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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难上梁山 第16节(1/6)

作品:《[水浒传]难上梁山

    他这几句话便如同一个铁锤砸下去一般,将众人都砸得扁了,一个个消没了声气,全都面面相觑,娘子自漾漾地走进里面去了。

    当下李固也讲不得自己脚气病发作,只得忍气吞声自去安排行李车辆。

    第二天早五更,卢俊义起来沐浴更衣,早膳后到后堂里辞别了祖先香火,提了棍棒便出了城。他却不知自己这一去便再无回还之日,从此告别了祖宗香烟,失身在山寨里。若是他祖先有灵,此时定要慨叹“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了!

    第二十二章

    卢俊义督着那十辆车子,几十匹头口一路前行,但见途中山明水秀,路阔坡平,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慨,暗道:“我若是如同妇人一般终身困在家里,哪里见这般景致!这才是清平世界,朗朗干坤,若是这世上到处都如同这里一般,半点都不见那些魑魅魍魉才好!”

    路上走了十几日,这一天午间用饭时,便看到两个男人监押着一个面上刺字之人往路上去,卢俊义看那人脸上左边刺了一个“囚”字,右边刺了一个“奴”字,却不是寻常官府刺的“迭配某某州”字样,煞是稀奇古怪,倒像是被人用了私刑一般。

    那人一边被押着往外走,一边还悲愤地叫道:“我不是私逃,乃是主人差遣我来,我这里有路条!”

    那两个临时公差笑着说:“俺们都是睁眼的瞎子,不认字,谁知道你那字条上写的什么?你若是从哪里偷来拣来这么一张纸,拿来哄我们,我们放你走了岂不是要自己倒霉?这样弥天的干系却是担不得!如今你少要闲言语,便是上面差遣你下来,如今你事情办完了,我们送你回去也不误了你的事。纵然我们不防送,难道你竟不回去了不成?”

    那奴隶可怜地说:“让我且在下面再逛逛!”

    两个强壮的汉子将他推推搡搡往前赶,笑道:“莫逛了,小心逛出事来,还是早早归家的好。”

    卢俊义看了心中寻思:“我在大名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却不曾这样张狂,只怕便是梁中书家里也没个给人随便刺字的,总要经过官府才好,这方乡土却是什么规矩?竟把家中一个下人弄得如同囚犯一般,此时去商周时候已远,哪家的伴当还这么不得自由么?”

    他心里想着,口中便问了出来:“小二,你来,我有话问你。方才那个面上刺字的是什么人?那两人要监押他到哪里去?莫非本地官府这么厉害,衙门里使唤的人竟如同配军一般么?”

    那小二过来笑嘻嘻地道:“好教官人得知:那人乃是桃花山绑来的牛子,如今在他那山上为奴作婢,因生怕他们跑了,是以脸上都刺了字,你方才只看到他脸上那两个字,若是扯着耳根子,便可看到后面还有‘桃花山’三个小字,标明了是桃花山的行货。那桃花山十分厉害,我们个个村店都发了告示,要我们看到私逃下山的这班人便捉了给他们送去,那里都有赏。”

    卢俊义一听便差点气得跳起来,他狠拍桌子叫道:“大清白日竟强掳人口,这成何世界,竟没有王法了吗?便是天子要宫女内官,也得人家情愿,每月还得关月例银子,哪有这样管住了白使唤人?你们这些人想是被那桃花山欺压久了,都僵麻了,半点不晓得善恶大义,竟然帮着强盗捉人,我却要将那被欺压之人解救出来!”

    说着他提着杆棒便要去追。

    那小二连忙拦住了他,道:“官人慢来!非是我等不分是非,实在是因为山上的那些奴子本来也都是道上的强梁,他自家黑吃黑火并了,却没有什么正邪之分,也没有坑陷良人为奴。要说我们还看着这桃花山好,毕竟从去年始便不下山掳掠,还时常拿些山上的出产来和我们换东西,价钱也不甚高,不是那等漫天要价强买强卖的,况且有这样一座山寨镇着,远近其他险山恶水的贼寇也都不敢侵扰,倒是以毒攻毒。况且他们如今也不叫桃花山,只说叫桃花堡,恍惚间听说那三个大王还都当了官,作了什么团练,竟是成了正果了!”

    卢俊义听了这话,把那路见不平救人水火的心不但没熄,反而更旺了三分,愈发不依不饶,道:“强盗做了官,果然比那些本来当官的更加猖狂,居然给人脸上乱刺字,这不是以私刑当官法?在这里倒像个土皇帝一般了,这桃花山左近竟是个国中之国不成?看他如此行事,便知道不是良善之辈,纵然一时归顺朝廷,久后必有反心,正自饶他不得!”

    当下卢俊义便叫当值的取下衣箱,打开锁,去里面提出一个包,包内取出四面白绢旗;问小二哥要了四枝竹竿,每一枝缚起一面旗来,每面旗上栲栳大小七个字,写道:“慷慨北京卢俊义,金装玉匣来探地。太平车子不空回,收取此山奇货去!”

    脚夫和店小二都不识字,便央求李固给他们念念,等李固咧着嘴念完,众人便一齐叫起苦来。

    小二跌脚道:“那桃花山虽然如今从良了,毕竟原来当过山贼,骨子里都是狠人,如今日常还要操演兵马。官人既来了这里,反正他们也不肯下来害人,你只管悄悄过去便罢,何必和他叫板,这样大惊小怪?官人,你莫不是与那桃花山的大王堡主有亲么?敢是和他作耍,挑动他下来迎你上去吃酒?”

    卢俊义慨然道:“我自是北京财主,和这山东强盗有什么亲?我这一路来,便是要铲平天下的强盗,本是为了梁山泊,如今先顺手抄了桃花山也好!这便是未屠毒龙,先缚豺狼,今日且先牛刀小试。”

    小二哥小声道:“官人低声些,不要连累小人,不是耍处!他们在这里占山已久,你便有一万人马,也近他不得!况且他们近来又不曾害人,平白惹他做什么?”

    卢俊义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一迭声叫道:“放屁!放屁!你这厮们都合那贼人做一路!”

    店小二受不住,掩耳不迭,众脚夫都痴呆了。

    李固和当值的杀鸡扯脖跪在地上,拉着卢俊义的袍子襟儿,凄惨地哀告道:“主人,可怜见众人,留了这条性命回乡去,强似做罗天大醮!”

    卢俊义怒喝道:“你省得甚么!这等燕雀,安敢和鸿鹄厮拼?我思量平生学得一身本事,不曾逢着买主!今日幸然逢此机会,不就这里发卖,更待何时?我那车子上叉袋里不是货物,却是准备下袋熟麻索!倘若这贼们当死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人与我便缚在车子里!货物撇了不打紧,且收拾车子装贼;把这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志。若你们一个不肯去的,只就这里把你们先杀了!”

    这时店里另外还坐着两个锦衣客人,戴着眼纱,看不清容貌,自背对着他们自己吃酒,其中一个闻言便回过头来微微发笑,却也不说话。

    那李固和众人见他发狠,哭哭啼啼,只得依他。此时那伙人只顾得眼前,依着主人的吩咐,前面摆四辆车子,上插了四把绢旗;后面六辆车子,随后了行。卢俊义取出朴刀,装在杆棒上,三个丫儿扣牢了,赶着车子奔桃花山路上来。

    正走之间,忽然听到前面树林里有人唱歌:“英雄不会读诗书,只合桃花山里居。准备窝弓收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卢俊义此时尚未被锉动锐气,听了登时大怒,他身后那些人却都吓得瑟瑟发抖。

    卢俊义回头一看那些人面如土色,摇头道:“雄狮率绵羊,终究抵不过一群狼。”

    这时只听左边又有人唱:“虽然我是泼皮身,杀贼原来不杀人。手拍胸前青豹子,眼睃道中玉麒麟。”

    然后便只见一群小喽啰从林子里面扇着膀子走了出来,为头的一个头目袒着胸脯,胸前果然刺着一个豹子头。

    那头目笑着向卢俊义说:“卢员外,干事差了,不是我们要寻你,是你上赶着找我们,你放着北京的好日子不过,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成日牛羊鸡鸭吃得虚火上升,非要找个地方泻火不成?若真是那样,你可是来着了,岂不闻人怕落单,铁怕落炉?在俺们这里不管怎样凶狠顽强的盗匪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更何况你这个富贵员外咯!等你进来了便知道,俺家大哥哥已经准备好刑法给你哩!”

    卢俊义教把车仗押在一边。回头再一看,只见车夫众人都躲在车子下叫苦。

    玉麒麟喝道:“我若搠翻,你们与我便缚!”

    自己人中此时却哪有一个敢理他?

    卢俊义冲着前方大喊道:“我时常有心要来拿你这伙强盗,今日特地到此!快教你家大王下山投拜!倘或执迷,我片时间教你人人皆死,个个不留!”

    那伙山贼笑嘻嘻只顾风言风语地撩拨,卢俊义自负高明,哪能受得了这个?当下挺着朴刀上来便砍。那些强盗们呼啸着便跑进山林,那厮们本便是当地的强人,道路熟悉,在林子里左拐右闪,让卢俊义只看得到人影,却偏偏追不上,便是偶然追上一个,举刀去杀时,总是被树根藤萝土块绊倒,等他再跳起来,方才近在手边的人早就跑得远了。

    卢俊义也不是一勇之夫,中间也知道这事情不对,只是但凡他稍有迟疑停留,那帮人便又转回来嘲弄,直气得卢俊义哇哇大叫,惹得他性起,加倍奋勇只顾追赶,却不知越陷越深了。

    卢俊义就这样被他们一直引到乱山深处,此时已是黄昏,他竟是直厮杀了一个下午,到这时已是累得通身是汗,再寻路出去时,举目环顾四面,只见到处都是杂木老树,野草闲花,却哪里有道路回去?早已经不辨东南西北,浑忘了自己的车仗放在哪边,却又哪里找得到道路回去?

    他穷极生智,爬到一棵高树手搭凉棚往远处一看,只见远远地山坡下一伙小喽啰把车仗头口赶在前面;将李固一干人,连连串串,如一串螃蟹一般缚在后面,驱赶着只顾慢慢走,想来众人此时定然号哭不已,盼着自己去救;那伙小喽啰便如同两军阵前打了胜仗一般,鸣锣擂鼓,欢欢喜喜,将这些人物财货解投松树那边去卢俊义望见,顿时如同被人抄了老巢一般,只觉得分外孤零,他平生虽然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将那等人只当做脚底下泥,但这时只剩了自己一人,才知道有那些人陪衬,自己脚踏实地,心里也多一点底气。小卒虽无用,但若是都搞没了,大将也很难作孤胆英雄。于是卢俊义又是心惊又是愤恨,不由得心头火炽,鼻里烟生,提着朴刀,认准了方向直往那边赶将去。

    卢俊义没走出几丈远,便见前面呼啦啦涌出一队喽啰,为首一个丰神如玉的大头领,笑着对自己说:“卢员外,苗雪山等你多时了!你倒是好该到我桃花堡避难,免得将来做出大事来,那算命先生让你出门避祸,倒也不完全是虚言,只是千万别避到水泊里去,还是在我桃花山为好。”

    玉麒麟被他们戏弄了半天,此时方才见着正主,他本来已是走得脚痛肚饥,十分精神没了七分,此时便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把那残存的斗志都激发了起来,竟比刚开始拼斗精力旺盛之时还要凶悍,真有点回光返照的架势,于是喝了一声:“不是你,便是我!”狂吼着便挥朴刀向苗雪山扑来。

    苗雪山见他暴怒,也不和他绞在一起厮并,手腕轻抬,几枚石子便破空飞出,直打在他手脚关节处,卢俊义只觉得手腕剧痛,手中的刀立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把地上的石块都砸出火星儿来,与此同时膝盖处也是一麻,竟是打在了麻筋儿上,让他情不自禁地便跪倒在地。

    玉麒麟登时大大羞恼,自己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怎料到今天竟给强盗下跪,这岂不是恨煞人也!

    可惜苗雪山的石子打得力道正好,玉麒麟在地上扑腾着手脚,竟一时挣扎不起,被那边苗雪山一挥手,几个小喽啰一拥而上,拧过他的两条搏虎擒狼的胳膊,用粗麻绳在上面缠了一道又一道,最后归结在手腕处,十字花拴了两道,打了个死结。

    那卢俊义哪堪如此受辱,自然不断挣扎,可是他一个下午已经将气力消耗得七七八八,方才奋起余勇又将仅存的一点力气都一下子使完了,就如同扫清了库房底子一样,此时再没多少力气可用,因此被那几个喽啰嘻嘻哈哈按住肩背,强要他俯首帖耳,任凭绑缚。卢俊义纵然英雄,到这时虎落平阳,也只得低着头受了,只觉得那麻绳勒在手上生疼,万分不惯,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绑过哩!

    苗雪山看喽啰们将卢俊义捆绑好了,便喝令一声道:“孩儿们,将玉麒麟扛抬起来,这里到山上路还远,他折腾两三个时辰了,莫要到了山上累成一头死猪,却是不好使用。”

    喽啰们哄然大笑,有几个身长力大的便上前抬胳膊抬脚,将卢俊义搬动起来,那样子简直就像众妖怪往山洞里扛抬唐僧。一路上众喽啰闹哄哄唱着山歌,分外快活,只有卢俊义被他们仰脸向天地抬着,茫然的眼睛里只看到昏暗下来的天空和一道夕阳的余晖,这时却说不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第二十三章

    卢俊义一路被抬回山寨,进了栅栏围墙,只看到里面许多砖瓦房,倒不像传说中的山寨只是草厅土房。

    到了中间议事厅前,喽啰们将卢俊义放了下来,押着他进去,按着他跪在地上。卢俊义昂然不惧,仰头看向上面,只见正中三把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三个大王,中央的便是那擒住自己的大寨主;左边一个穿了一身新绸缎衣服的壮健汉子,那人正盯着自己满眼是笑,一副贪馋样子,只差嘴角流涎,卢俊义一看就皱起眉头,暗道好个下流相;右边那人是个眉目端正的男子,只是愁眉苦脸,那样子就如同便秘了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一副怜惜神色,知为什么,卢俊义觉得这人看着倒还顺眼一些。

    这时只听大头领苗雪山笑道:“你们怎的如此无礼?卢员外马上就是桃花堡的亲人了,怎的能让他跪在地上?还不快拉把椅子请他坐了!”

    两个小喽啰笑着上来,一个拉过椅子来,另一个扶着卢俊义站起身躯,按着他坐在木头椅子上,卢俊义坐在那里,默默无言。

    那苗雪山继续说:“卢员外,你这便是撇却锦簇珠围,来试龙潭虎穴,这盘丝洞乃是你自己撞将来,须怪不得我们!这便是‘西狩获麟,食其肉,寝其皮’,今番你一个身子都是我桃花堡的了!你既然在河北如此驰名,乃是大名府第一个长者,我却也不慢你,让你作我山寨二头领——我这兄弟打虎将李忠的压寨夫人,你看如何?”

    卢俊义一看,苗雪山的手指正指向那正对着自己垂涎三尺的人,心中就是一阵腻歪,怒火又腾地升了起来,冷笑道:“卢某昔日在家,实无死法;今日到此,并无生望。要杀便杀,何得相戏!”

    苗雪山摇头笑道:“员外行动便打打杀杀,你当世人都和你一样么?张口闭口就是杀人。我这里却是化干戈为配合的。二弟,我去年时许下你一头亲事,悬挂在心中,不曾完得此愿,如今终于捕获了这玉麒麟,他也算是配得起你了,你们两个乃是前世的姻缘,你莫嫌弃员外性子烈,慢慢揉搓他便了。今日便是良辰吉日,山寨里已经给你们预备下了,这便完婚吧!”

    李忠两只眼睛不错眼珠儿地紧盯着卢俊义,闻言连连点头,他哪会嫌弃卢俊义?若是没有苗雪山,自己做梦也想不到会把河北玉麒麟弄到自己床上,如今这飞来横福砸在他脑袋上,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乞儿突然作了皇帝一样,简直乐得他头都有些晕了,就如同睡里梦里一样。

    苗雪山看了他那副急不可耐的傻相,便笑道:“让小的们烧水,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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