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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慕容纸 第40节(1/2)

作品:《雪山上的慕容纸

    “……”

    “阿纸,还有件事……我原本是打算给你个惊喜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

    “我在江南古镇青城的水边上买了一座杏花小屋,是偷偷买下的,没旁人知道。想着再过两年,待朝中事情平顺了,皇上准我告病归乡,咱们……就到那儿去住。”

    “青城虽没有洛京、频迦繁华,但是个水乡……总感觉温软得很,而且阿纸你还没有见过那种许多人家都住在水边上的古城吧?”

    “……嗯。”

    “我总想着,将军府那些下人,粗笨的都遣散了,或者送去荀长府上给他添堵,咱们只带铃果和小罗走。铃果太能干了,做饭也好吃,咱家缺不了她,绝对不能把她轻易嫁出去,到时候得给她找个乖巧的上门夫婿,让他们两个一起给咱们管家。”

    “不过近来……我看她跟小罗整天打情骂俏的,也想了想,小罗倒也不错,就不知道铃果瞧不瞧得上他了。”

    “还有阿纸……我在苗疆的时候,跟那边的村民学会酿酒了。”

    “这段日子太忙,还没酿给你喝过,还想着到了江南酿给你喝。你没喝到太可惜了你知道吗?你都不知道我酿的杏花酒,那味道真的——”

    话没说完,唇被堵上了。

    谢律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那片刻意乱情迷,可深吻终了,想到那些日子终究只能空成镜花水月的泡影,却又深感委屈。

    委屈归委屈,却也没办法,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可气的人,探身过去细细吻了他的脸颊。

    “不生气了?”

    “嗯。”谢律闷声闷气回了声。

    “不是不气,只是拿我没办法而已吧?”

    嗯,是拿你没办法。谁叫我……谁叫我对你……

    谢律紧抱着他,在究竟是该失落还是该释然之间稍稍犹豫了一小会儿。但果然,即便是明知道走到最后了,他那“见了棺材也还是不掉泪”的生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哪有什么可气的啊~而且,我哪敢啊?你是我娘子,娘子要什么,为夫照做就是。娘子要去哪,为夫都陪着你就是了。记得下辈子,再跟我拜次堂啊,下一次啊,我肯定不会到处乱跑了!”

    他边说,边语调轻松地笑着,自己觉得很得意。但或许是周遭烟尘实在太大了,却给他呛出了一两滴眼泪。

    “真是的,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他听到慕容纸轻轻这样说。

    慕容纸仍旧面无表情,轻抚着紧抱自己那人略微颤抖的后背。

    心里咚咚咚的,却比脸上要惴惴不安得多了。

    我好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啊。

    他甚至不惜闯进来火场里面找我,还对我如此迁就纵容,我却……骗他?

    但是,着实也不能先告诉他啊。他整日跟皇上太子他们在一起,又不会演,万一让人看出了端倪……

    总之,待会儿……怕是肯定要气炸了吧,难免又得被吼。

    ……原来他急了也是会吼人的啊,还真是第一次见。

    罢了罢了。

    你啊,之前骗了我那么多次。

    没想到吧?到头来我也骗了你一次。

    江南春光究竟是怎么样的呢?你走过那么多地方,住过那么多金碧辉煌的宫阙,最终选下的杏花小屋,该是这世上最温软的梦乡吧?

    112、完结撒花没想到那么长 ...

    丑时,夜燕飞过重重宫阙,皇帝寝宫内烛火未灭。

    带香男子在夜色中穿过阶梯阆苑,与宫禁门口侍卫低语了几声,又进了内苑长廊。

    “回禀陛下,城中叛军余党已拿,只是御林军……不曾追到宁王殿下踪迹,东街旧王府那边不曾放人出来,如今已整个儿烧干净了。”

    却听宴语凉低低笑了一声。

    荀长又准备说什么,却听侍卫报道:“陛下,卫太傅求见。”

    卫散宜入内,躬身向宴语凉行礼。

    “臣见外面火光动荡,忧心陛下安危。”

    “无妨,我没事。”

    “既是如此,臣斗胆,今夜想向陛下取……当初陛下应承臣的东西。”

    哎?荀长眨了眨眼,心说今儿跑一趟来的不冤!早就想要知道陛下肯定是应承了卫散宜什么,才能将他留为所用,可应承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却一直不得而知呢。

    却只见宴语凉难得的神情微妙,得实有几分难以言说。

    “咳,道长当初跟朕说,需取‘真龙天子’龙血一小碗,混以龙精龙泪,为道长炼药做个引,朕也确实答应过,只是……”

    听到“龙精”处,荀长不住“噗嗤”一声。

    “不,臣没笑。”

    什么药引?竟是要……噗哈哈哈哈。

    但等等,却想起这药引似乎在哪儿听过?

    “啊!道长这莫不是……要炼‘那一味’奇毒?”

    龙精龙血龙泪,作为药引可炼就传说中天底下最烈的奇毒,那毒名字也奇怪,叫做“向死无生”。想来卫散宜毕竟曾是江湖有名的鬼医药圣,炼成那奇毒,该不会是他的毕生夙愿?

    “但,卫道长要用它来毒谁?”

    卫散宜那个糟糕性子,肯定是很多仇家这不奇怪。但什么仇家那么厉害,还特意需要天下第一奇毒去对付?

    呃,总不能是要来毒我的吧?!荀长狐狸尾巴都吓得竖起来了。

    卫散宜不理他,只躬身又道:“臣曾许诺,助陛下登上皇位用以换那药引。如今陛下夙愿已偿,还请不吝赐药。”

    “这龙血倒是好弄,龙精也不难,只那龙泪,却着实难了。朕自打十三岁之后,还从未掉过泪呢。”宴语凉半笑不笑,又道,“还有一事,朕也一直奇怪得很,道长如何……不在朕登基那日,便早早来向朕取药呢?”

    “早取晚取,又有什么区别?既是‘君无戏言’,还请陛下赐药!”

    “朕听闻道长来京城这些时日,去了各处前朝古迹都游览,亦将东市西市的美食吃了个遍?”

    “这……死前吃好喝好一番,又、又有什么不妥?”

    啊。那毒却原来是他……要给他自己用的?

    因为他长生不死活腻了,所以要尝试炼制那第一奇毒自尽?!

    荀长很是想之不通:“卫道长……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无数帝王修士、妖灵精怪求仙拜佛费尽心机只为能长生不老,道长多难得有了别人求而不得的,竟却不想要?”

    卫散宜只冷笑一声,仿佛在嘲弄他的无知。

    荀长也不恼:“可惜啊,荀某这么些年难得遇到几个投缘的,如今昭明那小子不在了,道长以后再不在了,荀某该是多寂寞啊!”

    “谁跟你投缘了?!”

    “不投缘么?”

    “你——”

    宴语凉望望身边荀长,又看了看阶下卫散宜:“说起来,记得朕当时许诺道长的原话是‘想法解你毕生孤寂’,而并非……给道长药引制毒。”

    卫散宜一惊,眼中骤然泛起一丝诡然幽蓝:“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道长若想要人常伴左右,朕这儿人选多的是,要派几个给你都有,又何必非要……”

    “是!皇上是万人之上的主子,可以叫人侍奉我!但百年之后皇上不在了,又该如何?”

    “道长就让他们也长生不死,生生世世陪着道长不就好了?”

    “可他们哪会心甘情愿?”

    “不心甘情愿,杀了就是。多杀几个,肯定有人是愿意的。”

    卫散宜苦笑一声,兀自摇了摇头。

    “陛下,臣活得够久了,逼迫过的人也多了去了,并不贪念那眼前的一叶障目。如今臣别无所求,但求一死了之。若陛下不能信守诺言,龙精龙泪臣可以不要,至少那龙血……臣是要定了!”

    荀长轻咳一声:“道长,稍安勿躁。”

    “妖狐,你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能护得了他周全。我虽武功平平,但有些所能你还不曾见过,莫要逼我——”

    话音未落,却被荀长轻盈一步跃下台阶,贴着鼻尖传来的幽香霎时冲得头脑发胀。

    “荀某心甘情愿长生不死,道长就让荀某待在身边,从此侍奉道长如何?”

    卫散宜一把将他推开,嫌弃状捂住那恼人的香味:“你以为……你以为长生不死,是你想的一般逍遥?!”

    “嗯,该是很逍遥的吧。”荀长晃着脑袋,“世间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短短一生哪里够活?”

    “一生短暂不够你活?可你又知道‘无穷无尽’有多可怕?所有你重视的人,都会厌倦、都会离你而去,所有的快乐转瞬即逝,只有痛苦绵绵无尽,留下的只有永生不会终结的孤寂,那种感觉你又何尝知道——”

    呃,果然道长想不开啊!

    荀长心道,真有心觉得寂寞无聊的话,怎么就不知道去烤只鸡解解闷啊?裹上荷叶,抹上酥油再撒上盐巴,烤出来香飘十里鲜美无比,只吃一口,哪还有闲心伤风悲月啊?

    即便鸡吃腻了的话,也还有鱼啊。还有羊,还有牛,还有那大肥鹅……

    “道长所说的寂寞,荀某确实不知道,但若肯收下荀某,荀某可以保证再也不让道长觉得一丝一毫的寂寞。因为荀某保证~每天都能伺候得道长开开心心!道长,您不妨考虑一下?荀某还有很多妙处,是旁人都不知道的。”

    强忍着口水,目中闪着盈盈精光,死死盯住卫散宜。

    “道长不妨就收了他试试看?” 宴语凉托着腮亦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他既如今甘愿侍候道长,便将来是有朝一日悔了,覆水难收也是他一己承担,更何况……”

    “……不收。”

    “哎哎哎?”

    “这天下……就只有你,此事想也别想。”

    “为什么啊?!”

    “既然今儿陛下还没准备好龙精,那么容臣告退,来日再议。”

    宴语凉无奈坐在寝宫龙椅之上,只听荀长的声音跟着远远而去:“卫道长,荀某哪里不好了?慕容纸谢律都能做道长的小僵尸,我哪里比他们差了?”

    “你这种狐妖,活上千年自会成精,我便是替天下苍生着想,也不可纵容你长生不死!”

    “嘻嘻,卫道长真会说笑!我若是成了精,带道长飞升,做一对神仙道侣不是更好?”

    “你别跟着我!”

    ***

    数月之后,时令已入隆冬新年。

    大年初一,惯例是皇上祭天与封赏众臣之日,是日白雪皑皑、晴空万里。

    荀长官进一品,又封了食邑万户的长乐侯,很是得意。却在谢赏时走过紫辉殿前白玉雕栏时,瞭望阶下白茫茫的大地上宫阙万千,自顾自出了神。

    “妖狐,你在想什么?”身后卫散宜险些被他绊了一跤,神色不快。

    “没事。不过突然想起某个人……跟我旧徒飞影说过的一些话。”

    “哦?说了什么?”

    “他说,有朝一日天子登基,也该是飞影加官进爵之时。那时飞影若能在这锦绣宫城向南遥望千里,只一日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一日过得安好,若一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一生过得平顺。”

    “只可惜世事难料,飞影那孩子,最后却跟宁王走了,如今只剩下我站在这儿……看这下面宫殿庙宇、气象恢弘。”

    “道长你说……若我一日听不到飞影他们的消息,是不是也便是等同听到了好消息?只要一日没有消息,便是他们在越陆或菱洲,在海的那一端……过得也平静安稳吧?”

    “人各有运,令君也无必徒劳忧心。”

    卫散宜难得见荀长如此落寞神情,也不好说什么别的来劝他,皱眉半晌,又闷闷开口:“你还打算……在这京城荣华富贵多久?”

    “嗯?”

    “不是说要跟我走的么?还是如今封了万户侯,又不想走了?”

    “不不不!当然要跟道长你走啊!锦衣玉食哪比得上长生不老啊?”

    荀长这么说着,却狡黠一笑,明媚的春光正映在他脸上:“但是呢,如今陛下刚做了新君,根基不稳,朝中暗敌又多,我与他十多年的情谊,又怎么忍心放他一个人叫坏人欺负?”

    坏人欺负?卫散宜冷哼一声,是哪个坏人不要命了,敢去欺负那人?

    “那十年后我再回来这里找你,若那时你还想长生……”

    刚要转身,手腕却被抓住了。

    “留下来,跟我一起守着他。”

    “……”

    “留在这朝中,就十年,跟我一起见证大夏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相信卫道长一定不会后悔这十年所闻所见的。”

    “呵,千古一帝?就凭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更能做出翻天覆地的成就?这十年,怕是要比卫道长那么多年所见的任何景致都更蔚为壮观,若是导致不信,那要不要跟我赌一局?”

    “赌什么?”卫散宜冷笑:“我可懒得整日看你与你那什么皇上情人携手治天下的戏码。当年那本《帝王侧》,就够让人看得牙酸一地的了。”

    “哎,酸?所以道长这是吃醋了么?放心啦,皇上再好,荀某也高攀不起,荀某心里却只有卫道长一个啊!反倒是道长你,据说一开始不想要荀某,却想要皇上陪你?”

    ……

    同样的晴空之下,宴语凉广袖飘飘,身后华盖数座。

    迎风走在百官跪拜两侧的白玉之阶上,额前珠坠叮咚,长阶尽头,一名周身礼服整齐美貌少年正微笑着等着他。

    “风雨将至,小英准备好了么?”

    太子宴落英抬头遮眼,看了看平静的一片晴空,却定定点了点头。

    “便是再大的风雨,小英也会一直站在皇兄身后,与皇兄合力将这摇摇欲坠的朝廷连根斧正。皇兄不必有后顾之忧,只为了苍生百姓,为了泱泱大国的长治久安。”

    宴语凉微微而笑:“大夏惯例,太子即位次年要巡游天下。小英想好何时走了么?”

    “嗯,小英打算下月月初即刻启程,先去江南,再上北方。”

    宴语凉亦点了点头,接过左右呈来两本文书。

    “总有一日,大夏百姓不用要这荒谬的良民证令才能安居。但如今还不是时候,这次你去江南,帮我把这些带给他们吧,有了这个,在城中安家置业……是该舒心许多才是。”

    宴落英收了两本文书喜笑颜开:“谢谢皇兄!那小英去了!”

    太子躬身远去,皇帝抬起头来,自华盖下望着被遮挡了一半的高远青空。

    “江南春光好,着实叫人羡慕啊……”

    ……

    “直接杀了,控尸颁诏不就好了?反正殿下与那老皇帝本也没什么父子之情不是么?”

    尚记得回京那日,卫散宜百无禁忌,如是说道。

    可宴语凉还是觉得,此等大事,始终……还是要一个问心无愧。

    帝寝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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