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本就身如浮萍,如何在人世飘摇,都是我等的宿命。”

    轩辕琅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素心却主动别开了话头。

    “我原名叫石斛,本是青县人,八年前面家乡突发洪水,一路辗转流落到宣城。”

    “宣城有个小姑娘,品性很好,总来乞丐堆里施粥,我也因此勉强吃饱了饭。”

    “那年,我十三岁。”

    她缓慢的讲述自己的过往,神色淡然得像是在诉说一个陌生人的曾经。

    “后来宣城开了一家叫凛月司的铺子,不问来历,只要生得漂亮,有一手绣活,就能到里面干活。”

    “听说这里是给达官显贵招绣娘,不仅管吃管喝,待遇还极好。”

    听了这样的消息,她拉着同向逃出来的姐妹,第一次在宣城洗去了脸上的污泥。

    然后忐忑不安的,来门口应聘。

    两个豆蔻年岁的姑娘,洗漱干净了,便格外的清秀灵动,还真就留了下来。

    与她们同时留下的,还有六个年龄稍长些的姑娘,一群人高兴得整夜睡不着。

    哪里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是有绣娘教她们针线的,一切像模像样的进行着,每天有活做,有饱饭吃。

    还有温暖的被褥,和关系融洽的小姐妹。

    灵芝说,这里像是她的第二个家,比青县还像家。

    后来,绣坊里时不时会来一个男人,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斯文儒雅,像个读书人。

    再后来,姐妹们的话就越来越少了,绣坊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直到有一天,她被带到后院的凉亭。

    灵芝拼死才求着那位大人放过她,自己只身下了暗道。

    那一晚,素心看到了那位大人身边跟着的一个人。

    她在做乞丐时,那人便是宣城鼎鼎有名的恶霸,凶神恶煞,草菅人命。

    听到这里,轩辕琅出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素心冷笑了一声,“张、十、三。”

    “灵芝姐姐是被他折磨致死的,哪怕是死,我也忘不掉他的名字。”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难怪张十三屡屡被捕,却无数次的被释放出来。

    原来他一直,在给姚明权办事。

    素心目光深远,继续回忆起当年之事。

    “那一晚后,是我去把灵芝姐姐接回来的。”

    “她浑身是伤,连站起来都费力。”

    她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灵芝只是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告诉她。

    别哭,别哭,不疼。

    后来,灵芝给她改了名字,从石斛改成素心。

    教她穿淡黄色的衣裳,素雅清冷。

    果然,她很快就成了凛月司最独特的存在,唯一能站着从后院里慢悠悠走出来的人。

    这凛月司的事情,也渐渐开始由她接手。

    灵芝姐姐的伤日渐好了,她以为,日子总会好的。

    直到张十三将手伸到她这里来……

    那天晚上,凶神恶煞的大高个子冲进她房中,满身酒气,拉着她欲行不轨。

    是灵芝姐姐拦下了他,不仅受了一顿毒打,还遭受了一通侮辱。

    她呢,当时她抱着一个花瓶,砰的一声砸碎在张十三的头上。

    可惜这花瓶非但没有将他制服,反而叫他暴怒,一脚踢过来,将她踢倒在地上,爬起来都困难。

    她浑浑噩噩的看着灵芝姐姐受辱,一点一点爬向门外,想去找人求救。

    她是爬到门口了的,抬头看到的,是崔裴那张满脸嫌恶的脸。

    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她所有的希望都隔绝在一扇门中。

    其实,哪里又有什么希望呢?

    灵芝姐姐死了,她背上都是染血的碎瓷。

    死前,灵芝握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活下去。

    她说,姚大人喜欢干净的东西,若叫那烂人糟蹋了,素心就不是素心了。

    素心无声的流泪,送走了灵芝,然后细细将她身上的碎瓷取出来。

    给她擦洗身躯,换上一套白色的衣裳。

    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只是被姓姚的玷污过后,就再也没穿过了。

    凛月司的丧事是不允许办的,但她好歹有几分管事的权限,草草给灵芝立了个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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