主无意之中,搂头盖脑又泼了一盆冷水,将她心中的火焰瞬间熄个彻底。

    “嗯……我生下来就没爹娘,也没读过书,不懂得那些规矩。”杨谨凉冰冰地丢下这句话,第一次没顾忌石寒的心情,迈步入亭,径自在一张坐席上坐下,扯过腰间的小锡酒壶,旋开了壶口。

    她闷头猛灌了一口酒,心头的滞闷没觉得好受,反倒更憋得慌了。

    什么愿得一心人,什么美好的回忆,终归是她太天真,浑忘了她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是天之骄女,是昔日的公主,什么“天潢贵胄”,什么“幼承庭训”,什么“知书达理”……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而我又算什么?

    一个没爹没娘,游荡江湖的野孩子!

    书上说“少而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为人生之三大不幸,可反观自己呢?爹娘都没见过,又凭什么去高攀她?

    杨谨越想越觉得难过,曾经被她当做自我激励上进的事实,如今却成了她自卑的源头。

    她攥着酒壶,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于是,悲哀地发现,她一度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个人的面前,通通都去见鬼了。

    石寒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旁边的坐席上,静静地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地猛灌酒,却什么都没说,更没有阻拦。

    然而,女庄主的目光,却是复杂的。如果杨谨此刻能够认真地读一读那深邃的目光,或许能够读到更多的内容。

    杨谨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没有醇香,只有辣喉。她倔强地不许自己再掉泪,她觉得那样很没出息,更显得幼稚可笑,于是生生和着酒液,把泪水一起吞了下去。

    她甚至怀疑,因为那苦涩的泪水的存在,往日里柔绵醇香的酒液只剩下了辛与辣。

    她喝得急,几口就喝尽了酒壶中的秋露白。

    她把空酒壶放在一旁,窘迫地垂下脑袋,“让你见笑了……”

    她自知方才失态。

    “我不会笑你。”石寒仍然很平静。只是在杨谨没有看到的地方,她的眼中有难掩的心疼跳过。

    “谨儿,我不知道我的话触动了你的什么心事……”石寒幽幽地说着,素手拎过一小坛葡萄酒,撤去封口,也不用杯,就着那只小酒坛,痛饮了一大口。

    “谁都有痛苦,都曾有过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她自顾自说着,右手的中指随意地擦过唇角,揩去了那里的一抹残酒。

    葡萄酒是榴红色的,石寒的肌肤是瓷白的,唇是粉红的。红与白,本就是对比鲜明的颜色,当那根修长嫩白的手指指尖触到那唇边的一抹榴红的时候,杨谨忽略了她正在说的话,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天地间,只有那红与白,充塞。以及,她自己的,如鼓的心跳,咚,咚,咚……

    “……所以,你的痛苦,我代替不了,我的,你也代替不了,”石寒说着,又痛饮了一大口葡萄酒,咽下。

    她的双眼盯着杨谨漆亮如星的眸子,有些迷离,更多的,是清明与倔强:“谨儿,想过得好吗?”

    杨谨微微动容。

    “那就学着坚强,学着成为一个强大的人。”石寒的双瞳聚焦在杨谨的眉心。

    “等你何时过了这一关,便会发现,人生是另一番天地了。”她说。

    强大……

    杨谨缓缓握拳。她从小便知道自己和大多数小孩儿不同,她一直在自强不息着,无论学什么,都比别人更用功,更认真。

    她自问颇通医术,她自问武学修行有些许建树,至少与同龄人相比,她自信是卓然超群的。

    然而,这样的她,在石寒的眼中,还谈不上强大吗?

    杨谨情知石寒所说,皆是为自己好,仍忍不住在心底里替自己鸣不平。

    她很清楚,她没什么能比得过石寒的,医术是救人性命的,不可以拿来炫耀,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武学修为这一项了。

    她还太年轻。年轻的爱情,总是想要得到倾心之人的崇拜和敬服,甚至潜意识里面想要征服对方,这也是感情不成熟的年轻人的冲动之处,亦是其可爱之处。

    “你知道我自幼习武的经历吗?”杨谨于是突然道。

    石寒保持着她惯有的淡定,轻轻一笑,道:“你若想说,我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其实我可厉害可厉害呢!快夸我!

    老杨: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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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教过我武功的, 有好几位前辈。”杨谨说着,偷偷观察石寒的神色。

    要是石寒的神情中流露中不耐烦来, 她真的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幸好,石寒轻“嗯”一声, 表示自己有所回应。她手把着酒坛,时不时地还要抿上一小口。

    “你少些喝。”杨谨见状,忍不住嘱她。

    “我省得。”石寒微微一笑。因着一场大病, 她一度体弱不堪, 如今的酒量已是大不如从前, 几口葡萄酒屯如肚腹,眼角眉梢间已经泛上了些许醉意来。

    杨谨呆了呆,深觉她粉面飞红的模样很是动人, 遂心底里便陡然生出些不可说的念头, 阻止女庄主继续抿酒的话在杨谨的嘴边化为乌有。

    “所以, 你别看我年纪轻,我可会三家武功心法呢!这其中的任何一家, 修习得精通纯熟了都可以独步江湖,鲜有敌手的。”杨谨于是继续道。

    她平生难得自诩自夸一次, 不免有些心虚。然而,少年人面对心仪之人时的逞强心思,又令她忍不住说了下去。

    “我竟不知, 我们家郎中还是个武林高手啊!”石寒莞尔,目光专注于杨谨的面庞,似对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杨谨听得大为受用, 她绷紧了身体,脊背又向上拔了拔,显得更有精神了。

    石寒喜见她偶尔露出些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来,眼底了布满笑意,顺水推舟道:“你的那几位师父,想来都是数一数二的世外高人吧?”

    “嗯!”杨谨郑重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真正拜过师父的,只有那么一位。可她却并未教给我什么。”

    “是吗?”石寒奇道。

    杨谨见她显然对自己的话题更感兴趣了,遂谈兴大盛,续道:“我的那位师父,是玄元派的掌门。”

    石寒闻言,一惊,酒意都骤然消散了几分。

    “柴麒?”她问。

    “是啊!”这回换做杨谨觉得奇怪了,“庄主认得她?我还以为,她是江湖中人,庄主未必知道呢!”

    怎么会不认得!

    石寒暗暗心惊。这段时日里,她不是没派人了解过杨谨的过往。杨谨既不肯说出自己的经历,她也不会强迫她说,她自有法子派人去查清楚。以寒石山庄的财力与人脉,这并不是难事。石寒有这个自信。

    然而,每每查到关键之处,线索就突然断了。几次三番都是如此,那奉命查探的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详细回报给石寒之后,石寒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而今,听了杨谨自述曾拜入柴麒门下,试想,柴麒是何等身份,能被她收入门下的弟子,绝不是普通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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