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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山河望断 第2节(1/4)

作品:《[雍正]山河望断

    11、五台(下) ...

    “爷诶,差不多了吧,您这大清早的跑出来,万一冻着累着,奴才可怎么交代啊……要不您歇着,奴才替您拜了,心意到了菩萨主子不会怪罪的……”看着小阿哥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几个随身伺候的太监急的直跳脚,又不得不跟着跪下殷殷地劝,抬头看一眼那不知道弯弯绕到天哪边的石阶,我的妈哎,可怎么了得呀。

    “嗯?”四阿哥回头看了一眼,分明孩子模样那寒意倒如同实质一般,吓得几人立即闭了嘴,伏在地上打颤,“佛祖之地怎可如此造次?!滚下去等着。”他倒也没有怎么发作,只皱着嫩嫩的眉把人赶了下去,又加了一句,“不准跟着。”

    从黛螺顶下一次次长拜而起,胤禛感到双腿已有些打颤,却并没有理会。虽说他信佛,平日却并不在乎这些泥塑木偶的形式,可昨日听了老和尚那番言论,心里却一下子乱了。本已做好了前世的准备,想着尽量承欢膝下,突然听到转机,直如天籁,但也是又惊又喜,况且成功与否还是未知之数,更是七上八下的心神不安了。早上终于按捺不住,早早出来朝拜文殊,其实却也不全是祈愿,给自己定定心才是真的。

    胤禛再一次跪下,刚才还如同针扎般的膝盖现在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他这半晌恭恭敬敬伏在阶上,心却全不在这儿。盯着洒扫干净的石阶上被自己呼吸吹起的细微颗粒,只觉心神空蒙蒙一片,恍恍惚惚不知所谓,不知想了什么,抑或什么都没想,纯靠本能的完成动作,抬头瞥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和尚同样五体投地着向上,收回目光,再次撑起身子走了。

    后面的路程,越发艰难了,让胤禛不禁有些怨念这个幼小的身体,但他向来心志如铁的,便也只是几次站起来歇了歇,调整吃力的呼吸,又重新出发。一路上,那个和尚都越着他几个身子走在前头,与他同速向前,不过却明显平稳轻松的多。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再互相看一眼,就这样默默攀爬,听着山间风声摇曳沙棘枯草的瑟瑟之声。

    总算登顶,眼界骤然开阔,旭日方升,晨辉遍洒,一点点逼开积淀一夜的寒气,胤禛动了动身子,试着站起来,脚下却自己打了个趔趄,连忙稳了稳,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干涩酸冷的空气沁入脾肺,瞬间抖擞了精神。这才回头去看身后密密匝匝串联起来的同心锁,空谷下山原莽莽苍苍,黄绿连绵,让人胸怀一阔,任什么前尘琐事也都忘了。

    抚着腕上的佛珠,一步步走到寺前,静静站了一刻,仰望苍穹,浓厚的蔚蓝如染,胤禛突然发现自己在笑。笑意逐渐加深,最终乐出声来,扶着膝浑身颤抖难以自抑,童稚的声响带着通脱的落拓在空谷之中碰撞,突兀之极。终于平静下来的胤禛又在文殊界外站了良久,撩袍,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恭喜小檀越,修身而得心。”

    刚一抬脚,却听见耳边佛号嗡然。回头看,果然是适才灰袍僧人,心下了然,合十回礼,“多谢大师一路相伴,适才是弟子有所‘住’了。”

    “阿弥陀佛,檀越非是‘住’,而是‘执’”,僧人微笑着把手中一丛沙棘送到胤禛面前,“敢问小檀越欲问何事?”

    胤禛也笑,倒也不拘什么,随手接了,暗红色的浆果塞进嘴里,满口温软的酸涩,“弟子俗人,所求无非家严恩养缘分,手足相依缘分,一众兄弟今生缘分罢了。”

    顺口说出来,才觉得一路缠绕心头的前世今生突然间竟烟消云散了,兄弟勾心斗角许多年,放开也罢,继续隔阂也罢,总是兄弟,祥弟一生大起大落,满身病痛,半世辛劳,圆了手足情分,这一世,苦也罢,乐也罢,当哥子的陪着走下去就是了,额娘……额娘……儿子虽信天命,却对尽人事,抱有最大的执拗,您放心就是……

    “看来檀越已经彻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颔首而笑,却又摇了摇头,“生亦苦,去亦苦,人生本如此沙棘,苦涩甘甜,俱在口中,虽酸涩,却有包治百病之效,总归需得自品才是。檀越所思前两事不该小僧多言,兄弟之上,只怕您今世要受些累了。”

    大和尚言罢便去,胤禛抬头看了一眼,本以为会如传言一般“倏然不见”,却仍是飘飘荡荡两扇大袖沿着山后羊肠小路而去,拍了拍额头,自嘲了一番,才想着他最后那句话,莫不是上一世被迫待兄弟太苛,今世要怎么怎么地还债吧。

    也罢也罢,随他去吧。

    看着日头冉冉,才想着山下那帮奴才只怕正眼巴巴盼着他,弯腰随手拍了拍一身浮尘,才施施然踢着小腿下山去了,身后溢着霞光五彩,如同漫天神佛,冥冥辉映。

    12、打架 ...

    回宫之后,又是一番安顿,太子身为国储,因嫡而立,事关江山社稷,自然不可能当真认在佟氏门下,不过赏赐了一通补品,又安排胤礽多过妃母宫中而已,兄弟俩更是同进同出起来。胤禛也老老实实读书习武,上次朝拜自然瞒不过康熙,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当真布置了些佛经抄写的窗课让他“练字”。回来之后很快又是一年,书房里添了个伴儿,三阿哥胤祉,对胤禛来说最值得纪念的,倒是打了两辈子以来第一架。

    对象自然不会是胤祉。

    虽说他上辈子就跟老三不对盘,是打小儿从心底里看不上,而这位登基后仗着兄长身份给他频频添乱,更别说在祥弟和褔惠的葬礼上放浪,不过他胤禛从来不是恃强凌弱的主儿,自不会去招惹现在的胤祉。

    之前汗阿玛特意要带他去见个人,他便知道是三哥回宫了,不过按他的记忆中……他随侍在阿玛身后低着头偷着乐,他自然不会明说他四阿哥居然也会存了看人笑话的心思,不过,看得对象是谁,就很难说了。

    康熙升了座,众人依次行礼站好。皇帝很有些期待的看着这个儿子,虽说瘦弱木讷了些,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便很有些殷切地看着面前很是陌生的儿子。

    胤祉被人从身后轻轻推了一把,回过神来,愣愣看着皇父,张了张嘴,又闭上,终于在一圈火辣辣的目光中把提前背好的憋出几个字:“儿、儿子……汗、汗……”康熙强耐着心等了半天,却见胤祉仰着脸,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鼻涕眼泪四溅,止也止不住。

    素来好净的胤禛一边瞅着阿玛的脸色偷乐,一边不着痕迹的朝外挪了一步,却抬眼就看见皇父“恶狠狠”朝他瞪了过来,只得哀叹着又挪回去半步。

    康熙铁青着脸,看着这个被自己“吓得”嚎啕的孩子,适才的兴致是彻底没了,心里像被燎着一样一股股往上冒火,再被旁边锦帽貂褂爽脆利落的胤禛一衬,更觉郁闷,好歹打发人走了,想着其他几个俊秀儿郎才勉强平了心气儿。又把个老四叫到跟前一顿好训,叮嘱了些兄友弟恭相互扶持的话,要他们在书房里相互帮衬云云。胤禛自然知道他皇帝老子拿他泻火呢,而且总是父子,好歹得照料着,也就艾艾答应下,并不较真儿。

    现在这样怯懦的还是个孩子的胤祉,怎么可能打得起来,太子与他亲密,更不可能,那么,此刻与他一并罚跪挨圈的自然只能是暴烈勇武的大阿哥胤褆了。

    事情起因倒是很简单,无外乎少年人攀比艳羡的心思罢了。

    今日一入书房,太子案上一水儿的润泽嫩白的象牙雕花笔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阿哥眉头一紧,斜瞥了一眼才坐到自己位子上,连胤禛都心里唉叹了一声,自己这汗阿玛宠太子还是那么没边儿没沿儿啊。想来日后有那场手足祸事也少不了皇父为给太子立威过度骄纵的原因,有求必应、事事偏宠、还生怕内务府不够周到竟把胤礽奶公派了过去,太子落地便是天之骄子,又喜爱漂亮物事,自然也不会想到韬光隐晦云云,也难怪最后弄得太子寡恩,兄弟多怨,只不过当年自己打小儿也在偏爱之列,与二哥亲密,才没有太大感受,如今再重新审视,确觉阿玛有些过分了。

    课间太子兴冲冲拉弟弟去看他新得的赏,胤禛一边言笑,一边偷眼去看大哥脸色,正纳闷这爆竹篓子怎么今儿个还耐得住一言不发,就听见一声冷哼,“只怕又是皇父‘单独授课’时赐的吧,太子殿下还真是独得圣眷啊。”胤褆头也不回,却将“单独授课”“圣眷”几个字咬得格外重。胤礽一下子涨红了脸,他向来自视甚高,读书习武都是处处掐尖儿的,最不乐意听人说这些,眼下大阿哥这话似乎没什么,可分明里里外外挑明了说他一无是处,全凭皇父偏爱,只是个狐假虎威的“纨绔”。

    胤禛看他怒气冲冲瞪了胤褆半天,最终咬着牙忍了,知道他还不肯还嘴平白落了身份,心笑他二哥这别扭性子。太子不理,他可不能不理,毕竟□里还连带着他呢,汗阿玛给太子单独授课倒是真的,连带他也被抓着一起蹭课,其实上辈子他还确实跟着二哥在毓秀宫认真听讲呢,可这同样的课再听一遍也就没多大意思了,还平白让自己在兄弟间立个靶子,便想辞了,习武练字,什么不能打发时间。偏生二哥不肯,嫌一个人对着汗阿玛上课太过无聊,死活拖着他一起,他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眼下怎么能让人平白说了去。

    “大哥此言差矣,据胤禛所知,此乃汗阿玛考校太子功课所赐,认为太子年方十岁,已能熟诵四书,解其经义,辨别方家,骑射更乃众皇子之首,有百步穿杨之力,殊为不易,才将这座象牙笔架赐予太子,小弟倒很是佩服。”兄弟间斗嘴惯了,这种夹枪带棒的张嘴就来,还不忘再故意损他两句,“哦,对了,大哥乃长兄,弟弟素知您本事的,这些自然不在您眼中了。”

    胤褆一听这话,腾地就站起来了,手按在桌子上狠狠地盯着小弟弟,眼里简直冒着绿光。这些个皇子阿哥,哪个不是好胜要强的主儿,更何况是他这居长的,不过他素来读书平平,唯好武而已,武艺骑射也确实出类拔萃,可偏偏一条,射箭力气满够,就是准头不足,连老四都比不上,为此没少被汗阿玛单独教训过。眼下被老四拉扯着一说,简直句句戳在他心口上,心里的火是压也压不住。转头一看,连刚进书房的胤祉都瞅着他偷笑,是真怒了。其实他兄弟撕扯多了,要在往日,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他总劝着自己不能跟小弟弟较真儿,也就忍了,可眼下多了一个老三,说不来什么,可总觉着像在外人面前丢脸一样难堪的紧,也就口不择言喷了出来,“四弟养在佟妃母处,自然与太子交好,可我倒不知能有多长久呢,过上几年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四弟啊,哥哥我好心劝你一句,趁早另找个妃母倚傍着,才是完全之法。”

    胤禛万万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他重活一世,已经很难认真跟这些十几岁的孩子计较什么了,平日哪怕针尖麦芒的,也不过玩笑而已,今日终于有人撞上了他的底线,而且,这消息指不定还是他那好阿玛透漏出去的。

    胤禛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心里已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了。待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挣开二哥紧紧拉着他的手,整个人朝胤褆扑了上去。胤褆一愣,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个状况,骤然间被弟弟拖倒在地上,还有些手足无措,待到连着挨了好几拳,脾气也上来了,哪还管谁大谁小的事儿,上手就来。

    胤褆被冲昏了脑子使得是狠劲,拳拳带风,胤禛倒恢复了理智,可面对着状况也只剩下连连苦笑,身体相差太大,这不找死吗?只得使着巧劲儿,一边躲闪,一边拉扯着他翻滚,在屋子里撞来撞去,桌子凳子踢里哐啷砸成一片。

    师父进来时,就见两个年岁差了一半的小子在地上滚成一团,太子在旁边气急败坏地指挥一群哈哈珠子拉人,还半晌撕掳不开,三阿哥坐在地上,一个人捂着额头哇哇大哭,一屋子乱象,鸡飞狗跳!

    这么一场报给康熙帝时简直气得他头晕眼花。踱着步子看跪在下头的几个儿子,老三只知道哭,吓得有些呆傻,太子当然是心疼的看着胤禛,那两个主犯衣服撕得一缕一缕的,满身尘土,满面青乌,表情……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指不定还怎么着呢!皇帝觉得一口气全憋在胸口,肺都要气炸了,自己这么多年选名师,教礼义,一心盼着他们成才,今儿个倒先自己打起来了!越想越气,越看越气,步子也跟着越踱越快,终于忍不住一甩手把案上的茶杯一把扫了下去。

    听见声响,几位阿哥都不由抬头去看,便惊见那杯煎开的茶水朝这边泼了过来,跪在第三的胤祉首当其冲,这傻小子还心神不定没反应过来呢!胤褆胤禛正在他左右两边,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抻,合力将胤祉拖后了几步,免过了一劫,刚放松心神,便感到额上痛楚,伸手去捂,便见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慢慢渗了出来。

    同样又惊又悔的康熙看着两人还知道护着兄弟,心中稍感慰藉,再加上碎瓷片这么一飞,心里有又一紧,怒意渐消,这才觉出心疼来,连忙传太医给几人治伤。之后一问因果,倒是一阵喟叹,也说不出来什么,倒是把几位师父严厉申饬了一通,又直接下旨,大阿哥胤褆,四阿哥胤禛荒悖礼义,有失兄弟敦睦之道,一同圈禁三日,躬身自省,重修孝悌之教。

    作者有话要说:能接受四动手打架不?

    老三那段倒不全是编排他,就算是也不是我,是雍正

    “年至六岁尚不能言,每见皇考辙惊怖啼哭。”

    13、胤禩 ...

    茅草一围,便是所谓“圈”。

    二位阿哥被“请”了进去之后,便各据一边,小小的空间俨然有一条楚河汉界。

    气氛闷闷,两人各自冷着脸,其实心里都很有些尴尬,想着还要这么相看两相厌地枯坐三天,简直如坐针毡。

    胤禛右边坐着,满身酸痛倒没什么,关键是心里很不得劲儿,他向来自诩冷静自持的,况且在他心中总以成年人自居,今日竟然也能像小十三十四一样跟兄弟大打出手,简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后哪怎么见人,怎么“为兄弟表”“为万世表”啊……难道真的随着身体退化连心理年龄也退化了?

    他在这边自怨自艾,却不知道大阿哥那边也不好过。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个很骄傲的孩子,再怎么成熟,也不可能有后来九龙夺嫡时那般你死我活的狠劲儿。在他心里,胤禛也不过是个跟自己看不对眼的孩子,而且佟妃母平素跟额娘关系挺好,对自己也很不错,今儿怎么就那么没定性拿这个来说事儿,还真能跟个六岁多小弟弟打起来,真是……真是……胤褆越想越觉得脸上烧得慌,若不是背向坐着,简直能看见脸上羞恼的红色了,若不是旁边还有人,还是个正主儿在,他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才解气。

    不一会儿皇父赏下的饭菜便送来了,两人跪好谢了恩,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不得不凑到一起埋头大吃起来,虽然都是清淡的素菜,但早上干的是“力气活”,现在哪还顾得上挑剔。吃到七分饱,两人便停了箸,相对而坐,保持缄默。

    正在胤禛纠结着毕竟兄弟,还是去道个歉的时候,却听见有人竟然抢先开口了,还有些窘迫:“四弟,那个,今天……我……不是有意的……你,你……”

    “额……大哥,弟弟正要道歉呢,倒被你抢了,”胤禛大为吃惊,在他印象中这个哥哥可从来不是主动赔不是的主儿,可不知为什么心里也突然一松,又变回了通脱圆融的四阿哥,仿佛刚才的尴尬全然不存在一样,“今儿怎么说都是我不对,先动的手,您别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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