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侠探 第26节(1/3)
作品:《御用侠探》
于是栖微便牵着小粽子下去骑龟龟,燕三白看看依旧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氏,“那这方夫人……”
栖微头也没回,摆摆手,“哪儿来,回哪儿去。”
燕三白无奈,便准备一会儿让大理寺的人把她带走。虽然她是真疯了,但疯言疯语未必不可信,因为那通常会带着未疯之前莫大的执念。
等燕三白回到塔外时,小粽子已经在骑龟龟了,小小的身体坐在一只足有两个簸箕那么大的乌龟背上,被驮着慢悠悠慢悠悠的走,颇为喜感。
李晏在一旁说:“我小时候也骑过,当时这只龟就这么大了。后来我想把这只龟杀了炖汤喝,我小师叔就不怎么待见我了。”
燕三白:“…………”
前面的栖微像是听到了什么,骤然回头一个眼神杀,冷意森森。
“你陪着小粽子慢慢骑龟吧,我去一趟大理寺。”燕三白道。
“又去见关卿辞?”李晏挑眉。
“很么叫又?”
“又就是再一次。”
“我没让你说文解字。”
“所以你这次又去大理寺做什么?”
“验尸。”
“验尸?”栖微又一次回过头来,眼睛微亮,“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李晏斩钉截铁。
“你说了不算。”栖微也很斩钉截铁。
“你会把他带坏的。”李晏摇头。
“那是他的荣幸。”
…………
燕三白看着没个消停的师侄俩,摇摇头,“我自己去了。”
然而他就真的走了,还是如往常一样,如风一般,叫人抓不住他的一片衣摆。
方子涵的尸体放在大理寺的冰窖里,因为中毒和冰寒,一张小脸一片青紫。虽然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可燕三白还是不放心的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方子涵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很健康。
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燕三白想,这里大约没什么线索,便准备走人。可他刚一转身,余光却瞥见一点异样,立马停下来,他快步走到方之涵身边,伸手捏住他的脸把嘴巴完全撑开。
燕三白顿时皱眉——方之涵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蛀牙?
他忽然又想起方之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梅花糕为何不甜。这看起来好像很好解释,无非是方之涵噬甜,但燕三白看着这满口蛀牙,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88章 黑莲
“方之涵在这个案子里,就是一枚弃子。”
关卿辞和燕三白站在大理寺的银杏树下,树荫遮蔽了烈日,关卿辞拿着树枝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燕三白慢慢的来回走着,踱着步,理顺思路,“凶手并不在乎方之涵的死亡,因为方之涵贪吃,他娘做给他的梅花糕,他没有不吃的道理。但是为了确保小粽子吃下梅花糕,毒药的分量必定是经过严格控制的,也就是说,即使方之涵或者旁边的小太监先吃了,都暂时不会有事。况且,没有谁会去疑心一个小孩子。”
“但是方之涵还是先一步死了。”关卿辞在方之涵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叉。
燕三白眉头不禁跳了一下,伸手揉一揉,“因为方之涵比预料的吃得多,小粽子又是个谦让有礼的孩子。否则,小粽子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毒药就可以置他于死地,凶手几乎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紧接着是阿木,他一直陪在方之涵身边,最有可能知道是谁在梅花糕里下的毒。但是我把他带到大理寺审问过,他一个年少的书童,不可能在大理寺的审问之下还有所隐瞒,可是他的供词没有任何问题。”关卿辞说着,手里的树枝在地上戳出一个点,而后拉出一条长线,“他们从方府出发,转弯,至朱雀大道,顺着朱雀大道一直走,就是皇宫大门。进宫之后他们也没有做任何停留,因为那天他们有些晚了,所以是跑着进去的,这一点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可以作证。”
燕三白沉声道:“具体什么时候下的毒已经很难判断,现在接触过那个糕点匣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凶手高明之处就在于借刀杀人,借方之涵之手杀小粽子,借刘氏之手杀阿木,且不论目的是否达成,这两把刀都会自己走向灭亡。方之涵的死,让方家看似是受害者,可刘氏是在方府内被逼疯的,阿木的死也太蹊跷,我们要破案,还是得从方府打开一个突破口。”
”我已经派章琰盯着方府,一有新发现会立刻通知你。”关卿辞道,先前阿木的事情还没出,所以他派人盘查了方府一遍后,并没有把调查的重心全放在这里。
”如此最好。”燕三白点点头。
随即关卿辞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杀人动机是什么?”
一个案子最重要的点就在于——凶手为什么要杀人。
“方之涵与太子如此亲近,足以证明方家的立场,他们完全没理由杀害太子。整个大周,最有动机的,就是洛阳王。”关卿辞无疑是个极大胆之人,眼前就站着洛阳王的好友,也敢说这样的话。
但事实确实如此。
“凶手的作案手法完全不需要本人到场,王爷确实摆脱不了嫌疑。”燕三白说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担忧,“不过他若要篡位,完全不必走这些弯路。”
以宫里那位对他的信任度,坐上皇位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关卿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论大胆,燕三白也毫不逊色。
恰在这时范正春路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没有过来与燕三白交好,远远的冷哼一声就走了。
燕三白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大理寺内部的争权夺利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双方都已经撕破脸了,不然上次关卿辞也不会以堂堂少卿的身份,被派到大青乡那样的地方去。
不过从范正春的反应来看,目前应是关卿辞占了上风。
似乎是看出了燕三白心中所想,关卿辞道:“今日上朝,陛下提及了大青乡之事,过不了多久,应该便会把之前压下的封赏一并给我。”
“陛下把给你的封赏压了下来?”燕三白道。
“嗯。”关卿辞点点头。
燕三白了然,皇帝大概一早就有了提拔关卿辞的心思,所以把封赏压下,让他暂时熬一熬,若熬过来了,那那些积压起来的封赏,足以一举将他送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昨夜跟李晏谈过,燕三白知道,下这个决定的人是李晏,不管前尘旧事如何,他的观点跟燕三白一样——合适的人就该待在合适的位置上。
“你比范正春更合适。”燕三白微微一笑,“若长安的百姓知道范大头的位置将由你来坐,一定会高兴上好几天。”
关卿辞承他的情,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红河岭的事情,终究是一块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一日不除,一日不快。
燕三白观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又在想红河岭的事情,正不知该如何开解,忽的,他想到一个可能——若红河岭的事情有梅公子在暗中推动,那方之涵的这件事呢?会不会也跟他有关?
思及此,燕三白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关大人,我需要方府所有人的出生来历,可以吗?”
关卿辞顿了顿,”跟我来。”
两人到了关卿辞的房间,关卿辞从枕边拿起一沓纸,递给燕三白,”方府大部分人的生平都在上面,包括方华和他的三位夫人,其余还有一些零工和仆人,原想并不重要,所以未曾收集。”
”越全越好。”燕三白快速的翻看着,道。
”我马上派人去查。”
”可有不妥之处?”关卿辞见燕三白如此认真,不禁问。他这几天已经仔细看过了,方府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看燕三白的反应……
关卿辞不知道梅公子,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是燕三白知道,他虽然不确定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他看到,必定一眼认出。
果不其然,他在那一大堆的纸里面,看到了记载着阿木的那一张。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秒,燕三白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脸色怪异。
关卿辞刚想问'你怎么了',燕三白就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关卿辞紧随其后,就跟着他来到了摆放尸体的冰窖。
燕三白径自走到阿木的尸体前,扒开他的衣服,实现略到焦急的在他皮肤上搜寻着,终于,找到一个他万般不愿意看见的印记——一朵约有拇指盖大小的黑色莲花。
”这是……暗卫?!”关卿辞一时也失了冷静,瞳孔猛的一缩,所有的惊讶和愕然都压在喉咙里。
暗卫,那是黎王李刈一手培养起来的绝密组织。
而暗卫的首领,正是黎王手里最锋利的那柄刀,那个被人无数次问起的罗刹。传说中有罗刹带领的暗卫,几乎无所不能,所向披靡,没有他们完不成的任务,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就像一柄时时刻刻悬在头顶的刀,即使是友军,也万分忌惮他们的存在。
所以暗卫从不已真面目示人,每一个暗卫都会佩戴面具,除了一直跟在李刈身边的罗刹,其余人都神出鬼没,几乎没人能把他们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他们身上唯一能辨别的标示,便是身上的黑莲印记。
但是关卿辞记得很清楚,在千文馆的绝密卷宗里,李刈身死,大周建国,同年,暗卫解散。飞鸟尽良弓藏,太平盛世不需要一柄伤敌亦伤己的凶器,于是暗卫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消失在漫漫长河里。
当时关卿辞没有深究这些人的去向,因为最大的可能便是所有人都被灭口,根本没有查的必要,而罗刹则是在暗卫解散之前就消失了的。
但阿木呢?他有着暗卫的黑莲印记,可按他的年纪来算,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燕三白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语气迟缓的,道出了答案,”阿木不是方华的私生子,他是暗卫的儿子。当年李刈为了更好的控制暗卫,便在所有暗卫的子女身上也纹上了黑莲印记。”
”是罗刹告诉你的?”这是关卿辞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是。”燕三白点点头,目光再度落到那朵黑莲上,闪过一丝谁也没有察觉的痛苦,”此事牵扯到暗卫,恐怕不是巧合,关大人,请彻查方府罢。”
燕三白不禁想起了刚刚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阿木出生的那一天,恰好是罗刹离开暗卫的同一天,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
那一天,他和李晏一起,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谁知那个孩子熬过了战乱,却死在了这里。
”那些暗卫也参与了红河岭一战,是不是?”关卿辞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凛。
”是。”
关卿辞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追问道:”世人都说是前朝军残暴不仁,见突围无望,便将红河岭上上下下屠戮干净,可千文馆里所有卷宗都没有红河岭的记录,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对不对?”
燕三白的内心挣扎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一个大理寺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边跑边喊着,”关大人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对话戛然而止,关卿辞看了燕三白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问,转身往外跑去。燕三白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定了定神,跟着出去,就见一个拿着拂尘,穿着蓝色仙鹤道袍,出尘独立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脚边还滚了两个人。
”栖微道长?”燕三白讶然。
关卿辞已然走到他近前,拱手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栖微瞥了他一眼,维持着国师高深莫测的形象——没理他。
而后转头看向燕三白,拂尘指了指地上的两人,”这二人一路跟着你鬼鬼祟祟的,我看着眼烦,遂将他们抓了来,要打要杀随你便。”
跟着我?燕三白倒是真的没有察觉,大约是他们吊得太远的缘故。不过他此刻定睛一看——呵,全是熟人。
”哟,又见面了。”这是那个抱着三弦的,来自琅嬛阁的苏染。
“状元郎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人家作甚?”这个娇俏笑着的,是梅公子身边的秋蝉。
☆、第89章 小粽子与糖葫芦
“砰——”牢门关闭。
苏染抓着铁栏杆,苦笑的看着外面的燕三白,“不用每次都把我关进同一个牢房里吧?还有,为什么把我和这个女人关在一起?”
“不好吗?”燕三白歪过头,看了看坐在他身后婀娜多姿的秋蝉,“在下以为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呢。”
苏染可以肯定燕三白是故意的,摊手,“跟这样的美人在一起,可是会折寿的,还是陆双行那样的糙汉子更适合我。”
燕三白温和的笑笑,“若是陆大侠来了,在下一定告知你。”
说着,他又看向秋蝉,“秋蝉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秋蝉好整以暇的坐在草席上,整理着自己的裙摆,道:“前几次差事办的不好,公子生气了,就把我一个人丢来长安了,状元郎你可不能也这样对我一个姑娘家啊。”
“秋蝉姑娘又岂是一般姑娘可比。”燕三白道:“两位今日坐在同一间牢房里,如此缘分,难得一见,不如好好谈谈心,在下便不打扰了。”
语毕,燕三白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具是斯文意气,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走的干脆利落,把苏染和秋蝉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好的严加审问呢?
我们两个无端端的凑到一起,还同时被抓了,万一又有什么阴谋呢?你难道真的不好奇不怀疑不担心吗?
喂!
然而他们的内心活动再激烈,也并没有什么用。
燕三白自有他的考量,对付这些喜欢来历不清喜欢神秘的人,不管是敌是友,永远记住一点——不要按着对方的计划来走。
否则先输的肯定是自己。
走到牢房外面,栖微道长也正好从存放尸体的冰窖里出来。据他说,他是在研制新药,需要去尸体上扎几针试试,这说法虽有些古怪,但他是国师,大理寺的人也只好见怪不怪了。
但他出来时,却意外的,给燕三白带来一个消息。
“那个小娃子的尸体有些古怪,看上去积毒颇深。”
“积毒?”燕三白皱眉,“不是砒霜?”
“不是,砒霜是最后的引子,因为毒性太强,反而盖过了前面已中的毒素,所以一般看不太出来。”
方子涵在吃梅花糕之前已经中了毒?那这个毒又是谁给他下的?
“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燕三白问,栖微的医术堪比药王谷,这对他来说应当不是问题。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栖微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能。”
如此干脆,倒也是坦荡。
“不过我可以肯定,此毒并不复杂,我没见过,代表它极有可能并不产自中原。”
那边是……中原之外?
燕三白如此想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匆匆跟栖微道了声多谢,找到章琰,附耳跟他说了几句。
章琰微微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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