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 第19节(2/3)
作品:《谁教春风玉门度》
是孪生兄弟?”
郝肆奕嗤笑,手被捆缚在身后,便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是……你是何时发现的?”
郝肆奕的声音较伍少略沉一些,他刻意喝了些润喉的草药,使得声音相近。况且一路来他们一直戒备防范桐门派诸人,尤其将郝伍少护的严实,整整三日相处与张豢等人说过的话不过一两句。张豢一见那紫色龙纹,其他的便都抛诸脑后了。
他道:“那夜在客栈,你急急忙忙跑到后院之中,未施易容,你不记得了?”
郝肆奕狭起眼,状似在思索,忽而惊讶道:“原来是你们!可我一路始终不曾露过真容,你又是如何确认的?”一边做戏,一边在心中将那莽撞的弟弟骂了个通透。
张豢得意洋洋地扳起他的下颌,使他与自己对视:“我恰巧曾听师祖说过隐龙蛊一事,原也只是怀疑,看你跑上楼便记住了你的房间。谁知第二日你再出来,竟换了一副丑陋容貌。若不是隐龙蛊你又何必遮遮掩掩?这时我才确信。我一路跟着你们,就为伺机而动。”
郝肆奕神色淡然:“是我鲁莽了。你们到底是何人?”
张豢笑得诡谲,松开他的下颌:“星宿宫之人擅毒、魇媚术等邪佞之术,这才使得名门正派节节退败,得了龙皿,我们还怕星宿宫、蚀狐门不成?”
郝肆奕面无表情,挑眉道:“噢?有了我你们就敢与星宿宫打么?”
张豢耸肩:“将你的血混入药材中,就可制出解百毒之药。武当、少林自然要求助于我们,有这些武林中的领头羊在,又何须我们亲自与星宿宫对抗?”
郝肆奕作恍然状:“噢,如此一来桐门派自然名声顶鹤,原本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张豢蹙眉,却也并未发怒。
郝肆奕道:“树大招风,如今星宿宫迟迟未动你们只因你们一届小派,多留几日却也无妨,若是在武林中有了一席之地……”
张豢冷哼:“这就不劳西兄操心。”他将郝肆奕劫来无非是觉得奇货可居,至于究竟如何用这龙皿得利,还须和门派中长老们细细商量过才有定夺。
郝肆奕眼带嘲讽,哼笑道:“哈,若如今劫了我的是星宿宫,我也无话可说。一届小小桐门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听过不曾?”
张豢大怒,拂袖而去:“不劳你操心!”
过了几个时辰,煮好的红枣莲子羹却当真由下人端了来。
郝肆奕要求解开绳索自行服用,婢女出门请示了一番,回来便替他解开了束缚。
第二日,郝肆奕正睡得朦胧,却觉脸颊一阵瘙痒,似被人指腹刮搔,遂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西兄……你叫什么名字?”
郝肆奕一看清来人,登时睡意尽消。他与韩轻嗣一样不喜与生人接触,下意识地皱着眉躲开张豢的手,不清不愿道:“西……帅。”心中再把郝伍少棍打一百遍。
张豢嗤笑:“连相貌都是假的,名字自然也不会是真的。那夜我听你口中叫着‘青丝’这名字,然而你们这行人中却未有叫此名的……我倒是好奇的很,你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郝肆奕强忍下怒斥“干你何事”的冲动,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冷冷地破口而出:“与你何干?”
“何必如此冷……”
张豢见他避开自己,不由更起了撩拨之心,上手摸他红润的双唇,却被暴躁的郝肆奕一巴掌挥开。
郝肆奕翻身坐起,浑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一言不发地坐到桌旁。
他不愿离张豢太近,一则是心怀厌恶,二则是生怕自己一不当心便忍不住杀了他打乱计划。
张豢也不心急,只是冷笑道:“躲什么,你纵是逃得出这间屋子,也逃不出桐山。”
郝肆奕怒压心底,冷冷道:“好走,不送!”
张豢诧异道:“你……你倒是随遇而安,真将自己当此处主人了?”
郝肆奕已懒得与他废话:“你想要活的龙皿。”
“……这是威胁?”
郝肆奕不语。
张豢沉着脸上前,一把捏住他小巧的下颌:“真不巧,我原先并没有这种心思。只是你这脾气像极了桀骜不驯的野马,倒越发让我想骑上一骑了!”
郝肆奕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他身上并未带什么药物,因知带了也会被桐门派之人收走。且若当真携带毒物,反引起他们疑心。
眼下他手无寸铁,若当真要与张豢相搏,恐怕必落下风。
他咬牙切齿道:“你一定会后悔!”
张豢大笑着凑近,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真的蠢得很,你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方才若服软,我或许尚能怜香惜玉一些。”
郝肆奕狭起眼,一双秋水潋滟的眼眸满是杀意。
张豢一时兴起,喜欢极了逗这动不动就炸毛的小猫,偏想试试他爪子如何锋利,遂一手反扣住他两腕,一手抬起他下颌,恶狠狠地凑上去吮弄他红艳如夏日石榴子般的双唇,并将湿滑粘腻的舌头粗鲁地撞开他的齿关。
郝肆奕口中充斥了陌生男人的气味,心中火辣辣地滴着血,狠下心用力一咬!
张豢口中顿时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茫然地松开唇舌:“你……咬你自己的舌头?”
郝肆奕眼中嫌恶丝毫不掩,口齿有些不清晰:“嫌脏,不要了。”
张豢怔住。
片刻后,他悻悻松开郝肆奕,摇头道:“真够狠。”这小猫的爪子挠不到别人,便要扒开自己的心窝。
最狠之人并非能负天下者,而是对自己足够心狠手辣。
张豢一时也没了兴致,郝肆奕的血在口中竟是异常苦涩,令他浑身泛起不适感。
他蹙着眉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命几名师弟与婢女看好郝肆奕,不许他自寻短见,这才窝着一肚子火气回了自己的弟子房。
第十一章
韩轻嗣等人一路憋憋屈屈地遛马跟着蓝莹蝶,马儿缓慢地一颠一颠,不时喷出一口热气,马蹄声在林间小道上有节奏地响着。
“咄、咄、咄……”
清新的空气、适宜的温度、静谧的林间小道……郝伍少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在马背上下颠簸间舒服的直犯困。
韩轻嗣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盯住蓝莹蝶,余光瞥见东倒西歪的郝伍少,长臂一捞,将他抱到自己的身前。
秦颐也直打哈欠,双眼泪汪汪地眯了起来:“有没有办法……让它飞快一点?”
郝伍少蜷在韩轻嗣怀中揉着眼睛连连点头:“万一四哥有什么危险……”
韩轻嗣薄唇微抿,眯起眼思考。
“嗒嗒嗒嗒。”
空旷的小道上响起一阵蹄声,三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赶驴的少年哼着小曲以两倍的速度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边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将骏马当成王八骑的三人。
韩轻嗣若有所思地看着毛驴头上悬的胡萝卜,迷茫的神情逐渐变作开悟。
……
秦颐苦着脸在马尾巴每一根鬃毛上都绑住一朵小花,一边不断躲闪着马蹄的进攻:“这样有用吗?”
韩轻嗣冷着脸抿了抿唇:“试试罢,不行就换雌蝴蝶绑上。”
秦颐:“……”
郝伍少:“……”
好容易将马尾上绑满了花骨朵,秦颐策马向前奔,试图引诱蓝莹蝶迅速追上。
蓝莹蝶扑腾着翅膀上下蹁跹一阵,受花香吸引,竟当真加快了速度向那马尾追去。
秦颐大喜,加快马速,哄着蓝莹蝶继续追赶,直至确定蝴蝶翅膀已扇到极致再快不起来了。
韩轻嗣低下头,心中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哪里……不对呢?
好容易走完了亢长的林间小道,秦颐勒住马,面对着三岔路口傻了眼:“往哪……走?”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要靠它引路,若不然飞得再快也是无用!
韩轻嗣无力地揉了揉额角,暗自恼怒脑髓已被马儿颠成了一团浆糊。
郝伍少干笑了数声,指着悠闲地围绕马尾打圈的蓝莹蝶道:“……问它。”
“……”
三人斫去一马尾巴的花,心如死水地重新上路。
韩轻嗣见花砍花见蝶杀蝶,总算省下了不少引路蝶开小差的时间,耳边却多了秦颐的叨唠声:“张兄,花花草草皆有生命,更遑论蝴蝶?你如此这般……总是不好。”
韩轻嗣一言不发,恍若未闻,只有郝伍少察觉他手已握得骨节斑白,随时会忍不住拔刀削了秦颐的舌头。
再往前走,便来到一条宽阔汹涌的江水前。
江水滔滔,汹涌奔流,绝非等闲可渡。莫说马儿,便是竹筏,只怕也会被浪潮打翻。
三人立马于江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蓝莹蝶轻盈曼舞地向江对岸飞去。
秦颐看着湍急的江水喃喃道:“它……会飞……”
郝伍少咽了口唾沫:“游、游过去?”
韩轻嗣双目失神地摇头:“江水太急……”
郝伍少又咽了口唾沫:“那……轻功踏水渡江?”
韩轻嗣再度摇头:“江水太宽……”
“……”
三个没有翅膀的家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蓝莹蝶那傲娇的小身姿缓缓消失在视线之中。
--------------------
郝肆奕在桐山上待了三天,迟迟不见韩轻嗣等人赶来。
他掐指一算,以蓝莹蝶的速度,大约两日之后便可赶到了。
这三日间桐山上发生了一桩怪事。
桐门派所有弟子或轻或重染上一种怪病,头晕目花,肌肉乏力,成日一派睡不醒的模样。
若仅是如此,桐门派的长老们尚不会疑心,只作是夏日困乏,精神不佳。然而桐门派大弟子张豢嘴唇发紫印堂发黑,浑身肌肉萎缩,明显是中毒之症。再联想一番,自然明白其中有人搞鬼。
想不到小小桐门派也有人觊觎,几位长老紧急商议时第一反应是蚀狐门向自己下手。然而再细想一番,也许又和龙皿有关。
若是蚀狐门与星宿宫下的手,大可用剧毒将门派中所有人都杀了,何必要趁人不备时用慢性毒药?况且,张豢中毒之征最是严重,而他与龙皿往来又较常人更密切。
郝肆奕一人坐在屋中,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桐门派弟子送来解闷的侠客传,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撞开。
进屋的是由三名弟子搀扶的张豢。他如今面容十分憔悴,形销骨立,已与三日前那英姿勃发的大弟子判若两人。
郝肆奕似乎早有准备,嘴角挑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不动声色地继续翻弄着手上的书本,竟是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张豢气虚地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下的毒?”
郝肆奕这才将书本往桌上一扣,一双勾魂又清冷的桃花目眼角微微挑起:“哼,为何要告诉你?”
张豢勃然大怒,欲推开搀扶的两人扑向郝肆奕,却被几名师弟牢牢拉住,生怕他跌倒在地。
张豢压低了声音怒道:“你镇日被关在此地,身上的东西早被我们搜罗走了,是如何下的毒?”
郝肆奕身上只带了一把扇子与几两纹银,连他身上原本穿的衣服也被桐门派之人换下丢了,张豢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郝肆奕懒洋洋地眯起眼,敛起双目的肃杀冷意,重复道:“为何要告诉你?”
一名年轻的弟子屏不住气,猛地抽出长剑抵到郝肆奕脖颈上:“快说!”
郝肆奕斜眼看那亮琤琤的剑锋,秀眉微微拧起,复又恨恨地瞪向张豢:“你竟还能站起来,只怪我毒下的少了!”
张豢蹙眉,抬手止住与上前教训他的师弟,冷冷道:“我劝你老实交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郝肆奕一动,脖颈上霎时裂开一道血口,暗沉的血液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淌落。张豢见他细皮嫩肉的好似没吃过甚么苦头,不由冷笑。
郝肆奕“嘶”地抽一口气,旋即又咬住下唇,沉默了良久,神色尤有不甘地开口:“我想藏东西,自然藏得住。我给你们下的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原本待你们发现时武功已废了。可惜我一时沉不住气,想早些杀了你,反是打草惊蛇了。”
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气鼓鼓的,在张豢看来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想起那日自己强吻郝肆奕,想是那时他借机给自己下了毒。然而再想起此人一贯的行事作风,不由周身发冷:“你做人未免太狠了些!我们虽将你劫至此处,却从不曾伤你性命,你竟要毒害我门派所有人?”
郝肆奕冷笑:“不曾害我性命?这话说得倒漂亮,你们劫我来此莫不是要将我当神佛供奉的?你们算计我,怎不许我算计你们?”
张豢心中对他的几分垂涎好感俱化作了森森冷意,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是自寻死路。你自己是龙皿,竟还给我们下毒,是嫌皮肉痒了吗?!”
郝肆奕撇开眼,漠然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奉劝你们别碰我,此毒本不致死,你们若伤了我,只怕这桐门派将再无一条活口。”
“哟!”张豢气得乐了,在他看来郝肆奕只像个幼稚而嘴硬的九岁孩童,自以为天上地下无人能敌:“你若有这本事,又怎会被我们劫至此处?对了,上回那句话我倒要还给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郝肆奕紧咬着牙关不作声,神情十分倔强。
张豢颤颤巍巍上前,推开架刀的弟子,无力的手想扳起那人的下颌,奈何手指不住打颤:“你一直被关在此地,是如何给整个门派下的毒?”
郝肆奕嫌恶地避开他的手,如避虫蛇:“焚香。”
张豢想了想,桐门派巴掌小的地方,左右不过十数间房子,每日所有弟子都会经过武坛,而武坛与郝肆奕之房相隔不远,难怪每个人都程度不同的中了毒。
张豢虽急于解毒,但对他还是存了几分戒心。他请来见多识广的长老来检查郝肆奕脸上的龙纹,确定无论爪牙还是龙鳞都与传说中无异,且用水用油都洗不去,确认此人是龙皿无异,这才将他房中所有物事都拿出去烧了,并在他身上取血疗毒。
桐门派此时在派中的弟子不过五十几人,掌门先令五名弟子试喝了不同分量的龙皿之血。
晚上,五名弟子的精神皆有所好转,分量约是一壶血便可治好所有人。
郝肆奕眼看着鲜血顺着手腕淌下,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这时停下了算计,想的不是桐门派之人自寻死路,而是有些迷惘:这便是江湖么?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比的不过是谁手段更狠一些。人命不过草芥,而自己即将毁去一片草芥。
只怪他们知道了龙皿一事,只怪他们……活该。
当年江颜逸为了韩诩之抓来十数名精气纯阴之人,除白蔚外统统杀害。如今郝肆奕为了郝伍少要杀五十个人,甚至更多。
谁教春风玉门度 第19节(2/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