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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1/2)

作品:《笼中雀

一黑,紧接着从身体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早已习惯了疼痛,但这次的痛却超过以往的每一次,像有锯子在切割他的头骨,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声,身上各处则像在滚钉板,但最疼的还是腺体。

    那脆弱的部位仿佛被人豁了一道口子,然后一点一点缓慢地撕开,疼痛也就被无限地放大、拉长。

    嗓子口涌上腥甜,在他推开孟鹤兮的下一秒,一口血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岑雩!”

    他看见孟鹤兮朝自己扑过来,满脸的惊慌失措,他想出声安慰一句,却说不出话。

    剧痛和寒冷交加的身体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能听见耳畔的声音,却睁不开眼,身体越来越轻,仿佛正飘起来,一点一点飘向黑暗中……

    “岑雩!别睡岑雩!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别睡,求你……”

    ……

    鲜血止不住地从岑雩喉咙里溢出来,将孟鹤兮的白衬衫染得血红一片,他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栗,差点抱不稳怀里的人。

    周围的人要帮忙,他却同样不让,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充满防备,将獠牙凶狠地对准一切试图靠近他们的人。

    “孟总,您冷静点,将岑先生交给我们!”直到林爻带着人赶过来。孟鹤兮双目赤红,困兽一般:“救他、救救他……”

    “让一让!都让一让!不要挡着道!”

    “病人心脏骤停,无明显呼吸运动,双侧瞳孔散大!”

    走廊里,几个护士疾步推着转运车,林爻双手撑在岑雩的胸口,一下一下按压着。

    但一切似乎都徒劳无功,躺在上面的人已经没有自主呼吸,只有一条手臂垂落在半空,随着心肺复苏的动作而剧烈晃动着。

    岑雩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梦魇中。

    他梦见了幼时的自己,穿着漂亮的新衣服,怀里抱着刚刚捡到的小狗,父亲慈爱地揉着他的脑袋,向他承诺:

    “爸爸先带妈妈去医院,等回来就接咱们宝贝去吃大蛋糕。”

    可岑雩的心脏却被巨大的恐惧充斥着,他早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知道和父母这一别便是生死相隔再无相见的可能。

    所以他急切地朝他们伸出手,想求他们别走,手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父亲搂着母亲的肩膀,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

    当年他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惨烈的事故,只见过事故现场的照片,而在这个梦里,他亲眼看着一辆大货车冲着黑色轿车撞了过去,汽车和大卡车相比简直太小了,一下就被怼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他看见从车里流出来的血,那么多、那么红,看见被撞开的车门里垂落下一条手臂,手腕上戴着一串七彩的玻璃珠。

    那是他亲手戴上去的,也是他亲手做的,是他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岑雩站在原地,想朝那辆汽车跑过去,双脚却好像被钉住了一般,一步也动不了。

    浓重的血腥气飘在空气中,侵袭进岑雩的肺腑,他仿佛听见献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又低落满地的声音。

    怀里的小狗不安地颤抖着、呜咽着,他想动,身体却仍旧不听使唤。

    十月的寒风将他冻住了,锥心刺骨的冷。

    岑雩其实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不管怎么做都没用。

    “准备AED,进抢救室!快!”

    “孟总请止步!”

    抢救室的门在眼前合上,孟鹤兮被拦在了门外,明明只是一门之隔,他的心和魂却好像都被带走了。

    垂眸瞥了眼自己的手,这双手才刚刚握住那个人,用代表一生的指环将人套住,可现在……却满手心都是血。

    都是岑雩的血。

    而抢救室内,岑雩仍困在那场梦魇中。画面已经转换,他回到了五年前,和孟鹤兮分手的那天。

    他们的身后是一棵活了上百年的银杏树,远处天空依稀开始透出亮光,清晨的暖阳映照下来,明明应该是暖的,岑雩却只感到透骨的寒意。

    眼前的人双目猩红,一声声地逼问他:“所以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一定很烦吧,碰上我这样的人,你们才是你情我愿的一对,我却跟个神经病一样,总想带你走。”

    从前是我我做梦认不清,今天终于清醒了,岑雩,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

    “祝你和你所爱,早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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