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第40节(1/4)
作品:《李代桃僵》
他如今心里全然已经把易缜当作了自己的私有物品,纵然嘴上不肯承认这人有多好,可一旦得知这私有物品有些不清不楚的事背着自己不曾交代,任是谁心里也是不会受用。
他如今不再是当日逆来顺受无法反抗的那个人,自己心里不痛快,便琢磨着也不能易缜过得太舒坦。
易缜是半眯也不知道他心里想法,无可奈何地拎着许霁来到书房,却有些心不在焉,回味起方才的其中滋味,颇有些魂不守舍,也顾不上理会许霁在做什么。
许霁又那里是个老老实实定得下来的主,起先还打点着精神认认真真写了几个字,后来困意上来,又见易缜在那儿神游天外,于是他打个呵欠,推开纸笔俯在桌上睡了。
等易缜回头看时,他已经睡得呼哧呼哧,口水都要流出来。
易缜把他抱到软榻上去睡,又叫来一名仆从守在门口,确保他不会再冒冒失失跑来打扰,这才忙不迭的回去。
进门就进秦疏在桌前坐着,看到他进来,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也不说话。
易缜十分自觉地上前为他披了件衣服,秦疏只低头看了一眼,皱眉抖落“要那件天青色的。”
易缜顺着他的脾气便要去换,他也确实记得带来这么一件衣服,翻箱倒柜半天,好不容易寻了出来。
秦疏大约还算满意,拿过杯子要给他倒茶,易缜十分殷勤地连忙抢了过去:“我来我来,”拿起茶壶晃了晃,里头却是空的,于是又去沏茶,先是沏了一壶雨前,秦疏又让换成六安瓜片,不是嫌茶浓了,就是嫌水烫了,支使着易缜反复跑了七八趟腿,最后总算是浓淡适宜温热随口了。秦疏抬头看了看他,慢悠悠地道:“茶水还是少喝一些的好。”于是只倒了杯白水,但易缜也不算白忙活,秦疏给他倒了杯茶。
到了现在易缜也看出秦收这是有意拿他消磨,虽然不知道原因,体谅他近来情绪常常不好,对这样的举动也不当作为难,心里一边寻思着他为什么不痛快,面上还得满面笑容地将杯子接过来。见桌上放小点心的盘子是空的,又十分自觉地去张罗茶点,又是反复多次。
易缜没敢有半点不耐烦,无论秦疏怎么使他,脸上一直笑容满面。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确实有道理,秦疏看着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还真挑不出什么错来。仔细想一想,重篷之后易缜待他,确实是近乎珍惜的态度,挑不出什么错来,心里也就软了下来。说来就算真发生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他再不忿也改变不了。他其实也没想好非要把易缜怎么样,但要当作什么都没有,他又觉得心里憋屈,隐隐的有些不甘嫉恨。
想了一想,他放弃了那些折腾人的小手段,招手把忙着剥核桃的易缜叫到面前。
易缜自然看得出他情绪的缓和,身后看不见的尾巴顿进扑腾扑腾地摇。
秦疏瞧了瞧他,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偏偏还要装出一无状似无意的口吻:“那个明雪,黄黄什么的,是什么人啊?”
易缜没想到许霁随口一说,他到现在还惦记着呢,不由得微微一愣,这才迟疑了片刻工夫,手臂上顿时一疼。
秦疏掐他已经掐得十分顺手,只捻着薄薄一丝皮肉,疼是疼得狠,过后却什么伤痕也不会留下来。神色倒是颇为平静,不过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你不是还带着小霁天天去看,都不记得了?嗯?”
他甚至还微微笑着,脸上和风细雨,不过易缜却总觉得那里有说不出的古怪,那个尾音微微上扬的“嗯”字,竟有着不小威压,更是让易缜没来由的一颤。
“你怎么出汗了,很热么?”秦疏已经凑近了他,一双沉静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他。易缜却觉得他掐着自己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大了,像是要想把他皮肉都揪下来一块。“还是你在紧张什么?”
“别掐别掐。”易缜虽然不敢躲,嘴上却告饶了。“小霁他童言无忌不懂事,我只是怕你生气……”
他这么一说,秦疏倒像是意想不到似的怔了一怔,掐着他的手也松开了,定定的瞧了他一眼,像是既怨恨又委屈,却不等易缜看清就很快的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平平地道:“你说。”
“明雪是小霁的马,黄黄……黄黄是只看门狗,他胡乱比喻的,你不要和他计较……”易缜也顾不得保儿子了,反正秦疏知道了顶多是不快,也不会真拿孩子如何。
秦疏腾地抬起头来,果真怒气冲冲:“你说什么?”
“就是怕你生气才不让你知道的……”易缜心虚道。
秦疏恶狠狠道:“我像那么小气的人么?”
易缜忙说当然不,心疼你这不就是生气了么。
秦疏气愤的却是另一回事,气鼓鼓地在心里暗恨你当时干什么一付心虚见不得人的表情,当然会让人想歪了。反正鬼鬼祟祟害得别人胡思乱想都要怪你,我才没有错!又回忆起搞得自己睡不着觉的那些猜疑,把一头小母马一条小黄狗放进去想了想,自己先打了个寒颤,顿时满脑子千奇百怪的画面,不禁古古怪怪地笑了笑,醒悟过来又连忙忍住。本来还觉得挺更趋气壮的,这时却心虚了几分,反而觉得不能让易缜知道自己想过些什么。
他是不怕易缜生气的,反正除了尴尬之外,易缜必然不会恼他,但小霁再三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有他看着呢,父王绝对没有不老实。他这时却是信了八九分,对易缜反而生出几分内疚。
易缜就看他在那儿阴晴不定的变脸,忽恼忽嗔变来变去。最后成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神情,有些僵硬地低头看了看他方才掐的地方,低声问道:“疼不疼?”
疼也是他掐的,易缜还能说些什么,连忙笑咪咪地回答说,不疼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秦疏径自拉过他的手,拉开袖子查看,只见那儿着实红了一块,默默地看了半晌,就要去寻些药酒来擦,易缜看他神情专注,眉头间是隐隐的关切,心头早化作一滩柔软温暖的春水,见他要去拿药,忙拉住了说不用,这么一点儿小伤还比不上蚊子咬似的包,吹一吹就好了。
秦疏果真低下头,在他手臂上轻轻吹了吹。
易缜大喜,乘机搂住了秦疏:“让我抱抱就好。”
秦疏果然没动,乖乖地把头埋在他怀里。
易缜抚着他的背,软语说着:“小霁还是不懂事的小破孩子,你就不要在意他乱说话了,好不好。”
秦疏在他怀里点点头,气息暖暖地索绕在他胸前,难得温顺地说:“好!”
易缜心说今天小疏真听我话,顿时心花怒放,又得寸进尺哄他:“我们到床上去,把方才的午觉接着睡一睡,好不好?”
这此秦疏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依旧点了头,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却是道:“好。”
于是易缜大喜,抱了他放回床上,仔细关严门窗,垂了锦账,其中光景,自不足于为外人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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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并非是无波无澜的过去,至少在许霁看来并非如此,不知为何接下来几天,顿顿饭都只有芹菜,萝卜,芦笋、豆腐青瓜等等——许霁不爱吃的蔬菜,就连早上的点心,也是芹菜饺子,豆浆淡粥,不吃就没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琢磨着我得顶个锅盖,咳咳,大家知道我向来写不来那什么,大家就自己想像一下吧,嗯,就是这样。
到此可以告一个段落了,以后如果还有更新,就都放到这一章里来了。
至于祝由的故事,如果以后写的话会另开个短篇,就不放在这儿了。
再次鞠躬,感激大家包容我的啰嗦,陪着我一路走过来,谢谢。
接下来不定期修错别字,请看过的亲不要再点。
209、番外四
等到两个孩子都接过来,也终于算是一家子人团聚在一处了。
其实此地的气候与泽国较为接近,秦疏住了些时日,慢慢习惯,在易缜闲心照顾下,虽没有大好,情况却也还算稳定。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平坦的腹部也日渐隆起。
入夏的时候他也近五个月身孕,近来天气渐热,衣物越来越单薄。他人又显得纤细,身子便不太藏得住了。秦疏就此不太愿意在人前走动,任凭易缜怎么哄怎么劝都不肯。易缜只好把山庄内大部分的侍卫都撤到外围,只留了必要的人手负责做饭洒扫之类的事,免得秦疏都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闷坏了大的也委屈了小的。
秦疏只是不愿看到别人瞧见自己眼下怪异的情形。倒也不是鼓喜欢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如今整个内宅里没有外人,他也愿意到处走动走动。山庄内种有不少四时花卉,布置有假山水池,后山林木成荫,曲径通幽,景致十分怡人,也确实是休养的好地方。
他的性子喜静,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觉得太过寂静。但这样的生活显然不适合小霁,这孩子天性贪玩好动,自小被易缜宠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得,惯成皮猴子一只。别以为许霁到这种乡下地方会觉得无趣,他是顶会给自己找乐子的,花样儿多着呢。
首先每天要跟爹爹肚子里的小弟弟讲故事打招呼,这件事是必须的,要不然日后弟弟生出来了不跟自己亲。——他不管秦疏想要个妹妹的心思,一口咬定了他要弟弟,先有了弟弟,至于妹妹怎么也得在他有了弟弟之后才要以有。全然不管秦疏无可奈何的白眼。
其次每天早晨得念一个时辰的书,下午练一个时辰的武。许霁觉得这事比起和弟弟打招呼,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他以自己还小嘛以后再学也不迟嘛哥哥们把书念好就可以了嘛为借口,向易缜撒娇撒痴的时候,本来父王都笑笑没说话了,可是被爹爹冷冷地扫了一眼,易缜立马变脸不同意,一本正经地说不行了。
但除此之外,许霁还是比较自由的。秦疏毕竟精力不济,孕后嗜睡加上身体原因,没有太多的心力来管束他,小霁好动,也不会一整天呆在他眼皮子底下。而易缜多半是秦疏在哪他就在哪。反正这山庄里也没什么危险,就是后山也不过是些缓坡,还有农家的山地,没有什么悬崖野兽之类,不要走远就好,又觉得自己儿子个个听话,放心也放任得很。
但其实听话的只有简安和梁晓,小霁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耳边风了。每日里有空就拉着两个哥哥爬树掏鸟摘果,下河摸鱼捉虾,草丛里下套捕兔子捉蟋蟀,生个炎烤野味放风筝,好玩的事儿可多着呢。基本上把易缜交代他不要做的那些事全给做了个遍,还自己发明出不少新花样。
而且他还深谙法不责众的道理,无论他自己想做什么,也总要把两个哥哥一起拖下水,这样就算东窗事发,两个哥哥当然护着他站出来背黑锅,而且不管做什么也是人多了才有趣。小霁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的。
简安梁晓一来拗不过小弟的软磨硬泡,二来也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毕竟没有大型的野兽,山里那些蛇虫毒物还是有的。
三个孩子凑在一起,受到许霁的影响之下,两个人不知不觉也要活泼许多。两个哥哥毕竟年纪也不大,到后来就忘了自己是为了监督弟弟不要太胡闹的目的,下河上树钻草丛三个娃人人有份。
既然人人有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就不会有谁再到两位父亲那里去告发了。
简安还特别的心细,每次回去之前都会让几人把身上的草叶灰尘拍净,他们又是算准了秦疏午睡的时间出来,赶在晚饭之前就回去,如此前几天倒是谁也没有发现他们溜出去。
只是好景不长,这天小霁不慎从树下滑下来,他有些功夫底子,除了手上擦破点皮,人倒没有什么事,不过把今年刚做的新夏衫给划了个大口子。
这衣服他们三人都各自有一件,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这是秦疏心细,不管什么都是三份的,那两兄弟不论有什么,简安同样也有。小霁虽然挑衅讲究,却还没什么特别追求与众不同的审美,对三个人都有一样的衣服这一点反而大为满意,他觉得这样一来,任谁一看都能知道他们是哥哥和弟弟,再好也不过。
眼下就把这么一件衣服给划破了,把许霁给气得不行。偏偏这是他自己淘气给弄破的,还没法子去秦疏面前哭闹想法讨要件新的。
但许霁是谁,他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按小家伙的意思,是要把这衣服一把火给烧了,然后回去就说他嫌热脱了挂在树上,后来就被干活路过的家人给拣走了。
小霁自以为这番说辞天衣无缝,却不想想这山里来住的都是山庄里的佃户,这么几个月下来,大都认识他这位小主子,就算谁碰巧看见他的衣服,又有谁会拿回家去。
所以他溜出去爬树而且还摔下来这事注定是要穿帮的,只不过空帮的方式发生而已。
梁晓是苦孩子出身,从小过惯了穷日子。现在也算是养尊处优衣食不愁,他骨子里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却还在,一看这么好的衣料小霁说烧就要烧,不由得有些心疼,但提出来可以补一补。
小霁也是没法子才想到要烧衣服,一听能补马上就同意了。
三人里会缝补的也只有梁晓,这个大任便落到他的身上,简安自告奋勇地帮忙穿针,小霁则急不可耐地拽着梁晓的衣袖:“快缝快缝,过会爹要醒了,不能让他知道了……”
简安也跟着叫起来:“小霁,你安静点好么,针都扎到我了……”
秦疏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个孩子头挨头的挤在一起悉悉瑟瑟的不知在干些什么。
这三个孩子倒是一见如故,交情一向都很好。秦疏见他们三人聚在一起也不觉得奇怪,走过去往两个孩子肩膀上轻轻一拍:“在做什么呢?”
谁知道这一下却把几人都吓得不轻,几个孩子太过专注,谁都没有发现秦疏来到身后,秦疏能感觉到手下的肩膀明显地颤了一下。其中最为夸张的是小霁,他本来就只坐了半个凳子,又一直歪扭着身子看梁晓忙活。这一吓直接摔到了地上。
秦疏也被他们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惊吓到他们的事,失笑道:“怎么吓成这样?”他见那衫子掉在地上,便要去捡。只是挺着肚子不方便,还没等弯下腰去。小霁眼捷手快一把抓了过去,揉成一团藏在身后。
另外两个孩子讪讪的,跑去要搬椅子来给秦疏做。小霁就站在那儿顾左右而言他地嗔道:“爹爹,你走路怎么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们一大跳,哥哥,对吧?”接着又道:“父王呢,父王怎么不跟你在一起?”
秦疏对小霁什么脾性那是了若指掌,他越是东拉西拉想把话题扯开,越是说明这里头有问题。因此秦疏毫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只向他身后看去,眼尖地认出他蒇着的那件衣服:“这不是前几天刚给你们做的衣服么?”
又看见一旁放着针线,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又淘气把衣服扯坏了?”
许霁眼见瞒不过,只好心有不甘地把衣服从身后拿出来,又急着把手上擦破皮的地方亮给秦疏看:“爹爹,我摔了一跌,把手都擦破了。好疼的,你看看啊!别管衣服了,我才最要紧嘛!”
秦疏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依他对许霁这孩子的了解,这孩子要是自己没有错,平时轻轻磕了碰了,他都要嚎得惊天动地唯恐人不知道。只有是他做得不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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