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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露均沾 第1节(2/3)

作品:《雨露均沾

想我不懂陆贵卿的情——倘若真的心爱一个人,为他上赶着去死还来不及,又怎会忍心下手毒害呢?

    ……等等。

    我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严肃的问题——毒是陆贵卿下的,不是为了谋反。

    那,那,那……我这段时间以来对着段明章的絮絮叨叨,岂不全都做了无用功?!

    苍天呐,我简直想痛哭一场——完了完了,弄了半天,还是要死啊!

    ☆、【五】(正文完结)

    【五】(正文完)

    皇帝天天流连臣子住处致使嫔妃心生妒恨、险些遭到枕边人的毒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所以我苦口婆心劝段明章:“皇上既然天天闲着无聊找臣解闷儿,是不是也该多去各宫娘娘那里坐坐才好?”

    “怀真就这么嫌弃朕?就这么不想跟朕待在一起?”

    我张口结舌百口莫辩——我哪儿敢哪我!

    我在段明章面前强颜欢笑,一转身就提心吊胆愁眉苦脸,头发都掉了好多根。

    九月。十月。冬月。腊月。腊月初一,初二,初三……初七,初八,初九,初十。

    我最害怕的那天还是来了。

    然而段明章却很高兴。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二十五岁寿辰,更是因为我两个哥哥率领的大军即将凯旋而归了。他早在头一天就叮嘱我:“明天场合庄重,怀真要穿得隆重些。”

    穿得太隆重它不适合逃跑啊!我挂着一张苦瓜脸,麻木地被人套上层层华服美饰。

    一切都好像和前世没有不同,只是盛大的宫宴上扬起的笑脸里少了一张。我低着头匆匆跟着乐平的步子往我的位置走,直到乐平停下步子,我也跟着停下步子。一抬头……傻眼了。

    这这这,这一定有什么不太对吧?!

    乐平是不是昏了头了,怎么能把我带到皇帝身侧的空席上呢?!

    我目瞪口呆,座下众人也目瞪口呆,只有段明章言笑晏晏。他眼睛里汪着抹醉人的笑意,问我:“怀真,今日是朕的生辰,你给朕备了什么寿礼呢?”

    我心下一惊,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完了完了,天天忙着担心自己是怎么死的,却把这茬给忘光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窘迫地摇头,真怕下一秒就要被阴晴不定的皇帝治个大不敬之罪;半晌却只听见他遗憾叹气:“不是答应会送朕寿礼的吗……既然怀真如此小气,这寿礼,朕少不得要亲自讨要了。怀真,你给是不给?”

    给给给!哪怕要我的命我都给!

    “那可真是朕今日收到最满意的寿礼了,。”他抚掌而笑,缓缓站起身来,执起我一只手:“朕今年二十五岁春秋,登基已有五载,天下昌定,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只是缺个皇后。”

    “……”啥?!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正从中间缓缓裂开,挣扎着问:“皇上……决定立谁为后?”

    他一指亲昵地点在我鼻尖:“还要装傻么?我的怀真,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啥?!!

    “不然你以为,朕为何封你为长安侯?”

    “……”我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本朝律例,皇帝若要立男后,就要先赐下爵位,然后纳采、问名……

    “这不可能!”

    席上传来一声女人尖利的嘶喊。宸妃披头散发地站起来,钗环横斜、状若疯癫:“皇上……皇上,你说过的,你答应过我父亲什么?如今你竟然……竟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你说的后果就是你父亲私自屯集以备谋反的两万人马的话,宸妃,”段明章冷冷开口,“——你不妨回头看一眼。”

    灯火通明的殿堂外响起金戈之声,刀枪碰撞,铁甲厮磨……渐渐汇集成整齐划一的步伐声。有两个人从容地迈过殿门,解下佩剑,跪地行礼:“臣容怀端/容怀方在下!圣上容禀,乱臣贼子已尽数伏诛!”

    满堂肃杀之中,宸妃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

    直到被皇帝牵着袖子拉到堂后,我都依然如在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状况。

    他看着我,我也瞪着他,好半天才壮着胆子问:“皇上,既然我哥哥们都回来了,……臣能回侯府去了么。”

    “回去做什么?备嫁?”

    我终于挣脱他的手:“皇上不要再拿臣开心了。”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说:“怀真,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你做了什么?”

    “……啊?”哪个时候?

    “你记不记得,你吻了我,然后把我打昏过去,剥下我的衣服。”

    !!!!

    我震惊地瞪着他,他则垂下眼去:“天启五年腊月十一日,我们在废弃的一段宫墙附近,被叛军追得无处可躲,几乎被逼入绝境。你忽然扑过来……吻了我,然后把我打昏过去,剥下我的衣服,让人带我走。”

    “……”

    “然后,怀真你,穿上我的衣服,爬上那段宫墙,让叛军误以为是我们要从那里逃出宫外……怀真,被箭射中的滋味痛吗?寒冬腊月掉到护城河里,冷吗?”

    我整个人打着寒颤,被他逼到墙边退无可退,直到最后被用力地按在他怀里。

    他继续用那种好听得让我发抖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说:“怀真,我绝不会让你走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要啰嗦的废话】

    不造大家有没有看懂。为什么蠢萌的受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

    嗯……因为他的想法就是,如果皇帝再次遇险,他还是一定要为了皇帝去送死的。就酱~

    睡醒一觉开始写皇帝视角番外。问,皇帝攻你的情商为什么这么低?

    ☆、【六】

    【番外·前世】

    天启五年腊月十二日,定北侯率军还朝,一举平叛。乱臣贼子尽数伏诛,宸妃在自己宫内一根白绫了断了去。

    重归朝堂的皇帝宣布罢朝七日——这在这位励精图治勤勤恳恳的皇帝登基以来的五年里,是前所未有的事;就连太后薨逝的时候,皇帝也只是疲惫地揉着眉心宣布罢朝三日。

    皇帝裹着披风,沉默地站在宫墙下,看着侍卫们从河里打捞起一具浮肿变形的尸体。尸体的后心插着几支羽箭,血早就流干了,伤口被水浸得发白,身上还穿着那件慌乱中剥下来的明黄龙袍。

    穷冬腊月,漂着冰凌的河水一定很冷吧?

    皇帝沉默地蹲下身,小心地斩断箭矢。他不让任何人插手,从伤口处将箭镞小心地取出,然后解下身上的披风,小心而密实地将地上冰冷苍白的人形盖了起来。

    那张浮肿变形的脸湿湿的,眉眼疏淡,嘴唇乌紫,于是他从怀里取出手帕;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手稳稳的,并没有因为凛冽的寒风而颤抖。周围的侍卫一个个把眼垂得低低的,于是就没有人看见,有什么东西静悄悄地落下来,打湿了皇帝刚刚小心擦拭过的那张脸。

    段明章想起,半年前,这个人第一次进宫来,在偏殿等他召见的时候吃掉了桌上的酥酪。那原是宸妃点名要吃的,恃宠而骄的女人误以为这胆大包天的清秀少年是皇帝弄来的新宠,恼羞成怒之下令人拖他出去狠狠责打,乐平赶到的时候,容怀真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

    他关了宸妃禁闭,亲自去探望负伤的容怀真。病榻上容怀真发着烧迷迷瞪瞪看向他,梦呓似的吐出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他不由自主地对容怀真纵容,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样冒犯失礼的话,从来没有人一瞅着空儿就偷偷盯着他看,在许多许多年里,也从没有人敢当面直呼他的名字。在那个铁与血直照夜空的晚上,一路上只沉默地跟着他步子的容怀真突兀地撞进他怀里。他满头大汗,眼睛发亮,喊他的名字:“段明章。”

    唇上传来温热触感的同时,颈后剧痛,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再没有了那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铮铮汉子,抱着弟弟的尸首恸哭失声。他们在深深地自责——如果他们没有感染风寒,如果他们没有递告病折子,如果他们路上没有耽搁行程,如果他们提早回来一天……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他没有语言能去抚慰他们。容怀真是为他去死的,他才是祸首。

    叛乱平息了。皇帝依然是皇帝。他和许许多多的皇帝一样,有一个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暗流汹涌的后宫。再也没有人和他说真心话,他也没有真心话能对人说。只有伴他多年忠心耿耿的乐平公公知道,每年的腊月初十,皇帝是怎样沉默地在一座坟前枯坐整晚、再在天明时分悄然离去。

    他看起来和从前并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是,从那一年起,皇帝再也没有庆过万寿。

    ——因为他生辰的次日,便是那个人的忌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废话】

    关于设定为什么是情商低受+情商更低攻——怀真之所以悲观地以为自己要死了,是因为他一根筋地认定,如果皇帝再出事,他还是一定要为了皇帝去死的。

    而重生回来的皇帝呢,满脑子骚操作(喂),又要江山稳固又要天天撩美人。怀真喜欢吃啥就喂喂喂,怀真不满意肯定是底下人做得不对,还兴高采烈封了个爵位,满心以为这样两人就可以心意相通,只等大舅子二舅子回来以后准备大婚了。

    把以上设定代入前文再看一遍,就会发现这是多么多么傻白甜的一颗糖了——来自坑品优秀的作者君的良心建议[doge]

    ☆、【七】

    【番外·今 生】

    “皇上,长安侯的车驾已经过了朝阳门了。”

    闻言,年轻的帝王抬起头来,执了半天的朱笔终于落下:“海清阁收拾好了吗?”

    乐平恭谨的声音里破天荒地带着笑:“都妥了,按着皇上的吩咐,从用具到摆设都布置好了,人手也是奴亲自挑选的,都是再稳妥没有的人了。”

    “嗯。”段明章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似乎透过窗棂,便能看到正马车辘辘来到他身边的那个人:“你多用心。”

    乐平笑成一朵花:“奴省得!”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啊。这位可不是等闲人物——这位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

    折子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段明章在屋里来回踱步,足足一炷香后,底下小太监来回报说,长安侯已经在海清阁安顿下来了。

    于是皇帝满含威严地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朕就过去瞧瞧罢。”

    段明章过去的时候没有让人通传,他只是想远远看容怀真一眼。他安排容怀真住下的海清阁离帝王寝宫很近,从书房后院穿过去,便只是一座正殿与配殿的距离。从花园的拱门望过去,那坐在廊下愣愣出神的人不是容怀真可又是谁!

    他放轻了步子悄悄走近,想,这就是被两个兄长千呵万护、还未见过人心险恶的容怀真啊……他为什么蹙着眉?是在替即将出征的兄长担忧,还是因充满未知的后宫生活而感到茫然?

    一念及此,他情不自禁地又上前一步,却弄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声响,一下子惊动了正愣愣出神的容怀真。四目相对不过片刻,容怀真慌慌张张地起身向他行礼:“臣容怀真叩见皇上……”

    段明章一下子愣住了。

    慢慢地,他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置信,却已经明白过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容怀真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他穿着的不过是件普通的素色弁服,常在宫中行走的贵族与官员人人都穿得,可容怀真却一眼就认定他是皇上,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

    他望着容怀真乌黑的发顶和雪白的颈项,声音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爱卿平身。”

    海清阁里两人相对而坐,容怀真拘谨地微低着头,段明章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心头火热,如坠梦中。他想,当年的容怀真,是否也曾怀着这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呢?

    这些天来,他总怕这是一场梦,梦若醒来,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每年陪着他过生辰的只有一座孤坟;但是现在,从看到容怀真的这一刻起,他便坚定地告诉自己这绝不是梦——即便是梦,也一定要做到圆满才醒。

    他轻声要求:“朕叫人送了点心过来,爱卿尝尝看。”他想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

    消息灵通的乐平捧上十六样糕点,容怀真迟疑一下,拿了块柿饼吃,咬上一口,酱红的馅儿糯白的牙,说不出的可爱。

    段明章于是看得呆了,等容怀真在惴惴中把盒子里四块柿饼都吃完,他轻咳一声:“既然长安侯喜欢……乐平,再取些柿饼过来。”

    他想,只要怀真喜欢,他总是愿意满足他的。

    “……”吃着一大捧盒的柿饼、还被皇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容怀真简直欲哭无泪——他拿柿饼来吃只是因为那个离他最近啊!他并不是特别爱吃柿饼啊啊啊——

    ☆、【八】

    【番外·帝 后】

    自打我当上皇后以来呀,

    就独得皇上恩宠~

    这后宫佳丽三千呀,

    皇上就偏偏宠我一人~

    于是我就劝皇上呀,

    一定要雨·露·均·沾~

    可皇上非是不听呢!

    就宠我!就宠我!就宠我!

    长安侯的服饰才制备完毕就又要赶制皇后礼服,我委实有些心疼尚衣监,于是委婉地劝说皇帝:要不,咱延期?

    段明章哦了一声,然后就当着我的面儿赏了底下人柿饼吃,一人一斤;得了赏的无不感激涕零,纷纷表示皇恩浩荡柿饼好吃一定要赶紧吃完。

    我欲哭无泪,从此再也不敢触犯天威。

    就这样,我战战兢兢地穿上了织造办没日没夜加急赶制的婚服,嫁进了皇宫,住进了坤宁宫——然后,马上又搬出来了。

    为什么搬出来?

    钦天监的说法是我的八字和坤宁宫的方位不太合。我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段明章一脸理直气壮地道出真相的话:“坤宁宫太远,不方便朕临幸皇后。”

    后来宫外纷纷传说,皇帝亲选的这个男皇后委实没有做皇后的命,连坤宁宫都住不进去,看来早晚也是个发配冷宫的命。

    我蹲在海清阁继续欲哭无泪——我倒是想住冷宫!好歹离某个色迷心窍□□熏心的昏君远一点儿啊!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又看了看,不死心地看来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镜子里的人最多最多也就只是个中人之姿吧?

    和龙章凤姿的段明章一比,我觉得我简直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所以我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我这么一个……清粥小菜,段明章他天天吃夜夜吃翻来覆去地吃了三个月,居然都还没吃腻?!

    反正打从我进宫以来,就一直独得皇帝恩宠。乐平告诉我说,从下了立后的旨意……不,从我刚被封侯住进皇宫那时起,他就再也没翻过其他妃嫔的牌子。

    一次也没有!

    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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