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2)

作品:《春日宴

    高太后坐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 手中还抓着高兰芝的一缕头发。薛婉樱的眼神垂到高兰芝苍白如纸的面容上, 见她神色呆滞, 面对高太后的打骂毫无反应, 不由在心中又是笑了一声。

    人间闹剧,莫过于此。

    郭淹向她投来一个眼神,目光里不无责备之意。

    也是,天子重病, 皇后却没有贴身照顾, 甚至还擅自离宫,这才让高淑妃有了可乘之机。郭淹心中想必一定是这样想的。

    哪怕天子再怎么刚愎自用, 不仁不义, 只要他一日还是薛婉樱的丈夫, 薛婉樱就要为了他殚精竭虑、万死不辞,不然就是不守妇道,丧尽天良。世人心中想必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惜, 薛婉樱并不这么想。

    薛婉樱在众目睽睽下, 慢慢地跪到高太后身旁, 握着高太后的手柔声道:“太后快些松手, 宝林有罪,也应当交付有司审问定罪,陛下如今生死未卜, 太后更应保重自己,不然又要让陛下如何宽心?”

    高太后猛地睁大眼睛,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薛婉樱形容十分可怖,在场众人,轻蔑之余,又感到一丝骇然。

    高太后猛地发力,狠狠地推了薛婉樱一把:“贱人!就是你!是你害了我儿!我就知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东宫连忙要去拉开薛婉樱,却被薛婉樱一个眼神阻止了。

    在场的薛家人尚未开口,郭淹这样自诩清流的文人已经听不下去,谏止道:“太后慎言!”

    郭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薛婉樱突然松开手,高太后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薛婉樱抬起头吩咐左右:“还不赶紧扶太后下去休息?”

    又扬手招来几个身着甲胄,手执尖锐的甲士,睇了高兰芝一眼,颔首道:“将宝林押下去,关到——”她顿了顿,像是想到来了什么似的,“就拘押到暴室吧。”

    在场众人听了,都愣了一下。宫中妃嫔不比下等宫人,寻常犯了错也多半是软禁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皇后一向慈爱,却将高宝林下到暴室,想来定是因为高宝林欺君犯上的事气狠了。

    等到高太后和高兰芝一左一右分别被人带了下去后,薛婉樱才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对在场众人道:“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而后抚着啜泣不止的东宫,指了指帘子后,柔声安慰道:“去同你父亲说一会儿话吧。”

    东宫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未干的眼泪,小跑进了内殿。

    薛婉樱则站在珠帘前,闭上眼。

    屋内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怎么突然让她一阵作呕。

    片刻前回来的路上,前来报信的宫人已经告诉了她。今夜高宝林买通天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潜入殿中,向天子哭诉自己的一片真心,却被天子斥责了一通。高宝林恼恨之余,拔出自己发间簪着的银簪,刺中了天子的胸/口。

    伤处并不深,并未伤及肺腑,但天子本就因为服用五石散过度,身体虚弱至极,伤口不知怎么竟然一直流血不止,太医们慌了神,用遍太医院中的珍奇药草,却仍不见效。

    更雪上加霜的是,天子在寒冬腊月里,因此发起了高烧,一直昏迷到薛婉樱回宫之前才悠悠转醒,却是有一种大限将至,回光返照之感。

    堂兄薛临之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婉樱,这就是天助我薛氏!”

    薛婉樱从混沌中睁开眼,没有回头。

    天子和东宫谈了有小半炷香的时间,最后天子终于支撑不住,挥手让东宫离开了。

    东宫再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他的太傅郭淹立刻上前,面露忧色地看着他,半只脚已经迈入了内殿,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天子的病榻前。

    东宫却别过脸,轻声道:“先生止步,阿爹只说让阿娘进去。”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到了薛婉樱身上。

    薛婉樱探起珠帘,走了进去。

    *

    认真地说来,薛婉樱和天子之间已经有近一年的辰光,不曾坐下来好好地说过话。

    他们过去也并非是什么恩爱夫妻,只是一个足够虚伪,另一个暂且忍耐,于是在人前尚且能够装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

    假如天子没有为了一己私欲而想要将她的女儿嫁给高通,也许薛婉樱还可以忍耐上许多年,忍到天子死去的那一天。

    但世事没有如果。

    含元殿里的那一巴掌之后,薛婉樱和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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