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 第6节(2/3)
作品:《天敌》
沈天靑笑了笑,抽了口雪茄,烟雾中五官越显深邃难明。
“阿恕喜欢你。”
他如此直白,倒让罗铠心神一震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天靑慢条斯理弹了弹烟灰:“你让他高兴,我给你想要的,不然你回不去,‘娜莎’也别想要回去。”
他这样几乎是威胁的言语让罗铠顿感荒谬,但见他神色自如又绝不是说笑的样子,也有些动怒。
这算什么?逼良为娼?
“什么叫‘让他高兴’?难道只要易自恕一声令下,我就要跪着取悦他吗?”
沈天靑一点也不为所动,仿佛罗铠的恼怒与他毫无关系。他喷出一口烟,就像独裁者那样一锤定音:“没错,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国家把你卖给了我,你就得言听计从。”
这简直就像一出荒诞的梦!
“你无权扣留我。”
“无权?你真的这么想吗?我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就有这权利。”他霸道地说道。
罗铠脸色难看,他的心渐渐沉进深渊,只剩无力和茫然。
沈天靑观察着他,看他面色不善,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们的交易条件从来就是两个,一个是那老混蛋,还有一个……就是你。不是我们绑架你,而是你的女王同意了把你送了过来,你明白吗?你是货物,明码标价。”
罗铠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涸,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近乎咬牙切齿:“这不可能。”
沈天靑冷笑了下,根本不关心他相不相信:“你迟早会接受现实的,甚至……”他顿了顿:“其实你心里已经清楚怎么回事了,对不对?”
罗铠紧紧抿着唇,下颚绷成一道坚毅的弧度,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中是如何的纷乱。
他想到了上校的欲言又止,想到了这次任务的含糊不清,甚至想起了林洋见到他第一眼了然于心的轻蔑。他被当做人质送往敌营,理性上他能理解上级的一切安排,但感情上却不能接受被货物一样交易的事实。
说到底他也不过一个凡人,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你乖乖的我自然信守承诺将‘娜莎’奉还,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刚正不阿,那我也有我的办法。”
沈天靑的办法自然不会是心慈手软的办法,他多得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他就怕罗铠的骨头不够硬,用不了几个就被他折断了脊梁骨。
他话尽于此,警告和威胁明目张胆地摆在台面上,给罗铠重重的一击。
“罗先生先在这住下,我们自会好吃好喝供着,你要是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阿恕高兴,我一定放着鞭炮送你走。”说完他将雪茄按进烟灰缸,拍拍裤子起身走人,独留罗铠一人怔怔坐在房里。
等人都走光了,罗铠抹了把脸,有些烦躁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他被关了起来,就像断了翅膀的鸟一样关进了笼子里,而他甚至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
他逐渐冷静下来,他不相信上校会出卖他,对方还劝过他不要接这次的任务,恐怕这一切都是青帮和帝国之间的交易,正如沈天靑所说的,他是被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抛弃的,只有女王才能下达这样的命令。
想通了这一节,罗铠不再纠结之前种种,他开始打算以后。他要怎么取得娜莎,逃离青帮,联系组织,女王虽然将他交给了青帮,但他仍记得自己的职责,他忠于自己的国家,忠于自己的信念。
他在青帮的行动并未受限,只是手腕上多了一条电子手环,里面装着定位系统,走在房子的哪个角落都有追踪。青帮的人当他是空气,没人在意他,他就从屋子里出来查看起这所神秘的大房子。
这里气候干燥,屋外黄沙漫天,应该是在哪处沙漠中。他想起了上次和易自恕来过的克衣莫沙漠,难道青帮总部就在那个与世隔绝之地?
他走进一座玻璃温室内,温室里绿意盎然,甚至还做了人工水池,罗铠看得一时都惊呆了,想不到沙漠中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绿洲。
当他拨开一丛芭蕉叶,叶子后的景象让他差点忘了呼吸。那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让人说不出的心生向往。
容貌出尘的男人神情慵懒地靠坐在长榻上,身侧躺着一个与他六分相似的小男孩。男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修长的眉眼和秀挺的鼻梁,一看就是出自沈家。
男人似乎是听到了响动,侧过脸看向这边,也让罗铠得以看到他的另一边脸。
那瞬间心中似乎有巨捶擂下,他无法分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快乐,也不是幸灾乐祸。
孩子闭着眼,张着小嘴呼吸,看上去正在熟睡中,男人先前似乎正在给男孩读故事书,看到有人来了便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那是一朵带伤的玉兰,魅力却丝毫不减,他的一切都像剧毒,深入碰触之人的骨髓。
“我不敢相信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你的伤好了吗?小猫。”易自恕的整只左眼加上小半张脸都被绷带掩盖,他虽然还是笑得美艳无比,但是比起以前脸色终究差了些。
罗铠向他走了几步,声音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沙哑无比。
“你的眼睛……”
易自恕指尖抚过绷带,毫不在意地笑道:“神经坏死,我把它摘除了。”
这样恐怖的内容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好像就真的不那么严重了一样。
罗铠半天回不过神来,易自恕的笑刺痛了他的心,虽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影响。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很在意我。”易自恕将身边的孩子挪了挪位置,让他睡睡好,接着起身向罗铠走去。
“斯芬纳和你一起来了?”
“是。”罗铠要是一只猫,这会儿就该炸毛了,易自恕的气息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他。”易自恕绕着罗铠走了一圈,好像猛兽正在对着猎物找下嘴的地方。
他是那样无所谓,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愤怒的质问,也没有疯狂的报复,让罗铠反而更担心他在谋划什么。
易自恕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你在紧张,是在怕我吗?”
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罗铠的耳廓等敏感的地方,泛起一粒粒疙瘩,使罗铠不自觉示弱地后退了一步。
而正在此时,玻璃房的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抹高挑修长的身影。
对方看到两人时也是一愣,对上罗铠的时候目光停留地格外长,直到察觉易自恕的视线瞥过来才收了回去。
他温和地说道:“我来带沈涟回去,你们继续。”
罗铠看着那张清俊温柔的面容,几乎要控制不住叫他的名字。
白鹤!
他脑子乱极了,白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失踪了七年,连白静都以为他死了,可他竟然一直都在青帮?!
他紧紧盯着白鹤,曾经青涩的面容变得更成熟俊美,但是罗铠绝不会认错昔年的挚友,不过显然对方没有要相认的打算。
白鹤弯腰抱起塌上熟睡的孩子,走过他们面前时点头示意:“我先走了。”
易自恕没有出声,等到男人走了侧过脸看向罗铠:“他是我舅舅的情人,那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叫沈涟。我跟你说过,男人和男人也是能生孩子的,这下你相信了吧!”
罗铠心情糟糕,眼神复杂地目送一大一小两人的身影离开。
白鹤和沈天靑有了一个孩子?这真是噩梦!白静知道自己做了姑姑,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跟我来。”
易自恕突然拉着他的手向绿林深处而去,他的牵引非常轻柔友善,让罗铠生不出甩开的念头。
他们在一座巨大的鸟笼前停下,罗铠呆呆地看着那座矗立在溪水中央微微隆起的泽地上的白色笼子,被易自恕拉着走过一座迷你的木桥,之后进到那笼子里面。
“这是我的地盘,我住这里。”
罗铠打量这个笼子里面,发现除了一张床和两把椅子一张书桌,角落里有淋浴,地上散落着凌乱的带血绷带,再无其它,不算好也不算差的环境。
“林洋说你要见我。”罗铠挣开手,与易自恕面对面站着。
周围的空气潮湿闷热,到处都是巨大的绿色植物,甚至他还听到了一两声鸟鸣,在这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一个绝密的生态空间就此形成。罗铠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滞涩,当他直视着易自恕的脸时,感觉非常微妙。
易自恕缓缓开口:“我要审讯斯芬纳,他可能和我父母的死有关。”
说着这样的话时,他的神色依旧很平静,但眼眸深处的冷冽暴戾却让人为之胆寒。
罗铠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砸的头晕眼花,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他曾猜测他们是要利用老斯芬纳取得某种利益,获得某个秘密,可易自恕现在告诉他都不是,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仇怨,这实在让他没有想到。
“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其实并不想将你扯进来,但显然已经有人替我做了决定。”他轻轻碰触罗铠的脸:“没错,我想见你,我非常想再见一见你。”
罗铠意识到这或许都是沈天靑的主意,将他绑到这里来,让他讨好易自恕,都是那个人自以为是的决定,易自恕根本不知道他会和斯芬纳一起来到他面前。不知为何,罗铠心里为这想法松了口气。
“我舅舅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服从你,不然我将无法带走‘娜莎’。”罗铠如实道。
易自恕轻轻笑了起来,透着丝丝诱惑:“那你服从吗?”
罗铠说不出话,而趁着他发愣,易自恕将唇贴上他的脸颊,红舌舔过他的眼睑,吻着他的额头,最后顺势而下封住他即将出口的拒绝。
易自恕的吻带点侵略性,把罗铠整个逼得呼吸凌乱,舌尖霸道地扫过口腔中的每一寸粘膜,爱抚过他每一颗牙齿。
罗铠眼中血丝密布,长时间的飞行让他身体疲惫,而未知的前路更是让他神经紧绷,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沦的时候,但那一刻他完全放空了自己,全凭本能行事。
将柔软的舌缠住,反客为主开始搜刮对方口中的津液,努力夺取着这场游戏的主权。
他抓着易自恕的头发,扣住后脑将对方整个人按向自己,他从未如此疯狂,好像一个吻就要将他的全部烧尽。
他们吻了许久,久到罗铠浑身发软,头脑发晕,差点出现缺氧症状。最后易自恕被他不甘不愿地推开,一脸的不知餍足。
“你是想要我的,你的心不会说谎。从费戈纳逃出来时我说过我欠你两次,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喘着气,易自恕抵着他的额头说道。
罗铠感到自己心跳如鼓,奔走的理智尽数回笼。
他轻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起来。”
“除非你承认,你喜欢我。”
罗铠被他毫不顾忌吐露的直白字眼震了震,感叹了下他和沈天靑果然是血脉至亲,连直白程度都一般无二。
所以罗铠也干脆利落,他推开他,无情一如往昔:“除非我死。”
易自恕愣了一下,脸色由晴转阴,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你一定要这么嘴硬吗?”
罗铠不为所动:“别太贪心,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易自恕呼吸粗重,美好的容貌有瞬间的扭曲,他突然暴躁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受伤野兽的那种痛苦呻吟。
“唔……那你刚刚算什么?你为了你的国家利益委曲求全吗?你可以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我也只是你的一种手段?”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医疗箱,然后非常笨拙地用一只手打开,想从里面取出自己要用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一只眼的关系,视觉误差让他不小心碰倒了医疗箱,箱子里的东西顷刻撒了一地,他黑着脸懊恼地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扫落,突如其来的暴怒疾风骤雨一般将整个房间弄得狼狈不堪。
罗铠从脚下捡起一卷纱布,然后是剪刀和止痛药,当他捡起一地的东西来到易自恕面前时,对方显然在气头上,完全无视了他。
罗铠慢慢蹲下,轻蹙着眉,满脸严肃地将他的手从脸上扯开。
“让我看看。”罗铠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它就像粗粝的磨砂纸,沙哑的可以。
易自恕这次没有发脾气,他安静地任罗铠拆开他的绷带,露出绷带包裹下的伤口。
当那只被罗铠打伤的眼睛暴露在他眼前时,他几乎屏住了呼吸。那一刻,他无法否认他的心理医生对他的评价,他满腹歉疚,苦闷地连手都在发抖。
易自恕受伤的眼睛下方有一道竖直的被利物划破的伤痕,虽然现今已经结痂愈合,但也留下一道绯红的伤疤。
那就像白瓷上的一道裂纹,刺痛人眼。
“我眼睛痛。”易自恕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那只眼睛,罗铠以为自己会看到更狰狞的伤口,但是没有,那是一颗完整的眼球,同样的黑色,只是死气沉沉,瞳孔并不聚焦,显然这是颗义眼。
易自恕摸了摸眼睛,咧着嘴抽吸了一口气:“它经常会痛,医生说这是……”
“幻肢痛。”罗铠淡淡接口。
易自恕看他一眼,随后接过他手中的止痛药,也不需要水就嚼了几下干咽了下去。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把脸瞥到一边,将完美无缺的那一面对着罗铠:“只要几天,你能不能放下你的身份,忘记我们彼此的关系?”他顿了顿,一再退让:“我答应你,之后会放你离开,让你完成任务。我给你选择的自由,但你不能将我拦在你的心门之外。”
罗铠一直以为他能抵御住任何蛊惑,包括易自恕的,但是他错了,他甚至无法对他说一个“不”字。
罗铠轻轻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对方:“你说得对,我能为了任务不惜一切。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想要的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到时将‘娜莎’给我让我回去交差。”
他沉静地注视着对方:“现在……你希望我做什么?”
易自恕微笑起来,他发现当他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公式化后,罗铠的抵触会小很多。
他从没如此疯狂想要得到某个人,但他已经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就绝不甘心这只小猫逃出他的手掌心。
“放轻松,我不会伤害你的。”易自恕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
罗铠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故作友善而放松身体,相反他更僵硬了。他就像是被注入了毒液的兔子,只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危险的捕猎者靠近。
易自恕彷如在巡视他的猎物,眼里几乎要为着某种欲望而泛出绿光,他恶意满满地绕到罗铠的背后,从后面拥著他,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凑在他耳边小声低喃。
“我不会强迫你,一切都将是你心甘情愿。”
罗铠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炙热体温,还
天敌 第6节(2/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