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心未泯 第8节(2/3)
作品:《恋心未泯》
听说喻希在军校里表现确实异常优秀,年节时喻父邀请教官来做客,那一脸刻板严肃的教官滔滔不绝地称赞着喻希的天赋和努力,喻父的眼中满是欣慰。
连最后一个问题也在达成和解,陈博然知道,喻希的人生是他再望尘莫及的。
一切花团锦簇在喻父锒铛入狱那年戛然而止。
那是当年政界最大的新闻,高官落马,身入囹圄。五月抓捕,七月审判,喻母散尽家财,全力周转,仍无法扭转定局。八月喻父狱中自杀,喻母不堪打击,心脏病入院,抢救数次,病危通知下了三次。
喻希六月休学回来,帮他母亲四处奔走呼告,如入一片死水。直到八月,所有的奔忙与祈求证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喻母倒下了,喻希却还不能倒下。家财散尽,剩下的些微勉强支持喻母的住院费用,如果要再进行大一些的手术、甚至到国外医治,却是不可能的。
那阵子喻希白天四处奔走,晚上住在陈博然家里,一米八几的人,长手长腿都蜷缩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陈博然在夜里蹲在他面前看他。
喻希瘦了很多,眼下有沉沉的青影,额前头发有些长长了来不及剪,软软地垂在眉毛上。但这样消瘦憔悴反而更显得他五官凌厉,轮廓深刻,美丽得惊心动魄。
他个子很高,但手脚都意外地小,令人感觉一手可握。蹭动间上衣被掀起来一点,露出紧绷的腰线,看上去柔韧结实,可以想见摸上去的手感……
陈博然的指尖刚刚碰到喻希的肌肤,门被敲响了。
他如梦初醒,去开门迎接让他等到深夜的人。
对方没有进门,陈博然把门带上,又走远几步,确保喻希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个人他认识,但不熟悉。
认识的原因也是因为喻希,他曾是喻希的朋友。
曾经是,也许现在不是了。
但这个人一开口,就是说:“我叫闻慕,我是喻希的朋友。”
陈博然得认同他说的话。喻希在长大之后,和从前的朋友几乎都疏远了,尽管是同阶层的,但喻希既不赞同他们荒废时间,也不赞同他们的及时行乐,他反而更愿意相交一些没有背景,但为人正直的朋友。
但喻希也没有想到,在他最亟需帮助的时候,这些平民朋友不能给他任何有用的助力、甚至连个建议也提不出,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而闻慕大概是这两个泾渭分明的圈子里唯一的例外。他对喻希总是热情中带着依赖的,喻希也没有主动与他断了往来,甚至闻慕邀请他参加二代之间的聚会,他偶尔也会过去。尽管他坐在那群人中间,格格不入,突兀得厉害,但他身份摆在那里,他肯来参加闻慕的聚会,甚至代表着某种风向。
陈博然问闻慕:“您是希望怎么帮喻希?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闻慕笑了笑,说:“不。”
他斜身立在黑暗里,秋风吹过草木发出猎猎声响,他唇角勾着一点笑,眼睛里是势在必得的光。
后来陈博然看着喻希一脸茫然地听他远房舅舅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舅舅告诉他,他舅母本来就身体不好,为了照顾他妈妈来回奔波,身体终于熬不住了,住进医院也没有钱医治,只好等死了。他们不怨他,只是告诉他自己现在也快要家破人亡了,实在无力继续看顾他,请喻希原谅。
这段话是闻慕的创意,经陈博然的润色。他们都知道,所谓的不怨非但不会让喻希放轻松,只会拉扯着喻希的愧疚痛苦,成为最后一根稻草,把他往他最不愿意走的那一条路上逼。
喻希的表情十分恍惚。
他曾经是天之骄子,人人都夸赞他是天才,他也一度以为只要自己愿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不能改变、无能为力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而每一件他做不到的事,都让他如烙摧心。
他过了许久才说:“……我出去一下。”
喻希这次出去,去了接近三天。
这三天里为求真实,陈博然家里也没有闲着,已经拖家带口住进了医院里去,喻希回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在病床边聊天。
喻希直直走到病床前,递出一张卡:“欠着的住院费我已经交了,这张卡你们拿着,今天起我会搬出去,舅妈……”他咬着牙根,似乎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说出最后四个字:“……好好养病。”
他穿着外套,递出卡时露出一段手腕,那上面一圈斑驳的青紫,似乎已经敷过了药,痕迹比较浅淡。
而在这青紫下面,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爱痕呢?
陈博然这样想得出神,而喻希已经转身走了。异常单薄的一个背影,却有一种即将断绝一切的狠绝和倔强。陈博然忽而有一种冲动,想将他拉扯回来,压在自己身下欺侮,强迫他袒露所有不愿袒露的伤痕,呻吟出他所有不肯言说的脆弱。但是他没有。
——他不敢。
喻希的休学变成了退学。他还进了赚钱更快更容易的娱乐圈,但最后仍然没能挽救他母亲的生命。他似乎是知道陈博然一家做了什么,不仅母亲的葬礼没有邀请他们,连闻慕出面将他的户籍改到他们一家名下,他也没有再出现。
喻希变成了陈希然,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变成了暖床陪睡的戏子一个。他的名声越来越坏,他成了一个“睡到即是荣誉”的标杆,好像人人都可以肆意轻贱、侮辱他。
陈博然成了在他身上踩上一脚的人的一员。
看到对方受辱的愤怒、想要指责却开不了口的痛苦,他觉得异常快意。
是的,这很舒服。
陈博然蹑手蹑脚钻回妻子女儿沉睡的被窝。
曾经可能得到而再也得不到的东西,能把它践踏到泥里,当然快意,当然舒服,不是吗?
那一位也是这样想的。他只是猜猜。
第40章
窗帘被唰地一声拉开。日光灿烂到像要融化掉屋内的一切,打在眼皮上泛起薄薄的一层温热。
有人拱啊拱地拱到他面前,鼻尖挨着鼻尖和他说话:“该起床了,希希。”
见陈希然没反应,又半哄半拖地把他拉起来:“都可以吃晚饭的点了,你再不起,我怕你直接饿昏过去……”
陈希然过了许久才撑开一丝眼睑,看着眼前的人,含糊地说:“我困……”
“那也吃点东西再睡。”叶追伸手去捏他的脸,团成包子形状后自己笑得开心:“我叫了粥还有药膳,很好喝的。”
“叫什么药膳啊,你太夸张了。”陈希然拍开他的手,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再说该补的——是你吧。”
尽管到后来他意识昏昏沉沉,也还记得叶追足足做了三次,而且执着于内射,穴口几乎合不拢,滴滴答答地往外淌白色的液体,叶追给他做清理的时候手指又进去弄了快半个小时才算干净。
“你不放心我?”叶追故意一本正经地曲解他的意思:“不用担心,我随时还可以再来,想要几发有几发,绝对让你吃得心满意足!”
陈希然裹着被子一脚踹过去:“滚你的。”
叶追早有防备,陈希然力道又软,被他轻轻松松抓住脚踝,更进一步攀了上来:“亲一下。”
陈希然别过脸去不让他亲。
“亲不亲,亲不亲?不亲我挠你痒痒了?嗯?”
脚踝被人掌控在手里,从脚心处传来阵阵挠痒,陈希然憋得双颊泛红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追看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才停手,扑过去把他脸对脸压在身底下。
陈希然这次也没躲,稍稍仰起了头,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药膳被装在小炖盅里焖着,叶追说还热着,等喝了粥再喝。粥里之前煮的时候应该加了茯苓和姜末,清香又开胃,陈希然捧着喝了两口,就见叶追去把电视打开了。
原本安静的房间立刻被热情喧闹的广告播报声覆盖,叶追一边坐下一边念叨:“我父母虽然一直挺恩爱的,但我爸忙,很少能回家,在家的时候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小时候我就特别盼望能像现在这样,和家人一起坐着边吃饭边看电视,看点无脑综艺节目也行,最重要的是能一起笑得开心。所以你应该搬过来跟我住的,你家太小了,电视也小……咦,这不是你吗?”
陈希然瞥了一眼电视上正在播放片头vcr的“无脑综艺节目”,上面做了特效的“开心帮”三个大字格外耀眼。
他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点,问:“……你介意换个台吗?”
叶追当然不肯换。
节目前导vcr里已经出现了陈希然,他是男主,这部戏的宣传重点,所以也是镜头的聚焦点,短短一个预告,剪辑出属于他的画面多得数不清。
比如他开口爆料:“在片场凌粒……”配上观众的大笑场面和凌粒的无奈表情,故意剪了一半吊人胃口;比如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地被不知道什么人一把推在墙上,表情先是茫然随后又纠结万分;再比如他抱着答题板一脸焦急,努力比划口型,却被主持人笑着警告:“陈希然,你犯规啰!”……最可怕的是,节目还特地打出了一个大特写,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指尖在对方手心划来划去,配上剪辑的尖叫声和后期画面处理,整个画面微妙又暧昧,是会让论坛某些小姑娘燃爆腐魂的那种。
叶追自从陈希然问完那心虚的一句话之后,就目光炯炯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看完预告片之后扭过头来看他,果然是满眼控诉。
“其实不是这样的,预告剪辑得太片面了,断章取义都……”陈希然努力挣扎着。
“嗯。”叶追点点头,“那我等看完之后再下结论好了。”
……不妙的预感还是很沉重啊!
综艺节目的剪辑一向以收视率和爆点为重,很多流程在录制的时候很必要,在后期制作的时候却很有可能被剪掉,为了节目要突出的收视爆点腾挪空间。于是陈希然和凌粒的互相爆料被重点突出了,陈希然的壁咚不成反被粉丝反转被自带鬼畜了,陈希然牵着凌粒的手一遍遍告诉他答案的画面被浓墨重彩地渲染了……
于是叶追的脸黑了,叶追的脸更黑了,叶追的脸越来越黑了……
节目结束后,小小的客厅是寂静的……
“呃,你听我解释……”陈希然其实也不知道他要解释什么,和叶追对视了一瞬,他搔了搔脸,看看天花板又看看茶几。
叶追默默掏出手机来,翻看了一会。而后,他举起手机屏幕给陈希然看——
咸鱼论坛上,首页置顶的一篇hot贴,已经翻了几十页:《我站的cp全世界最配!犀利(希粒)同志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楼主是陈希然五年铁粉,曾为蒸煮的清高傲娇零绯闻蔑视同辈,也曾为无药可磕而在深夜咬着被角嘤嘤哭泣,也曾饥不择食磕过不可能实现的贵公子x希,但是!!自从知道《画羽》开拍后,lz就暗搓搓萌了我希x凌粒的拉郎cp,高傲美人攻x软糯呆萌受,萌到哭有没有?但lz一直以为这对cp只将存在于我的脑洞中,万万没想到拉郎狗也有春天!!楼下放图,这眼神,这互动,这小动作,说没有一腿狗都不信好不好!!!lz狂喜乱舞中,什么水仙自攻自受、什么叶二少x我希,统统都可以抛到脑后了!犀利的同志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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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回帖:
“啊啊啊啊楼主同好!看了这次的开心帮完全被这对秒杀!!傲娇对呆萌什么的,相处模式太萌了!!!”
“+1,好喜欢好萌啊”
“+10086,这对简直颜狗的春天quq”
“赞同楼主,不过我是凌粒多年歌迷,对攻受位置有一些意见……”
……
“犀利一生推!犀利可逆不可拆!”
……
“我觉得我不止需要一个解释。”叶追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还需要一些心灵上的补偿。”
陈希然:“……”
补偿的最终结果,是陈希然要搬家了。
原本坚持不搬,也是因为不想产生被包养一般的气氛,但如今做也做过了,心结也解了大半,正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肌肤相亲的时候,也不能总是委屈叶二少偷偷摸摸做他的司机大哥。何况叶追的小区物业安保是真的好,也会大大降低一时不察被狗仔爆出新闻的风险。好处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陈希然也没有非执拗到底的必要。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行吗?”叶追从卧室里搬了一个大纸壳箱子出来,放在客厅地板上:“这里面装的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没什么,以前的一些东西……”陈希然刚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手机就响了,是搬家公司打来的,他们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问具体地方,陈希然便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以前的东西……”叶追垂着眼,从它上面跨过,“一不小心”把整个箱子带倒了,许多零碎的东西簌簌地从纸箱里扑出来。
“唉,必须得重新整理一下了。”他一脸淡定地说。
陈希然还留着以前的很多照片。
从刚出生没多久的光屁股照,到牙牙学语时豁着一口牙笑得纯真灿烂的照片,到蹒跚学步时不知被谁叫得一回头,乌溜溜大眼睛直视着镜头的照片,再到小学、初中、高中,眉眼逐渐舒展,身材拔高,变成翩翩的青葱少年。
最近一张应该是大学时代,身后是第一军校壮观宏丽的大门,白衫黑裤,身形挺拔,笑容云淡风轻,但眉目意气风发。
照片是能存储美好记忆的东西。原本陈希然的这些也应该是。
但这些被收起来的照片,有许多都被硬生生撕去一部分,有些大合照里,甚至有某个地方被涂成了一团漆黑,就让这些回忆的贮存显得异常的残缺与扭曲。
“没什么好看的,该走了。”陈希然打完电话过来,看见叶追手里的照片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这个被涂掉的人,是你爸爸吗?”叶追却抬起头,拿着其中一张照片问他。
“……是。”陈希然最后还是说了,“……刚出事有一阵子,我很恨他。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我梦想做警察也有他的原因,可是他却让我……很失望。”
叶追看着那一团漆黑,明显是被用力涂过的样子,正想说话,却被陈希然打断了。
“可是……后来我后悔了。”陈希然轻声地说,将唇抿到颜色苍白:“一开始我受的打击太大了,后来我想他也许并不是那种人,也许有什么误会……撕掉的部分被我扔了,我想擦掉涂黑的地方,可是越擦越擦不掉,越擦范围越大,有的地方都破了……到最后,一张也没了。我爸爸,一张照片我也看不到了。”
他语声里带了一点点的哽咽,但是昂着头,挺着背,一点也看不出来要哭的样子。
叶追抓过他的手,轻轻揉开他紧握的拳,一只手揽着他的背抱着他,一只手和他慢慢地十指相扣。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越来越熟悉的混合着洋橄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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