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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2)

作品:《时差

。毕竟有些人话里藏刀,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音乐可能同样是这样表里不一,用高级点的话说这叫欲扬先抑,用高昂的音乐表达不安的内心,反正颠来倒去的这些话,即使不懂也能表示认同。邓念忱分不清那些,只是琴键的声音越大,邓念忱越想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

    高中的时候,邓念忱观察郗寂的状态,看他情绪不太平稳,以为是压力所致,买了两张乐团的票,说带郗寂好好放松,听听高雅的音乐,听大提琴和钢琴合奏,听低中高音的和谐与变换。高山流水觅知己,夜会周公比谁勤。

    邓念忱几乎睡了整场音乐会,最开始的十分钟他已经全靠意志力——掐自己的手心——强撑着。后面就不受控制了,好像他不在音乐厅,在一个冬日的午后,他吃得很饱,正躺在灿烂的阳光底下,郗寂在他耳边小声说:“睡一会儿吧,没关系的。”

    然后他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台上的灯光不再是特殊的一份,直到全场的灯光亮起。其实他并不确定灯光是什么时候亮起的,或许是前一秒钟,或许是前一分钟,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久到郗寂在邓念忱揉眼睛的时候悄悄转了下肩膀。

    邓念忱的头重新回到郗寂的肩膀上,郗寂往下垂肩膀,让邓念忱的脖子更加舒服。

    “怎么样,是不是心潮澎湃,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是不是能量无穷,他们说,这是交响乐的魅力。”

    邓念忱刚睡醒的气息会拐弯,旋转着扑到郗寂脖子上,有点热。

    郗寂侧了下脸,他的嘴唇便碰到邓念忱的头发,笑着问:“对你来说这应该不算交响乐,你很平静啊。”

    这是多么委婉的说法,邓念忱倒是更加放松地靠在郗寂身上,像只猫一样抻了抻腿,反问郗寂,“那你呢?你现在平静吗?我听别人说,听交响乐之前兴奋,听交响乐的时候激昂,听完整场之后会平静的接受生活中的一切。你现在在哪个状态?”

    “我现在也很平静,我一直都很平静,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平静呢?”

    他们座位中间的扶手从没在它应有的位置,邓念忱把腿放在隔壁的位子上,顺势躺在郗寂的腿上,直视对方眼睛,透过重重叠叠的结构,穿过虹膜、巩膜、晶状体,看到房水,反射的是他心脏的声音。

    轻一下、重一下,血液回流的声音穿过瓣膜,邓念忱断定郗寂并不平静。那不是一汪死水,它在起着波澜,即使不知道是哪块石子,或是一阵风吹过,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他看见了结果。

    邓念忱笑着伸手捏了捏郗寂的鼻尖,“小心点,撒谎会变成狐狸。别骗我,我知道你在撒谎,不平静就不平静呗,我们一起想办法变平静。”

    郗寂始终没说话,没有试图解释、打断邓念忱,他只是听着,一张一合引人注意,邓念忱的瞳色偏浅,掺了点儿棕,像块琥珀,不是郗寂常理中喜欢的纯粹,但邓念忱从不是常理。

    “你别难过。”

    “放心,我会试图变平静,我能做到这一点,这不太难,我一直都做得不错。”

    而后郗寂拍拍邓念忱的肩膀,让他起身,率先起身朝出口走,邓念忱很快赶上,“怎么不等我。”

    “因为我不想最后一个退场,阿姨要开始打扫卫生。”

    他们那天少上了个晚自习,郗寂回学校之后又回了家,邓念忱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他陪他当时的暧昧对象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孔明灯。

    后来,很后的将来,邓念忱总算弄明白郗寂不开心的原因,他很想穿越回到过去悄悄告诉自己,“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平静吗?因为你在谈恋爱,因为你快谈恋爱了,因为他有占有欲,因为他吃醋,但是他不说哎,所以你可以早点发现吗?不然,很痛苦的,真的真的很痛苦。”

    又是散场灯光亮起,这次邓念忱确信亮光刚刚来临,因为他的脖子很痛,因为台上的人还在谢场,那架施坦威钢琴还摆在中央。

    掌声不算是雷动,剧场的空位置不少,邓念忱将双手高过头顶,认真鼓掌,表示歉疚,表达赞美。那是灯光的反射,一定是,邓念忱不承认水汽真的存在,不承认鼻酸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交响乐。

    天上有明亮的光,地上影影绰绰,剧场距离宿舍不算远,他一个人尽量远离路灯。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中迅速按下接听键,然后听到对面的人问他的孩子需不需要学钢琴,邓念忱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不发出声响,对面的人滔滔不绝,大谈学会钢琴的重要性,钢琴课的价值不只是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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