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26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称心深吸了口气,李承乾的话他是接不上了,只能涨红了一张脸,跟在李承乾身后。
称心不说话,他们的“罪魁祸首”可是始终留意着自己身后的情况。他特意将脚步放得很慢,给称心一段缓冲的时间。可称心却像游魂一般,脚下步子不停,脑子却乱哄哄的,连李承乾何时停下了脚步都不知道。
直到撞上了身前的李承乾,他才回过神来。
“真是的,我怎么就带了这么个呆头呆脑的书童......”李承乾嘴角含笑地抱怨着,“主子的体魄要多壮实,才能经得起你这一撞啊。”
他这么一说,称心便立马反应过来,将李承乾由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着急地问道:“撞伤了?”
李承乾看着他惶急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没,快些走吧,我的书侍,你的脚程太慢了。”
经过李世民的一番提醒,两人之间总算比原先守规矩了。如果忽略那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就更好了。原本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李渊也仿佛把仁智宫当成了世外桃源,许久都没有流露出返回长安的意思。
大概他也到了隋炀帝那样的年岁,曾经统一天下的梦想,如今儿子帮他实现得七七八八了,他也就开始享晚年了。
仁智宫山好水好风景好,比起看了许久的长安来说,当然是无比新鲜的。只是这样的安逸日子没过多久,这样的宁静和平,就被打破了。
事件的源头,出在两个押送物资赶往前线的年轻士兵身上。这两个士兵,按照既定的路线,就应当规规矩矩地押送物资军械,到了目的地,将物资交给军队就好。
可这两个,由太子李建成派出的士兵,却没有到前线去,而是径自到了玉华山脚下,大哭大嚎,耍赖撒泼,非要见李渊不可。
李渊听侍卫禀报了此事,也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两个押送物资的兵士,要求见皇帝,这是闻所未闻的事。
李渊不想见,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越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敏感多疑的毛病,就犯得越狠。
到了最后,两个士兵还是见到了皇帝。那两人一见到李渊,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匍匐在地上,冲李渊拼命磕头道:“陛下......我有罪。”
李渊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上来先把所有的罪责自己扛了。前因后果没说清楚,就算是投案自首也太快了吧。
如果李渊知道,那两个士兵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恐怕会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
因为这两个士兵,要告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留在京中监国的太子建成。
他们给太子定的罪名是,企图谋反。
李渊一听见这两个字,三魂七魄都散了一半,跌坐在那凳子上,颤声道:“究竟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细细说来。”
原来,这兵士二人是被李建成派往庆州运送军资的,而这军资的接收对象,是如今的庆州都督杨文干。
这杨文干的身份,没毛病。他曾经是太子建成的东宫宿卫,绝对的太子/党。如今太子监国,想给老部下私拨一些军资,虽然不怎么合法,但也算是人之常情。
李渊连监国这么大的权力,都给了太子,难不成还会在意这么点假公济私的军资,当然不是。
问题就出在了这两名士兵,给李建成定的罪名:蓄意谋反。
那两名士兵言辞凿凿,坚称自己知道太子和杨文干所制定的谋反计划。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军资走私案,而是情节极其严重恶劣,企图颠覆皇权朝纲的谋反案。
太子谋反,那是多么严重的罪名,详情参见李承乾当年谋反事败的下场就知道了。李承乾那样的结果,尚且是李世民不忍心,手下留情的产物。李建成如果真的事涉谋反□□,怕是多半也是个废为庶人,半死不活的下场。
偏偏,祸不单行。在杨文干所在的庆州地界,也有一个名叫杜凤举的人,写信给地方长官,声称自己无意中得知了杨文干谋反一事的始末。一时间,太子企图□□谋反的说法,甚嚣尘上。
李渊已经完全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在宰相萧瑀的提醒下,才慌忙派兵,将李建成压到仁智宫。而与此同时,随行避暑的司农卿宇文颖也被派往庆州,提审杨文干。
兵分两路的做法,并没有让李渊一颗悬着的心放松多少。这些日子,在李渊跟前伺候的宫娥侍人,全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迁怒。
就连李承乾,也规矩听话了许多。自从围猎过后,他与李世民见面的次数便大大减少了,李世民果真忙碌起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李承乾的心下简直说不清什么滋味儿,他最是知道谋反失败的绝望感。只是李建成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太子,皇位都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么要谋反呢。
小孩儿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称心的角度看来,李承乾就是纯粹在发呆。他适时敲了敲桌子,却没想到一声响将李承乾吓了一跳,沾了墨汁的笔,一个不小心就在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李承乾竟然还无知无觉地抬起头看向称心,就像一只睡懵了的花脸猫。称心笑着替他擦净了脸上的墨痕,奇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李承乾想得确实入神。以往称心进了屋,他就像那只嗅到骨头香气的狗狗一般,老早就发现了。今日竟然连称心走到跟前了都没发现。
“我在想,这次的案子,跟父王有没有关系......”李承乾缓缓道。此话一出,立即将称心吓得捂住了李承乾的嘴。称心的面色极其严肃,隐隐地还透着后怕:“承乾,慎言,此处可不比在王府,隔墙有耳。”
称心嘴上这么说,可李承乾的话却在他心中打开了一道阀门,嗖嗖地漏着凉风。
第65章
谋反的指控传到东宫的时候, 李建成一个猛子从凳上站起身来, 将原本愁眉苦脸的太子中允王珪吓了一跳。
“你......确定没有听错?行宫传来的消息是谋反而不是营私?”
王珪沉默地点头道:“是......谋反......”
李建成完全被这严重的指控整懵了, 他讷讷道:“依诸位看, 现在应当怎么办?”
幕僚韦挺心中原本就憋着一股气:“奶奶的,胆敢空口白话污蔑太子谋反?陛下还要将殿下带去仁智宫问话?这还有没有天理啊,照我看, 索性谋反,反正如今秦王功高势大, 趁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也好。”
太子蹙眉道:“王中允觉得呢?”
王珪摇头道:“太子, 万万不可。谋反是大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 便等同于自寻死路。若是现在起兵,且不说我们的兵力不足,光是出师之名就不正。名不正,则天下合而诛之,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太子原本就没有起事的心思, 王珪一番话,正中了他的下怀。李建成连忙道:“中允说得有理。”
如此一来,便只有向皇帝坦白这一条路了。李建成忧心忡忡,总觉得此番上仁智宫, 像是一个凶多吉少的局。
王珪见状劝慰道:“太子殿下,如今所有的法子,都不如您亲自到陛下面前向他坦诚一切, 您的本意原就不是谋反,那点子营私的物资又算得了什么呢?难不成陛下还能凭这个治您的罪。回头陛下要是对您的话还有怀疑,那便找那杨文干前来。两相一对峙,您自然就洗脱谋反的嫌疑了。”
王珪的这种说法,确实是个好法子。李渊对太子建成本身还是很信任的,此番将太子招去仁智宫,也是为了控制住太子。毕竟如果太子本人都被控制住了,那些叛将拥戴新君的想法也落空了,自然就闹不出什么风浪,更不用说李建成原本就没有谋反的心思,到时候与杨文干一对峙,也就能够说明太子谋反是谣言。
想通了这一切,李建成也没有初时那般紧张了。他卸下了一身的武器,由着侍卫将自己押到了仁智宫。
大殿之上,李渊两目放空地看着下首的太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为皇帝,他最厌恶的,就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觊觎他的位置。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嫡长子也不行。
而作为一个父亲,李渊还是对李建成寄予了厚望的。如今这所有的厚望,都变成了一则笑话。
李建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从李渊的脸上,看到一种深刻的失望。以往即便是李建成做过再多的错事,他也从未在李渊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
一瞬间,李建成心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消李渊心中的怀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那“噔噔”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着,听起来格外渗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渊突然从案上执了一枚纸镇,往地上猛地一扔:“够了。”
“做戏做够了么?朕自问待你不薄,这把椅子......”李渊用力地拍了拍龙椅:“在朕百年之后也是你的,你又何苦......”
李建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点头道:“父皇,您说得没错,孩儿确实没有造反,孩儿是冤枉的......孩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送物资,会被误传成这样。孩儿可以对天发誓,对着皇位,孩儿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图谋不轨之心。”
李建成先前的磕头还是很有效果的,此刻他的额头上,有大片大片的红肿,看起来十分可怖。在李渊的记忆里,太子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永远从容的气度,他从未见过,形容落魄至此的李建成。
父子俩对峙良久,末了还是李渊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当真......没有谋反的心思?”
李建成一听,就知道李渊心中已经动摇了,当即膝行到李渊的跟前,用力地拽住了他的下摆:“父皇,儿臣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不臣之心,望父皇明查啊。”
这件事,甚至不用李建成说,李渊也一定会明察的。
李渊沉吟道:“既然如此,朕已经派人前去审问杨文干,你可愿与他当面对质。”
事到如今,李建成也知道,唯有当面对质这一条路,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他忙不迭点头道:“儿臣愿意。”
李建成态度如此坦然,李渊提着的心也渐渐地定了下来。经此一遭,只要李建成没有谋反,他做了什么,李渊都觉得是可以容忍的。
但是,一月后,却忽然传来了杨文干在庆州起兵的消息。
杨文干,真的反了。
这一下子,朝野震动,李建成也没了当初以自由身进入大殿的待遇。李渊不由分说地将他扣押起来,只待进一步的审问。
如果不是早有预谋,那杨文干何以会反。既然杨文干反了,此事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太子谋反,原本就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如今计划泄露,被人告发,太子才会被捕。而杨文干本人,则由于消息的滞后,如期起兵反叛。
这才有了今日之局面。
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只有这样一种解释最为合理。
仁智宫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李承乾却颇有些心神不宁,他总觉得,杨文干谋反一案,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上一世,李世民并没有带他到仁智宫去,但却在出征讨伐杨文干之前,回了一趟秦/王/府。那个时候的李世民,显然心情是极好的,对着李承乾,也是一派和风细雨。
李承乾到现在都记得,那时李世民曾搂着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表意不明的话:“承乾,你很快就可以是太子了。”
彼时年幼的李承乾,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他却凭借着孩子最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李世民语气当中,一丝明显的喜悦。
李承乾总觉得,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什么地方是被他忽略了的。或者说,被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
“究竟......忽略了什么呢?”
李承乾不自觉地,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一旁正在习字的称心听见了,先是走到了房门处,推开房门,确定庭院内四下无人,才重新把门关好。
他走到李承乾面前,做了一个完全出乎小世子意料的举动。
称心将李承乾用力抱住了。却说李承乾忽然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还带着熟悉的气息,瞬间就将他神游的注意力拉回笼来。
李承乾不理解称心突如其来的主动,只能轻轻地回抱住称心,生怕惊扰了这静谧的一刻。
他听见称心轻声道:“承乾,你答应我,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都不要再去想了......”
李承乾刚想追问,却被称心搂得更紧了些:“我从来都没有请求过什么,这算是我第一次请求你,可以么?”
称心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承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轻轻拍了拍称心的背:“放心吧......我不会再想了......”
安抚了李承乾,称心坐在案前,却再也写不出半个字。他想起方才李承乾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究竟......忽略了什么呢?”
等称心回过神来,他发现案上的蜀纸上,写着两个大字:“动机。”
没错,整件事情最为蹊跷的地方就是动机。
从那两名侍卫上山告发太子开始,这件事的动机就是说不通的。太子趁皇帝离京,给部下偷着运物资,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李建成派出去的,必然都是自己的心腹。既然是心腹,那两名侍卫,怎么会好端端地去将太子给告发了呢?这是第一处动机不对的地方。
第二处便是那杨文干。众所周知,杨文干谋反,如果是太子授意的,那么反过来同样也说得通。换而言之,杨文干谋反,本就是为了拥立新君,可是宇文颖出发去提审杨文干之时,李建成已经被押到仁智宫,处在严密的看管之下了。这个消息如果传到杨文干耳朵里,他此时起兵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甚至可以说,不仅没有意义,还会让李建成陷入一个非常被动的境地。
相当于往李建成头上,扣了一口大锅,这么愚蠢的事情,作为太子心腹的杨文干,没有理由会不懂。
当然,称心能够想通这些,却会让它们烂在自己的肚子里。称心将那纸投进了砚池之中,不一会儿,那纸就被水泡得软烂成了一团,再也看不清原先写了什么。
就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李世民接到了一道敕令,宣他即刻觐见,不得有误。独自在屋子里的李世民,同样将一小撮纸卷点燃了,直到看着纸卷化成了灰,他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理了理衣衫,遵照李渊的敕令前去觐见。
第66章
宝座之上的李渊, 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李世民进来的时候, 他隐约间听到了响动, 马上惊疑不定地掀开眼皮, 见是一身常服的二儿子,又暗自松了口气,重新阖了眼。
李渊一夜都没睡, 他不敢阖眼,生怕一阖眼, 就看见李建成一脸鲜血地站在他的床前。
他甚至分不清, 那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李建成的血。
李世民等了许久, 终于等到了李渊的眼皮再次掀开。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却像忽然之间下定了决心一般,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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