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卷之绝代风华 第34节(1/2)
作品:《鬼道卷之绝代风华》
安翘之点头,低垂的眼眸闪过晦暗的光芒。
密封的石屋内,影门的人已经离开,衣衫破损满身伤痕的人如破烂的布娃娃一般瘫倒在角落中,若不是因地面窜起的寒气和身上尖锐的疼痛而时不时颤抖一下的话,几乎要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具尸体。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长的让他觉得似乎已经等不到天明的日出。
团在角落中的人影突然动了一下,短暂的让人以为和先前一样只是因身体的疼痛而产生的本能抽搐,但那双掩藏在凌乱的发丝后募然睁开的漆黑色眼眸证明了事情的异样。
他忍着全身火辣辣的剧痛撑着地面艰难的坐了起来,每动一下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就越加的抗议叫嚣,原本已经开始止血的鞭痕又流淌出殷红的血迹。
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捆在一起,他试着扭了扭,双腕一阵刺痛,绳索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显然困得很结实,也很专业。漆黑的眼睛四下转悠了一圈,他紧咬着牙关,扶着墙壁慢慢的,努力地站了起来,身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昏过去才好,唇角终究忍不住发出一声细细的□。
瘦弱的后背无力地抵在冰寒的墙壁上,被碾压的伤口仿佛又被盐水洗涤了一遍。漆黑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散发着坚定夺目的光彩,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硬是向前走了好几步。口腔内涌起一阵阵腥甜,刺激的他脑中昏眩。
豆大的油灯晃晃悠悠,他咬了咬牙,举起手臂将手腕上的绳索凑到橘黄色的灯火上。炙热的火舌吞噬着结实的麻绳,也灼烧着他的双腕,但他没有丝毫退缩,这点小小的烧伤算什么,比起他全身的剧痛不值一提。
捆绑的绳索终于断开,他甩了甩手,将焦黑的断绳扔在地上,然后摸向头顶的发髻。沾着血迹的十指在发丝间小心仔细的细细摸索,忽然指尖像是摸到什么东西似的顿了顿,然后慢慢地从发髻间抽出一条细长的东西。
那是一根乍看上去和普通的发丝没有两样的东西,一样的颜色,同样的长短,只是比之柔软的发丝多了抹坚硬,有点像细长的铁丝。
他小心地摸了摸那根铁丝,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幸亏他留有后手,否则在绣袋被没收的情况下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儿。
白皙的指尖抹了把身上细细流淌的殷红小心的、均匀的涂抹在细长的铁丝上,黑色的铁丝变成诡异的黑紫,然后他将铁丝的一端凑在油灯上慢慢点燃,黑紫的色泽一下子变成妖异的鲜红,在铁丝上细细流淌,仿若活物。
一股淡淡的似乎是檀香,却又夹杂着血腥的味道慢慢飘散开,若不凑近了细闻得话根本闻不到。
他持着细长的,冒着诡异红烟的丝线一步一步,坚定地向门口走去。
“隆隆”石门开启,一个黑色的身影向他身上扑来,他略显笨拙的避开,那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并没有去查看地上那人的情况,而是直接绕开他向门外走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冉雾”虽然好用,但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并不清楚这座地下总部的具体路线,能够找到小欢喜也是误打误撞全凭运气,而他现在也只能再赌一把。他现在的所在明显是一个刑室,而刑室与牢房应该是相差不远的吧!
他沿着长廊一间挨着一间的将石室的门统统打开,石室都差不多大,四四方方,一览无遗。有的石室是空着的,也有石室是住着人的,而住人的无一例外都或躺或仰的瘫软在地。
时间慢慢流逝,耳边传来熟悉的“隆隆”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共打开了几道门,只觉得脑中昏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他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终于,在一堵石门被开启后,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他一下子冲过去,搂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随即轻轻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任何伤痕。
小小的孩子蜷成一团躺在床上,红彤彤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他怜惜的伸手想要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却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斑斑血迹,只一下,小孩白白嫩嫩的脸庞上划上一道刺目的红痕。
洛君望不满的皱了皱眉,想要擦去那道碍眼的痕迹,可身上血肉模糊,哪还有一片干净的地方。他叹了口气,俯身将孩子抱入怀中,明明是脆弱到了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身体这一刻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竟一下子就抱起了不算轻的孩子。
一步又一步,一个又一个带血的脚印被他抛在身后,时不时的,狭长的走廊间或倚或躺着一两个鬼面黑衣之人。但他已经不会再去害怕了,不仅是因为他们再也不能伤到自己,更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他。
走到后来,他几乎是凭着一股本能向前动,连手上的细丝已经燃尽都不知道。直到脚下一绊,满是伤痕的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那股尖锐的痛楚终于拉回了一点他一直麻木着的知觉。眼前一片黑暗,他四下胡乱的摸了摸,一阶一阶的台阶蔓延向上,他晃了晃脑袋,原来已经到这里了么?
就要出去了,还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疲惫到了极致的内心陡然生出一股锐气,空茫的眼眸凝成一抹亮丽的光彩。他解下腰带将孩子牢牢地系在背上,暗中摸索着几乎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去。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阶梯,对此刻的他来说却难如登天,每向前一步都如踏着刀山一般。但越是如此,他心中的那股意志就越是顽强,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暗夜之中几乎要发出光来。
终于,头顶的石板向旁边开启,一丝隐约的光亮透过破旧的窗棂射了进来。一大一小浑身是血的两人慢慢的从洞口爬了出来。
洛君望看着泛着红光的天际,思绪迷糊的想:原来已经天亮了吗?他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只能勾住身边孩子的衣角,无声的沉寂下去。
这时,成堆破旧的桌椅后面拐出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他走到昏睡的两人身边,低低的赞叹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呢!进了影门竟还能活着走出来,当真是不简单!”他抬眼望了望两人身后那道蜿蜒在地的血痕,掏出一粒药丸喂入洛君望的嘴中,“意志确实坚定,就不知能不能一直坚持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失控
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的一片,翻滚涌动,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小小的院落简单朴素,只栽了一棵梅树,现在正值夏季,树干之上光秃秃的,张牙舞爪的伸向阴沉沉的天空。
肆掠的狂风将雪白的衣裾卷的猎猎作响,墨发飞扬,凌乱的飘散在脑后。
笔直的身影在狂风之中巍然如山,他微微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喝着葫芦中的美酒,清醇的酒香飘散在风中,透明的酒泽沿着唇角流淌而下,划过白皙的脖颈,性感的锁骨,流入单薄的衣衫中,此情此景,旖旎诱人!
葫芦里的酒是他刚刚从颖朝皇宫顺来的绝世佳酿,若是往常以他爱酒的个性绝对是细酌慢饮,静心品味,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牛嚼牡丹似的糟蹋了美酒。
可他现在又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其他!他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一把邪火烧的痛不欲生,那一口一口喝下去的烈酒如火上浇油一般将火燃烧的更加旺盛。心中的那头野兽挣脱了枷锁般的咆哮嘶吼,左冲右突,若不是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隔了道门的熟悉气息牵制着,恐怕他现在已经失控。
金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他努力的疏导着体内频临失控的力量。这些年来,随着身体的慢慢长大,封印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没有完全解开封印,但以他现在的功力,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而要想完全恢复力量,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可现在,或许是情绪的失控,他只觉得体内那部分被封印着的力量正蠢蠢欲动,全身的肌肉经脉都隐隐作痛。他调动内息,温热的气流安抚般的在周身奇经八脉中流淌了一遍,频临失控的力量慢慢平息下来。但封印终究还是松动了,若他能一直平心静气慢慢吸收消化的话,过个几年等封印的力量完全吸收也就没事了,而以他平静淡然的性子来也说并非难事,前提是他最重要的人能够平安无事。
金红的光芒出现的突然,消失得也很突然,快的让人以为只是眼花。躁动的内息渐渐平息,体内那股邪火也被他牢牢地收敛住,这时的他似乎又恢复成了那个淡然沉稳的寒衣楼楼主,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狂风大作,黑色的身影和飘舞的枯叶一起飘落在地,雪亮的闪电募然破空,惨白凄厉的令人心慌,嗡嗡的雷鸣紧随其后,沉重有力,似乎整个天地都震动了起来。
“本座不想再等了!”楼绝华的声音在狂风之中并不是很大,却比雷鸣声更加的清晰,“吩咐下去,立刻行动!本座要在十天之内看到秦真潜一无所有,死无全尸!”
师九恭声应诺,离开之前,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眉宇之间是掩不住的担忧。
楼绝华凤眸幽深,面色无波,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可那一口一口灌下去的烈酒泄露了他的异样。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楼绝华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似的一瞬间的僵住了动作,然后白影一晃,他已经出现在了紫衣的女子身边。
“怎样?”他的声音因过度的压抑而有些沙哑。
潮卿倚着门框,揉了揉疲惫的眉宇,道:“暂时没事,伤口我都已处理了,只要不发炎就没事,只是他如今高烧不退有些危险。”
“那就让他退烧!”楼绝华稍稍提高了声音。
潮卿点头,“一会儿我就去熬药,只要今晚能够退烧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她没有说如果今晚没有退烧会怎样,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看着楼绝华终于维持不住平静的脸色,潮卿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你要做好准备,即使他今晚能够挺过来,但他先天体弱,是娘胎里便带来的毛病,经过这次大创,早年调养的身子底子基本上就是全毁了,日后怕是......”说到这里,她终究没忍心再说下去。
楼绝华铁青着脸问道:“日后怎样?说!”最后一个字已经算是厉喝了,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潮卿知道他心里现下只怕难受得紧,也不计较他的语气,担忧的回道:“日后怕是无法寿终!”
无法寿终吗?楼绝华脑子里一阵混乱,恍惚间想起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捂着唇咳得撕心裂肺的子瞻,形销骨立弱不禁风的子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子瞻,雪夜之中赫然长逝的子瞻......
心很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原来重活一世他依旧无法让他顺遂一生吗?他终究还是要遵循上一世的轨迹英年早逝?那他这重来的一世还有什么意义?这一刻,他对自己存在的本身产生了怀疑。
看着他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神情,潮卿很是担忧,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她握住他的双手,试图给他一些温暖,“绝华,你可以怜惜他,可以照顾他,也可以喜欢他,但不要爱上他,不要在他身上放太多的感情。”不然痛苦的会是你!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很卑鄙,但他是她最在乎的人,是她最亲近的弟弟,无论如何,她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楼绝华慢慢的摇了摇头,抽出双手向里屋走去,低哑的声音幽幽飘来,“已经来不及了。”早在他还是一缕幽魂听他说出“我叫洛君望,字子瞻”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啪嗒”,豆大的雨滴从云层之后落下,在地上打出一个深深的坑洼,轰轰雷鸣声中,暴风雨终于哗啦啦的倾洒而下。
卧室之中暗沉沉的,偶尔一道闪电划空而过,照的室内一片惨白。红木雕刻的拔步大床上,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静静地躺着,呼吸略急,一向苍白的脸色红润的反常,紧翘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着,锦被之下的身躯一圈一圈的缠绕着雪白的绷带,隐隐的渗着血丝。
楼绝华悄无声息的坐在床头,撩起衣袖轻轻的擦拭额头滚落的汗珠,莹白如玉的手指沿着脸廓细细摩挲。
原本痛苦无措的心神在见到他的时候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狭长的凤眸溢满了疼惜与柔情。
眼前的这人是那样的脆弱,仿佛稍微眨一眨眼睛就会消失似的,让他恨不得能够将他变小随时随地的带在身边。
他不知道这一天究竟是怎样过来的,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他看着他扮成小太监在太子宫忙忙碌碌,他满心疼惜的给他受伤的双手上药,他暗使手段顶替鸣凤班的台柱登台舞剑给他看,只因他忽然想起上一世他就是因落涯阁上的一段剑舞对自己一见钟情的。
那时的他满含希望,一直想着他会不会因为那支剑舞再次喜欢上他,想的多了便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到他面前看看他是怎样的反应。后来因为想到他装扮的小太监的身份应该还在前殿忙碌才勉强止住了自己。如今想来,为何他就没有去了,哪怕只是暗中看着他也好啊!那样的话,他还是那个对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的如玉君子,而非满身伤痕的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当今早秦真岚抱着浑身血腥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若非做梦,那个他最在意的人怎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伤成这样?若非做梦,那个前日里还活蹦乱跳的人为何会破烂娃娃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惨白的电芒下,透明的水珠折射着晶莹的光泽,滴落在滚烫通红的脸颊上。楼绝华小心翼翼的俯身,慢慢的吻上身下之人的唇瓣,柔软的舌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舔砥着昏睡之人干燥起皮的唇瓣,直将他吻得湿润嫣红才放开。粗重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隐隐的感到一阵燥热。
白皙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空气附在他的心脏处,感受着那一声一声的心跳,却深怕弄痛他似的不敢有丝毫接触。眼前的这个人伤痕累累,性命堪忧,这让他以前的所有承诺所有保护都成了一场笑话。
暴雨如瀑,电闪雷鸣,这个雨夜终究是不平静的。
楼绝华一遍又一遍的帮昏睡着的人换下额上的湿巾,企图让他的温度降下些。
清苦的药味传来,潮卿端着还冒着白烟的瓷碗挑帘走了进来,她用调羹搅了搅浓墨般的凄苦药汁,轻轻地吹了几口,说道:“将他扶起来点。”
楼绝华拿下他额上的湿巾,将他半搂着倚在自己怀里,漆黑的药汁被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口中,但洛君望终究是昏迷着的,一些来不及咽下去的药汁顺着唇角流淌而下,被楼绝华眼明手快的抹去。
喂完药,他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回床上,从始至终眼睛都没移开那人半点,仿佛生怕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会受到什么伤害。
这样神经紧绷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楼绝华是潮卿从未想到过的,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从不知道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淡漠冷清的人动起情来竟是这般的炙热,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也无法劝他迷途知返,所能做的只有帮他医治好他所喜爱着的人的身体,能让他陪他久一些,再久一些!
夏季的暴风雨怒吼着拍打在雕花的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屋内烛光摇曳,投下影影绰绰的黑影。
楼绝华看着床上的人喝下药之后略略平稳的呼吸,凤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他抬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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