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2)

作品:《顺安旧梦

    抻指划过墙壁,指腹干净如初。糊墙用的糯米灰浆,倒是大手笔。

    ……花十万两黄金买下他,还特意建这样一间宅院来安置。

    卫风倍感苍凉,没料到自己还有成为“外室”的一天。

    倒不如在牢狱之时被判决问斩,也好过君子失节、沦落风尘。

    册奴籍的消息传来之时,卫风又惊又怒,没料到皇帝会这般折辱他。文人死风骨,他宁为玉碎不作瓦全,正要当场自戕,传旨的太监却告诉他:皇上法外开恩,饶了他父母一命,流放漠北,他若轻生便是抗旨,其父母会被处以凌迟极刑。

    状元郎,要替爹娘考虑啊。

    太监意味深长地说。

    ……果真是金杯同汝饮,白刃不相饶。

    卫风跪在肮脏冰冷的天牢,指尖深深陷入皮肉,他跪地磕头,呼着“谢主隆恩”,用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接过圣旨。

    往事怎堪回首。

    时也命也,如之奈何。

    卫风平静心绪,扯出惨淡的笑。豁达些想,至少眼下处境不算最糟,没落到哪个得罪过的权贵手里。

    买他的这位仙君孤僻冷漠,看着……不像耽于男色之人,而且此地清净,远离皇权漩涡,就这样磋磨岁月、等待死期,也无不可。

    卫风宽慰自己,不去看那仅有的一张床铺,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最重要的事——

    他是以娼妓之身,被夜泽买下来的。

    在此之前,卫风没同修仙高人打过交道,只略听闻过少许事迹。按理说修行之人合该断情绝爱,但夜泽偏偏作出这种不合常规的行径……难道真是为了和他做那种事?

    卫风面色微红,余光瞥见木匣,想到在凤鸣苑时那些个龟公教他的如何在床榻上取悦恩客的技巧,一时间更觉难堪,慌乱将东西丢进了衣箱最深处。

    ……他是个读书人,从前一心功名,从不贪恋女色,殿试后被赐婚郡主,不到两月便锒铛入狱,婚约自是作废。后来进了凤鸣苑,老鸨不知从哪里晓得了卫风尚未破身,改主意拍卖,才让龟公省去亲身教授的步骤,多数时候只让卫风看别的男妓是如何“服侍”恩客的。虽也吃了些苦,但到底没被哪个人糟蹋过。

    但也正因他未经人事,才对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事倍感恐惧。

    这种恐惧并不会因为夜泽长相貌美而削减半分,男人就是男人,哪怕是个太监,在床笫间都有许多折磨人的手段。

    何况就方才夜泽抱他时那强有力的胳膊来看,对方绝不是什么体弱之人。

    卫风脸色忽青忽白,越不愿想越控制不住,千头万绪难以开解,埋头脑袋一下一下磕在桌面。

    ……主动服侍是万万做不来的,那修仙的不要最好,要的话……该怎么办好。

    胡思乱想间头痛欲裂,埋头叹息。

    月上枝头,夜泽带着背篓刀具推开院门。

    他用借来的钱添置了一些东西——是的又去会青阁借了一百两银子,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无所谓了。

    卧房紧闭,夜泽神识隔着门扫一眼,发现另外一个人已经趴桌上睡着了。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有床不睡,什么毛病。

    早知道不把卧房让出去了。

    夜泽面无表情收拾东西,推开堂屋,从衣箱里拿出套干净衣服。

    卫风心里担忧事儿,睡得不沉,模糊听到断断续续的水声,突然就惊醒了。

    院里有人。

    卫风猜测是夜泽回来了,不曾多想,推开木门往外走了一步。

    “夜公子——”

    声音戛然而止,卫风看清那场景的瞬间就被定在了原地。

    ……夜泽在沐浴。

    白日里被发带高高束起的长发如瀑散下,服帖地依偎在轮廓优美的脊背。拿着水瓢的手臂覆着明显肌肉,线条起伏时仿佛蕴藏着惊人力量。水线淋漓,道道滑过那具白皙紧实的身体,像是月下濯玉,十分赏心悦目。

    他比穿着衣裳时看起来的更精壮结实,但又不似军营里那些肌肉贲张的粗鄙蛮汉,瘦而有力、壮不失度。

    “……你干脆走过来看。”

    听到那道冷淡中夹着不耐烦的声音,卫风蓦地回神,视线猛地对上夜泽寒凉目光,顿时羞愧难当,面红耳赤退回屋内,慌乱地合上门。

    心如擂鼓,卫风背靠着门慢慢蹲了下来,摸到自己滚烫的脸,更觉难堪。

    ……怎么就偏偏在那时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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