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我不是慕容冲我不是慕容冲 第12节

我不是慕容冲 第12节(2/6)

作品:《我不是慕容冲

处下,拓跋珪多少收了几分戾气,谁知到底还是头自私自利的小狼崽子!。当即拉下脸:“你在教朕做事?”

    拓跋珪愣了下,知道自己是因为任臻几句软言温语而忘了形,忙低下头来,单膝跪地,恭顺地道:“末将不敢。”顿了顿,续道:“末将只是唯恐走漏风声,危及皇上安危!”

    任臻随手一摆,表明不欲再听,他迈步到摩诃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这些天,还是多谢你。我不会对有恩之人恩将仇报,所以我绝不杀你。只是望你对今日之事三缄其口,万不能告予人知。”

    摩诃还是一副如坠五里雾中的神情,他茫然地张大了嘴巴看向任臻:“你。。。你是皇帝?哪一国的。。。皇、皇帝?”

    “我是——”任臻怔了怔,而后在唇边凝起了一丝无奈而苦涩的笑意,缓缓言道:“朕乃燕帝——慕容冲。”

    天水城,郡守府。

    姚嵩正端坐于客房之中手握一卷《诗经》,静静翻阅,忽然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一道身影贸贸然闯了进来,一把拂开他手中书卷,气急败坏道:“你还看的下去这劳什子的书!”

    姚嵩俯身捡起,心平气和地抬头望向沮渠蒙逊:“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沮渠蒙逊性好美色,平日虽颇忌惮姚嵩,但因他貌美,说话总留几分情面,很好这般疾言厉色。果然便听他急吼吼地道:“方才据报,苻坚一行人已神不知鬼不觉抵达姑臧城外了!”

    姚嵩做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震惊表情:“将军把天水城守地滴水不漏铁桶一般,他们难道是插翅飞过去的么?!”

    蒙逊没功夫理会他淡淡的挖苦,只是急道:“他们既已绕过我们安全到了姑臧,我们便已失了先机,无法阻止他们面见吕光了——万一吕光事后追查起来——”

    姚嵩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道:“他们就算见到吕光,也未必能做什么呀。”

    沮渠蒙逊怒道:“吕光早就有言在先——只要迎回故主,燕凉即行结盟,我一路处心积虑就是要阻他入京!”

    这沮渠蒙逊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气盛,易怒而焦躁。姚嵩妙目微转,还是平静无波的神情:“那又如何?将军无非是怕他们秋后算账,累及沮渠一族——吕家那位大公子此刻可未必肯为你出头呀。”

    蒙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将姚嵩的话细细咀嚼了一遍,知他另有深意,便直截了当地道:“小侯爷可有妙计?”

    姚嵩以书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子峻一介书生,哪会出谋划策?”随即将书信手翻开,掷于案上,只知道圣贤书上有这么一句老话罢了——”蒙逊顺着他葱白的纤指朝书上墨字看去,便见其上一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皱眉沉吟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点头道:“你我即刻准备动身,前往姑臧!”

    那姑臧城位于绿洲之内,南倚天梯山为屏,东西分有石羊、金塔二河环绕,向北隔开民勤沙漠这一不毛之地,堪称背山面水藏风纳气的风水宝地,传古为匈奴休屠王所建,据河西走廊;扼东西要冲,自汉起便为陇西富邑。三国之后群雄割据,凡有据凉州者,皆以此为治所。前凉张氏称雄凉州之时着力经营,便在原城之外增筑四城﹐共得七城。姑臧七城凡二十二门,街衢相通、厢各千步,首尾蜿蜒成龙形,故时有别名“卧龙城”,中原混战之际又有不少人才流落此处避祸,以致人文荟萃﹐经济繁盛,城内宫阁台榭亦颇完备,虽比不上曾经的长安城那般规模宏伟气象万千,却也是当之无愧的陇西第一城了。

    后凉尚书令段业此刻正在府中略显焦躁地来回踱步,直到他最倚重的亲信梁中庸匆匆迈进书房,在他耳边低声说了数句,段业立即偏过头道:“果真已经到了姑臧城?”

    梁中庸忙点头道:“天王乃微服而来,怕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段业冷笑道:“没想到蒙逊飞鸽传讯果然为真!吕纂竟然派人中途劫杀天王——哼!那家人上下两张嘴,胃口都大的很,只怕这一路没少暗中下绊子,天王倒是不得不白龙鱼服了。”

    这话的矛头俨然不止针对吕纂,连带着把酒泉公吕光也给扫进去一并儿骂了——在段业看来,吕光擅改前秦国号为凉,又自晋封号,就是已起了僭越篡代之心——吕光算什么?若不是当年苻坚给他的十万征西军,他占的了陇西,灭的了前凉?!叫他段业对着昔日同僚北面事之,行那人臣之礼,他就是一万个不同意!

    梁中庸名义上还是后凉文臣,自然不敢接这话头,只是圆了一句道:“吕纂的确野心勃勃,为了自己能当太子怂恿酒泉公擅位也是有的。倒是世子绍为人敦厚,又素敬大人,与其兄倒是大大不同。”

    段业一摆手道:“绍儿是还讲些忠义廉耻,但吕光未必真属意他来接班——否则那吕纂生母是个什么出生?没有吕光默许怎敢出头夺嫡!”他龇着牙想了一瞬,便扭头吩咐道:“立即命人暗中将天王‘请’到府上,那吕纂在姑臧城中明里暗里的势力可都不小,须得防他再使暗招——”

    梁中庸连忙答应,又道:“大人在凉州一人之下,驻京中军有臧莫该、田昂二位大将唯您马首是瞻;镇守边关的男成兄弟也曾蒙您开慧启聪,有半师之分,二者遥相呼应,便连酒泉公吕光都忌惮三分,吕纂不过是个庶长子,还胆敢到段府里来撒野么!”

    段业抚须不答,却是冷哼一声,充作默认:“这次天王西归,我倒要看看这个自诩忠臣良将的吕世明(注1)会不会真地如他所言,舍得立即迎旧主复位!”

    如若只是当初面对他故意发难时采取的推卸虚词,那吕光到底放不下他吕家千秋万代家天下的痴心妄想,那么他便也可——师出有名了。

    注1:吕光,字世明。此刻拥兵自重稳据凉州,虽仍奉苻秦正朔,然已改国号为凉,自请为酒泉公,总领后凉军政。

    六十 上

    段业的算盘打的噼啪响,谁知梁中庸带齐人马却并未截到苻坚一行。再一打听才知竟是世子吕绍早一步将人迎进宫中,心中暗悔之余也连忙穿戴齐整,进宫面圣。

    自前凉张氏首据凉州起,便在姑臧城中建筑皇宫,名曰“明光宫”,取“金陛玉阶,昼夜光明”之意,其豪奢可见一斑。此时偌大的宫室中却一反常态地弥漫着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尤以主殿明光殿为甚,人人肃穆,皆噤若寒蝉。高居于主座之上的华服男子正襟危坐,却难以尽掩焦急,直到宫门外迭声唱名报进,他才猛地一提裤褶,挺身站起,用力之大连头上所戴的漆纱笼冠都险些掉落。他昂头举目地眺望,当那个高大的人影终于率先映入他眼帘,他方才大步流星地迎下台来,双膝一软,便在跪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响头,未语泪先流:“。。。天王!”

    任臻倒是被吓了大跳,以为是对方是在即兴出演话剧——眼见苻坚亲自俯身将这位实际上已是凉州之主的中年男子扶起,世子吕绍在旁亦轻劝数句,吕光却犹自拭泪不止,——看着情深意切,极其念主,倒似真与他那孔雀儿子大相径庭。一时吕光表白完这段时日里对苻坚深深的爱恋与淡淡的忧虑,才携了苻坚的手,定要奉他上座,自己跪奏其事。苻坚再三劝慰,免了虚礼,二人并肩上座,吕光也只敢半个屁股悬空地虚虚倚着褥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苻坚的发问。

    任臻知道吕光当年见过慕容冲,虽当时慕容冲尚且年少,面若好女,如今体貌皆改变不少,但为怕认出他来,还是稍作乔装并在唇上贴上一抹薄须,看着果然老成许多。如今他冷眼旁观,见吕光一言一行全然不似作伪,倒像是真的对苻坚又敬又重又爱又惧,想想先前窦冲对苻坚,亦是战死不叛,一生全忠,看来都说苻坚对异族降将们太过优容,致使他们降而复叛,但对同族爱将——如窦冲如吕光——的心,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算恩深似海。否则那窦冲与吕光也不会在朝中你死我活地斗了十几年,却从未对居上的苻坚起过一点二心,在五胡十六国的历朝历代中都堪称罕有了。

    他脑中正乱糟糟地想着,忽觉身侧的拓跋珪轻轻在他腰间一杵,这才回过神、抬起头,与正对着他放出探寻目光的吕光四目相对了。“这位便是燕使了”吕光似也没想到慕容冲会派个这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当此重任,但一开口,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自持。

    任臻暗中吞了口口水,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被这么双眼睛瞪着也得吓地言语不能:吕光略显灰白的眼珠儿像蛇一般转瞬不动地死盯着他,下方另一个瞳孔却微微转动,却似还在等他回应。拓跋珪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吕光竟生而“一目双眸”——乃是圣贤之兆,名为重瞳——从古至今目有重瞳者,不过虞舜,项羽等寥寥数人,无不备极尊荣、位极人臣,甚至取而代之问鼎天下。

    任臻心里却暗道,吕光也是个威武堂皇的当世名将,怎么就患上了白内障呢~面上却是不卑不亢地拱手禀道:“末将任臻,奉燕主之命礼送天王归陇!”

    吕光却不接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要笑不笑道:“原来慕容氏欲与我后凉结盟全是假的,否则上我后凉主殿,焉能这般挺着腰板说话?”一时堂上诸人全都明白吕光是在叱他不曾行大礼跪奏,须知吕光虽未称帝,却已是实际上的凉州之王,慕容冲若欲结盟,遣使而来自无不跪之理——但任臻自来此便已是燕帝,再狼狈再困顿的境况都遇过,却独独不曾对任何人弯下双膝,这一点,苻坚与拓跋珪焉能不知?苻坚在上轻声一咳,刚要出言解围,却见任臻忽而后退半步,掀衣便跪,诚恳而又惶恐似地道:“末将乡野武夫,失礼朝堂,有负我主重托——”话锋一转又道,“盖因朝堂之上从来天无二日,末将陡然一见二尊并列之奇景,便惶恐失措,还望酒泉公见谅!”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阵沉默,拓跋珪自然不知任臻完全没觉得有何折辱之处,他到底不比古人,将身份尊严看地比天还高,各个膝下有黄金,万不可折。只是觉得任臻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在心里暗自叫好——如此一来便又将吕光一直欲盖弥彰之事又给掀了出来——吕光既想迎苻坚复位,则他就只能北面事之,万无二圣并存两全其美之理。

    苻坚低头掩去唇边的激赏笑意——任臻这小子,到底奸猾,又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当众就噎的吕光快要下不了台。耳中听吕光诚惶诚恐一般又要开口解释,忙一抬手止了,温言劝慰道:“世明不必如此。你我名为君臣,实乃兄弟,若真地见疑于你,我如今境况,反不敢来凉州相投了。”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显得他全然以诚待人,又直砭时弊,开门见山地解了吕光暗忧疑惧。

    任臻低着头一撇嘴,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口中则继续道:“我主有书一封,命末将面见酒泉公之时呈上。”

    吕光正尴尬地巴不得一言带过,自然也不肯再重提旧事去为难这个一点也不似他口中所称“乡野武夫”的难缠燕使,忙命人下阶取了奉上。

    信中所写自然是关于两国修好结盟,共同出兵伐姚之事,却是昨夜刚进姑臧城之时,任臻临时写就的,末了还顺手摸出随身印玺在红瓦墙垛上蹭了蹭,在上端端正正地盖了个鲜艳的红戳。吕光一目十行地看毕,正欲说话,忽闻宫门之外唱名次第传来,原是后凉尚书令段业闻讯进宫了。

    段业原也是前秦中枢重臣,虽非氐人但家族世代侍秦,苻坚原先亦颇信之,故而当年派吕光平西域之时,便将其拨给了他做参军。这段业见了旧主,循例哭拜完毕,便怒气冲冲地冲着吕光拂袖而起道:“当初酒泉公曾言半幅天子仪仗礼送天王归陇,并亲派大公子前往大震关迎驾——怎的如今天王白龙鱼服方才到的了姑臧城,而大公子至今人影不见?!”吕光闻言便微一拧眉——他心中原就因此有些惴惴,如今被他一问竟一时嗫嚅不能答,其实他途中也曾去信数封询问,吕纂皆言一切无恙,谁知忽然传来天水郡守“叛乱通敌”之说,苻坚在路上不止是“恙”了,险些连命都要交付给这片残山剩水,虽说那叛臣父子最终伏诛,但自己长子这番坐视不管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好对人交代——何况还是对其素有不满又权势颇重的段业呢。正在筹划说辞之际,殿外忽又传来唱名,却恰巧是吕纂此时亦还朝了。一时那吕纂拾阶而上步入殿下,却是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副枯槁病容,连一贯钟爱的华服高冠都给弃了,一见了诸人便一个不支踉跄跪下,涕泪纵横地自行请罪,言称自己因染时疫,缠绵病榻以至于滞留陇关动弹不能,不得以坐视苻坚先行离开,谁知路途竟遇凶险,他一听此事,吓地昼夜难安,不顾病体日夜兼程赶回姑臧请罪云云,将天水遇袭一事全给推到了已死了的郡守父子身上,更称他们必是受人指使欲坏燕凉合盟。

    一席话洋洋洒洒编地有理有据有情有理,世子吕绍因那天水郡守原是自己举荐,见自己那不知死心的大哥又把脏水泼到自个儿头上了,便不得不出声辩解道:“大哥不妨明言,他们却是受了何人指使?”吕纂看也不看自己的世子弟弟,只对着上位的吕光恳切禀告道:“如今西燕杨定已兵陈萧关,姚秦之主姚兴自然最希望的便是天王陛下有个长短,则燕凉必定开战,他可从中渔利——焉知不曾勾结我朝中人暗下杀手?”

    吕绍气道:“天水郡守原是文官出身,素来与外族之人无涉,如何勾结姚兴?!我倒是听说天水之乱别有内情,否则若郡守父子真心要反必定考虑周详又怎会轻易败露,以至一夜之间就双双被杀?而后大哥立即派人顶替其位接受天水城防,事后方才禀告姑臧,却是为何!”

    吕纂霍然起身,怒瞪其弟,谁知还没开口便虎躯一震,哇地呕出一口血来,点滴溅在胸前,尤为触目惊心,吕光吓了一跳忙命人搀住,又迭声要宣太医。段业在旁袖手看了好半晌,此刻才冷笑道:“答不出便答不出,何必如此气苦呢~只是贤侄病体至此,还挂心姑臧的情况,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出现地恰逢其时,实在叫人汗颜愧疚呀~”

    六十 下

    段业自恃位高,不以大公子相称已是托大了,还更进一步以“贤侄”唤之,实乃将自己摆上了与吕光相伯仲的地位——在他看来,吕光与他同在苻坚之下,互为兄弟也无甚僭越之处。吕光虽是武将出身又哪里听不出来,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吕纂疏忽在先,不能不罚,但如今病至如此还不忘天王,总算其志可嘉、其情堪悯。”

    段业本就为找茬而来,哪会惧他脸色,当下挑明了道:“酒泉公爱子情切不假,然则此事总得有个了断!”

    吕光毕竟是后凉之主,见段业一介下臣如此咄咄逼人,便也不悦道:“尚书令若非问他的罪,可否等他康复再说?”苻坚在上轻声一咳,打断了满室的剑拔弩张:“遇袭一事本就偶发突然,无人可以预见。”又将陇山夜袭之事亦简短说了,认定真是姚秦奸细潜入所为,与因病不能同行的大公子无干,更与呆在姑臧城中全然不知的世子绍无干。末了道:“既我已平安抵达,反贼又已肃清,其余种种也不必再问了。”

    苻坚发话,段业自然也不能再逼问什么——何况天水郡守叛国一事与吕绍吕纂先后都有干系,是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公案,谁也没有证据。只得悻悻作罢。吕纂好不容易又憋出一口血呕了,以将那质问含混过去,此刻下巴之上一片淋漓,仿佛心肺都要被咳嗽了一般,犹自连咳带喘地要“跪谢天王”。苻坚自然免了,吕光松了口气忙命人将其送下好生医治不提。

    且说段业进宫发难不成


    我不是慕容冲 第12节(2/6),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