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都是在跟狗抢食才活下来的！”他一把拽住老头子的衣领，“我他妈都是睡在桥洞里的，随时担心被别人崩了脑袋！”

    将肿痛的脑袋抵上墙面，希格斯不知道怎么竟然流下两行泪，配上触目惊心的脸，竟有几分让人心疼的味道。

    想起一些人的尸体被扫地人嘟嘟囔囔地扫到河里，再被鸟啄掉，他就一阵心寒……那是仅有八岁的他，来到地球上看到的第一幕！

    不。

    这些他不该说的。

    这些说出来只会敲碎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硬外壳。

    他抹抹脸上的血泪混合物，朝地上吐了血沫，看向老头子，“所以，你知道吗！你在跟一只野兽相处！”

    “你是孤儿？”老头子的焦点却在这上面，“所以你没有爹妈？”

    “你够了！”希格斯的眼睛从老头子脸上扫到脚下，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怒，而是冷笑起来，“你他妈去死吧！”

    他在心里盘算着老头子揍他的次数，想着要加倍还回来！

    老头子眯眼，盯着希格斯看了很久，最后才拿脚背轻轻踢他，“果然没爹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我要有教养就不回活到今天了！”希格斯冷酷地笑着，修长惨白的手指轻轻触着脸颊，粘腻的液体立马沾满了指尖，他把红黑粘腻的液体擦到老头子裤子上冷笑道，“我他妈要是跟你讲教养早就被狗吃了！”

    “你们这些劣等人怎么会懂！”

    老头子沉默了。他算看明白了——这个人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肆无忌惮的向四周挥着锐利的爪子……勾着，划着……虽然满嘴恶言，但除了惊人的反应能力和恢复能力，希格斯反而是个很单纯的大男孩。

    没有想到老头子会一下子这么安静，希格斯眯眼看他，“就凭你的猪脑子……”

    “为什么要划自己脸？”老头子突然动了一下，惊得希格斯一抽，原本打算送出去的拳头也悄悄藏到了身后，那上面是闪着诡异光芒的戒指。

    他蹲下来凑近希格斯，“我不觉得会有人傻到去划自己的脸。”

    “我高兴！”

    “是为了什么？佐伊吗？”就算再傻的人也大概能猜到这事与佐伊脱不了干系。

    “鬼才为了他！”

    “你喜欢佐伊？”

    “你他妈才喜欢他！”

    “我儿子曾经喜欢他。”

    “你儿子跟你一样蠢！”

    老头子不以为意，“他是蠢。”

    撇嘴摇摇头，他嘴里发出老人家特有的，不清晰的低闷哼声。

    这个时候，希格斯的眼睛却闪着格外亮的光，好像是精于埋伏的猎手一样将腿屈起，趁老头子不备给他来了狠狠一脚，一脚没够又补了一脚。

    末了像终于打了一场胜仗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喂！你踢我干什么！”老头子惊呼一声，身体撑不住向后倒退了几大步，拼命抓住浴缸把手才没有跌倒。

    “呸！就要踢你！你还差我11脚！”

    “11脚？哎哟喂，11脚从哪里来的！”

    “……”不想直接说自己被揍了11次，希格斯冷着脸道，“就是11脚！”

    “哟，你不会是在记我打你的次数吧？”

    从地上爬起来，老头子怕怕灰尘，难得笑了，“你小子真会记仇！”

    自从知道希格斯是个孤儿以后，他变得更加包容。

    他捂着肚子慢慢出了浴室，末了还指着喘着气的希格斯，“呆着不许动！要是动了我揍死你！”

    希格斯猜不到老头子的意图，还在策划着下一次进攻的他摸摸手上的戒指，像是磨自己锋利的小爪子一样摩挲着……然后又像猫科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收好，留着下次的有效使用。

    还没等自己有下一步行动，老头子就带了一壶烧酒进来了。

    “被你揍了一下，得喝点酒才行！”他嘴里喝着一壶酒，把令一个将软羊皮缝制的酒壶扔到希格斯身上，笑着吼道，“你也喝！”

    希格斯赫然抬起头，被老头子的举动惊到了。他没想到老头子回来这么一套，惊异，迟疑，厌恶等精彩表情同时糅合在他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闪着奇特的光芒。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渴望酒精的刺激！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任何酒！

    但天知道他有多想搞死这个老头子！

    如果听了他的话，那就是又吃了一场败仗！

    以为他会将这个酒壶扔到老头子脸上，然后笑着看他脸上砸出一道红印？

    不！你错了！

    他迅速而又不争气地打开了壶盖！

    然后仰头猛灌！

    时间间隔之短让人怀疑他根本有没有过迟疑！

    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他同样也不会放过！

    高高后仰着头，希格斯大口吞咽着酒水，嫣红的鲜血混合着金色的酒汁从颈项往下，一路蜿蜒到前胸，在t-恤上印染一朵又一朵小小的玫瑰。

    热度随着酒水的到达之处节节攀升，瞬间点燃了这头小野兽，他往死里灌着酒水，喉间因为来不及吞咽而发出的呜咽淹没在唇边。

    以前的他会用一个高档酒杯品着最奢侈的酒，会用舌头把酒缓缓送入口内，无声无响地体会着它的美好……而不是像个乞丐一样发出可怕的咕噜咕噜声！

    如果是以前的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当是被人遗弃的肮脏狗都不如！

    可惜现在没有人来对他评头论足，有的只是一个和他一起豪饮的老头子！

    这个酒比他以往喝的任何酒都要烈。

    一阵阵灼人的热气从喉咙里逼上来，像沸水一样一路滚到肠胃里，然后在把多余的热量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猛烈地灌着，像是找到知音一样兴奋。

    从唇角溢出的酒水就直接洒在了破损的肌肤上，盐一样腌着娇嫩的皮肤，又似乎带着点火星子，让整张脸都烧起来，几度让他产生烙焦的错觉……

    酒应该是最知道男人的好东西！

    从来没有这么喝过酒的他头一次这么觉得！

    “我不知道你跟佐伊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看得出来佐伊喜欢你，他在乎你。”

    喝了一半，老头子突然开了腔，脸上浮现出两坨红色，“你跟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

    “你才不懂！”

    希格斯趁大口喝酒的间隙含糊地回了他一句，“你才跟孩子一样！”

    “喝慢点，这酒后劲很大。”

    “你管我！”希格斯摘下酒壶狠狠瞪了他一眼，舌头有点打结，“我，我他妈，就是喜欢这么喝！”

    “行行行，”老头子咕咚一声喝下一大口，然后眯着眼睛吞到喉咙里，“啊！你爱怎么喝怎么喝，待会儿佐伊来了有你好受的！”

    “佐伊……佐伊是谁？”希格斯歪头，两只耳朵烧得通红，“我不认得！”

    “你醉了！”

    “没有！”

    “那你告诉我佐伊是谁？”

    “混混！不就是一个混混嘛！”

    金属的尾巴从身子后面翘了上来，在主人无意识的控制下挠了挠头，“我记得他，混混！”

    嘿！佐伊在他眼里原来是个混混！

    他醉了。希格斯醉了。

    老头子摸着下巴，看向希格斯，“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娘的，是他买的，买我！”希格斯一潇洒地挥挥手示意，“五万，他买我的！”

    “然后呢？”

    “哈哈，他个傻驴，他想收买我！可是我没，没答应！”

    “他收买你？他花了五万收买你？他不像是会收买别人的人。”

    “谁说的！”希格斯晃晃脑袋，努力睁大晶莹的眼睛，“他不仅想收买我，他，他还求我，他跪下来求我！”

    “他舔我脚趾！哈哈！”

    老头子越听越惊奇，脸上的两块酡红变得格外搞笑，“真的吗？”

    “是啊！”希格斯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有些痴狂，眼睛里闪着灼热的光，“他给我洗脚，舔我的脚，他还给我上，我天天操他操得死去活来！”

    “真的吗？”

    “真的！他还被我踢，被我用鞭子抽！”

    希格斯越说越来劲，“他还被我踩在脚底下，吃我的屎！哈哈哈！”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好像真的在回忆这些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末了还朝老头子勾勾手指，“我告诉你哦！他还喜欢我！他很开心被我打！”

    “……”

    到这里，原本来了兴致的老头子也知道他说的是醉话，不得当真。可这里头又有几句真几句假呢！

    万一佐伊真是那样的人……也说不准……

    老头子照着希格斯的胸口来了一拳，“干！”

    “再跟我讲讲他的事！我回头去笑笑他，也算有个把柄了！”

    “不行！”希格斯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你不许告诉他！”

    长期不沾酒的人显然已经败在了酒精之下，露出了许多平时根本不可能看到的表情。也许只有这个时候……这头小兽的脑子里才没有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五十章

    “什么不行？”

    自信沉稳的声音伴着优雅的脚步越走越近，佐伊修长的手指插了一半在裤兜里，显得魅力而随和。

    今晚他特意换了一身昂贵休闲服，几缕头发随意地松散在额前。

    听到希格斯在浴室里说话，他也迈着轻松愉快的步子走了进去。

    “你别进来！”听到佐伊的脚步几乎已经到了跟前，希格斯抬起胳膊一下子遮住了脸，“不许过来！”

    看得出来，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把脸划成这个样子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少了思维的控制，他很抵触佐伊知道这件事。

    尽管他划脸就是为了报复。

    “怎么了？”佐伊弯下身子，“你喝酒了？”

    “没！”

    捏起鼻梁，佐伊难得耐心地说，“喝就喝了，又没有不让你喝，否认干什么？”

    为了将希格斯的脸看清楚，他轻轻推了推对方的胳膊，“为什么挡住脸？”

    “你管我！”希格斯拼命护住脸，急于掩饰的态度反而吊起了佐伊的好奇心。

    “乖！把手拿开！”

    “不！”

    “为什么？”

    佐伊疑惑的眼光从希格斯被挡住的脸转到身下，再从身下转回脸，终于发现了衣服上的血迹。

    “他怎么了？”

    佐伊隐约感觉发生了什么令人感到糟糕的事情，他一下子转向了老头子，眼中流露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突然被问话的老头子一惊，支支吾吾，“他，他醉了……”

    “我知道他醉了！”佐伊锐利的目光一扫，“我是说他身上的血！”

    “你，你还是自己问他吧！”老头子屁股朝外挪了挪，摸着身后的台阶，身子一下子歪了出去，“他说他自己干的！”

    “他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

    老头子一下子窜到浴室外面，接着佐伊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怎么了？”佐伊扭过头，就看到了希格斯又迅速捂上的手臂。

    他试图轻轻拉开那条和主人一样顽固该死的胳膊，柔声道，“给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凭什么！就不给！”

    希格斯耍着赖皮，“你赶快滚！”

    佐伊失笑，他抚上希格斯的后颈，让对方身上寒毛直立。

    “如果乖乖给我看，我就不会为难你，但要是我拉开了，你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醉酒的希格斯很像一个小孩儿，连哄带骗才能让他乖乖听话。而且这个时候是他自我意识最薄弱的时候，要让他接受意识灌输，只有趁现在。

    轻轻地将自己微凉的唇靠近希格斯滚红的耳垂，佐伊柔柔抿着，“给我看吧，听话，你一直是个听话的人不是吗？”

    “希格斯是个听话的人，很听话的人。”

    “说了不给就不给！”希格斯猛然站起来，一下子跑出了卫生间，“别缠着我了！”

    看着希格斯的背影，佐伊沉声笑道，“站住！不看就是了，我不看了！”

    希格斯果然停了脚步，耳朵微微转动，金属的尾巴一节一节抖着，好像在思考话里的可信度。

    “真的。”佐伊信誓旦旦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要让我确信你没事。”

    他也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好，从现在起你不许靠近我！”希格斯走路有点飘，但口齿还算清晰，“你要敢碰我我咬死你！”

    “嗯……”

    佐伊拖长了音调，既好像让希格斯觉得自己是答应了，也可以当做是在思考。

    “那现在怎么办？”佐伊无奈地抱臂，眼神却露出了鹰隼狩猎时的锐利。

    “你不许动！”

    “好，我不动。”佐伊看着耍酒疯的人失笑，“如果我不动，那你动吗?”

    “只许我动！”希格斯左右晃着尾巴，不一会儿就跳到床上，在上面蹦蹦跳跳，“你个蠢猪不许动！”

    “……”

    到底是希格斯，一旦有了戒备心，就很不容易放下，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是背对着佐伊。

    “不要闹了，乖。”佐伊的脸色忽然从温柔转眼变成冷冽，“不要玩了，给我看看！”

    希格斯吓了一跳，想不到佐伊还是没有放弃，语气里有些沮丧：“你说了你不动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情况。”佐伊的口气沾染了危险的气息：“就算口头答应了不去看，但也要让我知道你有没有危险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地向希格斯走过去。

    被玩坏的希格斯 第22节(1/1),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