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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鬼 第5节(1/3)

作品:《狱鬼

    原来他以为这就是个愚钝之人,十足的东郭先生。可随后几次,他发现这小子的心机不少,也算不上是个粗浅的乡野村夫。

    看来这个吴水根虽然鬼心眼不少,心地倒还不坏。

    绍对他的反感,稍稍减退了些。

    看在这小子这么识趣的份儿上,自己就赏他一顿好觉吧。

    算起来,这是俩人第三次相拥而眠。

    冰冷的狱中夜晚,这么单纯的互相拥抱取暖,倒也不失为一种慰藉。

    可惜屋里的隐隐的味道不够河蟹,不然倒真算得上是个高质量的睡眠呢!

    因为在床的四处封了结界,就算周围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绍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这次,当那双诡异的眼睛再次在狱门外出现时,结界墙上立刻泛起了阵阵涟漪。

    原来是他!绍猛地睁开了眼睛……

    二十一

    水根睡得天昏地暗,根本没发觉囚室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绍坐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来人,那人进来时,铁门发出闭合的“咔吧”声,让水根微微地张开了眼睛,抬头看看进来的这位,又转身捅了捅清河王:“你夜宵来了,赶紧吃吧!”说完转身继续睡觉。

    鬼见得多了,就没啥可怕的了。这些时日来,水根的神经越发坚韧,平心而论,无头女鬼和鞭王大叔真算得鬼中比较体面的了。剩下的几个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成人形。

    就说眼前这位吧,该不是刚从焚尸炉里爬出来的吧?烧得跟烤羊头似的,看一眼就把明天的口粮都省了。

    “清河王,你的品位真是不同,居然让这个土鳖蛋活到现在。”

    熟悉的腔调撞进里水根的耳膜,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是他——本应躺在重症监护病房的冯局长!

    水根本能地往绍的怀里缩了缩。看来局长在甬道里被款待得不薄。

    脸部重度烧伤,隔着三米,都能隐约闻着肉被烤糊了的味儿。

    清河王听了冷哼一声,反手将水根搂住,在孩子的脸蛋上“吧嗒”亲了一口带响的。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冯局长呢,如果不是这番阴差阳错,我怎么能确定水根真的就是万人的转世?”

    冯局长听了,镶嵌在焦肉里的眼珠子惊讶地一睁。别怪局长纳闷,连水根都觉着奇怪,自己怎么又成万人了?

    他直觉这位清河王又要利用自己这根蚯蚓钓大鱼了。

    冯局长瞪着鬼一般恐怖的眼睛又看了看水根,忽然想到之前那晚,窥见两人也是相拥而眠的一幕,不由得半信半疑,可转念一想,突然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怪笑:“他?清河王你还是省省吧?虽然这小子是鬼月之初所生,也恰好能容纳镇魂石。

    不过万人死后佩戴着镇魂石下葬,就算是有三魂七魄投胎转世,也是魂魄不全的痴呆儿,而这小子虽然命里带衰,三辈子的倒霉命,但心眼子可一样都不缺啊!”

    听了这话,绍依然含情脉脉地看着水根,那劲头跟白天盯着红烧肉有一拼。

    “如果他不是万人,为什么从墓穴出来后,会想起卜莁村的确切位置?”

    不悟村?水根认真地思索了下,方圆十八里乡镇也没听过这名号啊?

    “你说得是真的?”冯局长的嗓门明显放高,他激动地想去抢绍怀里的水根。可是被绍一挥手镇开了。

    那脸撞到了墙上,本已结痂的伤口立刻流出了浑浊的脓血。

    水根本想说,我不知道什么不悟村,是这清河王在胡说八道。可是一旦让绍下不来台,难保他不恼羞成怒,把自己丢给冯局长处置。

    “你说,卜莁村在哪?”冯局长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污血,转而逼问水根。

    水根尽量忽略点狠掐着自己胳膊的大手,一脸严肃地说:“你让我出狱,我就告诉你。”

    绍用更加饥渴的眼神梳理着水根,看那架势要是屋里没有烤肉冯,就要上演缠绵的戏码了。

    “阁下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出去吧,不要耽误我跟万儿的休息。”

    冯局长阴测测地说:“我为什么来这?清河王你应该心知肚明。在甬道里,你特意留下那两个僵尸暗算我,幸好我有罗盘张预先给我的辟邪符,总算是镇住了两个僵尸,可是点燃的符纸不但焚烧了僵尸,也连带点燃了我身上为了驱散冰蛾而涂抹的磷粉……”

    到这水根才恍然大悟,原来烤肉冯变成现在这德行,还真是狗咬狗的结果。

    冯局长接着说:“幸好我有了镇魂石,就算肉体再怎么溃烂也能让魂魄不散,不过你害得我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我不回敬您清河王些什么倒也说不过去啊!”

    绍听了狂妄地大笑:“你当初把我召唤出来,也无非是利用我找到墓室的真正入口。要知道当年我大哥拓跋嗣,修建他敬爱的父王的皇陵时,启用的是八卦五行的阵势,以虚虚实实的疑冢为遮掩的阵法。

    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就算挖尽疑冢也不得其门而入。因为你的言而无信,破坏了万人的躯体,令他不能聚拢魂魄重新回到以前的躯体中,没立时要了你的性命已是万幸,你还敢跑到我的面前大放厥词?”

    “呵呵,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本来我是想找机会废了你们俩一解心头只恨的,不过如果能继续合作下去的话,我也不是个会记仇的人。怎么样?我也不管这小子究竟是不是万人了,清河王,只要你们俩帮我找到卜莁村,我就让你们俩重获自由。”

    在冯局长走了以后,水根确定门外无人,才偷偷地问绍:“那个不悟村在哪啊?”

    绍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里是万人的家乡,据说是许多研习卜卦占卜之人神往的圣地。”

    水根一翻白眼,他现在一听万人的名字就脑袋疼,虽然烤肉冯说自己是三辈子带衰的命,可跟这万人沾上边儿的话,估计得倒八辈子霉。

    现在这姓冯的又出来搅局,而拓跋绍也不知要怎么利用自己。

    想到前途未卜的命运,水根心里越发烦乱。从绍的床上翻了下来,气哼哼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用被蒙住脑袋,辗转了一会,又睡着了。

    想得多,觉睡得就不踏实。

    云里雾里的,好似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山村之地,说是山村,却不见半片屋瓦,自己跟抽风似的,不断地爬着台阶,那台阶上挂满了青苔,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粘腻湿滑,破台阶好似没有尽头,浓雾环绕,只能一步步地往上走。

    水根走得绝望,想停下来,可不知有谁在身后推着自己一直向上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根只觉得两腿发涨,终于到了尽头,却发现台阶之上只有一块硕大的圆石,上面用古朴的字体琢着几个大字——“大易者不占”。

    “大易者不占……”水根不禁呢喃出声。

    他伸出手去摸那块圆石,原石倒也不硬反而热乎乎有些发软,再使劲摸,石头居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疼得水根哎呦一声,睁开了眼睛。

    只见绍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床前,满脸肌肉狰狞地握住了水根的手说:“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二十二

    “哎呦?”水根睡得迷糊,想了想,自己刚才好像叫的是这个,直觉重复了下刚才发出的动静。

    绍的眼睛瞪得比烤肉冯都吓人:“你刚才梦里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方才的梦境片刻间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残留在脑子里的依稀就是最后看到的几个字:“大……大易者不占?”

    水根说得不太肯定,可他看到绍用一种吞了耗子的表情看着他。

    “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操,那梦老累人了,一排台阶子,没命地往上爬,然后有一个圆石头,上面就刻着这几个大字。你说我这梦是不是做的挺有学问的?”

    “……”绍不再说话,而是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眼角挂着眼屎的乡下小青年。

    水根被他盯得有些发怵,想翻身躺下接着睡觉。

    这时绍却操着沙哑的嗓门开口解释起来:“‘大易者’,指的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不占’的意思是不会去占卜的。在卜莁村的门口就立着一块刻着这字的原石。因为去卜莁村寻访的人,大部分是希望寻访到通灵的巫师,占卜一下自己的前程命运。

    而这块石头旨在告诫那些机缘巧合寻访到此的人们,真正的智者是不需要靠占卜来操纵自己的命运的……你刚才梦到的,恐怕就是卜莁村的入口……你怎么会梦到那的?或者你是在撒谎,只不过是别人凑巧告诉你的……可是,当年卜莁村就被我的父王夷为平地,村中之人除了万人外,无一幸存,这个神秘的村落早就成为一个失落的传说,若不是万人曾跟我提及自己的家乡,我也不会知道此中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

    到了最后,质问已经变成了喃喃自语,饶是绍这样攻于算计的人,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出来。

    “嘿,那个清河王啊,甭管我梦见啥,我跟你那万人可没啥关系啊!”

    水根一听话头不对,连忙撇清。要是这鬼王爷又得了失心疯把自己当成万人,备不住又得屁眼开花,夜夜销魂了。

    绍突然站起来,背靠着墙壁坐到自己的床上,看来时刻意与水根保持距离,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迷惑。可他的目光依旧闪烁地紧盯着水根,有些发抖的拳头握了又握,仿佛溺水之人遇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明知没有用,却依旧忍不住牢牢握在手里似的。

    就像冯局长说的那样,任谁都知道水根是个做工粗糙的赝品,他却总是被水根身上不经意冒出的疑点而迷惑,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犹如筑在流沙上的楼阁,前一刻富丽堂皇,下一刻便会轰然坍塌。

    水根被这异样的目光盯得不舒服,难得这一夜没有什么恶灵现身,可囚室里的两个人却一夜无眠。

    虽然不知道冯局长寻访卜莁村的目的,但看来这位却是很急迫的。

    没过几天,监狱就给犯人进行了大规模的体检。大部分犯人都是身强体壮,除了火力旺点,就没啥大毛病了。可542和543两人的体检结果惨不忍睹,简直给国家的监狱卫生保障体系抹黑,不是三阳亮起红灯,就是体内发现肿瘤,需要保外就医。

    就这样押送两人的警车一路开出,在山路上拐个弯,把两个人送到了君山边上的一栋小别墅。

    而冯局长裹着雪白的纱布在别墅的大厅正等着他的到来。

    除了冯局长之外,还有一个20岁左右的青年坐在沙发的一角,他戴着厚底眼镜,神色稍显有些木讷,一副在读大学生的模样。

    冯局长看起来很高兴,热情地把那个少年介绍给了绍。

    “这位是对北魏历史文化颇有研究的梁博士,哦,就是之前不幸在古墓中遇害的梁教授的儿子。”

    水根眼睛瞪成了飞利浦灯泡。

    他想起之前冯局长曾经冒充过梁教授的儿子,没想到还真有个儿子来着,只是不知这位小梁博士是否知道啃了他老子的,正是现在人模狗样的拓跋绍。

    “咳,可惜梁教授英年早逝……不过虎父无犬子,你们别看梁博士年纪不大,可是已经有还好几篇学术论文发表,尤其是对早已失传的鲜卑文字颇有研究,这次有了他,相信我们这次寻访卜莁村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小梁可能被冯局长捧得太高,脸上挂着不善交际之人,不知所措的表情。紧张地扶着眼镜,直说:“冯局长过誉了,过誉了。”

    水根看这劲头,咳,书呆子一个,原指望看一出子报父仇的大戏呢!得,没望了。也不知道他被姓冯的什么花言巧语骗来,估计又是堵枪眼子的命。

    一行人稍事准备后,便开着车向河北省邢台市进发了。

    根据当年史书的记载,拓跋珪曾经血洗清河县。只因为有个灵验的巫师曾经对拓跋珪说过如果想避开命里的大劫,必须“灭清河,杀万人”。

    于是拓跋珪便率领铁骑奔赴清河县,足足砍够了万人,夷平了临近十几个村庄,才挥师还朝。

    犹记得当年拓跋绍才十岁,尚未封王。在庆功会上,有位臣子居然痛斥父王昏庸残暴,就算清河县再无人反他,也必遭致全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到时只要有一人振臂一呼,便揭竿而起,朝廷陷于岌岌可危的境地。

    那人毫无悬念地被拓跋珪一箭射死在了庭柱之上。

    “吾儿亦该封王,这清河县就赏给绍儿作为封地了。就算孤王垂暮,有举不动刀剑的一天,清河境内胆敢有造反者,吾儿代父杀之。”

    贺夫人被那位大臣的惨死吓得面若筛糠,勉强牵着小拓跋绍的手,谢主隆恩。可是拓跋绍当时的注意力却被父王身边侍酒的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吸引住了。

    就算记忆阻隔了千年,绍犹记得那肤如白雪,目若晨星的少年;犹记得在庆功宴后,他趁父王不备,赖皮地拉着少年的手时的情景。

    “你是谁?从哪来?”

    那少年甩开他的手,顺便撩过额头散乱的发丝,发尾扫到拓跋绍稚嫩的脸颊,可那酥痒的感觉却一路绵延到胸腔最深处……

    “我来自清河县的卜莁村,你父皇在我面前杀了整整一万人,所以赐名——万人。”

    那一刻的芳华,就算经历了千百遍的血雨腥风也不会湮灭分毫……

    时光流逝,当年的清河县,正是位于现在河北省南部毗邻山东省的邢台市。

    这地界自古就透着灵气。最广为流传,令其名声大噪的,是一起虐杀野生动物的事件。

    有个叫武松的喝高了,在清河县的景阳冈上,把现在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老虎活活虐打而死。

    另外这片土地在千余年来,涌现了无数人杰,是几代王侯的封地,发生的举世闻名的历史事件更是数不胜数,被称为"风云之邦"。

    行驶了几天后,冯局长一队人马终于到了清河的地界。

    绍看了看路旁立着的旅游局的广告牌,对上面大书特书的清河历史只是一扫而过。

    甭管这是不是当地的旅游管理局弄的噱头,但就风水地脉之学而言,此处确实是风云多变之地。

    绍当年只是跟万人学了些风水学的皮毛,已隐隐觉得此地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只是这里山势运行诡异,藏头收尾,没有些道行的人,还是看不太真切。

    他收回目光,望向一直在车厢里躺着的水根。从进入清河县后,水根的头就一直隐隐作痛,刚才更是疼得直打滚。

    他迈进车里,想伸手去摸水根的头,却在半途堪堪收回手来。踌躇了一下,管冯局长的一个手下要了瓶矿泉水和止痛片,递给了水根。

    “吃了吧,他们说这个管头痛。”绍尽量放柔了声音,嘶哑之声减弱了不少。

    对于绍释放的善意,水根并不领情。

    一路过来,他能明显感受到绍对自己的态度大为转变。

    不过人家清河王的恩宠,他一小农民可无福消受,别临了又发现他冒充那个姓万的蓝颜祸水,自己眼睛瞎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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