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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之门 第11节(2/3)

作品:《狭窄之门

少年才能做到的事。

    “那就是你闹别扭的代价。我在你家楼下怎么都等不到你的时候,肺都快气炸了,还以为你跟什么别的男人在一起连家都不回。可是看到你哭成一团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在乱七八糟地地方工作了五年,居然连怎么做都不知道。难道没人跟你说过很明显的下流话吗?”

    “几乎每天都有人跟我说,可是我以为那只是为了让话听起来更恶心而已,没往深处想。”

    如果苏一夫不提,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曾经有那么单纯的时候,不过说的难听一点恐怕就是迟钝了吧。

    “可是你现在变得好色。只要摸摸你的耳朵,你就自己迎过来了。如果亲亲你,眼睛就立刻湿湿的,一脸想要的样子。做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脸蛋从这里到这里马上就变得红扑扑的。”

    苏一夫的手指从他一侧的脸颊出发,越过鼻梁停止在另一侧。他害羞地打掉了苏一夫的手。

    “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我很高兴那个人是我。”

    苏一夫撩开他的头发,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这样心平气和地回忆过去,感觉好像老夫老妻一样。本来只是想让苏一夫平静下来,但是渐渐的关景祺也沉浸到回忆往事的乐趣中。两个人一起做过的傻事、吵过的架,现在都好像包了一层蜜糖一样。所谓人生,其实不过是这些细碎的记忆而已。与苏一夫共同度过的时光,以这种形式深深地刻进身体里。这些共同的记忆,便是他与苏一夫之间永远无法斩断的羁绊。

    ☆、diary(5)

    “我回家一趟。”

    面无血色地放下电话,苏一夫无可奈何地说。

    “你妈妈她——怎么样?”

    一提起苏一夫的母亲,关景祺就感觉伤口好像更痛了。

    “她说要去自首。”

    “那就快去啊,别让她做傻事!”

    关景祺已经在问话的时候撒了谎,隐瞒了苏一夫母亲才是刺伤自己的真凶的事实。苏一夫的母亲如果去自首的话,自己会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苏一夫感染艾滋的事会曝光。这个社会对艾滋病毒携带者的宽容有多少不难猜测,那些赤.裸裸的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不可能是令人愉快的存在。

    披上外套以后,苏一夫匆匆出了门。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以后,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告诉她你没有死,可是她怎么都不相信,你可不可以跟她说两句?”

    “当然。”

    虽然嘴上痛快地答应了,可是关景祺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他跟苏一夫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正常地谈过一次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鉴于苏一夫母亲以前的所作所为,关景祺现在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害怕。

    “伯母,你好。”

    听到苏一夫把电话交给他母亲以后,关景祺勉强挤出了这四个字。电话那边沉默着,但是他听得到苏一夫母亲的呼吸。

    “为什么?”

    正当面对着尴尬到让人只想挂断电话的沉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苏一夫的母亲终于开了口。可是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关景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声地问了一句“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感染,却传染给我儿子?”

    这句话让关景祺的心凉了半截。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这个女人的一丝响应,她仍然固执己见地认为是自己害了苏一夫。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中只有自己和儿子的女人好可怜,妄想这个女人能够理解自己,不,哪怕只是能够明白自己是爱着苏一夫,更是可怜。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她因为你儿子随便跟人发生关系被传染?她听了大概会当场发疯,说不定会在电话里责怪自己没有吸引力,害得她儿子要出去找别人。

    “我说过了不关他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就是这个人把你引上邪路的,是他勾引你,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如果你不是认识他,你现在都结婚有孩子了,根本就不会得这种病!”

    苏一夫跟他母亲的争吵关景祺本来不想多听,然而听到她说自己的坏话,他又不想放下话筒。苏一夫会在他母亲面前说自己什么,他会不会为自己辩解,这些问题在他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屏

    着呼吸害怕错过苏一夫的任何一个字。

    “是我勾引他的!你的儿子自从青春期开始就喜欢男人,才不是什么‘被人引上邪路’,我从来就没在‘正路’上呆过。”

    “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吧?”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妈妈,你觉得我喜欢男人就不配当你儿子吧?你觉得现在的我很肮脏吧?自从我告诉你我的病以后,你就连碰都不碰我,上次我走了以后你就给屋子消毒了对不对?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消毒水味,我碰过的东西,坐过的沙发你都消毒了吧?但是差点就被你杀掉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嫌过我脏,他愿意让我枕在腿上帮我按摩,愿意每天帮我检查皮肤,愿意收拾我难受时吐出来的东西。妈妈,如果现在我吐在你面前,你愿意碰那些东西吗?”

    苏一夫的母亲因为他患病的事而嫌弃他的事,关景祺这才头一次听说。那个曾经想要占有苏一夫全部的人,现在居然连碰都不愿意碰他。艾滋病的可怕之处,关景祺不是不了解。但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不害怕。需要注意的地方他不会马虎,但是那些没有必要的隔离他不会去做。多余的恐惧是出于无知,而由于那恐惧给别人带来伤害就是自私了。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和她想象中的儿子。

    “那是他应该的,是他的责任!”

    “什么是他应该的?他不亏我的不欠我的,为什么那些是他的责任?我是你儿子,你都不愿意照顾我,人家凭什么必须照顾我?”

    “是他把你那种脏病传染给你的!”

    关景祺放下了电话。听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听下去,知道苏一夫愿意在他母亲面前维护自己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他母亲能不能听得进去,关景祺并不关心。

    晚上苏一夫才回到家里,一看到他面色苍白的样子关景祺就知道他这一天并不轻松。苏一夫跟他母亲的争吵始终没有结果,不过最后还是带着她去了精神科检查。

    “她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

    关景祺不知道苏一夫是怎样得到这个保证的,不过肯定是费了一番心血。关景祺觉得苏一夫的母亲并不是真的疯了以至于无法理解苏一夫的话,而是她根本不愿意接受。面对冰冷残酷的现实,她的愤怒与悲哀必须要找到一个出口,结果自己成了这个替罪羔羊。人若是无法面对现实,除了逃进自己的幻想里别无他法。

    他的伤痊愈得很快,本来就没有伤及内脏,苏一夫又每天给他补充营养,第十天的时候伤口就基本愈合了。只是肚子上留下了难看的伤疤,就像时刻提醒他那时的恐惧一样。

    当关景祺第四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他才发现事情不想

    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身体的伤很容易痊愈,然而失去知觉以前那种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恐惧以及不甘,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里。清醒之时尚可用理智去压抑,去缓解,但是一旦进入睡眠,它就会从意识的底层漂浮上来。每次满身大汗地从噩梦中醒来时,腹部的伤口都像那天刚刚被刺伤时一样疼痛。

    他悄悄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周围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回到卧室时,苏一夫已经坐起身来等着他,看来是被自己一不小心吵醒了。

    “做噩梦了吗?”

    “没有,我睡觉之前水喝多了而已。”

    不想让苏一夫担心自己,他随便撒了个谎。

    “第四次了吧?不用再瞒我了,每次我都知道。”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呢!”

    笑着打趣了一句,关景祺爬上床,躺在苏一夫身边。

    “别睡啊,我有好东西。”苏一夫说着走出卧室,拿了一瓶药和一杯水进来,“失眠的时候大夫给我开了褪黑素,吃了以后睡眠就好多了,你也试试吧。”

    关景祺照着指示吞下两片药丸,顺势躺在了苏一夫的怀里。刚刚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温度有点低,钻进被窝以后立刻暖和了起来。

    “那件事你还很害怕吧?”

    “一点点。不过那个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被苏一夫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后背,关景祺感到非常安心,倦意也渐渐袭来。

    “你唯一不用害怕的就是这件事,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离开的。”

    “可别干傻事!”

    他当然不希望苏一夫做这种事,可是心里却隐隐觉得一丝安心。当一个人承诺不会让你孤独离开的时候,大概对于死亡的恐惧也会减半吧。

    “如果我死了,你就赶快把我忘了,然后找个比我好的人。能答应我吗?”

    “那你能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吗?”

    关景祺反问道。

    “答应不了。”

    苏一夫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我也答应不了你。”

    他也有点赌气地说。

    “那就算了。”

    苏一夫笑着说。不知是苏一夫的话安抚了他的心还是褪黑素起了作用,他这一晚睡的异常安稳。

    回到久未露面的酒吧,不时有常客过来跟他打招呼慰问,居然还有人送了个小型电击枪给他防身,让他哭笑不得。记得刚来酒吧工作时,觉得这里乌烟瘴气,每个客人都很讨厌。然而工作得久了,他发现这些人也有异常可爱的一面。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走进酒吧的时候,所有

    的好心情都一扫而空。那头黑亮的长发即使在这种怪人云集的酒吧也是非常显眼,所以姜廖轩一走进酒吧,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听说你受伤了。”

    “还死不了。”

    姜廖轩的态度跟以前比起来大有改观,至少诚恳了许多。可是关景祺仍旧没法改变对他的印象,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抓到人了吗?”

    “这种小案子哪有人会仔细查?”

    自从那次问话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关景祺说不清对方的长相,刀柄上的指纹也被他给破坏了,这种基本没有线索的小案子大概就是被扔到档案堆里了事的类型。不过这也正是关景祺所期望的。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

    “如果是当模特的事就免了吧。”

    “是关于你男朋友的事。”

    关景祺心里一惊,偷偷地看了姜廖轩一眼,他的神情非常沉重,似乎不像在开玩笑。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到后门等我一下。”

    ☆、san(1)

    与你一起即使做着最无聊的事也觉得无比开心,

    我好像看见,

    前面的路上洒满了阳光。

    跟老板打了招呼以后,关景祺就走到了酒吧后门。姜廖轩已经等在那里,不过巷子太黑,关景祺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我前几天在医院做体检的时候,碰巧看到你的男朋友了。他跟一个女人很大声地争吵,我好像听见他们在说——艾滋。”

    姜廖轩说出那两个字的语气就像在说自己见到鬼一样。想必他撞见的是苏一夫跟他母亲一起的那次,真是不巧。

    “你跟别人说了吗?”

    “没有,我想这件事应该先告诉你。”

    关景祺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实际上他早就猜到姜廖轩可能是要跟他说这件事,之所以叫他出来,就是想确定他不会跟别人讲。

    “这件事最好别跟任何人说,你就这么忘了吧。”

    “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

    关景祺转身想要回去工作,却被姜廖轩抓住了肩膀。

    “你至少也去检查一下吧?这个病是会传染的!”

    “我没事。”

    “什么叫你没事?你——”姜廖轩突然顿住,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已经知道了?”

    关景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挣脱了姜廖轩的束缚。他不想跟无关的人谈这件事,只要姜廖轩不把它传出去就可以了。

    “刺伤你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因为你跟他分手了心怀怨恨,所以找你报复。太可怕了,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警方,把他抓起来。”

    “才没这回事!”

    “不然为什么突然遇到抢劫的了,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分手,又哪里来的报复?”

    “你知道他得了艾滋,还不跟他分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总之跟你无关。”

    沉默在黑暗中凝固,关景祺以为姜廖轩想说的都说完了,便要转身离开。

    “那个人有什么好,让你一定要留在他身边?他已经那样了还能给你什么?还是他威胁你了?”

    “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关景祺淡淡地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

    就是这么简单,因为喜欢所以想要跟他在一起,没有别的原因。关景祺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总是把这件事想得这么复杂。想要的东西他会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不需要别人来给予。对于威胁自己的人他也会勇敢面对,绝不会懦弱地乖乖听令。那些东西都不足以束缚他的自由,他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逼他做,同样的,他想做的事什么都阻拦不了。

    上次发生关系后的第七周,关景祺就被苏一夫强拉到医院做了检查,今天终于拿到了结果。关景祺对自己当时所做的安全措施很有信心,看到结果一点都不紧张,然而苏一夫却紧张地浑身发抖。

    “你看,我说过没问题吧!”

    关景祺指着hiv抗体阴性这几个字洋洋得意地说。

    “你这家伙脑子坏掉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得意的?别忘了五周之后还要检查一次呢。”

    苏一夫瞪了他一眼,但是嘴角含着丝丝笑意。

    “检查多少次都没问题。”

    正当关景祺没心没肺地用检查报告敲击苏一夫肩膀的时候,吵闹的医院长廊忽然安静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焦躁地等待检查结果的年轻男人抬起了头,一边抽血一边痛骂男友的女子也突然间闭上了嘴,拿到阴性报告而准备迅速离开的中年男人也停下了脚步,齐齐将目光投向刚刚从诊室出来的男人。

    从男人的衣着来看似乎很年轻,然而他的身上却找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消瘦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个硬纸板,从鲜艳的t恤伸出的胳膊就像干枯的树干。深陷的眼窝中只有一对毫无光彩的混浊眼睛,塌陷的两颊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骷髅。那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神情,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艾滋病发病以后的最终下场。

    变成那样便无可挽救了,这个人只是在等死而已。发病的后期各种疾病会接踵而至,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患有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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