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示意他过去团聚,就像曾经在黑荆棘安保公司……

    脑中的刺痛感令他清醒过来。

    “别往雾里看。”帕列斯警告道,“你也想死吗?”

    血液在轰鸣着撞击他的太阳穴,指甲隔着手套掐进了掌心。伦纳德撕开紧咬在一起的牙关,挤出平淡的声音:“我不能。”

    他可以选择冲上去,在一拳揍在尤莱亚脸上之前就被雾气吞噬,但他不能。

    他必须活下来,去警告索斯特队长、警告圣安东尼大主教、警告阿里安娜女士,妄图在东区降临的不止是「真实造物主」,还有一个未知的邪神。祂的信徒正在趁着其他人专心对付极光会时悄悄举行序列1的晋升仪式,这是比一个红手套毫无意义的牺牲更重要的事。

    浓郁的色彩冲淡了铺天盖地的纯白,灵界在他的背后张开。伦纳德正要向后退入灵界大门,忽然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他低下头,瞳孔紧缩——潜藏在白雾下方的触须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脚腕,缠绕住他的小腿,而他对此一无所觉。

    在被发现的瞬间,触须收紧,勒入他的皮肤。天地陡然倒转,他被拉扯着倒挂在半空,灵界大门被暴涨的白雾淹没。甜香的气味灌入他的鼻腔,他试图挣扎。但肌肉违逆意志地松弛下去,连一根手指都无力移动。

    昏沉颠倒的视野中,双眸莹莹发亮的怪物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摘下了他右手上的红手套。

    71

    伦纳德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汇聚,流淌,带来真实的麻痒感。他转头四顾,所见皆是一片漆黑,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他动了动手指,艰难地抬起,向四周摸索,很快摸到了一层冰冷黏腻的菌丝。

    ——他被尤莱亚藏进了巢穴里。

    另一只手抽出挂在腰上的小花铲,试探性地向四周敲击。柔韧的菌丝触及到同源的介质,很快被吸纳进去。外界的光透入黑暗的巢穴中,映出朦胧的纯白。伦纳德加大力气,终于撕开一个口子,从菌丝巢穴中爬了出来。他的双手撑在某种粗糙嶙峋的东西上,喘息着抬头,看见的是浮动的厚重白雾。

    什么时候了?这是哪里?尤莱亚呢?

    “老头,我昏迷了多久?”他嘶声问道。

    脑海中一片死寂。

    “老头?老头?!”伦纳德再次呼唤。

    他还是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苍老声音。

    伦纳德的心一沉,不敢去想帕列斯是离开了还是……他咬紧牙,扶住旁边白雾中凸起的竖杆,奋力撑直脊背,在袖口蹭去流淌进眼睛里的冷汗。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他这才看到自己正跪在鱼鳞般的瓦片上,手里抓着的竖杆是钟塔尖顶的旗杆。

    这是贝克兰德最高的建筑之一,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东区。

    狂怒的风呼啸着从西方席卷而来,将铁灰色的雾霾撕碎驱逐;北方的天空星辰闪烁,黑色的幕布无声铺展;南方流淌着夹杂着叮叮当当敲击声的洪流,轰鸣着蔓延而来;而在东方的最深处,倒十字若隐若现地自辉光中下沉……

    伦纳德只看了一眼便头痛欲裂,身躯猛然向后仰倒,自塔楼的边缘坠落。

    无形的雾气自四面八方汇聚,但在即将触及他破损的风衣边缘时,灵界的大门倏然自他背后张开。洁白的触须受惊回缩,黑发的值夜者穿过雾气织就的丝网,坠入色彩浓郁的灵界。

    被闭合的灵界大门搅动的浓雾向四面散开,露出一片黑色的袍角。

    ——如果伦纳德的视线不是一直看向下方,而是抬头向旗杆顶端看一眼,就会看到黑袍的守墓人站在至高处,安静地与四方对峙。祂宽大的袖口袍角都在风中翻腾,像是一面宣告死亡降临的黑色旗帜,牢牢地钉在被祂划为领域的东区中心。

    尤莱亚低下头,目光穿透白雾,投向东区的某一处。在那里,灵界大门重新张开,吐出趔趄的青年。他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跌跌撞撞地向着值夜者与极光会的战场跑去。

    祂收回视线,忽然伸出手指触碰自己的眉心——那里皱起一道浅浅的刻痕。不是祂刻意控制的结果,而是在看到伦纳德逃离时……自然而然颦起的。

    来自星空的外神怔了怔,无数令人疯癫的知识在构成祂躯体的微粒中涌动,却找不出答案。

    祂垂下眼。

    没人知道祂想了些什么。

    72

    残留着麻痹感的酸软四肢拖动着躯体奋力前行。伦纳德又转过一个


    第57节(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