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看着，发现号码并没有错，于是她按下了重拨。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过期。。。”

    点好了数后的余秋把钱捆成一叠交给周明，周明自己慢悠悠地又数了一遍确定没有错，就拿去找老师了。

    可是老师数了数，抬起头对周明说：“这里只有1500块，还有300呢？”

    周明一下子慌了：“这里1800够了呀，我自己数过的啊。。。”

    老师拿起整齐堆放在一起的钱，在周明面前一张一张地数，真的只有1500：“你有让别人碰过吗，这些钱。”

    “没有啊。。。”周明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哦。。。余秋帮我数得。。。”

    听到余秋的名字老师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她把钱放在旁边，然后直视着周明，严肃地问：“你不知道余秋偷过钱吗？你怎么敢把钱给她数？”

    “我。。。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从来就没人跟他说过。

    “那你说。。。这要怎么办？”老师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把身子往后一靠，倚着椅背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周明支支吾吾地说道。

    “自己把差的钱补回来，要不然退学。”老师把椅子转了回去，没有再看周明。

    ‘哄’地一声，周明只觉得脑袋里爆炸了一颗核弹，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十六.

    周明立刻转身去找余秋，他有种不祥预感，等他赶到班上的时候，余秋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余秋呢？”周明大吼了一声，班上不多的几个人吓得全转过来看着他。

    “我问你们，余秋呢？”周明急促地喘着气问道。

    “走了啊。。。”角落里有人小小声地说。

    “什么？”周明猛然转过头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走去哪里了？”

    “她说她有事啊。。。”另外一边角落里又传出了一把细细的声音，仿佛每个人都见证了余秋的离开，又仿佛没人看见：“然后假都没请，拿着就跑了。”

    周明不可置信地站在班门口，在炎热的夏天仿佛掉进了雪地里。

    原子毅拿着电话卡看着眼前的电话，不知道打还是不打，最近几周压力有点大，快要中考了，考上好的高中就可以去好的大学，这是老师和家长讲给他听的。

    他和班上同学很难相处融洽，一方面同学们觉得他高贵冷艳，另一方面他也不怎么能找到差不多的话题和他们聊起来。

    思索良久，他还是放下了电话。

    周明拿起假也没请就跑出了班门口，出去的时候还撞到了杨钊，杨钊惊疑地问他：“你要去哪里？”但周明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没有理会就跑走了。

    汗水从额头不断地往下掉，浸过了眼睛让眼睛一阵涩涩的痛，周明顾不上那么多，用袖子抹了抹就继续跑，往记忆中余秋的家跑去。

    周明的鼻子酸酸的，他不肯承认自己想哭，眼角汗水流过，让他眼睛也有点酸酸的。

    不会这样的，余秋不会这样的。

    周杜薇把手机放回柜子上面，面无表情地开始换衣服。

    当一个满身肥肉满脸痘痘肥油的猥琐男压在她身上时，她侧过脸去留下了眼泪，然后把手伸向柜子上的手机，仿佛电话铃声随时会响起。

    可是我们都知道不会。

    周明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他等了一会儿，又敲了敲。

    阳光暴晒下周明觉得有点眩晕，于是他用力地锤了锤门，但里面依然没人应，老旧的木门被周明锤得吱吱呀呀地，仿佛快要碎裂倒地一样。

    “后生仔啊。”旁边突然冒出一把苍老的声音，周明眯眯眼看向旁边，是一个佝偻着身子花白头发的老奶奶：“这家人不在很久啦，别敲啦。”

    周明晃了晃，差点往后倒去，他的手拉住了老旧的木门，门上倒着的木刺插进了他的手指。

    原子毅放下了电话没多久，他突然就想起了周明，他好想打电话给周明聊天，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到他，曾经想过要问一问母亲的，但是又怕母亲生气，就一直没问。。。

    咬咬牙，他拿起刚放下没多久的电话，拨出了熟悉的号码，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母亲才接。

    “喂？是小毅吗？”母亲的声音显得有点疲惫。

    周明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走一步都要摇三摇，他晃晃悠悠地走回家，抹着眼角渗出的细小泪珠，另一只手拿着，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余秋曾经的家。

    每一次回头他都希望有奇迹，希望余秋会打开门然后告诉他钱不够是因为有人没交，而不是因为她拿了。

    也许她真的没拿呢，也许明天就可以看见她了呢？

    可是他错了。

    门没有开，第二天余秋也没有出现，第三天没有，第四天没有，没有人能联系得上她，也没有人能找到她，余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循。

    周明也被老师下了禁令，再拿不出钱就退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

    十七.

    “你说什么？”周杜薇吸着烟，从朦胧的烟雾中问周明。

    “妈，对不起。。。对不起。。。”周明哽咽着说道，他两只手不安地搓着，明天拿不出钱的话他就要退学了。

    “我c周明你能有点用吗？哭哭哭一个男人就知道哭！你问人借过钱吗？有吗？”周杜薇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直接按在了周明的手背上。

    痛感传来，周明只能咬着下唇点点头，这栋楼里的人他都问过，同学也问过，老师也问过，但是没有人肯借给他。

    “你说我生你有什么用？！读书你不会，赚钱你不会，你会什么你讲！你他妈的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做别人都不让你做的事！行了吧！现在活该了吧！真是一个弱智！”周杜薇恶狠狠地用手指戳着周明的太阳穴，周明已经比周杜薇高了，但此时也只能低着头忍受着周杜薇的怒气。

    “你他妈的看看现在几点？1点多了你才来跟我讲这事？之前你都干嘛去了？j□j了吗”周杜薇仿佛泄气一般坐在了床上，眼眶红红的，颤抖着手又点了一支烟。

    “那，。。那怎么办？”周明颤抖着问。

    “怎么办？”周杜薇的声音猛然拔高：“你麻痹的还有脸问我怎么办？退学呗！我真是倒了大霉生的你！”

    第二天一早周明顶着两只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去上学的时候听到楼下的人都在小小声地讨论：“昨天那个j□j的儿子有没有问你借钱。”

    “诶有啊有啊，还好我机智没有借给他，谁知到他是不是要钱去养什么脏兮兮的女人。”

    “就是啊。。。啧啧。。。反正妈是卖的，儿子也出来卖就行了呗，我听说啊，现在男人出来卖也有市场的啊！”

    说罢几个人在那里夸张地笑了起来，阴影中传出了她们惊悚的笑声。

    周杜薇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因为之前的潮湿而掉得一块一块的天花板，一直看到中午，然后拿起昨晚上放在枕头边的电话，拨打了那个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过期。”

    手中紧紧地攥住手机，周杜薇猛然坐了起来。

    然后一个用力把手机扔向墙，手机撞击墙面的时候仿佛整栋楼都震了一震。

    之后她颤抖着手给自己化上妆，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下了楼。

    周明像是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面，没有任何感觉，他总觉得老师的每个目光每个动作都在提醒着他自己要退学的事实。

    他看了看隔壁空着的座位，然后伸手摸了摸椅子，上面已经没有人坐了，周明想到这里鼻子又有点酸酸的。

    当周杜薇找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应该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会有人在大中午的时候出来寻欢作乐，而且还主动地找到她。

    “大中午的，美女，100块干不干？”周杜薇一听眼睛都亮了，100块？行啊！而且这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差。

    周杜薇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拉起男人的手就要往回走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了：“不戴套，加50？”

    周杜薇还以为他要反悔，结果只是这点破事，她头也没回再次拉起男人的手点了点头。

    “那。。。”男人再次开口，带着点笑意：“内she，加100，行不？”

    轻轻地瞥了瞥那个男人，周杜薇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找到水鱼了，来一发就有250.

    放学后周明看着落日，慢慢地收拾，他不想走去办公室，不想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那么快就过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余秋。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拖时间，再怎么故意放慢脚步，还是会有弄完的那一刻，周明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低着头走进了办公室。

    “周明啊，怎么啦？”老师轻声问道。

    “我。。。我是不是要退学了？”周明语气平静地说道。

    “傻瓜，你妈妈刚才帮你把钱补上了，回家吧。“老师摆摆手，露出个笑容。

    周明吃惊地张大嘴。

    周明跑着回家，虽然也被汗水浸满了身体，但是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他的心中糅合着多种感觉，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实在没有想到妈妈会。。。

    之前才交完了书杂费和学费，家里应该只剩下一两天的菜钱，水电费还没交，妈妈应该不会借了钱吧。

    以前借高利贷的经历回放在周明眼前，他不禁打了个颤，自己家又差银行一大笔钱没还，想必信用额已经透支。。。。

    回到家，更加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周杜薇居然已经把饭煮好了，香喷喷的饭菜摆在桌面，昏黄的灯光下让周明恍惚：

    “妈。。。？”

    “回来啦，吃饭吧。”周杜薇露出了一个微笑，周明简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周杜薇给周明夹了点菜，一边吃一边示意他听听隔壁家的争吵，近来隔壁的争吵已经从离婚升级到喊打喊杀了。

    周明不解地看着周杜薇，他连菜都不敢吃进嘴。

    “你爸爸彻底不要我们俩了。”周杜薇慢条斯理地说，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我就只剩下你了，周明.”

    周明一时语塞，只得低着头捧起饭碗。

    对面的周杜薇开始大大口地吸气喷气吸气喷气，周明低着头，看着白花花的饭：“不高兴就哭出来吧妈。”

    周杜薇像是得到了许可般，发出了几声尖细地又难忍的哭声，然后她放下饭碗，双手捂着脸，眼泪不断从手掌的下方涌出来滴进了饭碗里，周杜薇吸着鼻子，嘴里还含着一口饭菜，她轻微地抽搐着，然后狠狠地把还含在嘴里的饭菜吞进去，然后又因为噎到发出咳嗽声，眼泪也流得更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

    十八.

    这样倒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高三的上半个学期，周明很艰难地适应了没有余秋的生活，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对那个领导的儿子的挑衅也不再理睬，杨钊要来帮助他学习的好意也没有要，自己捧着书默默地看，更多的时候只是发呆。

    他不想念下去了，如果考上了大学，那自己还要再给一笔钱去念大学，他不如去挣钱吧。

    他还有妈妈，他不能让妈妈继续这样为自己辛苦下去。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看过电视，新闻上的周方愉越来越成功的样子，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家庭越加幸福美满。

    叹了一口气，周明勉强提起精神听着老师讲课。

    周杜薇头很晕，在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又倒在了床上，她强撑着走到了桌子前准备吃早餐，隐隐约约觉得鼻子有点不舒服的她揉了揉鼻子，然后发现自己流了点鼻涕。

    她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有点烫，应该是发烧了。

    眼前有点模糊，周杜薇想应该没关系的，发烧一会儿就能好，今天只能先躺一下了。

    眼前的早餐让她作呕，她只好拿起杯子，用疲软的手倒了点温水喝进去，可是一吞她就发现自己连喉咙也开始痛了起来。

    放学之后周明想着今晚上要吃什么才好，这一下子用掉了许多钱他现在只能省着用了，于是他盘算着今天慢点走回去，可以再市场收市之前买点便宜的。

    在慢慢走回去的路程中，周明经常左看右看，他想那是因为自己觉得可能会有奇迹，可能余秋会突然出现在路上。

    可是今天依然没有。

    原子毅伸了个懒腰，今天又复习得很晚，他不像以前一样可以不看书都考第一了，他也要复习，最近他买了新的电话卡，可以和母亲父亲聊天了。

    这段时间接电话的总是母亲，而说父亲经常在加班，他疑惑得不得了，父亲升职了吗？怎么经常要加班呢？

    他曾经从旁敲击地问过明明，但是总是被母亲把话题绕过去。

    当周明回到家后看到的是黑漆漆的房间，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妈妈，周明吓了一大跳，冲过去推了推妈妈，手一摸到妈妈滚烫的身子又吓了一跳。

    “妈？”周明惊恐地叫道。

    床上的周杜薇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她听得到，也想回应，但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张嘴。

    周明害怕地翻箱倒柜去找药，勉强找到了一盒退烧药后才想起自己忘了开灯，赶紧打开灯跑去床边，却又被母亲烧的红彤彤的脸吓了一跳。

    印象中的周杜薇很少生病，这样一比似乎周明的身子更加弱一些，而现在的周杜薇烧得滚烫，周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着生病的人应该要吃点清淡的，于是起身给周杜薇掖好了被子，转身走过去厨房想要煲一下粥，看到桌面上的早餐已经躺在碟子上发硬了，心疼得不行，等一下要热一下当晚饭吃掉。

    原子毅打了个电话回家，这次接电话的是父亲，而且说母亲下楼买东西了。

    原子毅疑惑，这么晚了下楼买什么东西呢？但父亲总归好说话一点，他就悄悄地问了问隔壁房间的明明。

    “不知道，谁有空管这种人。”父亲带着嫌弃的口吻说道，原子毅听得一阵生气，周明的妈妈也许是个j□j，但周明可不是啊！

    然后接下来的话题变得无比熟悉：学习怎么样了啊，穿得暖吗，吃得饱吗，钱够花吗。

    总是没有‘你开心吗’。

    周明煮完粥后端着粥和热完的早餐走过去，结果发现周杜薇坐在床边发愣。

    “妈？”周明赶紧放下饭菜小跑过去，可是周杜薇的脸虽然烧的通红，但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她转头看着周明，用嘶哑的声音问道：“现在几点？”

    周明看了看钟：“8点。”

    周杜薇失神了半刻：“我睡了那么久？那今天怎么办。。。没钱了。。。”

    周明摇摇头，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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