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祭告天地回来,而今正是接受万官朝拜之时。

    乾启城正中的破鸣钟发出阵阵轰鸣,庆贺新帝登基,国有新主。

    宽阔的御道直通大殿,高阶靡靡,白玉层层。

    朱漆大柱盘旋着错金嵌银的神兽朱雀,引颈望视,而檐下的龙凤也俯首做出朝阙状,同着晴日天空下乌泱泱跪下的百官一起朝贺新帝登基。

    金色头饰璀璨,玄色衮冕庄重。

    臣工乌泱泱叩拜了一地,山呼万岁,沉沉荡荡,又像是破鸣钟的鼓声。

    透过十二冕旒,晏长珺扫过面前的一众人?潮。

    许是秋风吹拂,珠玉晃荡间阻了目力,晏长珺愈发瞧不清面前的人?。

    她同贺镜龄说过几次成?亲的事?,或是叫她同她一起来这大典,后?者说什么都?不答应。

    既不答应同她重行礼,也不答应同她一起来。

    什么都?不干,人?也不来?

    ——她其?实有过特地吩咐,如是贺镜龄要来,便任由她来。

    目光再度扫视了泱泱人?潮,晏长珺眉心渐渐蹙起。

    破鸣钟又狠敲了三声,大学士受宝,致辞陛下君临。

    一切都?按部就班,晏长珺心情却愈发烦躁。

    群臣行礼既毕,各色人?潮涌动着起身。

    恰在此时,一阵风动——

    冕旒上的珠玉晃动,撞出清脆声响。

    秋阳丽远,锦幔摇荡,御道尽处迤逦出一道瑰丽颀长的人?影。

    这里比在中秋宫宴时遥远许多,她看不清贺镜龄的面庞。

    但她来得正是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来呢?

    珠玉冕旒下汹涌的百官颜色,似是翠浪赤波,澎湃不断。

    但一条江水总有上游下游。

    ——而她在上游,独在平静的上游,也只落进她的眼中。

    *

    贺镜龄呼吸一滞。

    虽然幻想?了多少晏长珺模样,但见她身居如此高位,迎风招展袍袖翻飞模样,她还是不禁心头悸动。

    她看不清晏长珺的具体面貌,只瞧着一个玄金色的人?影。

    看见万官臣服,听见山呼万岁。

    贺镜龄呼吸滞涩,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讲。

    她只能?用目光穿过人?群,爬上层层汉白玉阶,目光牢牢锁在最高之处。

    那本就是晏长珺的位置。

    这个世?界,一切都?由着她的意志运行:她生来就应当站在那里。

    一瞬风动,旗幡晃动,又吹得人?袍袖翻飞。

    挺好的,她想?着。

    学士受了宝后?,皇帝似乎就要起驾离开了。

    人?堆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贺镜龄忽觉自己也应当离开了,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极艳红的衣服,为的就是告诉晏长珺,她来了。

    这衣服上面的花纹,还是她和晏长珺一起绣的,是罂粟、牡丹和玫瑰。

    贺镜龄完全不擅此道,连着拿针却屡屡受挫,痛得伤心欲绝,晏长珺为了笑她,竟绣了玫瑰。

    生有倒刺,扎人?得很。

    大臣回头,看见一红衣浓妆女子,心头俱是一惊,但转念又想?,这定然是受了陛下示意,便各自默不作声地沿着御道两?旁的青石板路而行。

    贺镜龄在摩肩接踵中,觑见一瘦长的人?影。

    她看了半晌,觉得面熟,倏然发觉那人?竟是谢砚初——还活得好好的。

    没像原书那样,登基前夕入狱。

    他缀在他前侧的官员身后?,一眼都?不曾看向?旁边,如平行一般,他路过了贺镜龄。

    毫无交集。

    他在这个世?界里面,同一切都?毫无交集。

    贺镜龄低头,看向?袍袖上面粗陋的、精细的、由两?人?共同绣制的金线花纹。

    她彼时见晏长珺绣完了玫瑰,也使了性子,用一条线将这三种花全部缠连起来。

    就像她们固执热烈地,缠卷进彼此人?生一样。

    【正文完结】

    【下为BE务必要看】

    “所以,你为什么不同我再成?亲?”

    换自称是件麻烦事?,但好在她在贺镜龄面前从来都?这一个称呼。

    贺镜龄恼怒地扯过被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抢婚不是婚啊?”

    晏长珺平心静气地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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