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分杯水 第20节(1/3)
作品:《与君分杯水》
散个步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容瑄也不知道如何跟庐景解释,一路左思右想。容卓要过来扶他,容瑄咬牙推开,却不敢大声,勉强悄悄走回去。
好在林中除了空地上还燃着箐火,并无他人。庐景小阮似乎都是去睡了。
容瑄这才稍微松下一口气,勉强爬上车去,倒在榻上便再也不想动弹。
容卓又去找来热水热茶,忙乱了半晌,这一夜才堪堪憩下。
纵然如此,容瑄第二天仍略有些低烧,躺了三天才下能够下床。
庐景意外的没有多说一句。容瑄借此尚能强撑出若无其事,老老实实依他所说,每每停在无人之处休憩之时,时常下车走动走动。只是自病后一起就时常有些头晕心悸,有时起身急了,眼前也会阵阵发黑,但缓过那一阵,也就没有什么。
只是有一次刚刚下车,只觉得眼前景物突然一片昏花,还来不及出声,悄无声息的便昏迷过去。
期间情形连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只是一睁开眼就是在靠在容卓怀里,只见着容卓脸上焦急慌乱,正低头紧紧盯着自己。见他醒来,极明显的长出一口气,尤有后怕的搂紧了他。
还来不及问,庐景凑过来看了看,仍旧很有些瞧不惯容卓,微微撇了撇嘴:“只是天气太热,有些体虚中暑。”接着又历历数落:“偏偏挑食。又不肯多吃……”
容瑄并不是有意不吃,只是近来真没了胃口。此时也没力气去同庐景分说,只安慰的在容卓环着自己的手上拍了拍,待要挣起身来,一来身上没有力气,二来容卓搂得太紧。只昨闭了眼昏昏沉沉的听着。
只有容卓唯唯诺诺,庐景说一句,他就连连点头应一句。
经此一事后,不说庐景越发的周全照顾,容卓更是小心翼翼尽心尽力,总是寸步不离的伺候左右。容瑄就是偶尔走动一下,也有他在周围团团的围着。
如此一日日的足了六月,容瑄那身形一眼就能叫人看出异样来。他身子日趋沉重,走两步路都有些笨拙,嘴上虽不说,实则那些腰酸背疼的症候越发的繁杂,每日只觉腰腹酸胀难受,按摩也不见多大效果,天气闷热加上身上不适,夜里睡不安稳,白天更加的有些懒得动作。
容卓只是心疼他,看他辛苦,有时也舍不得强迫他多走几步。胎儿勉强翻转了一些,却还未完全正位。
好在眼看着秋至,最热的盛夏过去,天气渐凉,容瑄的精神也跟着爽利一些,不再像从前那般毫无味口,他身体总算没有再坏下去,调养了这月许,胎儿长得也还满好。
庐景冷眼看几日,觉和容瑄待容卓的态度不愠不火,尚且平平。可就是容卓不知脸面为何物,一个人热火朝天的去殷勤热乎,居然也能在两人之粘乎出一种疑似如胶如漆的况味来。
这两人情形,瞧来稀疏平淡,可要仔细一琢磨,又似乎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别的先不多说,有时才稍稍一个眼神,容卓不等吩咐,自觉的就递过水杯或是毛巾来。
庐景每日容瑄闲话几句,只要有容卓在一旁,偶尔插话,总能引得容瑄走神,有时也不顾庐景在侧,转过脸去对着容卓好色好气的微微一笑。
后者自然欢喜,于是傻乎乎的也笑一笑。在番情景在庐景看来两人都透出些傻气来,只是当事人混然不觉。
庐景也管不了他,只是把这些情形细细写了,报于京中容湛得知。
也不知容湛如何作想,几日后来了回信。信中平平不见喜怒,只说容瑄万事不必挂心,只需静养。诸事回京再说。
庐景尚且觉得这信过于平淡了。容瑄却知道六哥性子,往往心中动了真怒,面上也不教人看出辞色来。看过这封信,心里就有些揣揣。虽转念想到早晚也得面对这一关,一路上仍走得十分的不踏实。
如此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眼看中秋就在眼前。不论他心里如何不安,京城总是在望了。
这天庐景支开容卓让他前去探路,替容瑄又按摩推拿了一回。
等到完毕时,见容瑄头上浸了一层汗水,拿过帕子替他拭去额上薄汗,又拉过一条薄毯来盖在身上,在一旁慢吞吞收拾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大约今天下千就能到京城了。”
容瑄拥着被子又有些昏昏欲睡,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庐景却不接着就走:“日前我有亲友刚刚进京,我想先行一步去看看。王爷身子也快八个月了,这两天还算安稳。我不过明日午后便回。”
庐景离京也有数月,听闻他日前已将从前定下的未婚妻子接来京中,不日就要完婚。此时提这要求自然稀疏平常。
容瑄也没多大在意,闭着眼答应。
庐景嘿嘿笑了笑,下去备了马。他却不忙着上路,反而掉转了马头来到车边。挑起车帘望车内探头又叫:“王爷。”
容瑄似是睡着了,并不作声。庐景却很固执的接着又唤了几声。
“王爷王爷,我还有话要同王爷说。”庐景笑嘻嘻道,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之前怕王爷不肯同我回京一直没说。我虽然是个大夫,安胎保胎之类的事情我尚且做得。不过这接生就实在不好说得很……王爷回了京,少不得还要另外专门找些人看看……”
容瑄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听了这番话,怔了怔才发应过来,脸色不同得就有些发青,憋了半天,这才闷闷道:“……不用其它人。”
庐景摊手,笑得就有些无奈无辜而可恶了。“臣实在是不谙此道,帮不了王爷多大的忙啊?到时还是请人看看的好……这些事想必湛王爷皆安排妥了的,也不必王爷费心。”
容瑄想了半天,声音低不可闻:“……我也不要你,我自己生……”
“现在随你这般说,到时未必由得你作主。”庐景乐得看他为难,又笑了笑,正色又道。“我先说与你知道,王爷一直颠沛流离,不得静养,虽事后调养得当,但之前损耗太过,并非一时半分补得回来。这孩子大约等不及足月便要出生,大约也就还有一月之数。”
容瑄怔了怔,本能的第一句便问:“那孩子没事吧?”
“无妨。”庐景见他关切,心下略有些感慨,倒也认认真真想了想才回道。“胎儿却长得好,只怕它还要比你更茁健些。”
容瑄这才神色稍定,若有所思地慢慢伸手摸上肚子,眉眼间又不由得带了分温存。
庐景见他如此这般,也没了捉弄的兴致,又细细叮嘱了他平日要多运动些,也便胎儿早日将胎位转正。
容瑄一一应下了。庐景见无别样不妥,这才催马自去。
容瑄因为受了庐景这番话的惊吓,一路上再无法安睡,容卓发觉不妥,殷勤细问,容瑄却也不好意思同他细说。
如此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傍晚时终于入了京城的地境。
容卓想到入京便有叔叔的怒火等着他去面对,暗地里也悄悄悬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眼。如此也不急着进城,先到城南一处行宫落脚,只等休整一番,养足了精神才好去应付六叔等人。
此处行宫虽然平日住的时候不多,平时只留有部分宫人侍从管理。但皇上回京途中要在此小住的消息是前几日就到了的,到底是皇家的地方,行宫中早有人上下打点的干干净净,一切用度无不准备的周全。
一行人直接驱车入内。容瑄一路边怕边想,反而越想越怕。最后才昏昏靠在软垫上睡一片刻。此时隐约听得似乎是到了地方。
上了官道,容卓不好再和他同乘一车,改为骑马。
他只怕容卓亲自来扶他下车,在人前落下话柄。车才停稳,就忙着下车。
谁知车上坐得久了,心里又有事,脚一落地就有些发虚。却是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正要伸手去扶车辕,身下突然悬空。原来容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不声不响地弯腰便来抱他。
容瑄怕摔了,本能的就伸手搂住他脖颈。待回过神来,却只觉难堪,伸手推他:“你抱不动,放我下来。”
“我抱得动。”容卓却不松手。
“让人看见了。”容瑄又羞又恼,
容卓怔了怔,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急急忙忙下车,却又不怕怕这身子被人看见?此时被我抱一抱又有什么?”
容瑄一怔,他在车上出了神,竟忘了此事,闻言连忙去掩住肚子。
“我让他们都退下不用伺候了。”容卓也不敢逗他,老老实实答道。
容瑄左右一看,果然只有小阮躬身在前引路,低着头并不敢看向两人。仍是觉得尴尬。推推容卓道:“这也不好,放我下来。”
“我不。”容卓道。他看出容瑄实在是疲累不堪。再者京城又近在眼前,他面上镇定,但想到要面对容湛和朝臣指责,心念虽坚定,却难免有些不踏实。这般抱着容瑄,倒像能借此得些勇气似的。
容瑄稍稍挣了一挣,容卓也不理会,只管迈步就走。容瑄于是不敢再动,反而小小心的伸出手去搂住了他,生怕摔下去。未了轻轻叹了口气:“你小心些,别摔了。”
其实容瑄虽然身材高挑,但却偏于纤细。又这般折腾下来,身上除了那个肚子突兀,别处实在瘦得有些可怜。
容卓这段时间又长了不少力气,这样抱住他也不觉得吃力。低下头看了看,从这个角度瞧去,只见到他睫毛未颤,知道他是真的有些怕,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有些疼。只低声道:“我绝不会摔的。”
容瑄也不再说话,容卓抱着他一路稳稳走来。等到了西院,这才发现容瑄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倒是当真放心得很。
容卓知道他容易困乏,因此也不忍心吵他。直接抱进里间床上放好,细心替他脱去鞋袜。又拉过被子来盖上,掖好被角,见他安安稳稳地在睡梦之中缓缓长出一口气,神色静平和。不由得有些情动,轻轻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梢。
这又忙着出去吩咐送些热水吃食之类。
宫人们不敢怠慢,无声无息地将热水并着饭菜一道送到外间,悄悄退了下去。并不来打扰。
容卓此时也觉出有些饿来,料想小叔叔定然也饿了,本想唤他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容瑄似乎是累极了,稍稍翻了个身并不理他。被吵得包了,伸了手来胡乱赶他。
容卓只得自己勿勿吃过,就着盆中热水洗过脸。反而来了精神。
见桌上有一盘外番进贡来的葡萄,是容瑄一 向喜欢的。一并端了进去放在床头。
一会儿瞧瞧容瑄一会儿瞧瞧那葡萄,又伸手去摸了摸容瑄的脸,只觉得心满意足,情不自禁的只是笑。
这般坐了一阵,容瑄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容卓只怕他饿了。从盘中挑了一粒最大的葡萄,仔细剥了皮。见容瑄睡得正熟,也不忍心吵醒。想了一想,自己用嘴巴衔了,凑过去亲了亲容瑄嘴角,顺势把那粒葡萄喂了进去。
容瑄这些日子也来,被他这样偷偷的亲过无数次,纵然不甚喜欢这种轻薄的方式,却多少也有些习惯了。
原本懒得睁眼,他要亲就由他亲去。谁知容卓趁其不备,喂了一粒葡萄过来,促不及防之下,登时就呛到了。推开容卓便是一通呛咳。
容卓大为愧疚,扶起容瑄半抱在怀里,替他拍了一阵。这才将那通咳缓过去。
容瑄这才有力气瞪他:“说了不要趁我睡着胡乱往我嘴里塞东西……”
容卓唯唯诺诺半句也不敢声辩。见容瑄咳得脸都红了,眼里也是泪汪汪的,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正要起身去端杯水来,也好略略将功折过。
才起身去被容瑄拽住了袖子。
“怎么了?”容卓低头看看容瑄。“你还要什么?”
容瑄眉稍略微皱着,僵着身子半天不言语。过了好一阵才嗯地一声,吞吞吐吐道:“……我肚子疼……”
第 127 章
“宝宝醒了?”容卓并未多想,一边问着,就想伸手去摸一摸。
宝宝今天乖的出奇,除了在路上颠簸时不满的踢了两脚,就再没有虽的动静。
容瑄屏着气忍了一阵,只摇头不语,只觉得今天这疼法和平常似乎有些大不一样,可到底那儿大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平时腹痛那怕再难受,总能说得出究竟那儿不适。方才那疼痛虽来得猛然,却像是冥冥之中有只无形的巨掌在肚子上下死力攥了一把。一下子疼的厉害, 似乎整个肚子都在疼,偏偏又捉摸不定,指不出具体位置。开头猛然疼了一下,此时痛感正慢慢散去,反而是觉得腰背更加酸痛难忍。
而且整个肚子摸上去有些硬硬的,容瑄自己都觉得怪异,小皇帝要伸手来摸,本能的就伸手拦了一下。觉得稍稍好过了一些,这才抬头朝容卓轻声道:“你去端杯水过来。”
容卓把小阮也打发出去了,这时小心扶他靠在床头,亲自去端水。
来回不过片刻的工夫。进来去见容瑄紧蹙着眉头,一只手扶着床栏半坐起身来,另一只手按在腹顶上,他不敢用力,只是死死揪紧了身上衣服。虽然没有呻吟出声,额上已见了薄薄一层汗。
容卓有些慌了,连忙过来将他搂在怀里:“又痛了么?”
腹下又是一下绞痛。容瑄也没力气理他,由着他伸手在自己肚子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忍了片刻,这才松开握着床栏的手,向容卓要过水来,
只是痛了这么一下,容瑄只觉得除了肚子在一阵阵发硬,身上全软了,要端那个杯子只怕也是吃力。他不愿声张,容卓又殷勤周到,直接递到他嘴边,于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容卓有些慌了手脚,替他小心揉了一阵,见他脸色发白,眉心仍旧紧紧皱着,似乎并不见有多大效用。就有些束手无措起来。只一连声的问他怎么样了。
容瑄闭眼不答,忍了一阵,待那阵撕裂般的疼痛过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肚子似乎稍稍软下来一些,不再是扯肠扯肚般的绞痛,转为闷闷的酸胀,又隐隐有一阵阵的坠痛掺杂在其中,依旧难受得很。
此外不知为何,心里也莫名的有些心慌心悸。他一路奔波到此,本来是又困又倦。疼了这么一阵,反而不想睡觉。
懒懒的在容卓身上靠了一会,这才强打些精神问容卓:“有什么吃的没有?”
“有,有。”容卓如梦初醒,这才记起自己本意就是要喂他吃些东西的。一连声的答应着,从外间端来一碗微温的碧粳粥,几样佐菜。
容瑄就着凉拌的笋丁,尝了两口,略略觉出些饿来。可才不过吃了小半碗,又觉得胸腹间烦闷欲哎,肚中又是隐隐作疼。推开碗不肯丙用。
容卓见惯他胃口反复,也不勉强,默默收了碗筷下去。看他样子仍是难受。扶他靠在床头。借着消食的这段时间,一面照着平日偷学来的庐景手法,往他腰背肚腹间轻轻按摩揉捏。
容瑄只觉他这般揉抚不同平常,似乎全无效果。腹中仍是酸胀坠痛,苦不堪言。只是身上无力,反正这般揉挲也别无不妥,他并懒得多说。只由着容卓一通忙乱。
好在只是方才无缘无故猛然抽疼了那么一阵,腹中虽然闷胀坠痛,诸般不适,却到底渐渐缓和下来。他到底是路途劳顿精神不济。虽然身
与君分杯水 第20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