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期 第3节(2/4)
作品:《佑期》
个每次都要惊艳出场的同僚终于忍无可忍,道:“别过来!”
声音尖细,好像碰上了劫匪的花姑娘。
那人又吸了一下鼻涕,用指甲里装满了不明黄色秽物的手揉了一下脸,瞬间就将脸又变了一个形状,又走近几步:“沈公子这么慌张干什么?”
慌慌张张的沈公子干脆就势上坡,道:“对啊,你别过来,我心慌。”
那人看沈玉清这反应,也不逗弄他了,压低了声音道:“阁主发现了天玄密藏,怕苏乘秉下手,这会正呆在里面,无暇他故。苏乘秉蠢蠢欲动,现在不知潜藏何方,请沈公子多打探消息。”
沈玉清得知苏乘秉重出江湖,很是为这为老不休,还要出来发光发热的老家伙心烦了一阵,他又问:“我看这正魔两道必有一战,这该如何?”
那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自古以来没有一方独大的,江湖和平已久,正魔必有一战。阁主的意思是不破不立,不过还要请沈公子多多看着,适当斡旋,别做了旁人的一杆枪,最后让大夏坐收渔翁之利了。”
说到这里,那人又顿了一顿,脸色微妙地道:“阁主还有一句话让我捎给沈公子。”
沈玉清还沉浸在繁乱的局势中难以回神,闻言下意识道:“什么?”
“若是沈公子碰上了苏佑期,可要尽力保这小孩周全,若是这小孩执意要报仇,就打晕了他,等阁主回来后再处理。”
沈玉清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道:好一个陆珉啊,假公济私到我这儿来了!
那人传完了话之后,就有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沈玉清整理一下衣冠,确认没有什么疑似鼻涕的东西沾在身上,才出了巷子,回客栈去了。
两位小食客早就吃得杯盘狼藉,看见付账的大师兄回来,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沈玉清摸了一下两人的头,高深莫测地笑道:“怕什么,我让小二给我送到房间里些吃的就是,你们吃饱了就快些休息吧!”
罗素衣看着衣衫款款走上楼的师兄,深深地对汴安的晚上产生了敬意,,师兄今天居然没有口吐毒液!整个人都不对了!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沈玉清从一个业余听墙角的晋升成了一个专职听墙角的,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为之一振,走路都正正经经地走起了四方步,进了白家庄居然还对着他一向不大看得起的白二公子打了声招呼:“公子这两天如此费心,真是有心了。”罗素衣都替白珏诚惶诚恐。
较之昨日来,今日的气氛明显有所缓和,毕竟“被看热闹”和“看热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今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事不关己,便都摆出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比起昨日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今日场面便活络了许多。
白家庄专设了一个练武场,可供手下众人平日里练功习武。白珏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引着人向练武场去。
那练武场极大,可供百余人同时上台竞技,地板乃是上好的白玉砖,严丝合缝,非大乘者不能震裂也。正南处,设有一个专门的观看台,不过三层台阶,就垒起了世外桃源和红尘俗世的区别。为着大家考虑,今日的观看台上撤下了主位,整整齐齐地摆上了数百张凳子,底下铺着红毯,凳子间还间或夹杂着摆一张堆满了零嘴的小桌子。
沈玉清被这看猴戏一样的气氛惊得喘不过起来,回想昨日正道阁的殷切嘱咐,更是觉得朗日晴天的,忽的就冷汗涔涔。沈玉清这幅乡下人初进城的表现更是高衬了寂音一头。
那人平时面庞严肃,今日看起来竟然像是微微带了笑意,显然对这一呼百应的现状适应良好。反观张之风则紧紧皱着眉头,他今年已经是“耳顺”之年,但显然不愿独守空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出来折腾,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个狠角色。
而风前辈果然没有前来,剩下的一个郭子鱼是出了名的不动如山,本来就少年老成,中年了终于可以体会一把被旁人夸“郭前辈看起来与十年前无异,真是保养有成啊!”他是一贯的黑脸,这时也看不出什么。
这样看起来,沈玉清出局简直就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着众人纷纷落座,张之风便一抱拳道:“哪位朋友愿先与老夫较量一番?”
沈玉清在剩下的两人中衡量一下,知道张老头善用剑,便当即回到:“若是前辈不介意,晚辈愿先献丑了!”
寂音向来与张之风不和,闻言也落得清静,郭子鱼是无欲无求,差别不大,两个人便默契地离场了。
两人脚步一转时,张之风就率先发难了。沈玉清自忖内功修为皆比不上他,便不欲打持久战。眼看张之风提剑就横劈过来,当下一个旋步,侧身避过了稍显凌厉的一剑,又是抽剑反手一扎。
张之风招数稳妥,变通却稍有不足,当时脚步就有些慌乱,沈玉清自然穷追猛打,劈,挑,砍,刺,十八般武艺依次上场。张之风挑过了一剑,心情已经平复过来,沈玉清剑法高超,但后劲不足,压制了张之风两招后便又被老头追着打。
两人身形变换,瞬息之间已经过了几十招,众人看的一阵眼花缭乱,有人已经忍不住喝了一声“好!”
沈玉清一个后折,右手的剑已经换给左手,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在空中囵了半个圆,反手一扣已经抵住张之风的后心,笑道:“前辈承让。”
张之风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一个小辈,一张老脸都涨的通红,他狠狠地合上剑,飞身出场去了。
沈玉清暗呼一声“好险”,那老头内力实在雄厚,若是刚才生死相搏,张之风必然不会理会后心的威胁,只怕自己还没杀了他,就已经因气血震荡而死!
带着这么一分惧意,沈玉清没有理会众人的道贺,强撑着胸口的一口气下台去了。
☆、老头
陆丽之捧着《天地经》从山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可不知道沈玉清正在练武场上跟人家斗得如火如荼,知道了估计也是仰天长笑三声。
这一群土匪带着从死人洞穴里扫荡来的东西浩浩荡荡就回了正道阁。正道阁起于百年前,在武林和朝堂中间向来充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当朝□□乃是绿林好汉出身,坐上皇位后对武林人士十分防备,便设下了“匡扶正道”的正道阁,本意上是想借此吸纳武林好手,也多一只耳朵,没想到,第一代阁主也不知道是忠心耿耿还是阳奉阴违,对皇帝老儿的命令充耳不闻,反而真做起了“匡扶正道”的勾当。战战兢兢地维持着两方之间的平衡,正道阁就这样歪歪扭扭地活了数百年,不过估计也到头了。
一行八人疾行半日,就回到了竹楼里。这竹楼位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山沟里,外面看似只有枯草干树,实则陷阱无数。那竹楼经过了百年的风霜,早就破旧不堪,畏畏缩缩地矗立在荒野里。
也只有每一任的正道阁阁主不得不忍受着“床头屋漏无干处”的风雨时不时地回一趟竹楼。
陆丽之向来是不大喜欢这里的。
他幼时年少无拘,偏偏被老家伙常以练功读书等诸多理由困在这里,即便再被那人用“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的理由安抚,也安定不下来那颗驰骋天涯的浪子之心。后来眼见老家伙为着苏乘秉的事情殚精竭虑,为着安定一国一邦而夙夜不寐,最后为了一个“忠”字一头磕死在皇帝递过来的一把剑上,他对这个地方就更是厌恶了。
可惜人世无常,他先是做了最不想做的劳什子阁主,又因为种种缘由又回到了这座竹楼。
陆丽之吩咐众人前去休息,自己却踩上了“吱吱呀呀”的楼梯,还没等走到二楼,就听到有一苍老的声音响起:
“天玄密藏可查清楚了?”
有一青衣老者,静坐在窗前。他的眉发皆白,皱纹之间都刻上了岁月痕迹,手背已成褐色,青筋暴涨,指节之间有斑点遍布,可惜再武功高强的身躯,此刻都已经被年纪糊成了一张纸。
他听到陆丽之没回头,便转过头来,有两道剑光从眉宇之间射出,“天玄密藏可查清楚了?”
又是一遍。
陆丽之对这个前前阁主观感复杂。
他身上武功,大半都得益于眼前这人。若说年少时,他最讨厌的人有谁,这人绝对金榜题名。偏他又是个硬性子,喜欢用拳头来告诉陆丽之功夫怎么使,以至于陆丽之习得招数之前,通常要先体会一把生死关头,最严重的时候他活生生被打断了三根肋骨,筋脉都毁了大半,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老家伙趁此机会找了个学富五车的先生天天在床前给他读《孟子》,别提有多烦了。以至于后来他自立门户出去,再没见过这老头一次。说起来这还是几年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连连被问两次,陆丽之都充耳不闻,嘴里叼根草,不三不四地“嗯”了一声,靠在楼梯口,索性不过去了。
时璧沉怒气冲冲地一拍桌,道:“你出去几年,就学成了这样回来?”
陆丽之少时每碰着他,表现的基本跟炮仗没两样,以至于每每被修理,屡败屡战。经过这么些年的沉淀,终于沉稳了些,干脆以不变应万变,不慌不忙地道:“都处理好了。您这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养老,来这破楼里干嘛?万一再漏个雨,还不把您给淋坏了啊,这有我呢,您瞎操什么心呢?”
“瞎操心”的时老头的眼中的怒火简直要把陆丽之点燃,又种种地一拍桌子,喝道:“混账!我不来难道让你把正道阁百年名声都葬送么!苏乘秉勾结大夏,搅乱武林包藏祸心,现在武林大会都开了一半了,你在干什么!”
“混账”陆丽之顿时舒了口气,暗忖:好歹这老爷子不知道皇帝已经对正道阁磨刀霍霍,要真是知道了,估计还要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呢,要是正道阁真就这样凋零了,下了阴曹地府估计还要被前人揪着耳朵骂呢!
他心里一轻松,面上就更是云淡风轻了,轻飘飘地道:“正道魔道吵着要闹有多少年了?这么多年正魔两道积怨已深,小摩擦不断,即使没这苏家血案做引子,没这苏乘秉在中搅局,这天下也太平不了多久,正所谓‘不破不立’,咱们趁此机会将苏乘秉揪出来就是。”
时璧沉可没有陆丽之这样悠闲的心情,一张脸仍是阴沉地滴水,沉默了半响,才道:“若苏乘秉真是这样好对付的,你义父会被他害死?小珉,你心比天高自然是好事,但若真是轻敌,造成武林中流血千里,你教我如何向先人交代?”
一番话说完,已经有恳求之意了。
陆丽之心道:义父是因为皇帝老儿而死,跟苏乘秉有什么关系?但哪敢告诉这位一生被“忠君卫国”困住的师父,安抚道:“我已通知沈玉清让他帮忙盯着,交代完手上的事后便去与他汇合,您年纪也这么大了,就别再搀和这些事了。”
待到费尽心思安抚了这位,陆丽之才下楼来。老六已经在楼下等着,手中捧着一只信鸽,看他下来,便走上前来道:“七皇子有信儿来。”
陆丽之心不在焉抽走了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笔迹潦草,往日规整的人这会连墨迹晕染都没管,只写了几个字:宫中有变,小心!
看平时一向冷冷淡淡的七皇子这次都写了加急信过来,陆丽之心中稀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几个字都烂熟于心了,才将纸条递给老六,问:“苏乘秉可有消息?”
老六摇摇头,脸色有些肃穆,道:“四日前就派出了二十名密探,还托人去百晓生那里取了消息,都一无所获。只能隐约察出苏乘秉几个月前与魔道十二宫之一的十二香宫主有过接触。”
陆丽之皱了皱眉,心道:这家伙真是狡猾,怕是知道正道阁在魔道没多少人手罢!他沉思一下,又嘱咐老六:“吩咐底下的人接着查,一水宫宫主陈冕贪恋女色,你去找几个得利的人,试着去套套他的话,我去跟沈玉清见一面。”
又被嘱咐了如此重任的老六苦着脸,心道:什么贪恋女色,人家贪恋的明明是你的美色,若是你愿出手,哪还用我费这么周折!一番小九九盘算完,才看见美色已经翩然远走,马不停蹄地去会沈郎去了。
再说白家庄这边,众人本以为第二场也会如第一场一般,快快地就结束,但明显低估了两位大侠的持久力。眼看已经近午时分,但两人还在练武场上打得难分难解,沈玉清溜出去将内息调整地七七八八,回来一看,呵,两人还僵持着呢!
眼看结束遥遥无期,除了个别的武痴,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从精彩绝伦的比试上转移到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上,整个场面蔫答答的。
石真看大家情绪实在不高,就小声对白珏说:“我看今天上午就到此为止吧,下午再接着来。”
白珏颔首表示同意,立刻就飞身下场去劝告两位前辈了。
于是众人纷纷散去,各自觅食。再等休息片刻,便又是一场好戏。
沈玉清还有内伤,无意在外面走动。是以用了午餐之后就回到了白家庄早就为众人准备好的厢房里继续调息。不多时,徐谨便走进来,闷闷不乐地坐在了沈玉清旁边。
沈玉清一乐,原本周身循环的先天立刻被打乱,他呲牙咧嘴地差点走火入魔,道:“怎么了?可是罗素衣欺负你了?”
徐谨摇摇头,忧心忡忡地问:“师...兄,你...何...时...能...好”
沈玉清被这么一问,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暗忖:小孩莫不是要开窍?便做出了一副安慰状,道:“别担心,小伤罢了,我调息个一时半刻也就好了。”趁徐谨只顾着看地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状。
闻听此言,徐谨心放了大半,闷声不响地把头靠在沈玉清膝盖上,不再说话了。
沈玉清美人在卧,干脆也不继续调息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就想摸摸徐谨白皙的脸,刚好被罗素衣撞进门来:“师兄!”
沈玉清头一次知道了“捉奸在床”是个什么滋味,面上尴尬的很,赶快把还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揣怀里,罗素衣好像完全没察觉这一室旖旎的气氛,满脸急色:“出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远远的一声嚎叫传来,声音撕心裂肺:“张之风长老死了!”
一言既出顿时惊起惊涛骇浪,原本紧闭的房门一扇扇打开来,无数的人蜂拥着挤上了狭窄的走廊,场面顿时嘈杂不堪。
沈玉清心中一沉,跳下床拉起徐谨,正色道:“走,咱们也快去看看。”
☆、浑水
等到三人赶到张之风所在的厢房时,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沈玉清艰难地挤到前头,看见张之风仰躺在地上,嘴唇发黑,整张脸都泛着青色,只有眼睛还死不瞑目的张着。
寂音蹲坐在张之风前,脸上闪过狠狠的戾色,昔日端庄的面孔扭曲挤出了一张“不共戴天之仇”的脸。半响,他缓缓地将张之风的眼睛合上了,又捡起了一块草草扔在张之风身边的玉牌。
已经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做工精致的白玉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苏”!
只见寂音攥紧了玉牌,声音沙哑地难听:“苏佑期,在这个时候竟杀我文殊院之人,此仇不报,老夫便.....”
“来者何人?”
众人正沉浸在寂音一番声情并茂的痛恨中,言辞恳切,字字诛心,就是没人能想到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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