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32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博陵安平房的崔仁师,不就是上回房玄龄外任回乡时遇到了那位故人么。称心分明记得,那个时候崔仁师还说,可惜自己没有适龄的女儿,否则两家可以结为姻亲,这下子怎么突然跑出个长女来了。
只是这一肚子的疑问,称心当然不会在殿上说,他看着皇帝愈发阴沉的脸色,心下忐忑不安。
更让他苦恼的是,李承乾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如果单纯是李世民乱点鸳鸯谱,或许李承乾还不会迁怒于称心。可眼下的情形,却变成了称心知情不报,刻意隐瞒。
称心没猜错,李承乾确实憋了一肚子气。称心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什么劳什子婚约,上一辈子,他也从来没有关注过房遗直的婚姻。只隐约记得房家也是拒绝了李世民想要将高阳公主李映蕙下嫁给房遗直的提议。
李世民见状,也知晓自己讨了个没趣。本想安抚房玄龄的举措反倒弄巧成拙,一时也没了兴致,又陆续将魏徵等人封赏了一番,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意味。
称心心里就像提溜着好几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挨到散场,李世民起驾回宫,他也顾不上旁人的眼光,急忙去堵李承乾。
李承乾心里有气,直接就在心里把称心打入了冷宫。打定主意要好好冷他一阵子,上了那专属的坐骑,就一骑绝尘地往东宫赶去。
称心可没有马匹代步,只靠着双腿在后头追人。
“太子......太子......”称心的声音从李承乾身后传来。
李承乾就像没听见一般,拍马前行。弄不清楚状况的侍卫朝身后看了一眼,见称心跑得发髻衣衫都乱套了,便好心提醒道:“太子,房大郎在后头呢。”
李承乾沉着一张脸:“让他追,咱们只管往前骑。”
称心初时还能勉强跑上一段,可渐渐的人和马的速度差就显示出来了。即便他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和李承乾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称心已经用尽了全力,却还是看着李承乾的马,在自己的视野中化作一个小黑点。
太极殿内,众人随着皇帝的离去,也各自散去。杜如晦看着房玄龄抬手抹了抹额头,衣袖处就湿了一片。
“玄龄......唉......”
杜如晦知道,今日在这太极殿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房家。这能够有资格尚公主的家族,必定是皇帝十分倚重的家族。那些没有能够被李世民想起的关中世家,只怕是分外眼红房家的殊荣。
皇亲国戚,自有它的分量在。
可这一切,对于房家这样的新兴山东豪杰来说,却并不是好事。
驸马都尉,虽然听着光鲜,但说到底,这只是一个虚衔。可就是这么个虚衔,相当于三品大官。要知道,即便是中书令房玄龄,也不过就是个三品官。
若是房家大郎年纪轻轻就当了三品驸马都尉,他的仕途就几乎到了尽头,能够升迁的机会少了,掌握实权的可能性也小了。
房玄龄对这个长子,从来都是寄予厚望的,如何能够容忍儿子的仕途因为一纸婚契而断送。
“克明......我......”房玄龄方才能够强作淡定地拒绝李世民,如今想起,心中却一阵后怕,双腿几乎要站立不住。
杜如晦摆了摆手,摇头道:“你不必多言,我都明白。”
杜如晦确实是明白房玄龄的处境的,自己的长子杜荷,也接受了李世民的赐婚,迎娶了城阳公主为妻,成为了驸马都尉。
可这婚后的日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城阳公主,自小娇生惯养。下嫁于杜荷之时,更是按照惯例食邑千户,住在那公主府内,所有的仆从都是伺候她的。
而杜荷这个驸马,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公主性情骄纵,杜荷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公主府内成日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杜氏夫妇对公主的行径还半点都说不得,日子过得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可杜如晦没有房玄龄的勇气。当然,杜如晦本身和山东世家也并没有姻亲关系,顾虑自然也不像房玄龄那么多。
“陛下向来是通情达理的,既然房崔两家有婚约,他定然是不会强人所难的。”杜如晦沉默良久,还是只能想出这么一句话来劝慰好友。
可房玄龄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得轻松,仍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一头房杜二人沉默着回府,那一头李承乾早就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东宫。一顿飞驰过后,李承乾心头的火气也渐渐地平息下去。慢慢地缓过劲儿来,就转头朝身后看去。
此时身后早已没有了称心的呼喊声,人也看不见了。侍从见李承乾回头,轻声道:“太子殿下,房大郎像是没有追上来。”
李承乾朝着回来的方向看了一阵,脸上的表情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刚想转身进屋,就听侍卫喊道:“太子殿下,你看,那不是房家大郎么?”
李承乾慌忙回过头,就见称心一瘸一拐地朝着东宫的方向跑过来。他那步子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显然是累到了极致。
李承乾每看他挪一步,都胆战心惊的。瞄了两三眼,就忍不住朝人走过去。称心先前跑得太急,此刻已经完全处于体力透支的状态,只觉得一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连挪动都困难。
他强撑着抬眼看了看前方,眼前是日光晕成的黑点。称心拼命地睁大眼睛,想看看自己与东宫的距离,却感觉到嗓子眼有血腥味儿。
称心知道,自己已经是到极致了,心里多少也生出了些放弃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刚一冒芽,称心的腿就难以自抑地软了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会直接和地面亲密接触,却没想到跌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那怀抱里,还带着他熟悉的香味。
称心弯了弯唇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李承乾一直盯着称心苍白的脸,自然没有漏掉那一丝笑意。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李承乾抱着气若游丝的人,险些被带到地上去。他算是明白了,这一辈子,他恐怕都拿称心没辙了。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连偶尔使个性子,到头来心疼的还是他。
“你啊......”李承乾憋出了两个字,话到嘴边绕了个圈,又变成了:“还能走得动么?”
称心还残存着意识,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李承乾不断抚拍着他的背,但半点作用都没有,称心咳得都快岔过气去了,捂着胸口难过地蹲在地上。
于是,一群东宫侍卫,就瞧见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正蹲在地上拿着帕子给房家大郎擦嘴。偶尔有涎水低落,李承乾竟全然不嫌脏。如果不是侍卫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李承乾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一个两个正惊奇着,就听见李承乾冲他们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称心难受的感觉就跟跑完八百或者一千米,体力透支一样的:-d
第79章
李承乾这一声喝令, 才让侍卫们如梦初醒般地上前帮着搀扶。众人七手八脚地想要将称心搀起来, 可称心的手, 却紧紧地握住了李承乾的衣衫。缓过劲儿来, 竟然还想开口说话。
李承乾看着他的模样都觉得胸口疼,赶紧阻止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你现在这副样子, 丑死了......”
称心恍恍惚惚间,竟好像听懂了似的, 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又有些迷茫,手上倒是松开了。
李承乾趁机将人半哄半抱地搀起来, 也不知是太过难受还是旁的原因,称心的情绪有些失控,倒是没有了平日里的淡定自持,浑身都软得不像话。
李承乾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脸色, 嘱咐人去请东宫医官。
好不容易到了室内,称心却连坐都坐不住。站着还好, 乍一坐下,从后腰到后臀都酸疼得不行,称心没忍住叫出声来。
李承乾只好让他趴在榻上,却又不乐意仆从来伺候他, 一应事物都亲力亲为。
李承乾刚把帕子打湿,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称心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蜷在床上。
李承乾吓了一跳, 赶紧去看称心的状况。见他紧咬着下唇,两只手紧紧捂着脚踝。李承乾连忙朝他的脚看去。这不看倒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
称心的脚趾,都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蓦地,就让他想起了上辈子自己的那条废腿。
称心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疼得浑身冒冷汗。越是着急,脚趾就越是无法回复到原状。他有些无助地看向李承乾,却恰好看见他略微恐惧的表情。
那一瞬间,称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李承乾往外推:“殿下......你别看......”剩下的半句憋在心里,称心没有说出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么丑陋的样子。
李承乾忙摁住了称心的手,沉声道:“别动......放松......”
很快,称心便疼得顾不上推拒了。李承乾趁势握住了他的脚,将他的脚掌搁在自己腿上,往脚趾扭曲的反方向掰。
称心疼得呻/吟出声,两人都是一头汗水。不同的是,称心是疼的,而李承乾是急的。
折腾了好一阵儿,李承乾才感觉手下筋骨都绷着的脚,终于恢复了原状。称心已经全然脱力般倒在榻上,浑身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医官进屋时,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屋狼藉的景象:称心的衣衫上都沾了尘土,看着脏兮兮的,可太子硬是将他安置在了东宫的床榻上。
医官只消一眼,便瞧出这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
医官看了眼称心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皱眉道:“这年纪轻轻的,别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分明就是中暍之症,赶紧给他喝点儿水。”于是下一刻,医官就瞧见太子亲自给榻上之人端来了茶水,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
待称心面色稍缓,医官又给开了姜桂汤的方子,拍了拍称心已经恢复正常的脚,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走得太急,把筋给转了。”
转筋也不是什么大的病症,称心回过味儿来,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李承乾却细细问了保养之法,才让侍人领了医官下去。
闹了这么一场,两人相视着,都有些尴尬。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竟同时开口道:“你......”
李承乾轻咳一声:“咳,你先说。”
称心仔细看着他的脸色,问道:“你......生气了么?”
李承乾原本是气的,尤其是知道称心已经和崔氏有婚约的时候。他心里是又急又乱,偏偏在殿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可他的性子,天生就是个遇事急躁的脾气。这一出了太极宫,他的脾气就上来了,称心正好就撞在了枪口上。
可是经过方才的闹剧,他心里的气早就消了,但当看着称心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又刻意板起脸道:“你当真跟崔氏有婚约?”
称心心下一咯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平添了一分失措。李承乾一瞧,一颗心便凉了半截。
“殿下......你相信我么?”称心一双眼睛望着李承乾。
“你是谁?是房遗直?还是称心?”李承乾同样直视着称心,半点都不躲闪。
“我是称心,我是称心......”清晰的四个字,重复紧促的四个字,传进了李承乾的耳朵里。
“我相信,我的称心。”李承乾刻意强调了“我的”两个字。
称心深吸了一口气:“父亲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婚约之事,不过崔仁师与家父确实是故交。只是博陵安平房这一支,向来是阳盛阴衰。就拿崔仁师来说,排在前头的两位都是男丁,而那位崔姑娘,我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承乾听着称心的话,脸色却凝重起来:“如此说来,你是一点都不知情?”
称心正色道:“从不知情。”
称心虽然答得十分笃定,李承乾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明朗起来。
房玄龄这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也就相当于推拒了赐婚。不论房家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必须搬出一位崔姑娘来跟房遗直成亲,否则,房玄龄便是欺君之罪。
李承乾当然知道,以房玄龄的智计,绝不可能在大事上信口开河。因而李承乾的心情更加不爽,脸色也越来越臭。
称心看着他的脸色,心下也慌了:“殿下......我......”
话未出口,李承乾就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称心,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假若有一天你娶妻生子,那我俩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李承乾脸上,没有半丝玩笑的神色。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称心,一直看进了他的心里:“如果今天,你说一句想要娶妻生子,继承家业,我绝不勉强你。”李承乾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吞没在唇舌中。
屋内的气氛似乎凝滞了,李承乾没有等来答案,却等来了称心的笑声:“殿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与那崔姑娘素昧平生,根本没有半点私情。”
李承乾闻言嗤笑道:“称心,你还不明白么?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私情,可你与她的婚约,那是悬在我俩头上的一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下来。”
李承乾一时没忍住,声音又高起来。称心下意识地想要捂他的嘴,却被李承乾一把挥开了:“每回都是这样,我们的关系就得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我在房里高声说一句话,你也要来捂我的嘴?”
称心心头一跳一跳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又炸了?他只是缓缓地从那床榻上下来,一点点地将那褥子上沾上的灰尘用袖子掸去。
这一个动作,他反复做了好久。明明那床榻上已经一尘不染,可称心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仿佛他擦拭的并不是床榻,而是自己的心。
就在称心重复擦拭着的瞬间,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称心......称心......称心......”李承乾就这样一遍遍地执拗地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要将它们镌刻进骨子里。
“殿下......”称心的声音很轻,像是低吟,又像是喟叹。“你明明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的生命里都只有你。”
“我不会娶崔氏,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生永世都不会。”称心感觉他每说一个字,李承乾便将他搂得更紧一些,到了最后,称心甚至感觉背后有湿意。
李承乾哭了。
这个认知让称心慌了神,他拼命地想要看一眼李承乾的表情,李承乾却不让他动。
“殿下,你哭了?”称心背对着李承乾问道。
“我......没有......”称心分明就听见了吸鼻子的动静,可李承乾嘴上就是不承认。
“殿下,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谁也不娶。”李承乾这般示弱的表现,反倒给了称心勇气,把心里的话都掏出来。
李承乾乍一听,内心窃喜,可细品之下,又觉出不对劲儿来:“说得我稀罕嫁给你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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