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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不是攻 第13节(1/3)

作品:《特工不是攻

    钟离张嘴咬下去,不小心碰到张明羽的指尖,这回真的是不经意,对面的人连忙缩了回去,看着他装着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模样,钟离感觉到自己内心那些巨大的空洞和虚妄,仿佛被填满了一点点。

    就算他有过再多怀疑再多试探再多利用,时至今日钟离也不得不承认,张明羽真的是个好人。

    就如那晚他不经意间看到昏黄夜灯下张明羽柔和无害的睡颜一样,表里如一地纯粹。

    只是……好人呐……

    钟离伸手搂着张明羽,把他整个人都塞进自己怀里,他知道现在张明羽是不会拒绝他的,他伸手拿过一块糕点,礼尚往来地送到张明羽唇边,“你也尝尝。”

    怀抱里有个热乎乎的身体让钟离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的体温也跟着上来了,先前除掉钟家最后一个人的巨大快意连同赤裸裸的空虚都慢慢平静下去。

    钟离目光穿过玻璃,落在远方的高楼极高楼之上的天空中,薄薄的云层瞬息万状,流过这一片天幕。

    他重新开始讲过去的那些旧事,但显然已经平静了许多,那期间张明羽一直窝在他怀里,没有挣扎的迹象,如同完全认同了这种姿势。

    “小羽,你觉得这世上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离’?大部分为人父母的,哪怕并不识文断字,也会用尽心思挑些寓意吉祥美好的字眼给自己的孩子,钟家这一辈,钟宇、钟宙、钟韬、钟芸,都是好名字。”

    而他的母亲,却给他取名叫钟离。如此不祥。

    钟离的母亲林雪飞,是当今林家家主林毅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上代林家家主的私生女,因为出身在大雪夜,就取名叫雪飞。

    事实上,尽管没有承认她林家人的身份,但林家上下对她并不算不好,一样是养尊处优当小姐对待,没让她受过苦干过活,林雪飞与林毅甚至感情相当不错。

    因为没有刻意隐瞒,港城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林雪飞的身份,就这样,林雪飞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了到港城办事的钟家掌权人钟靖安。

    钟离并不知道当年的钟靖安是否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至少当他进入钟家的时候,钟靖安已经沉疴病榻衰老憔悴。

    然而当时,他的母亲就是这样跟着钟靖安义无反顾地走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对她许下过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到了钟家的地盘她才知道,钟靖安早就有妻有子。

    林雪飞当时就想离开,然而钟靖安就在这时露出了他狰狞的一面。

    他将林雪飞软禁在钟家的地盘,流传到外面的消息却是,她痴心无悔甘愿为情妇,也要留在钟靖安身边。

    林家家主一怒之下断绝了与她的关系,也停了所有对她物质上的供应,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林雪飞发现自己怀孕了。

    事实上,钟靖安当时早就有心将手伸到港城,通过港城的那一片海运,他的走私能节省更多的成本。

    而他要在港城扩大地盘最大的阻碍就是林家,论实力他不如林家,于是当听说林家有一个颇为受宠的私生女之后,他就设了局,勾引了对方。

    他以为林家看在那个女儿的份上起码能相让一二,这一二的利益已经不容小觑,还能为他以后控制林家铺路,然而却没想到对方直接与林雪飞断绝了关系帝道至尊。

    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被他丢开了,只大发慈悲地给了套房子。

    这时林雪飞的肚子已经很大,她什么都不会根本就无法生存,更别提还要生一个孩子。

    钟离讲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唏嘘,对于自己最终的出生,和自己母亲莫名的坚持。

    “原本我妈想带着我一了百了的,但后来她却还是把我生了下来,没钱去医院,就在这里叫了一天一夜,甚至连脐带都是她亲手剪的。无论如何,她身上还是流着黑道的血吧,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人,最后连最不堪的粗活都愿意干,竟然也把我养大了。”

    “小时候我什么玩具都没有,想要什么还要去捡别人不要的垃圾。这个蠢女人有天看不过去,就拿碎布给我做了个丑得要死的布娃娃。真笨,她那些碎布还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有什么差别。”

    虽然口口声声都是蠢笨,张明羽却听得出来钟离还是很怀念那个女人,否则也不会对钟家那么地厌恶。

    只是想到抽屉里的那颗子弹和他对钟宇说的话,就知道他母亲的下场惨烈。

    钟离说,林雪飞是跟林灼苒的哥哥一起死的。

    钟靖安在勾引林雪飞试图控制林家失败之后,安静了几年,他把林雪飞忘到脑后,更忘记了她还有个孩子。

    同样的,林家似乎也把这个女人忘记了。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林毅与这个姐姐的感情比别的兄弟姊妹都要好,等他当上林家家主之后暗中联系过她,这才让她们母子的日子好过一些,只是林雪飞没有脸回林家,一直都不曾回去过。

    而钟靖安却终于忍不住再次行动,与钟家其它人商量了,兵行险招,绑架了林毅的儿子,打算来个强行交易。

    林雪飞费尽了心思,才把消息传递出去。

    钟离讲的这一节的时候,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许久,“那天我妈对我说,她要出去一下,回来给我做晚饭。我信了,等回来的却是她的尸体。”

    “她不自量力,去救灼苒的哥哥,结果被钟靖安发觉,把她整个人都打成了筛子。灼苒的哥哥还是没能救下来,当时钟靖安已经把他砍得惨不忍睹,后来装麻袋里送了回去,林毅气急攻心,整个林家差点倒了,连手下都弹压不住,没办法报复钟家,只好不停地训练灼苒。”

    钟离推开张明羽,忽然站起来,拉开那格抽屉,看着里面的那颗染血的子弹,淡淡地说:“你知道那天我从她身上取出了多少子弹么?简直无法想象,曾经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钟离……钟离……她一定很想离开,我把她火化后,没建墓碑,就扔在大海里面了,她一辈子是个笑话,死后就别当个笑话了吧。从那时起,我就想,我一定要毁了钟家。”

    把那颗子弹捏着手心里,钟离回头看着张明羽,“你看,从来都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动人故事,背叛、利用、隐忍、谋划,只是这样而已。”

    张明羽没有回答,只是走下床,走到钟离身边,掰开他紧紧握着那颗子弹的手,轻轻拿出那颗子弹,然后用力往窗外一扔。

    “钟离,至少你母亲很爱你,没有任何目的,否则,她不用吃那么多苦。”

    53、爱恨

    钟离并没有在意那颗被张明羽扔出去的子弹,事实上即便从前放在这里时,他也从来都没有打开来看过,连同那些化妆品,连同那个布娃娃,全都没有。

    仇恨已然刻骨,不需外物牵萦。

    张明羽原本以为钟离多少会有点反应,当看到对方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时,心下微微一沉。

    这样的表现有两种可能,或者钟离觉得已经大仇得报,可以放开那些爱恨情仇,不再沉溺于过去;又或者,其实那些子弹还在他的心上,从未消失过。

    以钟离的性格来看,显然不太可能是前者。

    张明羽想了想,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至少先安抚住钟离的情绪,却听见对面的男人冷不丁问他:“那你呢?”

    “什么?”

    微微眯起眼,钟离伸手抚上张明羽的脸庞,迫使对方与他四目相对,无法移开眼,语气轻而飘忽,“你说她爱我,那你呢?”

    他问他爱不爱他。

    这问题可真是应景,偏偏又如此不合时宜。

    他们两之间,也许有偶然有巧合有天意有互利互惠有不得不为,唯一不该有的是情意。

    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如此不可能,连说朋友都勉强。

    却又无可奈何兜兜转转地有了过命的交情,多少次生死一线,无从选择也孤注一掷地背靠着背杀出一条血路。

    明明一个不可能信任、一个不应该信任,却总是在十面埋伏进退维谷的时候相信那该死的直觉。

    爱吗?张明羽一瞬间有点懵。

    这个问题还是太突然了,他甚至分辨不出对方是认真还是戏谑的,他不得不沉默下去,忍受着对面那打量的目光。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钟离轻轻地点了点头,弯起嘴角,“我知道了。”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此时已经是夏末了,只是天气依旧炎热,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热浪滚滚。

    然而在这样的天气里,张明羽却觉得钟离离去的背影有一种萧瑟的味道,尽管他挺直了脊背,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也无法掩饰孤身一人的事实。

    张明羽无法因为钟离的期待而敷衍地说一句他爱他,他知道他对钟离,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但他也不想就这么看着钟离仿佛无所谓一般地离开,于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张明羽开口说:“我的父母也去世得很早。”

    视线内,钟离的身影停在门口,没有转身,但也没有继续走,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死的,没有人能告诉我,我即便想报仇也无从去报。我所在的组织专门收养孤儿来训练,我就被头儿捡了回去,跟一群同样没有亲人的小孩一起长大,被按照资质的不同进行培养。”

    “我们彼此只称呼对方的代号,而从不叫名字。我的上司教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只有活着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特工才有使用名字的那一天,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张明羽想起了那个总是冷静到仿佛没有情绪的男人,他一贯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一张公事公办的木头脸,情绪这种东西仿佛不存在在他的生命里。

    但其实关鹤安的心很软,正因如此,训练起他们才格外苛刻。只有这样,他们将来执行任务时生还的几率才能高一点、再高一点。

    想到关鹤安,不得不联想到另外一个人……

    在张明羽回忆的那短短几秒钟里,钟离已经从卧室的门口折回了他面前,张明羽回神的时候抬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脸。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代号是枭羽。”钟离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没有人叫过你的名字?张明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简单地念个名字而已,张明羽却听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自己的名字在别人的舌尖滚动,让人从心底深处,产生一种明知道危险却又仿佛无路可逃的一样感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加速,隐约有点不安,却有参杂着一点说不出来的体验。

    他垂下眼,不去看面前的男人,叹息一般地说:“不。”

    “嗯?”钟离的尾音上扬。

    “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想到黎昕,心底那些异样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痛和欣喜。

    钟离已然如此多疑,隐瞒对他来说并非良药。

    从没有见过张明羽这样的眼神,钟离几乎不需要任何附加的说明就反应过来,声音微冷,“你喜欢他?”

    “对,我喜欢他,不,那应该是爱,我很爱他。”没有注意到钟离变得难看的脸色,或者不想注意,张明羽兀自说着。

    “他是组织里面最顶尖的特工,从小我就一直偷偷地仰望他,后来他受了伤退役,我终于有机会接近他,他真的……”

    不等张明羽说完,钟离打断他,“他也喜欢你吗?”

    张明羽一怔,慢慢露出一个苦笑,“不,我没有资格跟他并肩,他应该选择更好的。”

    听到这个答案,钟离本该高兴,却发现自己更加不悦,“什么资格不资格,看不上你,是他的损失。你对一个眼光如此差的男人念念不忘,不觉得蠢吗?”

    人实在是很矛盾的生物。

    听到张明羽喜欢的人根本不喜欢他,这个家伙深情款款了半天原来只是暗恋而已,按说钟离应该觉得愉悦,却又从心底里鄙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连自己看上的人都看不上,何其愚蠢。

    ……又开始了。张明羽暗中叹息,他已经开始习惯钟离的喜怒无常以及诡异的思维方式。

    他并不觉得是黎昕眼光差,也不觉得是自己蠢,但听到钟离的话,哭笑不得之余,竟然还有一丝熨帖,这算是安慰他吧。

    其实他并不愿提起这些,尤其是在了解自己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之后,这无疑是他心口上最深的一道伤。

    但刚才钟离的状态太危险了,张明羽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情急之下提及自己,原本只想在父母亲人的问题上安慰他,可谁知道最后却变成了爱谁不爱谁的诡异状态。

    “谢谢。”他不想争辩自己蠢不蠢,也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感情,但还是感激钟离的安慰,认真地跟钟离道谢。

    然而钟离显然不会是那种你说谢谢他就还一句不客气的人,他直接问:“是叫黎昕吧,那个男人?”

    看看张明羽的表情,不用对方回答钟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得冷笑。

    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另一个男人,连做梦都是另一个男人,情动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不要命也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难怪那么想要离开,想要回到未来,不是为了什么家乡,是为了那个男人吧,喜欢到这种地步么?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的地步?

    天晓得那天在乘风码头有多危险,就算是钟离也看得出来以那天张明羽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好好地回去。

    就为了一个不喜欢他的男人!

    “这个东西也是他的吧?”张明羽看着钟离眸中情绪瞬息万变,然后忽然伸手拉开他的衣领,掏出那把只剩下吊坠功能的光刃。

    他用的劲很大,绳子紧紧勒在脖子上、嵌入皮肉中的那种感觉并不好受,简直令人窒息。

    张明羽颈上的肌肤渐渐显现出一道红痕,呼吸有点困难,而钟离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看到这个向来温和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某种坚持的表情,这种默认让钟离无法不回忆起两人初见的时候。

    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玩意儿,简直是疯狂而不惜命,竟能产生浴血修罗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状态。

    钟离眼眶泛红,这是他极度愤怒的状态,这十几年来,忍耐是他修炼得最好的画皮,如今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剥落,只为眼前这个人他说他喜欢另外一个男人。

    “钟离……难道你就爱我吗?”

    张明羽说话有些困难,却不曾求饶,只是断断续续地反问了钟离一个问题。

    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钟离松开了张明羽,沉默地立在那里。

    是的,他明明不应该在意这些才对,难道他爱张明羽吗?

    他根本不屑于“爱”这种情绪,当年若不是这种愚蠢的情绪,他母亲也不会被钟靖安骗,一生变成一个悲剧。

    人们以爱之名行使利益交换之实,他浸.淫黑道这许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过,所有的忠贞不渝都是个笑话。

    他不需要爱张明羽,也不需要张明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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