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出书版] 第18节(1/2)
作品:《诗酒趁年华[出书版]》
皇帝微现疲色,伸了个懒腰,萧悠忙陪笑告退,皇帝点了点头,着内监领二人下去休息,自己在众内监的簇拥下转身走了。
常清见皇帝出了书房,这才敢放松下来,轻轻欢呼一声,又抱住了萧悠,小声笑道:「悠哥,两个月没见,这可想死我了,你却是怎么到了宫里?」
萧悠忍不住也紧紧拥抱了他一回,这才叹了口气,道:「清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且先随公公下去休息,我再慢慢和你说。」
常清这才想起房中还有外人在侧,又闹个了满脸通红,急忙松手,他本来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只是这一天来情绪大起大落,精神过度紧张,又太过在意萧悠,竟是对旁人都视而不见起来。
那两个内监却只一笑,并不多话,头前领路,带二人离开了内书房,在长廊上走了一段,前面一道月亮门,路分左右,一名内监回头向萧悠和常清道:「圣上有旨,着萧公子歇在玉兰坊,常公子歇在翡翠阁,请二位跟我们去吧。」说罢向萧悠一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便向左边一条路走去。
常清一怔,伸手拉住了萧悠的手,道:「悠哥,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们住在一起?」
萧悠心中忧虑,却不能表现出来,含笑安慰他道:「清弟,这里是皇宫内院,岂是外人随便可以来得的,咱们身分特殊,自是要听从圣上的安排,你且随那位公公前去休息,明日再见。」
常清应了一声,心中却极是不愿与萧悠分离,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萧悠一笑,轻轻握了握他手,悄悄地道:「清弟,不可如此,你忘了我们在扬州城外分手时我给你的字条了吗?」
常清应了一声,喃喃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非。凡,脸上一热,心中甜蜜,笑嘻嘻地道:「好啊,悠哥你好好休息。」转身随那个内监前往翡翠阁去。
走出数步,常清心中不舍,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萧悠还立在原地,面有忧色,不由得一怔,忙折返回来,问道:「悠哥,怎么了?」
萧悠忙放松眉头,道:「没事。」
常清见他神情有异,越发追问起来,萧悠无奈,只得道:「清弟,陛下虽然开明,不反对我们的事,但这其中的难解之处,也还是有的。」
常清一惊,忙问端详,萧悠怎好细说?只好含糊其辞,最后想了一想,正色望着常清,道:「清弟,我只提醒你一句,要洁身自好,不可给人以误会之嫌。嗯,清弟,只要你我两情坚贞,矢志不渝,那么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分开我们,然而只要一人稍有意志不坚,恐怕事情就会大起波澜,你要记住我这句话!」
常清困惑不解,欲待再问,旁边的内监已催促起来,二人只好依依不舍地握了握手,各自随内监而去。
一夜无话,次日常清一早起身,想要去见皇帝和萧悠,却被人阻住了,道是皇上有安排,今日留常清在此读书,晚上召见。
常清心中疑惑,记着萧悠的话,不敢造次,按住性子坐了下来,认真读书习字,只是心中好生挂念萧悠,每每出神,写出的字,还是那句「悠然见南山」居多。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常清奉召前往内书房中陪伴皇帝,却没有见到萧悠,只有皇帝一人正在批阅奏章。
常清不敢说话,静静等在一边,心想:一会儿悠哥就该来了吧?
直等到皇帝批完了奏折,内监撤下文案,换上茶来,随即全都退了下去,这内书房中,只留下皇帝和常清二人,常清这才有点害怕起来,小心地抬眼看了看皇帝。
皇帝也正在看他,见他望向自己,微微一笑。
常清脸上微红,上前行过了礼,垂手而立,满腹疑窦,又不敢发问。
皇帝品了口香茗,淡淡地问了问他今日读书的收获,常清恭恭敬敬地答了,又奉命取过琴来,细心弹奏一曲,他的琴艺是扬州一绝,当日萧悠也曾大为倾倒,如今在圣上面前一展才华,果然又引来皇帝的真心赞美。
弹了两首曲子,又说了一会闲话,皇帝含笑示意他退下,却绝口不提萧悠,让常清好生困惑,只好行礼告退,又随内监回到翡翠阁休息。
一连数日,萧悠踪影不见,常清每日被困在翡翠阁,不许出外半步,晚间便奉召前去侍应皇帝,虽然龙颜和悦,对他着实亲切,然而他心中却越来越是忧急,一方面在皇帝面前要保持仪表风度,一方面又对萧悠思念欲狂,当真是寝食不安,不数日间,居然瘦了一圈。
这些日子皇帝总是提到要封他的官职,以便可以在朝中伴君,又笑着提到已加封了常清的哥常沛的爵位,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人如果在皇帝面前得宠,家人亲属自然都会受到恩泽的。
常清唯唯诺诺,心不在焉,并没有留心细听皇帝的话,令他好生不快。
只是常清性情随顺,不肯轻易拂人的意,所以皇帝对他倒发不出火来,只是日日牵绊,不肯放他离去。
这一晚皇帝没有传召,常清独自在翡翠阁的小院中弹琴,月华如水,洒了满院银辉,芳草青青,翠树荫荫,翡翠阁绿植遍布,当此春华生发之时,当真犹如翡翠也似,绿意盎然。
常清缓拨琴弦,悠扬古雅的乐声流布于明澈的静夜之中,弹了一会儿,他放轻了声音,随着琴声唱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晅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诗经?国风?卫风?淇奥》)」
一曲既罢,他情难自己,举头望月,喃喃地道:「悠哥……悠哥,明月在天,四海同见,你也在望着月亮吗?你也在想着我吗?」皎皎银盘,端挂青天,萧悠那俊雅的脸庞,仿佛从月亮的光辉中显现了出来,正在向他微笑……
琴音再度响起,常清心有所感,这回弹的却是一曲清平调,平和中正,温暖祥和,正是萧悠最爱的一首曲子,弹着弹着,常清的脸上浮起笑意,仿佛萧悠就在旁边听着一样。
曲终罢手,余音渐消,宛如繁华褪去,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常清正在出神,忽听有人鼓掌赞道:「好琴技!」
常清一惊,认得是皇帝的声音,连忙起身,果然见到皇帝一身便装,缓步从树后转了出来。
常清方才用心弹琴,都没听到有人前来,此时猛然见到皇帝,想起自己刚才忘情呼唤萧悠的名字,不知被皇帝听到了没有,一时又羞又窘,好不尴尬。
皇帝却毫不在意,与他谈天说笑,态度亲切随和,常清渐渐也放松下来,两人坐在花园之中,就着内监送上的果肴,喝了几杯清酒,气氛越加随和。
不知不觉,月影微微西斜,常清不胜酒力,俊脸泛红,生怕自己醉酒失礼,便请求皇帝准许自己告退,皇帝却意犹未尽,笑道:「无妨,今晚贤卿不如陪朕联床夜话,朕对你甚是喜爱,贤卿不必拘礼。」说罢伸手揽住了常清的肩头,向自己怀中一带。
常清身不由己,靠在了皇帝怀中,心中却大吃了一惊,剎那间出了一身冷汗,萧悠严肃的声音仿佛又浮现在耳边:「清弟,我只提醒你一句,要洁身自好,不可给人以误会之嫌。」
常清震惊之下,酒醒了一半,忙用力挣脱皇帝的拥抱,后退一步跪下,诚惶诚恐地道:「陛下,常清酒后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微有不悦,道:「朕恕你无罪,不必如此拘礼。」说罢又想伸手来扶常清,常清忙膝行向后退了几步,叩下头去,道:「君臣有别,草民不敢冒犯圣驾,还望陛下海涵。」
皇帝一怔,皱起了眉头,半晌,淡淡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去了。非*凡 凝*香 收*藏
常清不敢起身,垂头跪在当地,直跪到全身酸麻,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园门方向,杳无人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爬起身来,勉强回到室内,倒在床上,一时忧,一时惧,实不知皇帝心中做何想法,又不知萧悠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尴尬的处境,翻来覆去,忧心如焚,直到心力俱疲,这才沉沉睡去。
他夜里受了惊,着了凉,次日便发起烧来,浑身不适,起不了床,服侍的内监急忙禀报上去,皇帝派了御医前来诊治,用药后出了几身大汗,这才缓解了些,然而浑身虚弱,精神委顿。
一连几日,常清留在翡翠阁中休养,皇帝没有召见,萧悠也杳无消息,常清心中忧虑,好得越发慢了,直到五、六天后才算大有起色。
这日傍晚,常清独自在房中练字,清凉的风带着浓浓花香,从敞开的窗中吹了进来,熏人欲醉。
他写了一篇又一篇,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时又停下笔来,凝神揣摩字体的变化,正自入神,忽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捉住了他握笔的手,道:「也可以这样落笔。」
常清一惊,犹如被火烫到了一般急忙缩手,蘸满了墨的笔落在宣纸上,玷污了好大一片,一幅字眼看着是毁了,更让他吃惊的是,说话这人近在身后,而且声音听得真切,却不是皇帝是谁?
常清刚想离开桌边,却正靠入了一个强壮的胸膛,随即被牢牢搂住了,一个喷着热气的脸靠在他的脸边,笑道:「怎么,清儿静夜独处,觉得寂寞吗?」
常清闻到他嘴里一股浓浓的酒气,知道他醉了,又羞又急,不敢乱动,只觉得他双臂如铁,紧紧搂住了自己,温暖的面颊贴在自己脸上,还微微磨擦,低低地笑着,喃喃地叫:「清儿,好孩子,让朕疼你。」
常清又惊又怕,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反而激起了皇帝的火气,用力将他身子转了过来,一手箍住他腰,一手扳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微微含怒道:「怎么了?不喜欢朕来看你吗?你在想着谁?」
常清与他正面相对,相距不过数寸,气息相接,愈发窘迫,胀红了脸,伸手抵在皇帝胸前,勉强稳住语气道:「陛下,您醉了。」
「呵呵呵,没错,朕是有点醉了,不过恰到好处,如此良辰美景,如花美眷,朕是不会辜负的。」
说罢凑过嘴来,便欲亲吻常清,常清大吃一惊,拚命闪避,皇帝这一口便亲在他颈中,顺势向下一压,将常清压在书桌上,便在他颈中亲吻。
常清叫喊起来,用力挣扎,他多日习武,身手颇为灵活,皇帝一个不小心,被他挣脱了出去,常清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随即跳起身来,便向外冲。
两一人前一后冲到院中,常清一个箭步跳上了荷池边的芙蓉石,山石嶙峋,他跳来跳去,皇帝追赶不及,被甩在了后面,怒道:「站住!你想到哪儿去?朕命令你赶紧下来!」
常清哪敢下来,几步跳上水边一块最高的山石,含泪回头道:「皇上,您醉了,请保重龙体,不要再追,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夜风吹来,微带凉意,皇帝跑了这半天,出了点汗,又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定了定神,见常清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上,下面就是荷塘,其中还有几块尖锐的石头探出水面,这一掉下去,怕会伤得不轻,他心中怜惜,忙道:「好好,朕不再追你,你赶紧下来!」
常清却不敢动,只道:「请皇上回宫休息。」
皇帝恼火起来,命令他先下来,常清却定要他先离开,两人一时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皇帝看他摇摇欲坠,怕他出事,这才勉强答允离开。
直到他出了园门,走得远了,好半晌听不到任何动静,常清才小心翼翼地从石头上下来,一个不稳,滑跌下来,痛呼了一声,又忙摀住自己的嘴巴,担心地四下瞧瞧,见无异状,这才飞一般跑回屋里,紧紧关住门,上了闩,这才后怕起来,顺着门滑到地上,轻轻啜泣,担忧恐惧,一夜无眠。
次日皇帝又在书房召见常清,却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态度随和亲切,仿佛没有那回事一般。然而常清却存了戒心,谨言慎行,低眉垂首,再不敢随意说笑。
皇帝逗他说了会话,越来越是乏味,终于失去了兴趣,哼了一声,冷冷地遣他下去,常清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直到回到自己屋里,这才松了口气,又呆呆地发起楞来。
悠哥,你在哪里?你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看我?嗯,定是皇上不允许我们见面……他究竟想怎么样呢?一想到昨晚的事,常清脸上火辣辣的,皇帝那充满情欲的眼光,自己是不会看错的,他……他竟然……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悠哥会不会也……
嗯,不会的,悠哥那么强,没有谁敢打他的主意,只有我,胆小如鼠,软弱无用,才会惹人觊觎……对,一定要坚强起来,像悠哥说的,两情坚贞,矢志不渝,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分开我们……
他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又流下泪来,怕人看见,急忙擦去,用力振作一下精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练字,为了壮壮胆气,今日练的都是魏碑,字大如斗,气势磅礴。
又过了两日,每日还是入书房陪伴皇帝一会儿,却见他这两天仿佛面有倦色,又时时盯着常清看,好像有什么事委决不下似的。
常清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对于「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是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暗下决心:只要一有机会,定要远走高飞,再也不到宫里来了。
想当初他还天真地以为皇上会给他和萧悠做主哩,如今看来,这个期望,真的是太不切实际了。
天威难测,皇上……他究竟想对他们怎么样呢?
第二十四章
第三日一早,常清刚刚起身,便有内监前来传谕,说是圣上召见。常清急忙洗漱了,随来人前去。
到了地方一看,却是自己刚来朝见时的那个水榭,只不过这次是从旁门进去,被带到了一间小室之中,那内监将他独自留在室中,示意他不可出声,便关门出去了。
常清狐疑地四下打量,小小的静室,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心中默默念佛,暗暗害怕。
忽然板壁外面传来说话声,常清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在当初见到皇帝和悠哥的那间大室的隔壁。仔细听去,外面说话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皇帝,另一个听得真切,却正是无时或忘的萧悠!
常清心中大喜,忙向前两步,将耳朵贴在板壁上,贪婪地听他的声音,虽然见不到面,但只要听到这亲切熟悉的声音,心中就已狂喜逾恒了。
只听萧悠言道:「陛下的美意,萧悠感激不尽,只是萧悠生于草莽,性情疏懒,恐怕不能适应朝中严谨的礼节,所以诚惶诚恐,不敢接受皇上的恩典。
嗯,原来皇上也要封悠哥的官,不过悠哥才不稀罕呢,他在天狼社,可不也是一呼百应的吗?那里多么自由,可不像在这深宫这中,缚手缚脚的,还日日提心吊胆!
皇帝也不生气,又问了些事,才道:「不过常清可是已经接受了朕的赐封,要留在京中的,常家的两个兄长也都恳求朕好生照顾于他,这些日子朕与清儿相处甚是愉快,而且……」说到这里,他轻松地笑了几声,没有说下去。
常清大吃一惊,几乎便要脱口喊了出来,「骗人!骗人的!悠哥,你可千万不要相信!」
他心中焦急,然而又有一点疑惑,想知道萧悠究竟会不会相信——他和萧悠,应该是两情不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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