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之门 第18节(1/4)
作品:《幸福之门》
一群人突然围了过来,对着我指手划脚。他们张大嘴巴,好像都在说“多疑”!
李寰宇出来了,一脸惊惶,大声嚷嚷着什么。他蹲下身子,拦腰抱住我,想把我抱起来,却没能站起来。
李翔宇出来了,这次两兄弟一起扶着我。他们一脸的急躁,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焦急地说着什么,奇怪,我却听不清晰,莫不是他们也在大喊着“多疑”?
李寰宇把我扛到空床上,拼命地抚着我的胸口,帮我顺着气。李翔宇把门给关了,阻断门外那好奇的目光。
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这过往的一幕幕。我难道真的多疑吗?
可是,当我把每一件事都想一遍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多疑的!那个人看懂了我,而我却没有看清我自己。
初中的时候,齐飞只是在教室门口喂了我一口糕点,我却以为他对我情愫暗生。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了我飞蛾扑火式的爱情。我一度疑心他陪我的种种都是爱,才会在那样一个黄昏奋不顾身地告了白。
陆子梅那个女孩,我曾怀疑过!我固执地认为她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她没由来地算计着梁燕,想踩着梁燕往上爬;我甚至怀疑她为了报复梁燕,策划了李总强奸梁燕的事件。后来证明,那只不过是我的一场臆测。
高勇,我最好的球友,我怀疑过。李翔宇给他送水,任他敲诈,请他吃饭,我曾一度以为他们两个藏有奸情。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李翔宇为获得安小芸的联系方式而一厢情愿罢了。我甚至因为安小芸的一句气话,而担心他想非礼我,仓惶逃蹿。
程辉,这个曾经欺骗过我的男人,我怀疑过。在他突然出现在我和李翔宇面前后,我总觉得他会拿这个话柄去威胁或者挑拨我们,这才做贼心虚,让东窗事发。
小妈,这个给我无限包容的女人,我怀疑过。我曾一度觉得是她挑拨了我父母的关系,破坏了这个家庭,才会一直以来憎恶她、抗拒她,不愿接纳她。
爸爸,这个最爱我的男人,我怀疑过。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固执地认为他会拿钱砸李翔宇的脸,最后却被爸爸反唇相讥。
李翔宇,这个我这生爱得最深的男人,我怀疑过——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我怀疑他与高勇有着不可告人的密秘,我怀疑他与安小芸会死灰复燃,我怀疑他抛弃我选择了家庭……
爱着,并怀疑着,这就是我!
……
我的人生如果一定要浓缩成一个字的话,那就是——疑!
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认认真真、坚定不移地再爱一次,只是,苍天会再给我这么一次机会么?
“我们,可以重来一次吗?”望着李翔宇渐趋平静的脸,我低声地问着。
“ 人生没有彩排,但——”,他摸着我的脑袋,笑意盈盈。
“但是什么?”一句起承转合,牵动着我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我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但爱情尚未落幕!一场戏,或绚丽,或哀婉,或庄重,或诙谐,或浩然正气,或浓妆淡抹,或风轻云淡、或惊天动地……有那么多种选择,就看你想演成什么样喽。”
“那你……想把人生这场戏演成什么样?”
“风轻云淡!”
“就像现在这样?”
他用指尖戳戳我的脑袋,笑了:“我这日子过得才叫风轻云淡;你那日子嘛,只叫能‘愁云惨淡’。”
“那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风轻云淡’?”
“等你不再‘愁云惨淡’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叫‘不再愁云惨淡’?”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之时!”
“你不会再逃?”
“干嘛逃?如果你不天天烦我的话!”
“那我可以约你吗?”
“可以呀,如果你表现得‘风轻云淡’,而不是‘愁云惨淡’、‘惊天动地’、‘绚丽瑰奇’之类的话。约不约是你的事,应不应约那就是我的事喽。”
“什么是‘风轻云淡’、‘惊天动地’、‘绚丽瑰奇’呀,”李寰宇被我们绕得如坠云雾,“哥,你们在说什么呀,打哑谜吗?等等,”李寰宇突然正色相视,将我们打量了一遍,“你们这是和好了吗?”
“和你的头了,”许是兴奋,我一巴掌拍在李寰宇的脑袋上,“我们又没有吵架,真是的!”
“呃——,”李翔宇咳了声,郑重提醒,“风轻云淡。”
“哦——,”我恍然大悟,于是重新“演绎”了一遍,“和好?和谁?和谁和好?”
李翔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那是‘一惊一乍’,哪是‘风轻云淡’!看来你要好好学习学习了。弟,弟妹,我先走了,爸该等急了!阿鸿,等你什么时候体会到了‘风轻云淡’,再给我电话吧。外婆过逝时你打过的。你让我别换号,所以一直没换来着。我先走了!”
“寰宇,‘云淡风轻’走了,那我这个‘一惊一乍’也先走了。”
“神经!”李寰宇轻轻地骂了声。
我只是淡淡一笑,这是不是就是李翔宇所谓的“云淡风轻”?
回到家中,父母追问后情,我只是淡淡一笑:“李翔宇并没有结婚,叮当是寰宇的女儿。如今,寰宇他媳妇在医院里等着生二胎呢。”
父母再欲追问,却已被房门无情地阻在门外。
依然如常地上下班,偶尔约李翔宇喝杯咖啡,聊聊身边发生的趣闻,说说自己看过的最搞笑的视频,或一起去影院追新剧,再回网上看别人如何吐槽谩骂,阖上笔记本一笑而过,这样的生活也似乎并无不可。没有悲天悯人,没有嬉笑怒骂,没有哀怨愁苦,就这么平平淡淡,如同微风拂面,沁人心脾,如同白云飘过,怡然自乐。
那晚,我们喝完咖啡,在路上散着步的时候,他突然说;“要不要上我那儿坐坐?”
“好呀!”我已经开始有些处变不惊。
他望了望淡淡的月,淡淡地笑了:“你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会心花怒放、喜形于色,马上跑过来又抱又亲,然后开始幻想着这,幻想着那,整个人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现已经变得从容淡定,处变不惊了。”
“没有众星捧月之感,不再有偶像般的待遇,你失落了?”
“不会!”他悄悄地握着我的手,“大起时的喜与大落时的悲,我都已经承受得够多了。那些大起大落就留给别人,我们云淡风轻就好。不需要轰轰烈烈,也不一定非要罗曼蒂克;不会期待出人头地,也不担心生老病死,就像现在牵着手漫步一样平淡就好。富贵来的时候我伸手,死神来了就跟着走。”
“其它你说得都挺好,只有最后一点我不喜欢。死神来了,咱不跟他走,行吗?咱让他跟咱走?”
“偶尔这样幽默一把,排遣人生,挺好!”
第九十五章 风清云淡
他没有和父亲住在一起,而是单独租了一个单间。房间并不大,十五方不到,这已经包含了厨房和厕所。但屋内较干净,摆放整齐而有序,地面洁净如新。他素来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屋内能供人娱乐的仅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外接一个小音箱。
床头摆着一把吉它,看起来品质并不怎么样,不会超过四千;墙上挂的都是自己装裱好的画,画上印着“海无崖”的印章,因此可以断定是他自己的“佳作”。
一张小小的书桌,桌上正用砚台压着一张最近书写好的墨宝。纸张并不大,上书“疏梅淡影”四字。现代人书写大抵都用瓶装的墨,可他却依然用着古老的纸、墨、笔、砚四宝。砚台较小,好似端砚,品相却一般般。
他收了砚台,弃了墨宝,把笔记本拿上来:“要看看我这几年的相片么?”
我瞅了眼被他扔掉的字画,有些惋惜:“挺好的,干嘛扔了?送给我也挺好的呀!”
“又来了!你就实诚点,别玩虚的。那字比你写的差多了!要不改天我们合作创作一幅字画?装裱好就挂我屋里!”
“可以呀,这想法不错!一幅不够,多作几幅。以后我们的房里就只挂我们的字画,别人的通通取下来。”
他没再说话,只是打开相册文件夹,把这些年他拍过的照片,一一翻给我看。我贪婪地看着他的照片,悄悄地在脑海里脑补他这些年的生活。这失落的八年,我想从这里找回。
他在建筑工地干过活,戴着安全帽,穿着青灰布衬衫的他显得很笨拙;他也摆过地摊,卖过西瓜,那戴着草帽,拿着蒲扇的样子,倒有几分乡下大叔的意味;他做过前台客服,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打着小领结,笑容可掬的样子最帅气;他也当过……
“你的人生可真精彩!”看着他的相片,我不禁有些艳羡,“除了《时尚杂志》,我就只是一直呆在我爸的公司里。现在想来,我的人生已经迈过三十二秋了,可是我的人生似乎还只是一片空白。”
“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呗。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有谁拦你不成?如果想做,拦也得做,不是么?”
“那样就没有办法‘云淡风轻’了?”我凝望着他的眼,“可能会‘风起云涌’、‘悲天悯人’……”
“风轻云淡只是一种人生态度。人生可能会坎坷,会有这样那样的磨难,我们总得去克服,但是我们可以‘风轻云淡’的克服。举个简单的例子,”他抓起我的手腕,露出那个刀疤,“这种处理方式就不叫‘风轻云淡’。惯于‘风轻云淡’的人,会让你继父的话随云烟消散;再比如你和我的感情,你一直执著,甚至可以说是自虐,所以才过得那么凄苦,惯于‘风轻云淡’的人并不是不看重这份感情,而是会心态平和,处事看似信手拈来,却极具匠心。说简单点,就是要修身养性。”
“好累!”我躺在床上,“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么多的?就不觉得累么?”
他与我并排躺下:“外婆把我们的手放在一起后,我就一直在想我们的问题。把所有的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看看你哪里做得不对,思考如果一定要再复合的话,我们必须怎么做,才能维系长久。想得多了,就想出些了眉目。我的傲气、执拗,你的多疑、善感,这些都要摒弃,也许我们才能融合。”
2016年8月6日,我从家里搬出来了,和他租了一个二房一厅,重新住在了一起。
小妈含着眼泪把我送出了家门,好像女儿出嫁般难合难分,却又在几个小时后来到我们的住处,为我们打扫卫生。爸爸把液晶电视、笔记本、冰箱、空调搬了过来,这简直就是一次疯狂的大搬迁。我原本想“风轻动淡”,简简单单地打造一间“雅室”的,可在他们的一番折腾之下,这里俨然成了另一个家。我只是担心,哪一天他们是否会把自己也打包送进来。
临出门时,爸爸一直愧疚难安:“儿子,再考虑考虑!房子买来就是住的,不如你们就搬过去住呗。”前几年楼市行情极好,爸爸在天河、越秀、海珠都有买下一两套房子,算作投资。这些年自己没住,倒是已然租了出去。我虽然有心去住,只是,一旦住进去的话,恐怕受制诸多,倒不如我们自己租了房,一切自己做主来得自在。
“这里离翔宇上班的地方近,我就喜欢这!爸,你快回去吧!”
“还有七天就是你的生日,到时两家聚一聚,一来算是庆贺你的生日,二来算是给你们温居。这几天,你妈会经常过来帮衬,你也别嫌她烦。啊?我知道你们想清静——我们两老挺烦人的,过完生日我们就不来了。先忍忍!”
听着自己的父亲说着这样的话,好似我们已然开始嫌弃他们一样,不禁有些难过:“不是这样的,爸,这里是儿子的家,你们想来就来!有空的时候,我们也会过去看你们的。”
他大抵是难过吧,难过我们宁可搬到这样的简室,也不愿意和他们住在一起。这就好像新婚的儿子吵着要分家独过一般。人老了,总是想找个依靠的。这个时候,能依靠的似乎只有儿子,而儿子却总想享受独处的快乐。
我又开始多愁善感,似乎不能“风轻云淡”了。这些,李翔宇会发现么?
“爸,等一下!”李翔宇拖着残弱的身子,追了出来,松开紧握的手,一枚钥匙赫然在掌心,“想我们了,就过来看看儿子,看看孙女。”
爸爸抬来望了眼里屋,里屋传来叮当大声放着的音乐声,此刻,她定然在跟着电视里的动漫“跳舞”。他额上凝着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一口黄牙:“好的,好的!”
李翔宇进了厨房,拾掇拾掇。这刚搬过来,到处都是粉尘,墙壁好似长了斑点的村姑,经他这一打扫,顿时焕然一新,好似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的少女,白白净净、清清爽爽。
“叮当,帮爸爸把垃圾倒了。”
“诶——”屋内音箱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夹杂着叮当弱弱的一声回应。但叮当却久久未曾出来。
“叮当——,帮爸爸把垃圾倒了。”
我信步行至厨房,拎起垃圾欲走,却见李翔宇阴沉着脸,丝毫也不“风轻云淡”:“放这,别太宠着孩子!你这样不是在疼她,是在害她。养一个孩子没那么容易的!”
“不就是一袋垃圾么,上纲上线的,你也太当一回事了。‘风轻云淡’,乖,‘风轻云淡’!”
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这就是‘风轻云淡’,不然就冲到卧室,一把把她拎出来,狠狠教训一顿了!”
他把我手中的垃圾袋夺下,扔回垃圾桶,一瘸一拐地朝叮当的卧房走去。
好吧,什么是“风轻云淡”,反正每次都是由他随意解读。他就是一个专权主义者,希望什么事都顺着他的意愿走。为了达到他的这个目的,他总是用这用那来约束对方。“风轻云淡”只不过是他用来实现“独裁”的一个手段罢了……
等等,我这是不是又多疑了?他的“风轻云淡”是不是有一个准则,只是我一直无法洞悉?
我的脸火辣辣的,突然想起了他那日在医院里说过的那句话:“这样的人,就算没有问题,他也会制造出问题。”是的,疑心生暗鬼,我差一点又沟渠深陷。
大厅里,父女俩面对面坐着,面前各摆着一杯果粒橙。
“第一,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帮助家人一起分担。比如爸爸和干爹(注:指我)为了养家会出去上班赚钱,为了让你有饭吃而买菜下厨。这是爸爸对你的爱。那么,你也应该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来展现你对爸爸和干爹的爱。知道么?”
“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做我自己能做的事。”
“你能做什么事?”
“洗碗、扫地、倒垃圾。”
“好。那我们来说第二点,要主动学会做更多的事。比如,刚才你学跳舞,这是很棒的一件事,值得表扬。来,爸爸先亲一个。”他探起身子,噘着嘴巴,而叮当则配合地迎了过去,一个香吻很快就诞生了,“爸爸希望你以后可以学习更多的事,比如洗自己的衣服、洗自己的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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