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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侠探 第29节(1/3)

作品:《御用侠探

    然而其他人却皱了皱眉,待看清李晏的状态后,心急里立刻惊诧,“王爷你这是……”

    “哦,”李晏闲庭信步一般的走进来,从燕三白手里接过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上和脸上沾到的血迹,满不在乎的道:“路上又碰到几个来杀我的,不碍事。”

    洛阳王,乃真正的猛士,他身上的红,和血色一样张扬。

    关卿辞不禁皱了皱眉,李晏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燕三白,“事情进行到哪儿了?”

    “刚翻了个开篇。”

    李晏点点头,“关大人,请把郑庸他们全都请上来吧。”

    人很快就带来了,十多个人,在下面一字排开。

    “王爷有何见教?”关卿辞站在那十几人面前,回护之意相当明显。

    “见教不敢当,诸位今日聚集在一起,无非就是想还红河岭一个真相。关大人,看样子你应该……已经都知晓了吧?”

    关卿辞眸光微冷,李晏刚来,他是如何知道他已知晓的?他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么?

    却不料李晏却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你已知晓,那便说说吧,本王听着。”

    关卿辞顿了顿,充满着寒意的眸子直视着李晏,似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苏世辉暗暗琢磨着,表情却忽然变了,腾地站起来,“王爷!”

    李晏抬起一只手,摇摇头,唇边的笑意似是他不变的象征,“苏将军,诸事浮沉,万法皆空,本王已走到了这里,你应当明白我的决心。没有人能轻易杀死我,也没有人能轻易改变我的决定。你所心忧之事我亦未曾遗忘,但此是此,彼是彼,不可混为一谈。”

    说着,他又看向关卿辞,眼中漆黑如夜,却又似有星辰闪亮,“请吧,关大人。”

    如果苦难必须来临,那李晏选择清醒面对。

    多年前的红河岭,战火还并未波及到这片隐藏在青山绿水间的乐土。直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将领带兵逃到这里,和平才被打破。

    善良的村民们并未去思考他是否罪大恶极,本着善意,收留了这帮残兵败将。然而很快,追兵来了。红河岭易守难攻,秦阎为了活命,以红河岭一带的百姓为要挟,勒令对方后退十数里,留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到这里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跟传言中的一样。

    不同的是——

    已经杀红了眼的李刈怎么可能容忍这种要挟,他没有冷眼旁观,而是下令进攻,让全军在休整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情况下,趁夜攻入红河岭。

    前朝军见突围无望,便开始疯了似的杀人。红河岭的百姓看到前一刻还被自己救助的人下一刻就举起了屠刀,都四处惊叫逃散,拼命向攻来的起义军求救。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更恐怖更残忍的事还在后面。

    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起义军,竟然也对着他们,举起了屠刀。一时间杀声四起,遍野哀嚎,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睁着硕大的眼睛瞪着苍天,死不瞑目。

    而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之所以会死,只是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李刈不相信任何人,既然这里的人看到了他见死不救的事实,那他就杀更多的人,去保守这个秘密。

    而当时负责把红河岭肃清的,正是暗卫。

    谢氏说的没有错,秦阎根本杀不了多少人,最大的凶手,是被当成了救世主的黎王李刈。

    真相总是太过惨烈,它丑恶,黑暗,知道,有时比不知道更痛苦。

    至少现在这十几个红河岭的幸存者便是如此,有人瘫坐在地上,不断的问为什么,可真正的凶手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只有他的儿子。

    于是所有的指责所有的诘问全部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此间一片寂静,只有质问声和痛苦声在流淌,苏世辉眼底也泛起一股深切的悲哀,他看着李晏,忽的感到一阵无力。

    这便是你想要的吗?王爷。

    你这又是何苦?

    “你,有何话说?”关卿辞的嗓音变得低沉干涩,他在等着李晏的回答。

    李晏抿着唇,并未答话,然而就在关卿辞微微蹙起眉时,他却忽然做了一个让全场震惊的动作。

    李晏撩起衣摆,很平静的,跪了下来。他虽然跪着,脊背却挺如青松,他的眸光坚定,语气沉稳,“真相确实如此,红河岭一案乃家父之过。功过不可相抵,我也并不愿推脱,父债子偿,此一跪,便代表我的诚意。”

    所有人都呆住了,苏世辉腾地站了起来,就连早就通过气的皇帝,都没想到李晏会真的做到这个地步。

    当着文武百官,便似当着全天下的面,将这个罪责一肩扛起,这份胆量,这份担当,叫人震惊。

    那十来个人也都惊住了,久久不能言语,刚刚还愤懑的快要爆炸的心情,被这重重的一跪,好似都缓解不少。

    这可是洛阳王啊,若他不愿,这世间有谁能逼他下跪?

    而李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跟燕三白说起这个决定,并说服他的时候,曾这样说过——“下跪并不一定是屈辱,站着的人,不一定比跪着的人更有尊严。反正我还是我,即使我跪着,天塌下来的时候,也还顶得住。”

    李晏继续道:“罪己书很快便会由官府张贴,所有的补偿皆由洛阳王府承担,你们原谅我也罢,恨我也罢,只是我这条命留着还有用,却是不能给的。”

    事已至此,其余人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们没有想到李刈的儿子竟会是这样一个人,如此真切而坦荡。

    而他们更发现,这件案子已审无可审,所有的阴谋诡计在这份坦荡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第100章 无人应答

    红河岭一案就这么尘埃落定了,来得快,去得也快。藏在幕后之人断然不会想到李晏会用这种方式来平定,而对于郑庸他们来说,人死不能复生,一个充满诚意的道歉以及大白于天下的真相,比什么都好。

    那可是堂堂帝王家,能让他们下跪,也算值了。

    于是那夜被敲响的鸣冤鼓就这么停了,喊冤声像水中的波纹,一圈一圈扩散开来,渐渐的也就消弭于无形。

    当然,这事儿不可能因为李晏几句话而真正的结束,皇家既然承认了这个错误,那后续的一些安抚事宜肯定还是要周到的,重新请法师超度,或者立一座往生碑,等等等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李晏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旁人看他的目光有不解,有敬佩,有怀疑,但这些都影响不了他,他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洛阳王,身边站着他最爱的侠探。

    “走吧。”李晏转头看向燕三白,这天上地下,只需要一人懂他就足够了。

    燕三白点点头,于是两人就如事了拂衣去,相携而归。

    问他去哪里?回去继续禁足咯。

    回宫后,皇帝就将李晏召到了御书房,与他商量接下来的事。看着模样愈发像黎王的李晏,皇帝途中几度欲言又止。

    李晏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出来,谈完话,就径自回了重霄殿。大理寺的事儿业已传回了宫里,太后娘娘遣人送来了小粽子,大约是想让李晏开心些。

    小粽子得了吩咐,变得尤为乖巧,暖呼呼的小手一直牵着他的晏哥哥。

    燕三白见叔侄两相处的很融洽,便重新出了趟宫。他要去找关卿辞,方才审案之时关卿辞把真相说得巨细靡遗,显然是有人又告诉了他。虽说那些原本便是李晏打算说出来的,但对方显然用心险恶,若李晏不打算坦白,那关卿辞势必和他们就此决裂。

    但燕三白找过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关卿辞不在,他把事情都交给了章琰,便独自出去了。

    燕三白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上次一起来过的那家馄饨摊上,桌上摆着两碗刚出炉的馄饨,似是在等人。

    他等的就是燕三白,他知道燕三白一定会来找他。

    “坐。”关卿辞帮他拉了拉凳子,燕三白便也大大方方的坐下了,看着面前的馄饨,惊讶于关卿辞还记得自己的口味,“这是给我的?”

    关卿辞点点头,透过碗里升起的薄雾看着燕三白下了筷子,便主动坦言道:“那些事情是秋蝉告诉我的。”

    秋蝉?燕三白顿了顿,随即释然。他这几天想得太多,竟是把秋蝉给忘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关卿辞道。

    “什么问题?”

    “罗刹……可否参与了那场屠杀?”

    燕三白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没有,等他赶到的时候,屠杀已经接近尾声了。”

    关卿辞很快便想到了关键点,“也就是说,黎王虽然指使暗卫进行肃清,但这个命令绕过了统领罗刹?”

    “是,黎王是个很多疑的人,如果他认为这个人会坏他的事,那无论这个人有多忠心耿耿,黎王都不会允许变数存在。”

    那就代表着,黎王担心罗刹知道这个命令,会阻挠,会反对,所以才绕过了他。关卿辞如此想着,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罗刹救了他,这么多年,关卿辞从未忘怀。他不知道,如果罗刹也参与了这件事,他该如何面对。

    所幸,万幸。

    燕三白似乎并不想多谈罗刹的事情,关卿辞也不再多问。两人坐在这简陋的馄饨摊上,各自吃着碗里的馄饨,很安静,却没有尴尬。

    关卿辞渐渐的放下了勺子,很专注的看着燕三白。燕三白吃东西的动作很文雅,咀嚼时的神情很认真,脸颊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看着看着,便让人入了神,便让人想倾诉。

    手指触摸到了怀里的旧面具,关卿辞几度想开口,但是看着燕三白平和的神情,想到方才的李晏,便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还是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吧,李晏看起来是位敢作敢当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能冲破世俗的桎梏,跟燕三白永远的好下去。

    自己又何必再去添麻烦。

    关卿辞无父无母,更无朋友,便愈发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最终,那张旧面具还是安静的躺在了他的怀里没有动弹。而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一个揭开真相的机会。

    吃完了馄饨,两人沿着朱雀大街慢慢走着,还是没有多话,但气氛愈发和谐。关卿辞把他送到了皇宫门口,目送他进去。

    燕三白走了很远,回过头来,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便朝他再度挥了挥手。

    关卿辞似是遥遥对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依着来时的速度,渐行渐远。看着他的背影,燕三白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刚刚道别时,关卿辞……好似格外郑重的感觉?

    然而此时,一只从前头墙角处探出头来的乌龟,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不是玄武殿里的那只龟么?

    燕三白快步走过去,就见那只龟扫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的爬着,爬着,偶尔碰到墙根处顽强生长出来的一株小花,一棵小草,便停下来一口吃掉,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这龟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燕三白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它送回玄武殿去,没成想一抬头,就看到秋戌子趴在前面的院墙上跟他招手。

    这位道长的出场方式,总是如此的别致。

    秋戌子叫来两个大内侍卫,扛着乌龟回了玄武殿。他叫上燕三白,落在后面慢慢的走。

    “前辈有话要对我说?”燕三白问。

    秋戌子背着手走得慢悠悠的,臂弯里的拂尘也晃悠悠的,“是啊,为了那个傻徒弟,我还不得操碎了心。年轻人,目光要放长远一些,红河岭的事情还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前辈什么意思?”燕三白心中一凛,难道这后面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你可知我那傻徒儿心中真正的心结是什么?”

    燕三白摇摇头。

    “不是红河岭,也不是皇位之争,而是红河岭之后发生的一件事。”秋戌子说着,语气也不禁带上一丝沉重,“你可知道,黎王是怎么死的?”

    “是被逃窜的前朝乱军杀死于吴柏坡。”说着,燕三白忽的品出些别样的意味来。黎王之死他确实并不如何知晓,但那是个乱世,黎王又常兵行险招,数次死里逃生,所以对于他战死沙场,燕三白从未怀疑过。

    听秋戌子这么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黎王初时是好的,文武双全,智计无双,可红河岭之后的黎王,已经不受控制了。他就像一个随时都会把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随手葬送的疯子,暴虐,多疑,穷兵黩武。很快,参与过红河岭一战的士兵们都一个接一个的死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燕三白沉吟,“他们怀疑是黎王在灭口?”

    “不错。当时很多人都开始疏远黎王,直到黎王身边最衷心的那个罗刹也消失无踪,机会就到了。”

    杀人的机会到了,铲除隐患的机会到了。

    黎王这把饮了太多鲜血的宝刀,终于因为杀气太重,变成了一柄绝世凶兵。

    “其实红河岭一案早在多年前就结束了。”秋戌子缓缓的摇着头,眼角的细纹镶满了风霜,“然而以杀止杀,真正的罪孽永远没有尽头。”

    “那……”燕三白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他原想问是谁杀了黎王,但转念一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或者说,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因为除了苏世辉这几个人,根本没有人希望黎王活下来。

    燕三白沉默了,这个世界默认了黎王的死,而当时在军营里的,年纪尚小的李晏又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但是一股心酸泛上心头,几乎要把他淹没。

    重霄殿。

    李晏抱着小粽子坐在他腿上,手里拿着风月话本,一本正经的教小粽子看着。小粽子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他已经识字了,他很聪明,可是他还是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于是不懂装懂的,嗯嗯啊啊的点着头。

    李晏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丹凤眼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儿。

    燕三白回来时,小粽子已经在李晏怀里睡着了,李晏将他轻轻放在软榻上,歪着头瞅着燕三白的表情,蓦地一笑,“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出乎意料的,燕三白竟然‘嗯’了一声。他走过来,就着李晏坐着的姿势,抱住了他。

    李晏顺势揽住他的腰,抬头,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怎么了?不会真的难过了吧?还是关卿辞那小子欺负你了?”

    “他比你大。”

    “求别拆台。”李晏讨饶着,手里却一用力,抱着燕三白滚到了软榻上,差点没压到酣睡的小粽子。

    小粽子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燕三白虚惊一场,回头瞪了李晏一眼。李晏把头埋在他背上低声的笑,又闹了他一会儿,便抱着他睡觉,美名其曰——陪小粽子午睡。

    燕三白正心疼着呢,哪有不依的道理,转过身,轻轻拍拍他的背,“那便睡吧。”

    李晏却蓦地抬起头来,扬眉,“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个小孩儿似的。”

    燕三白连忙摇头,暗自却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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