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2)

作品:《判官渡我(衍天劫)

脖子上划出的数条血痕。

    生铁所制的袖箭飞入不冻泉井口上方后,几乎被那浓郁的地气融化,最后融成指甲盖大小,就像一个个孩童抛出的石子,轻轻撞在井口中央缓缓下坠的青羽上。

    这枚运转五年的脆弱无比的符介,在这一撞之下,从羽根开始,寸寸化散。

    李刻霜眼底映出李期声生前倾力所画的最后一枚符咒,像洇了水的墨痕,渐渐淡去,最终不见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但变故并未终止于此。

    正如李无疏所说,雨一停,符一毁,此时被引动地气的云洛山就好比有间干燥的屋子撒了满屋的面粉,这时只要一个火星——袖箭掠过不冻泉所融出的石子,就是那个火星。

    它在青石块铺成的地面上撞出火花,“噗”地一声窜出火焰,透着不甚明显的诡异蓝绿色。

    在场的每一个人从没见过如此景观。流火像滚锅的热油,以井口为中心,向四周的密林流窜。

    五年前浴火重生的云洛山又一次面临被点燃的灾厄。

    然而西南方向的林木似乎免遭此难,那是因为李无疏在千钧一发之际,迎着流火挡在离井口最近的李刻霜面前,挡在了所有人最前端。

    林间空地到处是火,众人宛若身处火海之上的孤岛,被火焰重重包围。

    “李无疏!你施了什么妖法?”

    “我不想死在这!”

    “李无疏你可真是邪魔外道。”

    “放过我吧!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李无疏……”

    李无疏出了一脑门汗,袖子都被燎着了。他扑灭袖上的火,拔足冲向空地边缘,却被众人揪住救命稻草一样死命拽住,颈上的数个创口在挣动之下不断渗出鲜血。

    他跪倒在地。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挽救那些葱翠欲滴的山林,还有山下的村庄,不远处的洛水城,还有眼前这些“替天行道”的义士,还有白术,还有李刻霜。

    李期声死前豁尽一切守护的东西,他竟然守不住。

    他想他为什么不会施展那个符咒,为什么李期声让他不必学“溢清同济符”?李期声何其狂妄,竟以为自己永远能做这群孩子的庇佑者。

    如果……如果他学了,那么至少他可以用这条死不足惜的性命换取太微宗的存续。

    热浪卷向空地边的密林,那些从火灾中复苏的参天古木眼看又要被业火吞没。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好像有那么一刻,周遭安静了一瞬,接着在场所有人听到“啪”地一声脆响。

    李无疏马上意识到,他听过这个声音——

    是有人打了个响指。

    第八章 纵使相逢

    时间像条洄游的鱼,逆跃龙门,重返须臾之前。但那并不是李无疏等人的时间,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切变故霎然停止。上一刻还张牙舞爪着吞没山林的火焰缩回地面,一股股流火海浪般涌回井口。

    那枚窜出火苗的石子跳回井口,变回一枚完整的袖箭。而李期声的青羽回来了,在井口激荡地一旋,划了个半圆,溢清同济符精妙繁复的符文在空中豁然现身,熠熠金光几乎盖过太阳——不,是太阳眨眼又隐没在飞速聚拢的云后。

    雾渐浓,将这个小小奇迹湮没在云洛山的重峦叠嶂之中。

    那第三枚袖箭在李无疏耳后倒飞,几要削下他半个耳朵。但李无疏对这样的变故毫无经验,根本想不起去躲。他眼花缭乱,思绪万千,太微宗不会降临的劫难在他脑中演绎了一万遍。

    是一只熟悉的瘦长的手在他耳后将将截住那枚倒飞的袖箭。

    雾雨霏霏,松烟罗幕。

    来人一身袅袅黑衣,乌发及膝,尾端束起,零星发丝散在肩头。他像凭空出现,玉刻般冷峻的眉眼与李无疏打了个照面。

    李无疏则一身狼狈地跪在原地,怔怔同他对视。

    他第一反应是,这人好像从《白衣行剑录》里走出来的陆清辞,随即他意识到,就是这个人在洛水城扶了他一把,还以一个响指唤回了散落的红豆。而现在他故技重施,仅凭一个响指,就挽回了即将引爆太微宗地气的火星。而他力挽狂澜的那只手,现在正探过李无疏的肩头,截住那枚倒飞的袖箭。

    冷汗顺着脖子流过交错的伤痕,与鲜血囫囵混到一起。李无疏绷紧的神经终于断了,一晃神栽向那人怀里。那人本能地托住了他。

    他在那一瞬间想的是,幸好这人穿的是黑色。

    在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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