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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侠探 第28节(2/3)

作品:《御用侠探

壶茶过来,听燕三白说话前,开门见山,“我可以听一听你的话,但我必须提前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燕三白温和一笑,“翟大人不用担心,在下今日来,只是想与翟大人叙叙旧。”

    “叙旧?我们之前好像并不认识。”

    “翟大人不想知道关于夏大人的事吗?”

    翟英顿了顿,目光略显怀疑,但想到外面关于燕三白无所不知的传闻,又按捺了下来,“你说。”

    燕三白啜了一口茶,缓缓道来,“夏大人的事,想必翟大人也很清楚,他用自己的死激起了长安百姓最后的血性,里应外合,让已经是残军的起义军攻破了城门,打下了这座千年雄城。他死得壮烈,受万人敬仰,就是翟大人你,也视他为楷模。”

    “可是翟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在那场惊世大战里,付出巨大牺牲的又何止是夏大人,何止是红河岭?”燕三白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肃杀,眨眼之间,仿佛便将人带回了那个血腥的年代,“翟大人你要为无辜者申冤,为死难者正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针对的,恰恰也是你口中的无辜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翟英沉下脸来。

    “洛阳王李晏,亦是大周的百姓。”黑色的瞳孔直视着翟英的眼,燕三白正色道:“他的母亲被乱军击杀,洛阳城一战,他更被悬于城墙示众,若不是罗刹救他,他亦是你口中的无辜者。被抛弃,被背叛,日日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可没有人觉得他可怜,只因为他生来便是李刈的儿子,死了也是应该。”

    燕三白的声音仍是轻缓的,然而那其中泛出的浓浓的血腥气,却叫翟英暗自心惊。

    “属于他的战争从未结束,因为即使是所有人都安享太平的现在,他也仍旧处于明枪暗箭之中。因为如翟大人这样的正义之士,都未曾真正替他考虑过一次。当然,李家坐享了江山,付出一定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至少李晏还活着,成功的享受到了荣华富贵,但是……”

    “但是什么?”翟英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你是希望我看在他曾吃了那么多苦的份上,就对红河岭的事避而不见吗?”

    燕三白缓缓的摇摇头,“在下说这些,仅只出于私心,在下是他的朋友,他的悲苦便是在下之悲苦。只是希望翟大人能更平和的去看待他,像看待任何一个大周子民一样去看待他,你并不了解他,又如何去判断他究竟会不会做出有害于大周之事?纵是夏大人,亦不会因为一个未知的可能而抹杀一个人,若那样做了,与那些终日只知趋利避害不论对错之人,又有何区别?”

    顿了顿,看着翟英稍显复杂的表情,燕三白又道:“翟大人又焉知,大周的敌人,何尝不想借周人之手除掉洛阳王,毕竟,在他们眼里,黎王一脉亦是大威胁。届时,文武离心,太子年幼,皇帝陛下分身乏术,大周……该如何是好?”

    若说先前燕三白的话是对翟英内心的拷问,让他产生了些微踟蹰,但还不至于动摇本心的话,那么现在的话,就等于是三伏天的一桶凉水,浇得他心中一片冰凉。他忽然想起针对李晏的那一次次刺杀,那频率,甚至超过了皇帝。

    燕三白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效果到了。这还是他没有把皇帝的身体状况说出来的条件下,勾勒出的未来就足以让人心惊。

    茶叶静静在杯中沉淀,燕三白敛眸,掩去了眸中被回忆掀起的血色,“夏大人当时完全可以活下来,可他却选择与前朝一同死去,那是因为他看到了未来,知道有人必须流血。红河岭一事很快便会有定论,在下想恳请你,当最后时刻到来之时,让那些有罪的,无辜的;心怀鬼胎的,坦荡磊落的,都有一个说话的机会,让自己看的更多,听得更多,目光更长远,才能知晓,活着和死去,究竟哪个更重要。”

    翟英沉默着,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水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凌厉的目光直指燕三白,“你对洛阳王就这么有信心?”

    “在下愿以这块玉佩,和项上人头担保,洛阳王绝不是你所担心的那种人。”燕三白温和,却也坚定。

    这样的燕三白,当真如皓月清风,翟英自诩清流,但此刻竟也生出一丝折服之心。

    而此时的玄铁牢房里,相似却不相同的一幕正在上演。

    关卿辞面无表情的看着秋蝉,眉宇间透露着一丝不耐烦,秋蝉却恍若未见,娇俏的笑着,“关大人莫急,我想,外头已然喧嚣尘上,红河岭的事情,快要尘埃落定了吧?”

    关卿辞本不想跟她说话,但透露红河岭消息给他的人明显与这个秋蝉有关系,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花招。他此时的心态很平和,因为李晏的决定,已经由燕三白渐渐传达到了他这里。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枯坐了一夜,直到天际泛白,才稍微动了动。十几年的追索,突然有了结果,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就像游魂一样,突然觉得很累。

    但是途中遇到了燕三白这个朋友,还是好的。

    李晏给出的解决方法,在他看来也是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愿生者安乐,死者安息。关卿辞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只待他亲眼见证那一幕,心里的巨石就可以彻底放下了。

    可是……

    “你不会以为,黎王所做的,仅仅是冷眼旁观见死不救这么简单吧?”

    “什么意思?”关卿辞的目光陡然变得森冷。

    秋蝉掩嘴笑着,目光里却布满了调戏和唏嘘,“关大人,看着家人在自己面前一个一个死去的感觉并不好受吧?到处都是血,到处都在喊救命,而你只能躲在一个偏僻阴暗的角落里,什么都做不了……”

    “闭嘴!”关卿辞的脸色更冷,却有些发白。秋蝉的话无疑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魔障,让他刚刚恢复平和的心海陡然掀起波澜。

    可秋蝉却仿佛还觉得不够,空灵婉转的声音宛如魔鬼,“关大人,你难道还想不到吗,杀你满门,让红河岭血流成河的凶手,究竟是谁?”

    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涌向脑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被恐惧压制的记忆都被翻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凄厉的惨叫声犹在耳畔,共同交织出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然而那段过往忽然亮了,在那血光之中,关卿辞又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看到了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他拨开废墟,还流着血的手紧紧的抱住他,把他拉出了藏身的柜子。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秋蝉道。

    “什么东西?”

    “面具,罗刹的面具。”秋蝉满意的看着关卿辞的瞳孔猛的一缩,循循善诱,“你想不想知道,罗刹现在在哪儿?”

    罗刹,罗刹,他真的……还活着吗?

    李晏抬头看着房间顶上的窗户,大半的脸沐浴在窗户投下的那缕日光里,昳丽的脸庞愈发白皙。

    “还是没有查到。”身后有人在说话,“红河岭的旧人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但谁都没有关于罗刹的消息。”

    “是吗。”李晏低喃,睫毛在眼中投下一片阴影。

    这时,零丁走进来,“王爷,苏将军想要见你,还有赵将军,何将军……”

    “不见,通通不见。”李晏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零丁为难起来,“可是他们送了一封信过来。”

    李晏这才回头,扫了一眼,“拿来吧。”

    零丁把信递过去,李晏顿了顿,才把信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块血书。这块血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血迹开始泛黑,布帛撕裂处也都是污渍,上面的血字歪歪扭扭的,字迹却极深,可见写字之人心情何等焦急,何等愤恨。

    李晏的手不由的攥紧,直至骨节发白。因为他认得上面的字,那是他爹李刈的字。

    他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黑色的瞳孔宛如一片深潭,氤氲着谁也无法看清的浓雾。

    “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什么都不了解,所以才要来提醒我?”李晏的语气里带着自嘲。

    最先说话的那人又开口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不过他们对你爹倒真是忠心耿耿。这事儿如果处理的不好,我就能有幸亲眼见证史上第一个被逼着造反的王爷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造反?”李晏挑眉,看向身后那人。

    他蓄着淡青的胡茬,面容俊朗,眼角的细纹却又透露出几分沧桑。薄唇一张,吐出一篷烟雾,他轻笑,“因为你懒。”

    李晏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那人便眨了眨命犯桃花的眼,又道:“因为你有了燕三白,醉生梦死温柔乡,岂不比冷冰冰的王座来得可人?”

    李晏这才勾起嘴角,重新点亮的眼眸里满是狂放无忌,“此言,有理。”

    ☆、第98章 天凉

    入秋,天气转凉。

    皇帝却被连日来的争吵闹得脑仁疼,且他的腿疾随着气候的变化又开始犯了,夜里忽然开始咳嗽,到了朝堂上也没压住。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群臣的心都跟着颤了颤,大家都以为皇帝是被他们气到了,怒急攻心,所以刹那间都噤若寒蝉。只有少数几个从战时便跟随皇帝左右的老人琢磨出了一点端倪,深深的皱起了眉。

    皇帝拿帕子掩在嘴上,不留痕迹的将那一抹小小的鲜红拭去,坐直了身子,威严的目光压下,“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口,你们都无需再吵了,明日大理寺开审。”

    皇帝一句话,文官们顿时觉得自己获得了最初的胜利,而武将们就炸了锅了,然而无论他们怎么不愿,大太监明安已经吊着嗓子宣布退朝。

    “苏将军,苏将军!”何正龙压着他的破锣嗓子喊着,大步的追到苏世辉身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让他们审?”

    “这是陛下的旨意,难道我们还能违抗?”苏世辉沉声。

    可何正龙心有不甘呐,“我说他们怎么把王爷禁足了,明日开审,王爷还没禁满七日,如果这帮龟孙子直接强扣罪名怎么办?要不要我调几个兵……”

    苏世辉蓦地一个凌厉的眼刀飞过来,“这里是皇城,不要动你那歪脑筋。”

    何正龙讪讪,“可总得想个办法吧。”

    “王爷如果要出来,他一定有办法。可他现在连我们都一并不见。”苏世辉沉吟着,他看着李晏长大,可是却发现自己从来没看清楚过这位小主人。幼年时期就出乎意料的成稳,洛阳城一战死里逃生回来竟然都不哭不闹,镇静得可怕,那时起苏世辉就觉得此子绝非池中物,所以这些年即使李晏当个闲散王爷,苏世辉也从没有放弃过希望。

    可如今……他究竟想做什么?

    无数的疑惑和猜忌最终都流向了大理寺,短短一天的时间,范正春就觉得自己的头发正如秋天里的落叶,正急不可耐的回归大地的怀抱。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盼此刻坐在大理寺卿位置上的是关卿辞,而不是他自己。对了,明日一定要把关卿辞推出去,皇帝已然是要提拔他的意思,让关卿辞露个脸,或许场面还会好看一点。

    思及此,范正春立刻去找关卿辞,而且是亲自去找,可是关卿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就连他的得力助手章琰,都表示已经整整一天没见过自家大人了。

    范正春寻人无果,站在大理寺的银杏树下,很生气。

    他觉得关卿辞一定是刻意避开他的,就为了看他出丑。然而其实范正春从不在关卿辞心上,他此刻正坐在长安城某家不起眼的客栈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手中拿着一个老旧的面具,怔怔无语。

    他走进来时,房间里没有人,只有这么一个面具安静的躺在桌上。面具下压着一张纸条,上书——他一直都在。

    佛有千面,魔亦有千张脸,此时的罗刹,又是以何种面目行走世间呢?

    他与透露消息给自己的人又有何关系?

    关卿辞抱着渺茫的希望在房间里等了许久,但是始终没有任何人前来。但毫无疑问,把面具放在这里的人,一定知道罗刹的下落。

    他们也一定会再来找他。

    日月交替,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晨曦描摹着皇宫檐角上高高抬着头顶的神兽,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吞吐着日月精华,金色的神光赋予它以神秘。

    微光中的朱雀大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这热闹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某个方向——昨日告示上说,朝廷要对红河岭一事进行公开审理,且就在今日。

    是以大理寺前那条街来来往往都是人,连叫花子都比平日多了一倍。

    街边的茶客细数着一个个从面前经过的人,礼部的吏部的工部的刑部的,甚至还有钦天监的,更不要说还有那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大将军,就这一早上,长安的百姓们就看了一年的份。

    不得不说周人爱美真是爱到了骨子里,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对官员们的长相打扮评头论足。

    但一水儿的官服,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他们左顾右盼了半天都没盼到洛阳王那教人雀跃的红色,不禁有些失望。

    看来洛阳王是真被禁足了,可今天的事难道打算绕过他直接决定了?看起来他的处境很不妙啊。

    而就在大家的疑惑中,日光里又款款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比起前面那清一色的官服,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是燕三白!

    是啊,今日这么重大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到,他和洛阳王还是好友呢!

    然而当燕三白走到门口时,更大的波澜掀起了。有眼尖的茶客看到路的尽头似乎有个大阵仗,站起来一看,刚刚喝下的茶水差点从喉咙里呛出来——御辇!是皇帝陛下亲自来了!

    乖乖。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今日这牛鬼蛇神都来了,可真是大周开朝以来第一大阵仗。

    燕三白垂手站到一旁,等御辇先进去。大理寺的人也赶紧把大门再打开一点,恭敬的立在两侧。可谁知御辇到了门口却不走了,大太监明安似是得了什么吩咐,掀开了帘子,看起来依旧健朗的皇帝便信步走了下来,转头看向燕三白,微笑,“燕大侠与朕一起进去?”

    燕三白回礼,落落大方的上前,“陛下先请。”

    于是两人极为惹眼的一同进去,此举,让不少人的脑子又转得停不下来了。

    与此同时,范正春终于逮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关卿辞。顾不得询问他昨夜为什么没有回来,范正春急急忙忙的就把他拉到一边。

    出乎意料的是关卿辞并没有推开他,更出乎意料的是,范正春还未开口,关卿辞就自己提议道:“今日的审问由我主持,如何?”

    “啊?哦……好啊!”范正春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答应。答应了之后他却又有些怀疑了,关卿辞主动接过这烫手山芋……难道另有所图?

    然而此时范正春已来不及再问,所有的人已到齐,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来的更多。日头高起,等不得了。

    大堂内,众人依次坐下。皇帝居于正中,朝外,一边站着明安,一边站着燕三白。一眼扫下去,竟然连多日为上朝的及时雨裴宋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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