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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青山远 第20节(2/2)

作品:《十里青山远

耳边一言,楚青浑身一震,料不准这般容易就被看穿了心思,不过他亦觉得这没什么可掩饰的,便坦然道:“我本以为这一路与你行着会十分的有趣悠闲,怎料萧晋齐陆晟一搅进来,顿时就乌烟瘴气了,你说我在生气,倒也不错。”

    穆远山朝四周看了看,忽然双腿一夹马肚,赤莲撒开蹄子蹬蹬跑起来,须弥之间便将两辆慢悠悠的马车甩出老远,待四周风平浪静了,穆远山才道:“此处安静,你有什么情话便说出来吧,我全盘听着。”

    楚青料不到这人竟如此不知廉耻,深觉羞愧。穆远山却是抱着得寸进尺的心思,见四周无人,便堂而皇之地侧过楚青的下巴,先是轻吻着他的唇角,继而舌尖探出去又是一阵深吻,楚青被吻得浑身酥软,得穆远山搂住腰才未摔下马去。吻了一阵,他悚然回神,急急将穆远山推开,喘着粗气道:“此处可是官道,你!”

    “反正四下无人,怕个啥。”穆远山说着,又埋下头去轻轻舔着楚青露在外边的脖颈,“楚青,我二人似乎还未好好独处过,好不容易有些机会,你不能亲都不让我亲亲吧。”

    “少说得那般恶心。”楚青愤然扭头,穆远山见人生气,便停了动作,幽幽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这一叹,倒让楚青有些后悔。

    同穆远山处在一块后,他似乎总是在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疲于奔命,尤其是这些事情大半都与他无关,根本没得什么闲暇心思空出来与穆远山谈情说爱。若要细细算下来,二人处在一起最悠闲的时候竟然还只是初到苏州时上太湖泛舟的那一日。

    瞧着穆远山的脸,楚青心中忽然很是复杂。

    “看得这么出神?”穆远山轻抚下巴,嘿嘿笑道:“莫不是见到你夫君我如此玉树凌风,要立刻以身相许了?”

    “喂,小山子,我说正经的。”楚青尴尬地挪了挪身子,从歪在穆远山怀里换成了个端正的姿势,“你对以后的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穆远山闻言道:“你指什么打算?”

    “我不过是想想而已。”楚青幽幽道:“把樊旸这桩破烂事给料理完了,我准备学着陶渊明那样,寻一处优雅别致的山脚河边,再不管其他的烦心事,过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潇洒日子去。”

    “陶渊明,那是谁?”穆远山愣了愣,又道:“不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却是句好诗,想不到我的楚青如此有才情,但你若真要去过那样的日子,我必日日陪着你,这句需得改成‘采菊东篱下,时时见远山’才更妥帖。”

    楚青被他一句逗得笑出声来,“你这话若是传到陶老人家的耳朵里,他没准死了都会给气活过来。”忽然又想到这个时代陶渊明还未出生,便也不再过多纠结,只是道:“要是那样,估摸着要不了几天,江湖上就会传言正值壮年的侠盗穆远山竟然沦为山野地主婆,定然能笑掉一群人的大牙。”

    穆远山却嘴角一撇,“我在乎那些作甚,在外边晃荡了好些年,日子早过腻味了,到时候同你双双归去,没事我在外边种种地,你在家里养养鸡,凑个日子上集市上溜达一圈,平日里陪你爬爬山看看景,这般安定的生活估摸着会比浪迹江湖有意味得多。”

    说完这些,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惊道:“地主婆?楚青,你说错了吧,就你这身板还想在我上边?”

    楚青淡淡望他一眼,道:“你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若没我的教导,你可懂那事要如何做?更别提期间还有诸多技巧,掌握不好的话,弄伤对方都极有可能,毕竟男子不比女子。”

    穆远山哑口无言。

    “不过到那时你若是真肯陪着我,说不定我能让你一让。”楚青微闭了眼,“我小时候就梦想过有一天能和爱人双宿双飞,不再理会世俗一切当一对潇洒地神仙眷侣,可惜总是遇人不淑。”他声音忽然淡了下去,定定望着远方,穆远山玩心忽起,搂住眼前人的脖子,在他小巧圆润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咱两果真天生是一对,你倒与我想成一块去了。”

    “小山子,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满。”楚青握住他的手背,忽然怅然起来,“往后的日子谁又能预料,这个世界上计划到底是永远赶不上变化。”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我,难不成我还不值得你交心?”穆远山渐渐疑惑。

    楚青欲言又止,末了,才缓缓道:“时候到的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

    几日旅途,终于进了洛阳地界。

    望着远方巍峨的城门,楚青觉得心情颇有些复杂。

    回到这里,望着一切熟稔的景致,脑子里楚淮卿的记忆就会冒出来作祟,斯人已去,倒给楚青凭添了不少伤感。

    好在周围除了穆远山便再无别人,楚青也不用时时绷着个脸,可以任意露出本性,伤悲春秋。

    萧晋齐与齐铭在离洛阳城还有上十里的地方便出言告辞,连日来京中异变,他们这些当官的得回去探探情况。至于陆晟,倒直接带着闫蔓去了他在城郊的别苑——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不管走到哪里,最不缺的就是不动产。

    人一下走了个干净,楚青忽然就觉轻松下来,穆远山看上去一副粗枝大叶的模样,为人却十分体贴,见楚青露出这等表情,立刻觉得他是又想起了樊旸在伤怀,便道:“你若是觉得难受,我们便不要那么急着进城。”

    楚青转头,见穆远山一脸小心翼翼,深知他是在乎自己心中所想,展颜笑道:“我若是会为了这么些破破烂烂的事情难受,当初就不会走得那般豁达,你着实想得太多了。”

    默了一会,他又道:“我是怕见了樊旸,难开这个口,他肯不肯见我尚是一个未知数,还有那个白真,唉,我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宁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肯面对纠结之人的那种心情。”

    穆远山摸摸他的脸,“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估摸着听见你回来了,樊旸他爬着从将军府里出来都会见你。”

    楚青只道穆远山在与他贫嘴,对他这番言语并未在意。二人牵着马走到城门口,负责盘查行人的士兵穿着镇东军军服,看官阶还是个百夫长,那人见到楚青,顿时动作一呆,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楚青冲他笑了笑:“我们要进城。”

    那士兵却兀地嚎了一声:“你是楚大人!”

    这一嚎,周围大片守城的士兵全都洪水一般蜂拥而上,将楚青围成一圈,粗嗓门地咆哮声此起彼伏,“楚大人,真的是楚大人!”“楚大人回来了,太好了!”“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将军!”“谢天谢地,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楚大人了!”

    楚青完全未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早有几个士兵簇拥着他上马往城里奔,穆远山嘴角带笑不疾不徐的跟着他,也不说话。待楚青被一路心急火燎地送到了将军府前,将军府那朱红色的大门豁然洞开,滚出一个圆润的身体,扑倒在大街中央道:“哎哟,满天神佛观世音菩萨,你们当真显灵了,楚大人当真回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楚青试探着朝那人唤了声:“庞充?”

    庞充浑身一震,泪眼婆娑冲上来,拽住楚青的手就将他往将军府中拉,楚青回头朝穆远山看去,那人正靠在不远处的一堵墙上,双手抱胸,对楚青做了个 “我在这等”的口型,楚青还没来得及对他喊上一句话,已经被拖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接着大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绕过前院,绕过门厅,绕过回廊,绕过花园,庞充健步如飞,正是朝着樊旸卧房的方向。

    “庞管家。”楚青轻言道:“我这般去见樊旸,是不是太突然了一点?”

    “不突然,一点都不突然!”庞充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谢天谢地,楚大人回来了,将军他可算是有救了!”

    楚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樊旸的房门外已经杵了一片的仆从与丫鬟。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开门!?”庞充尖声喝道。

    一丫鬟快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将军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大夫说,如果现在将他吵醒,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睡着。”

    庞充狠狠倒吸一口气,捂住嘴,看了看身后的楚淮卿,只能叹道:“不瞒楚大人,将军他……已经好久没睡过觉了,这几天他连床都下不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吃不喝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整日就念着楚大人的名字,好几个大夫来看诊都查不出病因。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一直盼着老天爷能将楚大人送回来,没想到上苍有眼,大人您真的回来了,我……我……”他说得喉头哽咽,便要抬手去擦眼泪。

    楚青忙将他阻了:“庞管家,你与我仔细说说,樊旸他到底怎么了?”

    庞充眼泪噗噗往下掉,哭得两眼起泡,楚青眼看是问不出什么,索性走上前去,稳了稳心神,在一众家仆期待的眼神里轻轻推开了樊旸卧房的门。

    45白莲花的受难日

    这房里的景致还是楚淮卿离开之前的模样,唯一起变化的只有墙上一幅字画,之前樊旸挂在这里的一直是位国手画师为他所绘的将军战马图,此时却换成了幅男子的丹青,画中男子一袭长衫,乌发齐腰,眉间淡漠,纸扇轻摇。

    是一副楚淮卿的丹青。

    楚青看得出这作画之人技艺的精湛,画得貌似神似,似乎只要望着画,眼前就是个活脱脱的人一般。

    “那是莲生大师为你画的。”

    身后忽然传来道声音,楚青回头,见红木雕花床上的床帐已经撩起一半,樊旸穿着睡袍撑起身子,用一种柔到骨子里的声音道:“你还记得么,那年北伐突厥前,皇上遣了莲生大师来为我画将军战马图,我便想着让他顺道也给你画上一幅,你却死活不同意,后来我瞒着你让莲生大师悄悄画了,挂在书房里,被你知晓后,还与我斗了好几天的气。”

    樊旸揉了揉额头,忽然轻轻笑了出来:“那是你唯一一次同我斗气,我没与别人说过,你斗气的模样十分别致,不叫也不闹,只是话突然会变得特别多,好像要找别人诉苦,最后又死活说不出口,只得说些别的来宣泄情绪,与平常寡言少语的模样着是实大不同。”

    “其实我以前就巴不得你多说说话,可下了战场,你话语就少得十分可怜,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晓得你这特性后,甚至巴不得你天天与我斗气。”

    静默了一会,樊旸冲楚青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床沿道:“淮卿,坐过来。”

    楚青心中很是复杂,樊旸与他说话的语气偏生太古怪了些,莫不是已经病糊涂了神志不清?他这么想着,走过去坐稳了,樊旸又将他的手抓住,牢牢握进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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